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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4月14日

李原倒没往心里去:“这家人一般什么时候回来呢?”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居然流露出一丝不屑:“根本也不认识他们,哪能说死呢?”她似乎觉得李原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

老太太想了想:“说不好,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

李原有点奇怪:“您为什么说可能呢?”

李原看看老太太:“您平时都在家?”

老太太想了一下:“两个人吧,一男一女,可能是两口子。”

老太太回答:“是啊,除了买菜什么的,一般也不出去。”

李原“哦”了一声:“您说他们,这屋里住了几个人呢?”

李原问:“您家里几口人呢?”

老太太脸上的肌肉动了动,似乎轻松了些:“他们应该是白天都上班。”

老太太回头看了一眼:“还有个老头。”

李原笑笑:“哦,我们就是问问情况,每家都要问的。本来想从他家开始,没想到他们家没人。”

李原往门缝里溜了一眼,却没有看到那个老头:“就您老两口?”

老太太的眼神绕过李原看了看1001的房门:“他们家跟这事儿……”她的口气相当谨慎。

老太太“嗯”了一声,看着李原,李原马上又问道:“大爷在家吗?”

李原把警官证给老太太看了看:“大妈,我们是刑警队的。昨天这儿不是出事儿了嘛,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

老太太脸上露出不悦:“他身体不好,行动不方便。”

房门只开了一点儿,一个老太太把鼻子放在防盗链上:“你们找谁?”

李原点点头:“他是……”

李原什么也没说,啪啪拍了两声旁边1001的门,然而却没人应声。李原又狠狠拍了两下,门还是没开,而对面1002的门却开了。

老太太显然对李原的刨根问底很不耐烦了,硬邦邦地甩出了四个字:“半身不遂。”

许莺连忙把话题岔开:“没什么,老李,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李原似乎根本也没听出老太太不高兴来,自顾自地又点了点头:“这可挺不好办呢,您可受累了。”

李原却有些不置可否:“这些事儿……嗯,再说吧……”他看了许莺一眼,“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腐?”

老太太的脸色变得越发晦暗:“嗯,谁说不是呢。”她的态度倒是软化了些。

许莺张了张嘴:“你们别这么腐好不好,现在哪儿有那么多同性恋。”

李原话锋一转:“前天晚上您听见什么了吗?”

李原看了他一眼:“也可能吧……”

老太太想了想:“不好说,好像有什么声音。”

聂勇有点儿犹豫:“难道……是个男人?”

许莺和聂勇顿时警觉起来,而李原则依然不动声色:“是啊,什么声音呢?”

于是几个人又回到了十楼,李原按了下电梯,大概过了两分钟,电梯来了。李原却没急着上去,而是看了看许莺和聂勇:“还有一个问题,凶手是怎么进来又怎么离开的。从电梯的监控来看,甘必强进楼前后的一个小时内,都没有人坐电梯。恐怕,凶手是有预谋的,已经事先预料到电梯里有监控录像,所以他(她?)上下楼走的都是楼梯。但这样的话问题又来了,如果是个女人的话,本身力量就比男人差,再爬个十层楼更是消耗体力,就算她是发起突袭,也不能确保一下子就能杀死甘必强吧。”

老太太似乎有点儿犹豫:“就那么砰的一下子,把我吓醒了。”

李原摇摇头:“我们先回楼里吧,这儿还真有点儿冷。”

“然后呢?”李原又追问了一句。

许莺张口结舌:“这……”

老太太说:“好像有人跑,我就下床看了一下。”

许莺的脸开始有点儿发红了,而李原接着话锋一转,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甘必强的经济环境很窘迫,他怎么可能有闲钱跟女人鬼混?如果是和女人约会,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个地方呢?另外,他是否有另外一部手机用于和这个女人约会呢?如果不是,他和这个女人联系会不会很不方便。如果是,杜景荣作为他老婆居然一无所知,她是不是有点儿太迟钝了呢?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这个女人杀死他的动机是什么?”

“看一下?”李原有点不解。

谁知李原却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起来了:“要是这么说,倒是也有可能……要和甘必强见面的是个女人,甘必强跟她感情很好。甘必强和她约会的时候都不带自己的手机,这是怕两个人正在热乎的时候,突然接到杜景荣的电话败兴……”

老太太“嗯”了一声:“我从门镜看了一下,什么也看见。”

许莺的脸色很别扭,她对这个结论也很没把握。

李原不太相信:“什么也没看见吗?”

李原瞥了她一眼:“女人?”

老太太点点头:“外面黑糊糊的,什么也没有。”

许莺明显有不同意见:“可是,也许这个人对于甘必强来说,确实太特殊了……”

李原的眼睛转了两转:“黑糊糊的?”

李原摆摆手:“你说的都是电视剧里胡编的,哪儿有那样的傻子,已经挨了一刀,明明能跑却不赶紧跑,还在那儿发愣。”

老太太“嗯”了一声:“嗯,楼道灯都没亮,什么也看不见。”

许莺犹犹豫豫地:“可能不相信对方会要杀他,光顾着发愣了……”

李原抬头看了看楼道里的灯泡:“这个灯是声控的吗?”

李原挠了挠后脖颈:“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点点头:“嗯,声控的。”

许莺犹豫着说:“可能,他对这件事反应不过来吧。”

李原问:“灵吗?”

李原看着地上的白线:“为什么他没有马上离开呢?”

老太太又点点头:“还行。”

聂勇想了想:“也许……甘必强被刺了一刀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说得很不自信,眼珠转得很快,似乎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组织语言和逻辑。

李原又点点头:“好吧,我们先走了,回见,大妈。”

李原说:“八楼的楼道里有一滩血这事儿倒好理解,毕竟甘必强最后是死在了那里。为什么这里他留的血也那么多呢?”

老太太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失落的神色:“问完了?”

聂勇和许莺一脸的茫然:“怎么……奇怪了?”

李原笑笑:“先问这么多吧,回头想起什么,我们再来找您。”他往下走了两步,“九楼的两家,您熟吗?”

楼顶上除了几个水泥台子外,什么都没有。李原背着手绕着血迹转了两圈,这里就在楼门旁边的空地上。李原站在这儿,只觉身旁阵阵凉风,弄得周身冷飕飕的。他缩了缩脖子,问聂勇和许莺:“你们不觉得这儿有点儿奇怪吗?”

老太太摇摇头:“这楼里的,我们基本都不认识,哪儿像原来住大杂院的时候……”

他说着话,背着两手,顺着血迹的方向往楼上走。一直到楼顶阳台,路上的血迹就没有断过。在楼顶平台上有一滩血迹,似乎这里就是甘必强遇刺的地方。

李原微微点点头,冲老太太摆摆手:“回见。”然后便带着许莺和聂勇下楼了。

李原摆摆手:“先不忙,看完了再说。”

九楼的两家都没人,看来都上班去了。李原抱着肩膀在九楼转了两圈,又下到八楼,然而802也没有人。

许莺“嗯”了一声:“咱们现在要去找他们吗?”

李原有点儿无奈,现在正是上班时间,家里没人也是正常。他想了想,带着许莺和聂勇坐电梯下了楼。

李原点点头:“这也难怪……他们留联系方式和现在的地址了吗?”

回到车上,许莺问李原:“老李,咱们是不是去找报案人聊聊?”

许莺连忙解释:“是啊,案发之后,这家人说在这儿住着老是觉得心惊肉跳的,就暂时先搬出去了。”

李原点点头:“是该去找他聊聊了,他现在住哪儿呢?”

“不在这儿住?”李原有点狐疑。

许莺翻开小本子看了看:“他们现在住在一个宾馆里面。”

李原小心地敲了敲房门,却无人应声,他回头看了看聂勇和许莺。聂勇小声说:“老李,这家的住户这两天不在这儿住了。”

李原嘀咕了一声:“住宾馆,挺有钱的嘛。”

李原看了看地上和门上画出的人形,当时甘必强应该是上半身趴在门上,右手按在门上——或者说是用右手掌拍了几下门。门边还有一个小的弧形印记,那是甘必强用左手扒门时留下的。人形的头部就在门镜的下方,倒也难怪这家的户主看不见甘必强。地上有一个圈,那是甘必强流出的血,当时,这些血已经在地上积了一滩。

许莺没听明白:“老李,你说什么?”

锦绣园小区,案发的楼门口贴着警情通报,说明了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并希望知情人提供线索。走进楼道,坐电梯一直上到八楼,可以看到楼道里已经标出了当时死者和血迹的位置,尤其是801门上的几个手印,更是触目惊心——那是甘必强临死前用带血的手掌按下的。

李原含含糊糊地:“没说什么。他们住哪个宾馆?”

聂勇和许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许莺看着本子:“他们住临江路闲庭宾馆205。”

李原大手一挥:“看看现场去。”

李原点点头:“就去那儿吧。”

过了两分钟,聂勇和许莺跑下楼来了。上了车,聂勇问:“老李,现在咱干什么去?”

李原他们到了闲庭宾馆,直奔205室,敲响了房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身穿睡衣、头发花白,还扎了个马尾辫的男人来开了门。

李原隔着电话摇了摇头:“不进了,快点儿吧,你们俩。”

没等对方说话,李原把警官证就递到了他的面前:“市局刑警队的,想找您了解些情况。”

聂勇在电话里很吃惊:“老李,你不进办公室了?”

这个男人有点儿老大不乐意:“不是都已经问过了嘛……”他一张嘴,李原便闻到了一股微微的酒气。

李原走出大楼,给聂勇打了个电话:“你和许莺在吗?咱出去一趟。”

李原一笑:“不好意思,有些情况还想确认一下,另外还有些细节想向您了解一下。”

李原嘻皮笑脸地:“我这儿有点儿着急,麻烦你了。”说完也不等程波回话,径自走了,程波只好站起来,一边收拾李原留下的摊子,一边骂骂咧咧。

男人老大不耐烦,但也没拒绝:“好吧,进来吧。”

程波喊了起来:“喂,你先把东西收回去。”

李原进了房间,这是一个大床房。李原一进屋就能感到一股刺鼻的烟味儿,这让他多少感觉到有点儿恶心。大床上的被褥散乱地堆在床上,枕头扔在床边。地上随意地堆放着两个大皮箱,箱盖敞开,里面零乱地装着一些衣物。屋角的衣架上也有一件外套和一条裤子,还有一件女式睡衣。虽然屋里很凌乱,李原却注意到这个人穿的睡衣以及衣架上的衣服都很干净平整。他又看了看正对着床的大写字台,写字台上有一部电视,电视旁边放着一部手提电脑,开着机,但被锁定了。电脑旁边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蒂,最上面还有一根正在燃烧的半截烟,隐隐地冒着白烟——李原闻到的那股烟味儿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李原走过去把那张纸拿在手里,冲着程波扬了扬:“谢啦。”说罢拉开门准备离开。

这个男人往电脑前面的椅子上一坐,趴在椅背上对李原说:“坐吧,问吧。”

程波没好气:“你可真行……”他一边嘀咕着,打印机上已经走出来了一张纸。

这两句之间几乎没什么间隔,让李原心里多少有点儿不痛快。他拿出小本子翻开:“您就是茅炳春?”

李原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儿印象了……你给我把照片打出来吧。”

这个男人“啊”了一声:“是啊,你们不都已经问过了吗?”

程波皱着眉头抬起头:“怎么可能不拍,你手头那份报告里不就有吗?”

不知为什么,李原忽然有点儿生气,他尽量平稳了一下情绪:“嗯,我们得先确认一下……按照您的说法,前天晚上您已经睡了,听到有人拍门便起床去查看了一下,是吗?”

李原把钱包里的东西放回去,又把甘必强的钥匙拿了起来。一共有三把钥匙,都挂在同一个钥匙链,钥匙链就是个圆圈,上面什么标记也没有。李原看了看程波:“这玩意拍了相片没有?”

茅炳春“啊”了一声:“怎么啦?”

程波没说话,又把目光移回了电脑屏幕上。

李原眼珠转了转:“我觉得有点奇怪……”

李原含含糊糊地:“唔,现在还说不好。”

茅炳春显然开始对李原的话开始有些恼火了:“有什么可奇怪的。”

李原只好自己用技侦的复印机复印了几张银行卡,等他回来,程波才从显示器上抬起头问他:“怎么,卡有问题?”

李原盯着茅炳春的脸看了片刻:“您就没多等会儿?”

程波“嗯”了一声:“随你。”

茅炳春的脸上表现得越发不痛快:“有什么可等的?”

李原把银行卡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通:“这几张卡,给我复印一下吧。”

李原满脸堆笑:“我不知道您睡觉是个什么情况,反正我睡觉的时候,只要躺在床上,不管睡着还是没睡着,听见什么声音,我都不会马上爬起来,而是先集中注意力再仔细听听。所以,您说自己马上就起来了,我觉得和我有点儿不太一样。您好像……”他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

甘必强的钱包里放了大概三百多块钱,还有几个硬币。银行卡有三张,一张农行卡,一张建行卡,还有一张招行的信用卡。

茅炳春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好像什么?”

李原没理他,又把钱包打开了,把里面的银行卡、现金和身份证摆了一桌子。

“没,没什么,我随便说说。”李原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

程波没好气:“你问谁呢。”

茅炳春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李原不置可否,拿起驾照看了看,是2005年拿的:“刚刚审过……他家有车吗?”

李原却开始四下扫看:“嗯,这个房间够您一家人住吗?”

程波看了他一眼:“早都说了没有了。”

茅炳春没好气地说:“这有什么不够的。”

李原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看了一遍:“没有手机嘛……”

李原好像是顺嘴问了一句:“嗯,您家几口人啊?”

程波打开证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篮子:“都在这儿呢。”他说完就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用电脑去了。

茅炳春回答得倒是挺快:“就我跟我女朋友。”

李原点点头:“甘必强随身那些东西呢?”

“您女朋友?”李原显得有些意外。

程波见他进来:“又来了?”

茅炳春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这种反应:“是啊,就我们两个人。”

李原一早到了局里,没忙着进办公室,先去了程波那儿。

李原含含糊糊地站了起来:“唔,唔,今天就到这儿吧。”说完他站了起来,而茅炳春虽然对李原他们表现得很不耐烦,然而他却对李原突然告辞显得毫无思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