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小按着他们在那段时间的菜单,送了几天三餐,毫无进展。
“我知道。”纪小小点头,在一起那段时间,她哪会不清楚宋长亭的口味,她只是想试一下,看能不能让他想起点什么。
她又想了个方法,曲线救国,她把和宋长亭之前拍过的剧本改个男女主角名字,放到餐盒,一起送过去。
小杜擦了一把冷汗,回去转告纪小小:“宋老师更喜欢家常菜。”
“这又是什么?”
“经营得这么随便?”宋长亭没多想,“那他们还真是任性。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家常菜。”
“哦,宋记的厨师还是个文学爱好者,这是她写的剧本,还让您点评一下。”小杜按纪小小教的说出来。
小杜睁眼说瞎话:“都有,主要看主厨心情。”
这是一个多么不务正业的厨师,不好好做菜,还搞文学创作,宋长亭感叹,说:“那应该拿去给编剧看才对。”
“宋记?那他们是中餐厅还是西餐厅?”
“哦,”小杜又开始编了,“其实她还是您的粉丝,想有机会,能让你演。”
“这是我给您单独定的,一家叫宋记的私房菜。”
“一个厨子也想让我演他的剧本?不看!”
于是,纪小小第三天,做了西餐,法式牛排,这是刚开始宋长亭迫于形势,不得不和她谈恋爱,请她的浪漫晚餐。这次,宋长亭终于有疑惑了,剧务定的餐画风哪会这么多变,一会儿家常菜,一会儿炖汤,一会儿西餐。
宋长亭把剧本扔到一边,拜托,他是个影帝啊,什么人往他手上送剧本,他就收了,那他得被剧本淹死。
傍晚,她做了白粥,加凉抖海带,玉米炒鸡蛋、油焖笋,这几样菜还曾上了宋长亭的微博,宋长亭倒是给了反馈,工作量这么大,太素不行。
小杜又去转告纪小小:“宋老师说他不看。”
第二天,纪小小做了西红柿炒蛋、红烧鱼、豆腐三菌汤,这是他被困在床上,她还要上班,中午跑回来给他做过的,宋长亭把汤全喝光了,夸汤开胃又鲜,其他就没了。
死傲娇,拿了个影帝就上天了!纪小小被这毫无进展的剧情憋出几分怨气,当天手一抖,调味料就加得很是随心所欲了。
下午她给宋长亭做了蛋炒饭,这是他在她家吃的第一顿饭,他当时还不能动,是她亲手喂他吃的。宋长亭给了好评,但没说似曾相识。
那天,宋长亭辛苦拍了一天戏,好不容易坐下来,拿起筷子,正准备美美的饱餐一顿,刚夹了一口,脸色变了,他把小杜叫过来:“为什么今天的菜这么淡?”
纪小小有点失望,但没再说什么。
“哦,宋记的厨师听说您看都不看她写的剧本,很伤心,大概做的菜就有失水准了吧。”
“这倒没有。”
宋长亭大怒:“他一个小小的厨师,还敢威胁我?”
纪小小笑,又期待地问:“他没有说,感觉口味很熟悉,在哪里吃过。”
“就是!大胆!过分!我们明天换一家,”小杜陪他骂,递上自己的剧组工作餐,“宋老师,要不,您吃我这一份?”
“挺好的,宋老师很喜欢你做的饭,全吃光了,还难得地夸了一句好吃。”
宋长亭夹了一筷子菜,吃了一口,放下筷子,宋记的厨师就算失了水准,也比剧组垃圾盒饭好吃。
她紧张地问:“怎么样?”
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问小杜:“剧本在哪里?”
吃完饭,纪小小趁人没注意,去找小杜拿保温盒。
“啊?”
她有很甜蜜的爱情,也曾拥抱过幸福,现在只剩回忆,只有她记得。
“我想过了,一个厨师难得还有一颗文学心,工作之余还坚持创作,我们不应该打击他的热情。剧本拿来,我有空看看。”
所以,她只有像这样假装开玩笑说了一句,是啊,说不定,我们还真的在一起过。
小杜:“……我这就去拿。”宋老师您还真要能伸能屈啊!
就算林牧之再和善体贴,纪小小也没法跟他说她和宋长亭的事。除了王桉和毛毛,这个世上很难有再相信她的人。她什么都不敢说,她怕说出来,别说跟林牧之混进剧组,只怕他会紧张到给妈妈打电话,说她追星追到精神出了问题。
中午,两人偷偷摸摸换餐时,小杜问:“我照你教的去做,亭哥果然答应看剧本了。好奇怪,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了解宋老师,拿捏得真准,知道怎么对付他。”
他不知道,纪小小不是开玩笑。她每一句玩笑话,都是往伤口撒盐。
纪小小心情复杂,黯然神伤,开玩笑道:“说起来吓死你,我和宋老师好过,当然了解他了。”
林牧之笑,只当她开玩笑。
这句话说出口,吓得小杜提着保温盒拔腿就跑,追星就怕这样的,不理智,还入戏。
“是啊,说不定,我们还真的在一起过呢。”纪小小笑道。
纪小小苦笑,她没说谎,他们真的好过。
他能什么说,他只能说:“你还挺了解宋长亭的,说得你们好像真处过一样。”
果然答应看剧本后,第二天,宋记的厨师就恢复水准了。
林牧之:“……”
宋长亭心疼地抱住自己,想不到就为这么一口饭,他还得这么忍辱负重,人生真是太艰难了。
对面的林牧之正听得不住点头,没错,宋长亭就是这么垃圾,就见自家妹妹话锋一转,又露出那种少女初恋的羞涩,不好意思地说:“可就算他有这么多不好,我还是觉得他很好,特别的好。”
不过看在饭菜这么合胃口的份上,宋影帝还是起了为人师表之心,大发慈悲心地拿起剧本。于是,整个剧组都看到宋长亭边笑边表演喷饭,他被剧本逗得哈哈大笑,看完手头的文稿,还饶有兴致地问小杜:“还有吗?”
纪小小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其实亭哥也有很多缺点,看着八面玲珑,很会做人,但那只是生活所迫,处于营业状态。其实私底下,他有点孩子气,脾气也不大好,自恋又自大,没什么耐心还容易一点就炸,说话也不好听——”
难道剧本焕回亭哥的记忆了?纪小小燃起无限希望,立马又给小杜发了几集。
他看了也在吃饭的宋长亭,也没什么稀奇的,纳闷道:“他有这么好吗?”
宋长亭又看了,还看得津津有味,看完他还给小杜,细心嘱咐:“把这拿给林老师。跟宋记的厨师说,写得不错,不过我已经过了拍偶像言情剧的时候,可以让林老师过目一下,说不定他会有兴趣。”
林牧之:“……”
小杜:“……”
纪小小点头,很赞同林牧之的说法,不过下一秒,她又很甜蜜地说:“宋长亭不会让我失望。”
林牧之收到剧本,说了“谢谢”,看了几页,开始骂宋长亭:“宋长亭什么意思?他已经不拍偶像言情剧,我就还在拍雷剧吗?我和他一样的咖位好不好!拿了个影帝,就上天了,真当自己天下第一了!”
开心得林牧之都看不下去了,他忍不住又柠檬精上身:“其实小小啊,这追星得远远追,有时候离得太近反而不好,容易失望。”
原来不是想起来,而想膈应竞争对手一下……
林牧之专心吃饭,纪小小边吃饭边专心关注宋长亭,还看得很开心。
纪小小很失望,她默默地拿起剧本,轻声说:“哥,这剧本我写的。”
林牧之:“……”感觉这饭没法吃了,他快成柠檬精,被自己酸死了!
林牧之:“……啊?你写的?写得挺好的,难怪宋长亭也要让我看一下。”
“……”纪小小又看了宋长亭,脸红了,有点不好意思,“不会,感觉还像看初恋。”
纪小小:“……哥,晚了。”刚才她都听到了。
“好吧,”林牧之边吃饭边说,“那我换个说法,还没审美疲劳吗?”
林牧之:“……”他到底做错什么了!
她更酸溜溜地回答:“哥,我得和他在一起,才痒得起来。”虽然在一起过,但也没在一起七年,哪能有七年之痒。
路全被堵死了,纪小小很难受,心情不好,下一餐往宋长亭的汤里多洒了一把盐。
纪小小:“……”
可给小杜送餐时,她手一缩,还是把本属于林牧之的那份交出去,她……舍不得,而且亭哥也没做错什么,他只是不记得了。
“不痒吗?”
就算宋长亭忘了她,对她极端冷漠无视,纪小小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出息,她这么喜欢他,喜欢到连让他喝一碗盐加多的汤都舍不得。
“七年了。”
当天,林牧之喝着那碗咸得发苦的汤,不敢怒也不敢言,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在爱情面前,什么兄妹情亲人爱都不如纸,不用戳都能破。林牧之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但还是忍不住酸溜溜地问了:“你就这么喜欢他啊?这都好几年了吧。”
但看着妹妹望夫石般远远地凝视宋长亭,他又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
说着,她不由自主地看了宋长亭那边一眼,要是亭哥能想起她的话,她大概是没法去给林牧之当厨子了。
这阵子,其实纪小小真的很累。
纪小小知道他是开玩笑,她也跟着开玩笑:“这个得看情况。”
别看只是做个三餐,她每天要早起去菜市场买菜做早餐,然后赶回酒店给他们送餐,到了剧组等时间差不多了,又去准备午餐、晚餐。每餐都要现炒现做,把控好时间,因为纪小小舍不得她的亭哥工作都这么辛苦了,还吃过顿的饭,还不时来碗要煮三四小时才能熬好的汤,给宋长亭补充营养。
林牧之点头,很惋惜的样子:“早知道你做饭这么好吃,你一毕业,我就应该把你抓来当厨子才对。不行,以后你得搬过来跟我一块住。”
而且除了准备三餐,纪小小还要担任助理的工作,把林牧之拍戏要用的东西准备好,剧组有什么需要她去对接的事,也都是她在跑。除了当助理兼厨师,只要她不忙,还抱着电脑敲敲打打,问她在写什么,她说在写小说,说她现在失业,看能不能写点小说,多条门路。
“真的?汤好喝吗?”纪小小也挺高兴的,她记得林牧之对食物还是蛮挑的,能得到他的肯定,那说明自己宝刀未老。
林牧之跟她说不用这么累,其实只要她愿意,他养她一辈子都没问题。但纪小小很认真地拒绝他:“牧之,就算你是我亲哥,你也不可能带我一辈子。而且,我也想我的事业,你别忘了,我也是学影视”。
“当助理才是顺带的吧。”林牧之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不过拍了一上午的戏,他也累了,没再揶揄她,低头喝汤,把汤一口气喝了大半,他诧异道,“小小,原来你厨艺这么好。”
说起来,林牧之都忘了,纪小小是电影学院毕业的,不过她后面找工作不大顺利,人又倔强,从不接受他的帮忙,想留在京城,自然得找别的工作过度一下。
纪小小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结结巴巴说:“我是来做助理,追星只是顺带的。”
纪小小虽然看着瘦瘦弱弱,脾气也很好,其实骨子里还是很倔强和要强的。这点从她没找他攀过关系,拒绝和自己住一起就可以看出来,她怕她给自己添麻烦。
林牧之接过碗,笑了:“你还倒挺像一个助理的。”
这样的性格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但在处在娱乐圈这个大染坊的林牧之眼里,却是难能可贵,纪小小很傻,但很真实,坦荡真诚,不会利用自己。
纪小小把保温盒盖子掀开,给林牧之盛好汤,递上汤匙,桌上已摆了三菜一汤,有荤有素,营养搭配合理,菜色也很漂亮。
你看,就算她是冲着宋长亭来的,助理的工作也做得很好,从没冷落过林牧之,更没有给他添麻烦。
她再等了一会儿,林牧之收工了,大概是开工第一天,竟难得按时收工了。
她一直就是这样的人,懂事,很会为别人考虑,反而忽视自己了,林牧之想,说起来,带她进组,还是两人成了兄妹,纪小小第一次主动找他帮忙。
纪小小整理好情绪,才回到林牧之的位置。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他,林牧之又想,就是眼神不好,宋长亭有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