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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这会儿没人抓着她,骆缘干脆配合地一蹬腿,倒到了地上。

感觉再这样直直地站着,不论绑匪还是她,都会感到十分尴尬。

“砰、砰砰。”身后枪声未止,脚步渐近。

“砰——”妈呀,有完没完。

开阔的狂野,风声呼啸,他一往无前,向她走来。

“砰——”骆缘瞬间觉得,自己成为了抗日剧里打不死的铁血斗士。

骆缘竖起耳朵听。

“砰——”是没有打准吗?怎么打死她要这么多发的?

伴随最末一声惊响,风也寂静。

绑匪松了她的手,骆缘甚至察觉不到,子弹没入了哪里。

微凉的指尖触上她的肩膀。

“砰——”紧接着,又是一声。

骆缘僵直身体,把头埋向地面,进行无声地抵触。

原来死亡来临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他不发一语,力气大得出奇,没费多少功夫便把死死趴着的她抱起,扛到自己的肩上。

一声枪响,穿破了冰冷的夜色,直直冲向骆缘的方向。

手指触到他面料粗糙的外衣。

“砰——”

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他的身上带着深深的寒意。

她这么怕痛的人,只能死命瞪大眼睛,去想那架不存在的飞机,以催眠自己忘记,疼痛即将降临。

骆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小时候到医院打针,护士小姐让她看窗外,找找蓝天白云之中有没有飞机。

除了欣喜,还是欣喜,她手脚并用地扒住他,粘得像是一团要化在他肩上的橡皮泥。

一脑袋的胡思乱想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这是骆缘最后的小把戏。

这下僵硬的人换成了他。

想完这个,她又想到:自己死后一定会有真人的高清大照出现在报道里。早知道不参加什么见面会了,在人世留下自己的音容倩影,还不能监督主办方那边把照片P一P……

静默的两秒后,那人叹了口气。

骆缘还有闲心想着:憋着尿死,这点有点惨啊!

他拿手摸了摸她的胳膊,以示安抚。

手下按照吩咐一拥而上,她的视线很快被一片漆黑遮蔽……

奇异的是,相触的部位因为她身体的温度,暖了起来。

正义能打败邪恶,善良的人们会迎来胜利。

短暂的发愣使他忘记移开手指,倒像是留恋。

没有理由,可是相信着……

“手痛不痛?”

她信,真心能换来真心,兜兜转转,该在一起的人会在一起。

他哑着声音,语调轻柔地问她。

阅尽天下言情小说,听过五花八门的套路,骆缘没有学乖,反而变傻。

骆缘开心得要命,除了有点缠他以外,表现得又安静又乖。

其实她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他有没有如她期望地,在暗中看着自己;不知道他亲吻她时,有没有一刻是发自于爱意。

她,是纯纯正正的,叶冶家的懂事小媳妇儿。

因为想得太多了,好像他真的回来过似的。

“不痛!”她勇敢地回答他。

叶冶离开的日子里,幻想过太多次和他的相遇。

现在身上的力气可多可多,壮实得可以打一头熊。

骆缘知道,她和叶冶会再见的。

因为啊,叶冶赶来救她了……

哪怕是信错了,哪怕是信错了也还信。

这个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他们很快就能结婚了。

可能是留在人世的最后一点时间,最后一眼,她在找他在哪里。

“刚才你在旁边吗?”

——信叶冶会来救她吗?她信。

回想起刚才自己哭出鼻涕花的悲惨一幕,骆缘顿时为了她本来就不伟岸的形象担忧起来。

——怕死吗?她怕。

他没有说话。

听到这句话的那个瞬间,代替惧怕地,骆缘的眼睛左看看又右看看。

“……你看到的画面,是我和绑匪的斗智斗勇,并不是我怂。”骆缘等不及地解释道。

——好吧,不论是哪种情况,都没有必要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因为他是一个勇敢的人,她努力踮着脚,好让自己看起来也厉害一点。

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赵老板示意手下:“套上麻袋,把她处理掉。”

想和他变得般配。

不知那决定是什么,她心里慌慌的,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继续顺应心理的真实反应,胆战心惊地害怕着。

想和他并肩战斗。

事情到这一步,骆缘心知对方是要到做决定的时候了。

想让他知道,她不怕的。

她不认为,被吓成这样的人还有能力掩得住事,所以……要不然,就是骆缘意志坚定、演技极佳,这种情况也说明了,她打死不会配合他们,告知正确的信息;要不然,骆缘就真的是一无所知。

没有那么胆小,没有那么惜命,没有那么脆弱。

“最后问你一次,你什么都不知道?”赵老板冷着双眸,声音中渐显杀意。

想成为,足以匹配叶冶的,叶冶的女人。

怂成这样,真是让威胁的人都觉得没意思了。

“……你说不痛。”

双手被紧紧地藏在腹部里,骆缘似捂着个宝贝,不让别人靠近她的手。

憋了半天憋出这句,声音有些抖,他闷闷地说。

绑匪们拽她,像拽起一个沉重的沙包。

“那一定是很痛。”

“不要啊不要啊……”屁股着地,用重量死赖在地上。

头上仍罩着布袋,骆缘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中有懊恼,也有担忧。

赵老板有点后悔用剁手指来吓骆缘。这下连正常的沟通都做不到了,她还能问出什么?

那是她能想象的,最奢侈的伤药。

“把她给我拖起来。”

给伤口撒上一点点,感觉哪里都好了。

——你的手指只是破皮了好吧?!

——真的不痛,她是瞎叫的。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呜呜呜,我的手我的手……”她理智全失地嚎啕大哭,抱着自己的手打滚,好像正在经历断臂之类的莫大痛苦。

——早知道他在听,就不叫得那么狠了。

刀光一晃,还没有付诸行动呢,就见面前的人两条腿软趴趴地一扭,姿势奇怪地冲她跪了下来。

……

被她哭得烦躁,赵老板想着,索性切她一根手指,让她清醒清醒。

田野,微潮的风,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这他妈的胆子也太小了,稍微吓吓就被吓疯了。

遮住她眼睛的布袋没有被拿下,更多的话与承诺,他没有说。

——额……痛个屁啊,只切到点皮肉,还没断呢。

他沉默地来,又沉默地走。

“好痛好痛……呜呜呜,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呕……”

轻轻巧巧,像一只什么也载不起来的风筝,只是无意地路过。

“呜呜呜……呕……”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骆缘已经完全进入神智昏迷状态,哭着哭着竟然干呕起来,仿佛哭得吐了。

骆缘在被重新放到地面上时,忽然发起抖。

深吸一口气,赵老板没好气地对她说:“你冷静一下,只要你愿意说出……”

“我等你。”

——至于吗?这叫得太生动了吧?

赶在他的脚步声彻底离开前,她大声地冲他的背影说。

披着夜色,站在荒郊野外的赵老板,本来是很淡定的,被来人惊悚的尖叫叫得,她给吓了一跳。

“等你回来了,我们还有很多甜甜的日常。”

“啊啊!!好——痛——啊!!哇——!!!”声音尖细,用尽全力,她两腿打着颤,叫得像是一只被阉割的鸡。

已有了些哽咽的语调,她用劲地忍着。

下巴朝天空一仰,骆缘嗷地一声哭叫了出来。

“什么苦难都没有,甜甜的。”

白晃晃的刀光亮了出来。

将那三个字重新强调了一遍,她压低声音,细细碎碎地念起来,在向他倾诉。

“十秒钟到了。”赵老板轻声道。

“上次你说,你不喜欢我,让我好伤心……你回来以后,要哄一哄我,一定要的!要不然我不跟你讲话,我会生气的。”

怕,她是够怕了,但心中希望也足,这会儿仍旧嘴硬得狠。

吸了吸鼻子,听不见他的任何回音,骆缘的嗓子哑掉了。

对方一脸憋尿憋得很辛苦的神色,左顾右盼地等待着来救她的人。

“我说啊,你还要很多事没有做的,我会等你的,你听见了吗?”

赵老板掐表算着时间,眼神淡淡扫过被捆住手脚的骆缘。

一字一句,她认认真真地,宛如像神佛念出一句祷告,那般郑重。

一般来说……

“……你一定要活着。”她对他说。

只要文章和影视不是走虐心或虐身路线,一般来说,主角遭遇危险只是为了推动剧情,到最后肯定能全身而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