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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裴戎的一天

13:10 睡了十分午觉,起身走向阳台,盘腿坐在李红尘惯用的躺椅上,拨通穆洛的视屏电话。

拿出两片面包,并给自己撕了一包榨菜。

视屏接通,穆洛的大脸仿佛压扁了一般,贴在镜头前。

做好心理建设后,心情平和地将菜倒掉。

含含混混道:“戎戎,找窝有虾米事?”

反复给自己打气,裴戎,你能行的!没有李红尘,你也能过得很好!

裴戎皱眉:“你在哪里?”

盯着面前烧得焦糊的小米粥,煮得爆裂的鸡蛋。笋尖儿倒是炒得很漂亮,绿油油的像是翡翠,只是起锅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倒下去半袋盐。

穆洛叼着指头大小的手电,一面狂奔,一面大笑,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

12:50 独自一人吃午餐。

“太行山山体内部,后面有十几二十个白毛粽子追赶我,其中有一个尸身发红,疑似快要升级成旱魃了,贼溜儿刺激。”

心中微微一叹,退出游戏,关闭摄像头。

“我跟你嗦,他们对我穷追不舍,是因为我偷了他们的澡盆。”

12:30 裴戎转目看了一眼屏幕右下方的时间,李红尘没有回来。

“你绝鸡儿想不到,一群身上长霉的僵尸,竟然还热爱洗澡,噗哈哈哈嘿嘿嘿咳咳……”

也有人瑟瑟发抖“刀刀你们这么玩,如果被真的暗网杀手看到了,会不会有危险呀?”“就是就是,那些杀手就是变态呢,刀刀这么好看,说不能会被绑起来,先X 后X,然后再XXX,刀刀苦苦哀求,却越发激起对方的快感……”“前面的司机先生请停下,我是交警,怀疑你无证驾车。”

裴戎想了想,残忍地挂断了电话。

“哈哈哈哈哈,这个角色扮演有创意。”“噗哈哈哈嘿嘿,原来刀刀就是那个跟世界第一杀手众生主结婚的狭刀啊,这么说手的主人就是众生主咯?”“震惊!昔 日世界第三杀手何故沦落为扑街主播。”“难怪有一些来挑战、寻仇、谩骂的弹幕,还纳闷刀刀这什么体质,怎么这么吸引精神病呢。”

13:20 裴戎拨通了谈玄的视屏电话。

有知识广博的观众冒泡科普暗网后,弹幕的风向变得更加欢乐。

视屏接通,露出谈玄那张笑吟吟的俊脸。

“什么是暗网,新游戏么?”“主播在这个游戏里行第三,真厉害!”“9102年了,还有人叫拓跋傲天,这是什么全新的行为艺术?”

裴戎瞧出他眉梢尖的春风得意:“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观众们在弹幕里聊天。

谈玄笑了笑,转动镜头,露出在身旁埋头狂吃的小光头。

11:05 裴戎选择新游戏,继续杀敌坑友。

裴戎沉默了片刻:“口味变了?”

裴戎无力吐槽,移动鼠标,残忍地拉黑了他。

谈玄:“你怎地凭空污人清白?”

11:03 土豪回头“不来的,是小狗!要在熟人面前学狗叫的,汪汪汪的那种!”

“那些人不是我有意坑的他们,而是他们跟不上我的思路,误走歧路,我是拦也拦不住。”

消失前,还特中二的盗用了藏镜人的诗号“顺吾者生,逆吾者亡,万恶的罪魁,拓跋傲天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是明白我的,我谈玄向来以诚待人~”

就在观众们操着老父亲老母亲的心,准备代主播感谢土豪时,看见土豪发出弹幕“哈哈哈,狭刀,老子是暗网排行第五的‘拓跋傲天’,今天下午2点半老地方,你我一决雌雄,你暗网第三的位置老子提前收下啦!”

说着,还给了裴戎一个甜蜜蜜的wink~,雷得他一阵酸爽。

11:00 土豪出现,赠送一千枚火箭,满屏特效仿佛炸开的烟花。

13:41 裴戎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采用倒叙、插叙、暗藏伏笔、故布疑阵、层层设局,时常出现开门死、转角杀的惊悚悬疑黑暗猎奇小说风格,给谈玄讲述了近期他与李红尘之间的感情问题。

裴戎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魏灵光旁听得如痴如醉,不时兴奋追问:“然后呢,主角逃走了吗?他有没有成功反杀掉那个脸蛋漂亮、身材绝好、家政顶级、善解人意的大魔头”

“犹豫,就会败北。”他说,转身风氅猎猎,留给人们一个远去的孤独背影。

13:50 谈玄给了魏灵光一些零花钱买冰淇淋,将人哄走,仔细问了裴戎几个问题。

看着他的角色仿佛独孤求败,独立尸山血海间,表情漠然地拭去刀刃血迹,收刀入鞘。

谈玄:“你们吵过架?”

10:00 在观众们的“66666”“99999”“基操勿6”“主播帅得炸裂”“刀刀真可爱,想日。”“我家刀刀A爆啦!”的欢呼中,裴戎一骑当千,用一套华丽连招单刀砍翻了对面六人,且“不小心”斩断悬崖,摔死了己方五人。

裴戎:“没。”

裴戎觉得索然无味,补刀的手又狠了几分。

谈玄:“那位出轨了?”

裴戎抿了抿唇,脸上印着密密麻麻令让人得密集恐惧症的弹幕“手的主人是主播男朋友吗,露露脸呀!”“啊啊啊没有手舔我要死惹!”“刀刀,我室友得了绝 症,临死前想看一眼手主人的脸,请务必让他走得没有遗憾QAQ”“哑巴刀刀又不理人T-T。”“我赌一毛钱小两口又吵架了,真是操碎了老母亲的心,手绢抹 泪。”

裴戎:“没。”

07:35 传来大门关上的闷响,李红尘出门,没有道别。

谈玄:“你出轨了?”

人的想象力都是无穷的,竟然从一只手上延伸出了“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的美感。

裴戎:“没。”

弹幕霎时沸腾,仿佛核爆炸一般密密麻麻地覆盖屏幕,很多人整天守在这个直播间里,就是为舔这只手。

谈玄上下打量了裴戎一眼,小心翼翼:“李……那位在床上没能满足你?”

07:30 摄像头前,一只手入镜,在桌上放下一杯牛奶。

裴戎死死盯了对方一会儿,忽然露出让谈玄死不瞑目的微笑。

裴戎的直播频道一直不温不火,因为玩梗、凹人设、求关注、女装、卖腐等有上进心的主播该有套路他样样不做,清心寡欲得仿佛主播界的一条咸鱼……或许他还是要卖卖腐的?

14:00 谈玄用手指沾着可乐在餐巾纸上画符,给裴戎和李红尘的事情算了一个卦,什么“亢龙有悔”什么“风天小畜”什么“地山谦”,听得两人一愣一愣的。

苦海集团所属“猎人”平台游戏主播,是这位杀手退休后的新工作。

谈玄高深莫测地得出结论:“你跟他结婚七个月不到,哪儿来七年之痒?”

07:20 裴戎打开电脑,选择当下最火爆的一款竞技类游戏,并打开摄像头。

“在我看来,你这是在习惯高压高危的杀手生涯后突然进入养老生活的戒断反应。”

想要摇醒对方,来一场男人与男人间的对话。但临到阵前,再一次退缩,有些沮丧,像一条大狗耷拉下了耳朵。

“这事儿简单,你去找个人打一架,就好了。”

07:02 裴戎甩了甩头,丢开可怕的想象。

裴戎接受了建议,并若有所思。

裴戎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想在他手里放一束花,这样就跟等着下葬的遗体一模一样。

14:30 准时到达苦海著名景点“往生崖”。

李红尘坐在阳台上,穿着简素的单衣,闭着眼睛,吹着海风,双手交叠安详地置于腹部。

拓跋飞沙叼着狗尾巴草,扛着宰牛刀,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

07:00 回家闻见香味,餐桌上摆有一壶红茶、三瓣橙子、半个鸡蛋、菜粥、熏肠和一碟子桃花糕。卧室床上空无一人,被子、睡衣叠得整齐。

见裴戎到来,眼睛一亮:“你没有爽约,还算有些胆魄。”

商崔嵬跑着跑着,迎着朝阳流下泪水,这个25岁单身连异性手都没有拉过的男人,初次品尝到了“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的心酸滋味。

裴戎二话没说,拔出狭刀,直接开干。

商崔嵬平淡地打了声招呼,裴戎平淡地回应一声,两人错身而过。

两人如同疯狗一般,撕咬在一处。

06:40 遇见同样晨跑中的商崔嵬,他受邀前来苦海度假。

中途刀砍断了,他就丢开断刀,凶狠地扭着拓跋飞沙的胳膊,将人按在地上,撕了衣服,骑了上去,来了一场拳拳到肉的深入交流。

05:30 围绕苦海内岛以50kmh匀速慢跑五圈,徒手攀上800m高的崖岸,3分钟完成从海岸至1km外礁岛的一个来回。擦干头发,毛巾搭在肩头,脸不红气不乱地返回别墅。

整个过程中,拓跋飞沙从疯狗嚎叫,宁死不屈,变成梨花带雨,嘤嘤嘤嘤。

起床,穿衣、洗漱,戴上运动耳机,循环播放神秘苦海集团BOSS因醉酒上传到网络莫名一夜爆红的单曲《醉妆词》,静悄悄地出门晨跑。

18:30 裴戎热汗淋漓,坐在崖边,通体舒泰地点燃一支烟。

05:10 这一次,裴戎摸到了某个硬邦邦的玩意儿,惊得从床上坐起,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

夕阳余晖将他与瘫成一堆烂泥的拓跋照得金红,波澜荡漾的海面扬起猩红巨帆。

李红尘侧着身,腰线给人以“廊腰缦回”的美感。

苦海的战舰归来了。

05:00 准时睁眼,转身摸向身侧,惯常摸到一具温热细腻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