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横，咬着牙死皮赖脸地说：“我睡不着，随便溜一溜，听到师父叫我便进来了。”
他那一声嗯，话音吊着，软软绵绵的，忒销魂……我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又喝了酒。
“瞎说，下回做贼记得别点蜡烛……一大团亮光，你当我眼睛瞎了不成？”
“怎么不说了，嗯？”
“徒儿……不敢了。”
我猛然一惊，我被他从破庙里接走时，身形也就七八岁，如今也只来了五年而已……不会发育得这么早吧。
他笑了笑，似乎挺满意我的乖顺：“来，帮我擦擦背。”
等等。
我欲哭无泪——男女授受不亲啊……
我依稀记得当初混在乞丐那一堆的时候……男儿发育了会长喉结，而且看人的眼神也会怪怪的……
他似乎没察觉到我内心的挣扎，转了个身，徐徐背对着我，手臂搭在木桶边沿。
我一愣，抵在浴桶边缘的身子很不舒服，压得胸更痛了。
原本搭在木桶上的巾帕漂浮开了，这会儿他当真是什么也没穿，泡在水桶里，黑发柔顺地浮在了水面上，水波轻晃，纠缠着他白皙的身子，分外醒目……
他那掩在手指下的喉结动了动。
他闭着眼，舒服地靠在木桶边沿上。
他一手撑在头侧，一副慵懒且享受的表情，正眯着眼打量着我。
我悄然移着脚步，凑近了他，乜斜一眼，视线飘忽不定地扫向水下……
我浑身这叫一个热血沸腾，只差没吹个小口哨儿了。
也不知道芳华兽的那个是不是与人长得一样？桶里的水兴许是泡了药材，太浑了，看不切。
嘭的一下，我脑子里炸开了。
“快些……”他不耐烦地催促着。
我眼波转动，正琢磨着编什么谎话敷衍过去，脑子却一片空白，视线像胶住了似的落在了眼前的美景上——大好的春光啊……
我立马敛神，深吸了一口气，手开始上下搓动——搓搓搓……搓死你。
那总不能说我是来偷窥洗澡的吧？说这谎还不如说真话呢。
他闷哼着呻吟了一下。
我能说是来偷药的？呃，诚实不是一件好事。
我的手一抖，放柔了动作。手感真好……我改搓为摸。
我愣了愣，对上他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师父，您的皮肤真好。”
我眨了眨眼，视线下瞟，望向了那握在我手腕上的那只手——五指修长。他的言语虽然轻软，动作却带着强硬的态度，带有决不松手的意味。
不像我的又黑又丑，跟那乌鸡一样。
“勺儿，这么晚了来做什么？”他声音温雅好听，似乎没有怒意。
“咦，你的皮肤也不是天生就如此，应该是被人下了药材才会这样。”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咸不淡地说。
我的手一阵乱舞，支撑着想起来，宽大的袖子却浸在桶里，柔软轻盈的料子吸了水，变得沉甸甸的，手心似乎还触到了水里什么温热的东西，滑得跟那泥鳅一样，触感真好。我还没来得及琢磨，一瞬间便被他反手逮了个正着，我的脸热得慌，身体却变得冰凉。
啊……
这叫一个热啊。
“能治吗？”
一股子邪气冲上脑门顶，我脖子耳根都红了。
“当然，弄几味药天天泡一下，便能痊愈了。”
好家伙，这洗澡水可真香啊。
“当真？有这等好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抹了一把脸……
“你又没问，我以为你喜欢现在这个样子。”
我只是来送衣服的，千真万确没有窥浴之心，可却这么被拖着拉到了屏风后头。由于对方来势凶猛、力道霸道……我马步都还没扎稳，只觉得身形一晃，我就以一个虔诚的姿势，趴在了浴桶边缘，差点儿没跌进去。
我现在就想灭了他。他居然看了我五年才告诉我，我是被人下了药。
我简直都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的震惊。
不过我当乞儿的时候就一直是现在这副模样了。在那个时候或在那之前谁会费尽心思对我这个小屁孩儿下药？真是奇怪了……
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救命……我不是故意要偷窥您老人家洗澡的。
我暗自琢磨着，想归想，却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还不忘撸起袖子，倾身趴在木桶上，给他擦起玉似的锁骨，再往下一点儿……便是胸了……
“给”字刚出口，我就突然被他握住了手腕，那水把我的袖袍都浸湿了。我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有一股力道把我拖了过去。
说来也怪。这些年来这事儿发生的概率小得可怜。平日里与他身体的接触都很少，更别说是这么亲密的动作了。我抬起眼，他正低头看着我，眼神清淡而柔和，细长的眼弯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我心里一愣，愈发搓得卖力了。
“师父……给。”
“咦……”他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了。
我没敢再偷药了，规规矩矩地帮他找了衣服袍子，捧在手里，踱到了屏风后头。
我停了动作，望着他：“师父，有什么事？”
若我晚些来岂不是能看到一个裸体美男在屋里走动了？想着就……我哭丧着脸，长叹了一口气——真是机不逢时啊。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
这人洗个澡都不带衣服。
哗的一声，他竟从水里探出了一只手，纤长的手指徐徐一旋，就把我外袍前襟处的一层布给掀开了。
“勺儿，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衣服拿过来。”他的手在空无一物的屏风上摸了摸，似乎放弃了，身子又重新蹲进了浴桶里，徐徐地舒了一口气说，“好像放在床边的衣柜里。”
我一惊，两手立马捂胸。
我这会儿连爬的力气都没了。
他愣了一下，迟疑地看了看他的手，试探却又很关怀地问了一句：“勺儿，最近是不是身子不适？”
我看到屏风后头的烛火摇了摇，他纤长优美的身姿就倒影在那屏风后头，真是美不胜收。
咦……他眼力倒是极好。我总不能说我……胸……肿了吧？
哗的一阵水声，屏风都被溅上了一片水珠，山水画……还真被泼成山水画了。
我秀眉倒蹙，憋紧，硬生生地挤出一句：“没有，您多心了。”
结果……我又错了。
“把手伸过来，给你把把脉。”他泡在水里，腾的一声起来了，水花四溅。
我蹲下，身子一软，改为爬……只要到了门口便一下溜出去——他总不能没穿衣服，就来捉人吧。
我被惊吓了：“师父，您这是做什么？”说毕，我立马反射性地侧头不去看他……可愣了一秒，又觉得吃亏，待我又兴奋又期待地抬头时，他已经撩起衣服披好了。
我憋气，死也不吭声。那厢沉默了片刻后也没了动静。
泪……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换个衣服而已，你不用躲避。”他低头，系着衣带，不紧不慢地说，“再者，我们师徒二人无须这么见外。
我惊慌失措，捏着袍子，咬紧嘴唇……
师父，是您太单纯了。倘若以后您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个男女有别，而您养育了五年的徒弟是女儿身的话，您就不会让我观摩您换衣了。
哎呀呀。
我又泪……
“勺儿，是你吗？”一个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如沐浴春风般的声音带着十分的笃定。
不待我发泄完惆怅的情绪，他已经执着我的手，在我目瞪口呆中，伸手探上了我的脉。
我一惊，忙低头，吹灭了手里的灯火，可是为时已晚……
他沉思，琢磨了一下：“脉象，没大碍。”他说毕，又很纠结地盯着我的胸看。
正当我处于万分纠结的状态时，屏风后面的水声突然停了，那上面的倒影十分清晰，映在屏风上的人脸轮廓似乎也愈发明显了——他正偏着头往我这边瞅来。
屋里的气氛很尴尬，烛火摇曳。
我摸摸索索的，手指滑过那一个个的瓶子。
我想我的脸一定被烧得成了熟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