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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不觉得阿谨是那种老闷骚啦，嗯嗯，举个例子而已，阿谨怎么会那么屑呢。
这期间，狗头军师王晓晓在微信上给她远程指导，所谓的远程指导就是给她发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知乎情感帖百度提问帖链接，标题大多为“我如何追到我的男友”“我和我高冷男友的二三事”等等。
毕竟比起直白的比基尼，这个世界上就是存在喜好白丝长裙女仆装的闷骚男人啊？
沈凌一条条看过去，看一条和王晓晓吐槽一条，最终总算集狗血与理论知识为一体，找出了一个新思路：
传统的追求方式不管用，那含蓄点，套路点，再响应阿谨的喜好“罗曼蒂克”一点呢？
倒追之前先弄清楚，他在上一段感情中表现如何，以及他结束上一段感情的原因。
沈凌只是痛定思痛，换了个方向。
毕竟男人的xp只有男人的前任才清楚嘛——换句话说，如果知道了阿谨对异性的喜好，那自己再学学，不就是手到擒来？
但这不是说她放弃了——作天作地的小孩字典里压根没有“隐忍”与“放弃”——
这个方法听上去有点飘忽有点中二，但实在有些高级，毕竟操作条件是要拥有和男人前任打探消息的良好胸襟。
“麦当劳社会性死亡”事件发生后，沈凌同学风风火火的倒追行为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沈凌……沈凌同学的胸襟何其宽大，何其辽阔，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只要能帮自己攻破阿谨那张钛合金防御盾，握着前任的手夸孟婉天仙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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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干就干，暑假第七天，沈凌挑了个挡脸的低檐帽戴了个黑漆漆的小口罩就坐上了高铁，前往阿谨曾经进修读研的学校——薛谨硕博连读只花了三年，剩余时间都在出差跑项目，所以沈凌没怎么来过他读研的学校，只是以前听说过地址。
美少女旁坐着的男人轻咳一声，选择性忽视了扎在自己后背上尖锐的视线，低头吞了一块虾仁肠粉。
她靠薛谨曾经的学生卡混进学校，就着孟婉曾经的学号和姓名，开始打探消息。
口出狂言的美少女哆嗦着重新低头，与麦乐鸡块继续完成长达三生三世的感情纠葛。
本以为要调查很久，谁知道，还没见到本人，就听到了重要八卦。
三十秒后，麦当劳内的喧哗在围观群众们共同的刻意努力下放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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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妹，你说孟婉孟学姐？”
于是整个麦当劳都陷入了寂静的三十秒。
被询问的八卦女生挑起眉，露出唏嘘的声色：“她呀……唉，她可有名了，曾经是xx系的系花呢，结果却交了一个同性恋未婚夫，差点被那男的毁掉一辈子，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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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身旁的朋友嬉笑着晃了晃她的胳膊，用嗑瓜子的语气补充：“对呀对呀，我记得当时事情闹得特别大，那个恶心的变态……好像叫薛谨？听说还是个骗婚的同性恋，太……唉，孟婉也太可怜了。”
“你能不能对我有点**啊？啊？！”
沈凌歪了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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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心疾首、恼羞成怒、恨不得穿越回过去给没穿裤子的自己打屁股的沈凌，用讲段子般沉痛的口吻吼出了真心话——
薛谨接到自己曾经母校的导师的电话时，还有点恍如隔日的错觉。
“……我、我已经成年了！成年好几年了！我穿成那样——刚才穿成那样——”
初中的时候有个和沈凌同班的男同学喜欢她，看不惯沈凌小尾巴一样跑到高中部找他。
“好好好。”
男生家里和收养薛谨的那个家族有点联系，他问问父母就了解了薛谨曾经那些事情，于是就特地趁课间把沈凌堵住，对她说“那个穷酸瘦削的家伙就是娘炮”“你知不知道他是个该死的扫把星”。
她恼羞成怒地用力挥舞薯条：“你把这段记忆删掉！删掉！说正事说正事！”
当时他也是这样，正专心致志地做着手头上的什么事，突然接到电话，电话里做师长中年人口气严厉，说沈凌和同学打起来了，薛谨你来接她一下。
“说正事！说正事！”
当年那个初中就无法无天的小孩用手指甲把男同学的脸都挠出了血印子，现在这个已经成年的姑娘像被激怒的猫科动物那样冲过去，把孟婉的头发扯了好几大团下来，甚至还扯下了一小块带血的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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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特么不爱穿裤子的爱美小姑娘。
很奇怪，他总觉得，比起人，沈凌更像是一只充满野性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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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很凶，很软，很可爱的猫。
沈凌：“……”
如果把手放到她摊开的肚皮上，一定能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吧。
“如果那时候我买得起单反相机……”
——而这只猫，可能只会允许他一个人类把手放在她的肚皮上。
沈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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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什么爱美小姑娘，他们都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就喜欢光着屁股跟在我后面跑。”
即便是先打架的过错方，沈同学被强制按在教务处办公室里时，依旧用极其可怕的表情瞪着那边哭泣的孟婉。
沈凌：“……”
她的眼神太凶太狠，头皮被撕扯得阵阵作痛的孟婉甚至产生了错觉，觉得自己看到了那片薄荷色里浮现的竖直瞳孔。
“后来我们就只能给你套没扣子固定的小短裙穿了，你爸你妈从那时候起就赞扬你是个爱美的小姑娘。”
惹怒猫科生物后，那种阴冷不祥，绝不消失的仇恨。
沈凌：“……”
她更害怕了，躲进父母的怀里抽泣。
“你小的时候特别不爱穿裤子和鞋子，一给你把裤子鞋子套上你就扁嘴装哭，而且就连小短裤你都想把那个扣扯开。你每次都用牙用手把扣子扯到全开的状态，然后扒着我的裤脚一路往上爬，爬到膝盖的位置拼命乱晃，把自己开扣的短裤晃下来都不管，一个劲地伸手要够奶瓶。”
孟父孟母心疼极了，转眼去瞪这个突然袭击自己女儿的女疯子，刚准备开口骂几句，就听办公室的门被拉开。
沈凌：“……”
一个他们都很熟悉、曾经也都很满意的男人走进来。
“你身高不超过75cm，只能爬来爬去的时候，我就把你从头到屁股都看光了啊。”
孟父神色变了变，就像看到了马桶圈上的脏东西；孟母则露出了更复杂的表情，这表情里掺杂着可惜。
旁边人再开口时似乎憋着笑，拼命瞪着麦乐鸡块的沈凌用余光感觉他在抖肩膀：
“你在这儿干什么？”
“……凌凌，你要知道。”
——这话是孟父问的，问完他就扬起了手，因为这个骗婚自己女儿的死同性恋不应该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但对方温和的性格一定会让他第一时间走到自己面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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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方没有走到他们面前。
于是她又低头和自己的开心乐园餐深情对视了三十秒，脑内呼啦啦划过与麦乐鸡块跨越三生三世的爱恨情仇。
他甚至没有分给他们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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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谨走过去，弯腰打量了一下女孩暴露在外的皮肤，确认没有伤口后，又把手放在了沙发上的那个女疯子的后背上。
大概三十秒后，沈凌发现自己把心理活动与对话框弄反了。
他轻轻拍打了几下，仿佛在安抚一只喝牛奶时喝呛了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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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抬头，直接对着教务处处长说：“您好，我是她的家长。”
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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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女人直接说：“我刚才穿着那样的比基尼你都没反应，看我和看开心乐园餐没区别。”
“我听说我家小孩不懂事，踢翻了校园垃圾桶。”
沉浸在构建倒追计划的女人想：该花钱的地方就花钱，对自己好一点，反正你又不交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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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你算什么男人。”
孟婉不可置信地抬头去看他，发现那句话的的确确是从那个男人嘴里冒出来的——曾经任劳任怨，看似不会发任何脾气的那个憨厚老好人。
薛谨失笑，摇头解释：“我已经是个有工作的男人了，凌凌，不会刻意节省……”
而刚才用可怕眼神瞪着她的女孩，不知何时心虚地低下了头，像个犯错的小学生那样，不安分地踢打着小腿。
你打工能赚多少，学生兼职，顶了天也就一小时二十多块。
她现在看上去无害极了。
沈凌正在重新构建第四天的倒追计划，闻言翻了个白眼：“你都长多高了，阿谨，一盒肠粉都吃不掉？没必要在吃上也节省自己，放心吃，我这学期打工赚了好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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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谨咽下一块裹着整整三颗虾仁的肠粉，还不忘劝说：“别乱花钱，买这么多我吃不掉。”
虽说恍如隔日，但初中与大学的管理压根不一样，更别说沈凌根本就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下次不用加这么多东西，凌凌。”
薛谨很快就说服了教务处处长离开，争取到私下调解的机会，然后转过头，向孟父孟母询问医疗费用的数目，礼貌表示自己会承担。
他咬了几口尝味道后，少见地吃快了一点。
孟父不明白这个男人迥异的态度，他的胸膛鼓起又扁下，来来回回数十次，总算在孟母的推搡下勉强咽了那口气，先专注钱。
沈凌花钱买东西时总是毫不吝啬，这盒虾仁肠粉里的虾仁与黄瓜丝的量绝对是薛谨自己买时的两倍，就连鸡蛋也是仔细调味过的大块。
他指着女儿凌乱的头发说：“赔，五百万。”
薛谨见沈凌殷勤的神色终于出现了裂缝，莫名心安地舒了口气，接过筷子开始吃肠粉。
沈凌瞬间“嗖”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我亲眼看着你们带她去挂号包扎买药的，前前后后加在一起都不超过五百块，你们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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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凌。”
沈同学第四天的倒追计划就此破灭。
薛谨又拍了拍她，这次是在肩膀上的缓缓施力：“坐好，不准说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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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沈凌：“……”
安顿好炸毛的小孩后，薛妈妈又回到正事，态度依旧很好：“请给我医药费与有医生签名的单子，我只报销那上面的数字，不会负担多余金额。”
“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霸王硬上弓的。”
孟父火了：“你这个死同性恋怎么还有脸——”
此时，望着主动推来的符合自己喜好的食物，望着对方堪称殷勤的替他辦木筷开盖子的举动，薛先生艰难开口：
“孟小姐。”
“凌凌。”
薛谨摇摇头，对自己一直低着头的前未婚妻叹了口气。
作特别大特别大的妖。
办公室里的其余几人在这一刻都莫名安静了，因为薛谨的叹息永远听上去那么温和而无奈，更何况此时他叹息的是他分手后再也没联系过的未婚妻。
可放在沈凌与他身上，薛先生只觉得这姑娘在酝酿什么东西，准备作大妖。
孟父在心里暗暗希望女儿争点气别被这混蛋男人哄得心软，沈凌则两眼发黑，觉得要是这件事间接促成了两个人的复合，她就用薯片割脉自杀。
但凡把她换成一个陌生男人，自己换成一个陌生女人，薛先生都会觉得这明显的“送花吃饭游乐园赢奖励换装勾人”一条龙，是赤裸裸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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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总之，沈凌的行为很不正常——
“你想你不太了解情况，我手里既有你和那位先生在我宿舍床上激情三分钟的短视频，也有那位先生和其他先生在你宿舍床上激情一小时的长视频。分手时说好好聚好散，流言源头我也不会再追究——但你不能为难我家小孩，对不对？做人要礼貌一点，谦让一点，你得知道，我还有一整个抽屉的内存卡啊。”
说实话，那件比基尼辣得薛先生很想举报生产这件比基尼的企业打擦边球搞色情暗示，但他忙着用肉眼完成摄像头般精确的定格效果，所以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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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宣称要制定旅行计划去沙滩大海，拉着他来试泳衣，第一件试的就是全店最火辣的比基尼。
沈凌被领出血雨腥风、鬼哭狼嚎的教导处时，还是懵逼的状态。
假期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沈凌应该靠在他家沙发靠垫上，吃着酸奶看电影，或者拿着手柄和他玩联机游戏，一日三餐都用外卖解决——
彬彬有礼造成了血雨腥风、鬼哭狼嚎现场的薛先生牵着她的手，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火车行程表，发现没有回程的晚班高铁后又开始搜索附近的酒店信息，然后领着她在一家馄饨铺里坐下了。
可这次，沈凌早晨七点就穿戴整齐妆容精致地敲响了他的房门，活力充沛地拉他去了游乐园，给他买冰激凌买气球——甚至还在打枪游戏里瞄准了一对家用钩针，打下来后悄悄放进了他包里（。）
一碗中碗馄饨，两个五香蛋，一只麻球。
假期第二天，她本应该瘫在床上一直睡懒觉到十点整，起来后打着哈欠挠自己乱炸的头毛，哼哼唧唧地撒娇把他磨过来替她梳头化妆；
薛妈妈一边给孩子剥鸡蛋一边介绍：“这家馄饨味道很好，馅多皮薄，以前上学时我吃过，觉得肯定合你口味。”
可这次她却没点菜，吵着要去外面吃晚饭，拽着他去了一家点着蜡烛和香薰的高级餐厅——结果饭吃到一半时说要去洗手间跑走了，五分钟后背着双手跑回餐厅，把一大捧精心包装的薰衣草花束放在了他手里，还用格外奇怪的表情问他喜不喜欢。
沈凌还在懵逼状态。
假期第一天，刚见到他的沈凌理应噼里啪啦点一大堆菜，跟在他后面团团转，并在菜上桌后扑向他家的餐桌；
“那个……孟婉……她……你？”
这个暑假的沈凌很不对劲。
薛谨“哦”了一声：“放心，我从来没有去过孟婉的寝室，只是发现她和她男友在我宿舍床上激情之后觉得要礼尚往来，就拜托了她同寝的室友，让她拍到了那段长视频。”
沈凌不对劲。
沈凌：“你……宿舍床……有没有？”
“哦对啦！谢谢你陪我选泳衣呀，待会儿我们去男装区逛逛怎么样？阿谨你喜欢什么样的衬衫？我觉得雾霾蓝的颜色很适合……”
薛谨：“放心，凌凌，我那段时间在外面忙项目，根本没碰过那张床，回来后就住学校外了。”
“没关系，凌凌，我不……”
沈凌：“不是……怎么……为什么？”
薛谨有点茫然。
这个问题回答有些困难，尤其是对着在他心里格外纯洁的自家小孩。
她用与他刚才推苹果推牛奶相仿的动作把纸盒推过来，替他揭开盖子：“你喜欢的虾仁肠粉，我特地让老板放了很多黄瓜条！吃呀吃呀，一起吃？”
薛妈妈想了想，委婉道：“情侣啊，情到浓时，觉得我的床很刺激呗。”
“阿谨也吃！”
沈凌：“……”
今天的沈凌一边拈起一根薯条，一边从包包里掏出了一盒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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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不太一样。
她不是问这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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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为了保护他，沈凌还跑去学了一套女子防身术，张牙舞爪得看着很像那么一回事——那段时间发生在薛谨一人单挑数人眼镜没歪的壮举之前，他还把她当作他将来的小妻子，而她觉得自己的小哥哥天天戴着厚眼镜，被大书包几欲压垮的细腰显得又文弱又乖巧。
沈凌的魂终于回来了，她气呼呼地对薛谨说：“你害我吃不下馄饨了！别描述细节！”
有段时间他经济拮据，不得不搬到了一片治安较差的居民区，沈凌就会在提着饭菜颠颠找他的路上刻意举着一只不停闪光的红色大警灯，一路走一路从嘴里发出“滴嘟滴嘟”的拟声词，据她所说，那是为了“吓跑准备抢劫阿谨的妖魔鬼怪”。
“好。”
通常都是沈凌放假回来，绞尽脑汁找理由跑到他的公寓里住。
“……你呢？有没有观看细节？”
毕竟男女有别，薛谨上高中后就很避讳去沈凌家里直接照顾她了，虽然沈凌的父母总是不在家。
“没有，我怕长针眼。”
逛完街后沈凌会特地绕路去他喜欢吃的饭馆点他爱吃的菜，买一堆他一个人吃不完的分量，然后欢天喜地顺理成章地拎着那些菜，闯进他家里，蹭个一顿两顿三顿——最后总能直接蹭住在那里。
“那、那一抽屉的内存卡是……你那个时候就想着留后手吗？”
以往的流程应该是他目送沈凌吃完，看着她满足地拍拍肚皮抖抖脚，然后一边听着她叽叽喳喳地报告在学校的一点一滴，一边继续陪她逛街。
薛谨皱皱眉：“留后手？和垃圾留什么后手？那一抽屉内存卡里是你从六岁到十二岁的成长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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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错失这孩子一岁为奶瓶爬上他裤腿吱哇乱叫的画面，薛谨同学就把“买摄影机”立为了人生第一个目标。
又好玩又可爱，薛谨每次看她吃饭都忍不住想笑。
而他向来是一个用一切努力实现目标的狠人，那一抽屉内存卡就是他的骄傲。
薛谨独处时是个过分安静的人，可沈凌不同，即便她满嘴都塞满了食物，依旧能让旁人听见她活泼表情里暗藏的喧闹声音。
沈凌：“……”
看沈凌吃饭总是件能让人心情愉快的事，他养大的小姑娘做什么都开开心心元气满满的，嚼嚼嚼的时候会略夸张地鼓起脸颊，吃到美味的食物连眉毛都会高高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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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谨桌前只有一杯红茶，他不太喜欢油炸食品，在快餐店里只喜欢看着沈凌吃。
怎么我都过18了还不知道这人有一抽屉内存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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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可怕的。
卑微，弱小，无助，但能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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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沈凌呆滞了半晌，发现自己的食欲不退反增，不禁抓过薯条炸鸡，流下无形的泪水。
“那……咳……既然孟婉是那种人，为什么你一开始要和她订婚？”
她将颓丧茫然的目光放到薯条与鸡块上，金灿灿香喷喷的食物躺在小纸盒里似乎也发出了“哈哈哈哈长得再漂亮有屁用人家不喜欢你傻了吧傻了吧略略略”的嘲笑声。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对应的答案理应是秘密。
沈凌：“……”
薛谨不想和沈凌说谎，又绝不能说出正确答案，所以他沉吟了一会儿，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
薛先生把拿来的小叉子插进苹果片里，拿来的小吸管戳进牛奶杯里，把这些都推给她后，又温声说：“不够就再点一套，今年开心乐园餐出了新款。”
这破天荒打破平静、出现点点纠结的表情，登时让沈凌寒毛倒竖了起来。
沈凌刚要颓丧茫然地敲打“我打算第四天真的来个霸王硬上弓”回复，又听见薛谨走回来的脚步声，急忙把手机收回兜里。
“阿谨，你、你、你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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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倒追时那一幅幅画面在她眼前闪过，好像无论情侣餐厅还是小礼物还是鲜花比基尼的诱惑无动于衷终于找到了答案——沈凌如遭五雷轰顶，惊悚地压低了声音——
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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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那头的王晓晓：……
“阿谨，你不会，真的是个同性恋吧？”
【暑假第一天缠他去情侣餐厅吃饭，第二天邀请他去游乐园约会，第三天正在商场与他逛泳衣店，我挑了全店布料最少的一件比基尼，在他面前左扭右扭展示了十分钟，他只是告诉我会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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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了，晓晓，真的行动了。】
薛先生：“……”
沈凌……沈凌把颓丧茫然的目光重新放在屏幕上，抬起手指，有气无力地回复：
他剥鸡蛋的手停了停，向这糟心孩子投来看智障的眼神。
薛谨端着托盘走过来，把儿童套餐一盒盒摆到她面前，又打开装苹果片的小盒子与缀着水蒸气的牛奶盖，接着回到柜台去给她拿小叉子和小吸管。
沈凌惊悚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歧视同性恋，同性恋很好，我没有反感同性恋的意思，我是说，那个，我是说——你不要怕！”
【采取行动啊大姐？！行动啊大姐？！这可是暑假！别告诉我你又犯——】
薛先生：“……”
逛过泳衣店后，她独自坐在麦当劳的小椅子上，与手机屏幕相看两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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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根撼动不了钛合金防御层的一分一毫。
“吃你的馄饨。”
她活了二十多年，才终于发现，自己的美貌压根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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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先生被气得手有些微微颤抖，话也不想再说，就在剥鸡蛋舀馄饨吹凉馄饨的过程下，伺候这个作妖的祖宗吃完了一顿饭。
试图搔首弄姿的沈凌：“……”
吃完饭后他领她去刚才订好的酒店，因为离大学美食街较远，他带她插入了一条小路。
“试泳衣的时候不要冲我乱扭，凌凌，穿衣镜在你五点钟方向。”
小路有点崎岖，两边路灯都是感应灯泡，沈凌也许是害怕摔倒，被他握在掌里的手抠得很紧很紧，薛谨还摸到了黏黏的汗意。
可是，可是……
他们沉默地穿过小路，最终拐过一个拐角，走进小路尽头一个潮湿的旧桥洞。
什么“凌凌最好看”“凌凌最漂亮”“凌凌天下第一”“不喜欢凌凌的男生都是眼睛残疾”。
桥洞里苔藓很多，薛谨忍不住消了气，开口嘱咐：“拉紧我的手，凌凌，贴我近一点，小心摔跤。”
其中，主力军无疑是面前这位举着隐形钛合金防御盾的同志。
他这话刚说完，就感到地面上鞋子的摩擦声尖锐起来，后背一片温暖——沈凌同学脸朝下跌在了他的后背上。
沈凌是个无敌漂亮的姑娘，而她无敌的美貌从小被夸赞到大，给她建造了浓厚的自信力。
薛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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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
穿着比基尼转圈展示的沈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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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风不动的老母亲推推眼镜，镜片上闪过白花花的一大片风景：“布料太少了，凌凌，你会感冒。”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扣紧她的手，把她搀扶起立，然后弯下腰。
“不好。”
“过来，我背你走，凌凌，快一点。”
“阿谨，这件比基尼好不好看？这边呢？这个样式合适吗？你看我转一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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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桥洞里湿润的潮气，泥土的腥气，苔藓阴阴沉沉的无光的暗绿，也许还传来另一个世界似有似无飘荡的铁锈味。
“啊，我的泳衣穿不上了……阿谨陪我去买新泳衣吧？”
这个场景一点都不美好。
“好。”
一如她糟糕透顶的心情。
“阿谨阿谨！今年夏天好热哎——我们去沙滩玩吧？”
沈凌吸吸鼻子，说：“阿谨，如果你真的是同性恋的话，我就立刻去泰国做变性手术，再移植六块腹肌，好不好？”
……可轮到沈凌时，她才发现，倒追薛谨这种人，中间隔的不是纱，是钛合金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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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而这就是薛先生第一次听到的，来自未来妻子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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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桥洞里，在他阴沉别扭的内心角落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