曾经想着宁可脱离肉身灰飞烟灭也不想被拘禁着苟活的我,忽然不想离开这具肉体了。
——我终于,有了掌控这具肉体的资格。
如果能活,谁还会求死?
强大到终于可以在他醉到放下所有的强韧与防备的时候,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我想我还能变得更强大,强大到某一天彻底占领这具肉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在他喝醉之后才有机会“出来”放风。
我知道我变强大了。在被他引领着见识了这么多的腥风血雨与人世险恶之后,我被同化得强大了。
事物都有两面性,此消彼长,这近似于一场战争,对战的双方是我和他,我需要战胜他才能拥有更多的地盘,就像是人身体里的抗体和病毒,谁赢了谁才能对这具肉体随心所欲。如果我能强到占据上风,那么成为隐形人而瑟缩在躯壳里的,就是他了。
我以为我醉到出现了幻觉,直到我再次用英语骂了一句,并且听到这句话再一次真真切切地从他口中飙出来——知道吗,那一刻我没有狂喜,那一刻我不想欢呼,那一刻,我他妈的哭成了狗。
——妈的,到时候老子要连吃十碗香菜,恶心死这个反香菜党!
——我听到了这句话清清楚楚地从他的嘴里喷出来!
为了不让这个聪明的混蛋意识到我的存在从而有所防备,每一次我出来“放风”都会尽量小心地不留痕迹。
——等等,我听到了什么?
但我需要找到存在感,没有经历过“不存在”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存在”是一种多么让人感激涕零的恩赐。
“Fuck your 老干mother!”
我想让人知道我的存在,迫切地想。
这混蛋喝得我们胃难受,我可不想被他喝到胃吐血,心下不爽的我一边用意念冲他比中指,一边顺口骂他。
我想受到关注,我想让人寻找我,无时无刻不在琢磨我,而我就可以一直在旁边看着,享受着“存在于世上”的乐趣。
虽然那一世我也时常喝个小酒,唱个一人饮酒醉,但我从来不喝苦酒,也从来不烂醉。
是的,我需要证明,我确实,存在着。
那是流徵死后的十年祭,这个男人醉倒在他的衣冠冢旁。他烂醉如泥,从肉体到精神,完全失去了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