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颜蓁这女人绝不值得同情。她不管落得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看着她纤细枯瘦得像是轻轻一折,就会断掉的身形,方峤刚刚兴起一丝怜惜,就马上想起必须长年待在医院里续命的钟熏。
气氛一点点变得凝滞,诡异,从电梯里进进出出的人,终于意识到方少一直看着这边,都不敢再恶意捣乱欺负颜蓁,而是蹲下来,一起帮她收拾地上的烂摊子。
他派人找了这出狱的女人差不多快一个月,都没有丝毫下落,没想到,居然意外的在这里发现。
一个个,都想当着方少的面,好好表现一番,最好是能得到和他说句话的机会,说不定就能改变命运。
方峤在心底冷笑,唇角惯常带着礼貌邪痞的笑,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就如他的心肠,铁石铸就似的。
很快,颜蓁就被挤到了角落里,她依旧安静的低着头,把整理好的东西都抱起来。
呵,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回头看他吧。
方峤一直沉沉的注视着她,她就算抱着很多东西,无法再低着头,可视线依旧没有瞥这边一眼,而是把脸扭到另一边。
她的背影比起以前,判若两人,消瘦得像是一截干柴,头发也剪短了,衣服是酒店统一服装,但是鞋子是自己的,洗的发白,已经起了毛边,甚至破了个洞。
电梯门开,她决然转身迈步进去,走的跌跌撞撞,却不曾有丝毫犹豫。
方峤就那样伫立在门口,目光沉沉,看着那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的女人。
方峤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看到这罪有应得的仇人之女落魄至此,他不是该高兴吗?
她没有抬头,只是等人走过了,跪在地上,小心将服装上的脚印打扫掉,然后把衣服一件件装入袋子里,继续在那些恶意的脚步间,小心的移动着,埋头寻找。
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而她,也彻彻底底的忽略掉他的存在。
甚至还有走出电梯的人,雪上加霜,故意踩上那些服装,或者一脚把她好不容易捡起装盒的小物品踢得老远,让她不得不重新捡。
方峤回头对着贵宾室里的众人道:“你们继续玩,我累了,先回房。”
她一个人跪在地上,根本没人去帮忙。
然后,留个众人一个飒然而去的背影,快步走向电梯那里。
衣服还好说,耳坠,耳钉,项链,头上的饰品,手链等等,都太琐碎了,她要一个一个都捡起来装好,否则,丢掉的每一样东西,都会记账让她加倍赔偿。
他宁可亲自己的手指,也不屑于亲到陈霏霏,让陈霏霏一直记恨在心,可她不敢对方峤记仇,就只能把恨转嫁给罪魁祸首徐妍。
她狼狈走人后,只剩下那个挨打的女人颜蓁,依旧蹲在地上,慌乱的捡着散落一地的道具。
如果不是徐妍拿她做幌子,让他二选一亲一个,她也不会被当众嫌弃丢了面子。
“……”领班脸色变了几变,灰溜溜的赶紧道:“那我现在就消失。”
所以,方峤一走,陈霏霏立刻幸灾乐祸的笑道:“许小姐,我们不知道哪里比不上颜蓁那种坐牢的女人,方少和她离婚这么多年了,一直单着,该不是还对前妻念念不忘吧?”
“你碍我的眼了。”
徐妍狠狠瞪了她一眼,反唇相讥:“连我方少都看不上,何况是你?呵……”
领班一脸蒙逼,继而明白过来,方峤是要为那犯错的女人出头,又气又恨,却不敢不从,抬手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方少,还有什么吩咐?”
“你……哼……”
“两个耳光。”
颜蓁到了楼下仓库,把东西抱进去,分门别类放好,去了一楼的洗手间,正准备洗手,忽然被人一把扣住手腕,抵到了墙上。
“什么?”
下巴被人抬起,她这才看清,狠狠捉住她手腕的,是方峤。
方峤淡淡的打断她:“打自己一个耳光。”
她面无表情的嗤笑一声:“方少这是做什么?跟进女洗手间,想研究女人尿尿?”
她走到方峤面前,马上变得一脸谄媚:“方少你好,我可以为你效劳……”
方峤脸色瞬间阴沉到不行:“颜蓁,你入狱劳教五年,就是改造得越来越低俗?”
当看到是经常出现在财经频道和各大娱乐头条上的帝都四少之一的方峤,眼睛一亮,脸颊泛红,慌忙收敛起张牙舞爪的凶相,紧张拢了拢自己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一边快速朝方峤走去,一边回头命令挨打挨骂的女人:“愣什么?赶快把道具都收好放回仓库里,都整理好,随时备用。再让我看到你办事不牢,马上滚蛋!”
“低俗?那么方少觉得,要把尿尿说成什么词汇,才高雅?”
领班一愣,脚顿在半空,往这边看来。
“好歹你曾经是业界内知名的言情小天后,金牌编剧……”
方峤冷冷开口:“慢着!”
“抱歉,那个颜蓁已经死了。你眼前的女人,是个罪大恶极的劳改犯,低俗卑微,是她的新标签。”
可那女的不敢反驳,只能低头不断道歉,领班不依不饶,抬脚便踢。
“……”方峤被怼得说不上话,好半天,才怒道:“出狱了,躲躲藏藏的,不敢露个面,是不是心里有鬼?”
正蹲着捡东西的女人,被打得歪在一边,手上大堆的道具再次散落一地。
“是。我还活着,有些人肯定看不过眼。难道我要主动跑到他面前,求求他,再按个什么罪名,把我投入大牢十年二十年?最好打死老死狱中?”
“还敢狡辩?!”领班不由分说,啪的就是一个耳光甩过去。
“你在狱中受到过非人虐待?”
“对不起,我抱的东西太多,从电梯里出来挡住了视线,真没看到你,不是故意撞上去……”
颜蓁浑身一震,继而淡漠偏过头:“怎么可能?我活得很好,而且,减刑一半出来了。”
“想死是不是?没看到我过来,居然抱着东西往我身上撞?看你低头垂眼的,还以为是个老实人,肯吃苦,没想到这么阴,这么贱,故意趁着今天重要场合,让我栽跟头,被人看笑话?”
每一句,都带着刺,没有知错认罪,只有讽刺和冷漠。
路过的服务生,都侧目而视,没人敢劝一声。
方峤觉得很憋火,很想把她掐死,不死,不足以让她谢罪。
一个画着精致浓艳妆容,身材很高,穿着酒店领班制服的女人,正叉腰指着蹲在地上的女人训斥。
可是看着她枯瘦惨白的脸,粗糙起茧的手,还有手臂上,脖颈处,甚至额头上若隐若现的大大小小伤疤,他五味杂陈,居然下不去手。
只见走廊尽头,离电梯两米多远的地方,掉落一地艺人演出时的道具。
最让他震撼的是,她鬓边干枯的短发间,居然夹杂着十几根白发。
他眼神一变,猛地起身,走到门口推开了门。
她才二十五岁,居然就提前衰老了?
那是……颜蓁那个女人的声音?!
在监狱里的五年,肯定经受了非人的折磨。
可方峤偏偏留意到了。
见他长久沉默,颜蓁不耐烦道:“方少,如果没有别的指教,麻烦让让,我得去干活了。”
两人的声音有些远,贵宾室里热闹非常,几乎没有人留意到外面的动静。
“不过是酒店最低等的仓库理货员,这么低贱的工作,你也干?”
一个喏喏的声音道:“对不起,我马上整理好。”
“不然呢?”
外面忽然传来女人尖利的叱骂声:“你瞎了吗?还是手残了?这么点东西也抱不动?还散落一地?想不想干了?不想就麻溜的滚!”
“以你的能力……”
徐妍心头一刺,也是,方峤离婚后,虽然一直单着,可他换女人如衣服,身边的美女来来去去不知道换了多少茬。
“呵,一个坐过牢的女人,好工作轮到到我?何克抗,当年我为了某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十九岁就终止学业,义无反顾的嫁人,没有大学毕业证,也没有过任何工作经验,我可以应聘什么岗位?”
方峤冷冷瞥了她一眼:“我这几年,身边的女人还少?”
方峤沉默。
徐妍不怕死的道:“不是玩的真心话吗,应该任何问题都可以问,对方也必须回答。”
当年的颜蓁,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都是千娇百宠的小公主,豪宅名车,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工作了,她的爸妈恨不得吃饭、呼吸都替她。
那老总被他狠厉眼神扫过,吓得噤若寒蝉:“抱歉方少,我僭越了。”
她唯一赚过的钱,也就是写网络小说的不菲收入,因为她有生花妙笔,还有充满想象力的一颗脑子,十五岁时,就一书封神,被誉为最漂亮最有天分的言情小天后。
方峤脸色一变,这是他的禁忌。
可她入狱后,她的笔名就被全网封杀了。
当又一轮比牌,点数最小的依旧是方峤时,有好事的老总忍不住问:“方少,你已经单身五年了,莫非是忘不了监狱里的前妻?”
现在她就算想重新写网文,估计也不行了,注册笔名和签合同时,都要提交身份证,以她坐过牢的经历肯定会被拒签。
“这是第二个问题,我拒答。”方峤漫不经心玩着手里的一张牌,百无聊赖的样子,很明显,不想和徐妍多废话一个字。
“方少抓着我的手不放,就不怕钟熏看到了误会?”
“那你理想中的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你还有脸提她?”
“没有。”
“噢,我不配。毕竟,她是你的恩人,我是差点弄死她的凶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是不是该向你道声迟来的祝福,再婚快乐?”
她权衡良久,问:“方少,请问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她还在医院里养病,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
方峤又成了点数最小的,而最大的,还是徐妍。
“哦,对自己还真狠。那方少应该把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放在陪护她上面,早点出院,也好早点娶她。”
气氛再度高涨。
“你就这么希望我娶她?”
乔总监赶紧打哈哈道:“好了,大冒险玩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咱们玩真心话,点数最大的,可以问点数小的任何问题,输家必须配合。”
“嗯。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
“…”徐妍羞得无地自容,简直无法面对众人各怀心思的憋笑。
方峤一把撕开她的酒店员工服,分开那细得筷子似的腿。
方峤微笑:“隔山打牛,总之都是打了,不懂?”
颜蓁脸色愈发惨白,却没有过激反应,只是冷冷淡淡看着他:“方少缺女人到需要来强的?”
徐妍脸色煞白,睫毛不停的颤抖,笑的比哭还难看:“方少,你亲错地方了。”
“别忘了,你是我妻子。”
陈霏霏浑身僵硬,羞恼难当。
“呵,前妻。”
注意,是亲在他自己的手指上,一分钟,和陈霏霏没有半毛钱关系。
“前妻也是妻,有义务满足我。”
方峤俯身,在陈霏霏愕然目光中,挑起她下巴,手指压在上面,亲了足足一分钟。
“那你最好准备副棺材,我杀不了你,可以杀自己。别等我变成厉鬼,找你和那个贱人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