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都入了座，站在荧幕前的张微给了雷磊和赵军一个手势，伴随着轻柔的背景音，PPT开始播放了。
童总似乎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架势，找了个离屏幕远的位置坐下了，其他人按照他的位置落座。
在约定俗成的部门名称、任务主题等开头后，画面突然一暗。
“王姐，也许是为了投映效果？”程万里笑着对王娜说，“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就等着看就行了。”
“搞什么玩意儿？”
“还把窗帘拉上干嘛？”
王娜有些不耐烦市场部的故弄玄虚，咕哝着。
王娜皱着眉头看着小会议室墙上的投影幕。
“看电影吗？”
“这么黑？为什么不开灯？”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的埋怨声突然止住了。
等众人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了小会议室，进了门，都是一怔。
画面上，出现了一棵树。
江山对崔皓打了个手势，紧跟着他的脚步而去。
一棵任谁看到了，都会为之震撼的参天大树。
好在童总似乎真的只是开玩笑，提起这个话题就没再往下说，拐个方向朝着小会议室而去。
“案一：华强纺织厂，1622地块。”
江山看了眼崔皓，慌张地说：“谢谢童总的好意。”
PPT上，地块名称一闪而过，随即浮现而出的，是华强纺织厂地块的主题。
“不，不用了，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你记忆里的那棵树，才是土地之上，最珍贵的价值。”
崔皓接过文件，抱在怀中，文件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案头淡出后，画面上出现了小小的树苗。
童总将文件还给崔皓，笑着对江山说：“你要是还没男朋友，我倒可以给你介绍介绍，我认识不少条件好的帅哥，任君挑选。”
树苗被人悉心种下、发芽、成长，最终长成了参天大树。于是树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影，有老人，也有小孩，他们围绕着大树奔跑、许愿、哭泣。
“哈哈，开个玩笑。”
昏暗的会议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那些正在闪着光芒的大树上，伴随着虫鸣鸟叫之声，老人沧桑的背景音也一并响起。
“不是，不是。”
“那是一九五八年，我们亲手栽下了这些植物……”
江山大吃一惊，连忙摆手。
“声音的主人是这个厂的老厂长，而不是什么配音演员。”
“怎么，小姑娘看上我这得力干将了？”
张微适时补充着。
临出办公室前，恰巧遇见崔皓抱着文件来找童总批阅，童总住了脚步，随手签了文件，一抬头，余光见到江山正盯着崔皓，忍不住打趣。
“我们去华强纺织厂地块市调时，偶遇了这位老人，并了解了华强纺织厂地块现在的情况，得知了一些事情……”
江山本就挂心这那边，见童总站起身，如释重负地跟在后面，就跟小媳妇一样出了办公室。
投影幕上用画面的形式呈现出华强纺织厂地块的基本信息，在基本信息的旁边，是文字资料所对应的图片资料。
“时间也差不多了吧？走吧，我去看看你们熬夜加班几个晚上的劳动成果。”
“染色厂的道路两旁种的是能吸附废弃气体的植物……”
他见自己越说，江山越紧张，好笑地摇了摇，换了个话题。
伴随着老人充满感情的回忆，画面上出现了华强纺织厂的分区图，染色厂的占地面积、土地环境，以及道路两旁植物的效果图。
童总见小姑娘紧张成这样，笑着安抚她，“因为有前车之鉴，公司对加班的事情有些敏感，特别你们又是市场部。不用担心，我不是怪你们……”
“活动区的法国梧桐，到了秋天，是一道动人的风景……”
“呵呵，别那么严肃，我是为了你们的身体考虑，随意和你们聊几句。”
活动区的地块示意图出现在众人面前，平整的场地以图表的形式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也标识出了华强纺织厂最初科学的厂区划分。
她紧张地说：“而且，也不是每天都这么忙的，这不，报告做完了，我们今晚就不用加班了，赵军下午让总务部的同事把铺盖都收拾走了。”
“这颗银杏树，已经有一百多岁了……”
江山一听这种事还要问责经理，下意识为张微解释：“不是经理让我们加班的，都是我们自愿留下来的。我们部门赵军住的比较远，嫌太晚了回家麻烦；雷磊和李子豪要沟通图片素材，白天没有时间，所以才在办公室里留下来。”
满地的金黄银杏叶映衬着不远处的红砖小洋楼，在夕阳的光线下漂亮的仿佛是油画里浮现出的效果，就连平日里眉目严肃的王娜，在这样充满梦幻感的奇妙画卷下，表情都柔和了下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那颗金黄的银杏叶。
他不赞同地说：“尤其是你这么年轻的女同志，要是下班回家路上有什么不妥，那就是公司的损失了！”
画面缓慢的翻动着，像是上映着一场让人身临其境的梦幻之旅，所有在小会议室里的人都跟随着画面，在老人声音的引导下，“神游”着华强纺织厂的地块。
“我听底下人说了，说你们每天晚上都加班，晚上更是在公司里熬夜干通宵。回头我要跟你们经理说说，这种熬夜干通宵的差事还是少安排，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公司是不提倡这种‘拼命’工作的行为的。”
在这样强烈的视觉画面和声音效果的冲击下，哪怕是从来没有去过华强纺织厂地块的人，也不会再觉得自己对华强纺织厂的地块有陌生感。
江山神色认真地回答。
还有那些姿态各异的植物。
“挺好的，虽然工作忙，但我们都充满干劲，觉得工作很充实。”
那是朴实无华的自然情趣，不会因为时光的变迁而贬值。
童总笑着问。
那是让人内心宁静的永恒之美。
“怎么样，在市场部可还适应？最近工作忙吧？”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能从这些树里看见她良苦用心的人了。我们终于等来了可以看见它们的人，我希望你们也能让更多的人看见。”
“是，我是市场部的江山。”
老人的声音渐渐飘散。
江山做了这么久的会务，副总级别的领导却很少有记得她名字的，更别说这么好声好气地和她打招呼了，受宠若惊地点头。
“我可以这样期望吗？”
“我记得你，经常帮着总经办做会务的江山，是吧？”
他的嘱托和疑问也萦绕在众人的耳边、心头。
到了童总那里，这位副总级的人物对她更是客气了，还好脾气地和她聊天。
画面亮了起来，开始出现市场上这些同类型、同树龄植物的价格，最后统计出来的，是一个让人震惊的庞大数字。
江山按照张微的吩咐，亲自去请了王娜和程万里，两人虽然忙，但也知道接下来拿地的事情攸关他们好几年内的工作重点，都答应了两点半一定准时到。
“这么多？”
作为他们部门第一次提报会的提前亮相，市场部里每一个人都很重视，因为没有会务支持，雷磊和赵军提前在小会议室里调试完了所有设备，并做好了准备。
程万里倒吸了一口气。
江山答应了一声。
“这还是以绿化百分百成活计算的估价，我们询问过物业公司的同事，实际上绿化植物的移栽成活率能有百分之六十，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嘞。”
张微让雷磊暂停了画面，又解释着：“关于地块估算价格、这些树的价格，我们是在得到招标采购部、物业部和财务部的帮助下统计出来的，我会在正式的提报会上对他们表示感谢。”
“你等会儿亲自去通知他们，把他们请去小会议室。”
这便是告诉他们数据的来源可靠性是没有问题的了。
“我请了童总和销售部王经理、营销策划部程经理。先内部演练下，没必要请那么多人。”张微对江山说：
其实，华强纺织厂地块的价格本来就很透明。
连续好几天住在办公室里的赵军伸了个懒腰，“下午是在小会议室里排练吗？谁来看？”
厂址搬迁后，有不少开发商询问过纺织厂合作拿地的价格，这块地的地段很好，地块价格本来就很不菲，而开发商缴纳了变更土地性质为“住宅”的土地出让金后，地块的价格更高。
“加班这么多天，终于完成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在这种开发上，华强纺织厂是没有任何风险的，他是完全得利方。
几人纷纷应允。
他们的态度也很明确，他们只管卖掉土地和土地之上的所有东西，怎么开发、怎么还迁、怎么安置，他们一律不管。
“收到。”
这样的态度和这样的价格，再加上一直有传闻厂里的职工为了这个起矛盾、工厂里有钉子户赖着不走，最终成为了开发商们犹豫不决的原因。
“赵军，你到时候负责检查、协调会议室里各种设备。江山，你做好会议记录；老陆，你负责场外连线，到时候领导们肯定有不少问题，我们可以直接连线李记者和郭老。”
“这块地的基本数据和资料，都会以文档形式打印出来，到时候开会的领导和同事人手一份。我们可以随时回答关于这块地块的问题。”
之前程万里也一直是这样安排的，部门的负责人作为发言人是连成的惯例，雷磊已经习惯了，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张微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耽误太多时间，她手中的控制笔一点，画面跳了过去。
PPT内容详尽排版繁复的缺点就是在播放时容易出错，张微也不想临到头了出这种岔子，“由我负责做提报，雷磊到时候在下面控制笔记本投映PPT，你是制作人，如果出了错误，你能第一时间发现。”
“我们来看下一个地块。”
“这种又是图表，又是文字和图片淡入淡出的显示方式，在播放时一点差错都不能出，否则就会出现大麻烦，报告会前，我们一定要反复演练。”
“案二：新老城区交界，1615地块。”
听到张微的夸奖，雷磊的眼神黯了黯，但很快便又燃起了新的神采。
如同之前一般，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堵墙。
“我算是挖到宝了，其他部门的负责人肯定各种羡慕嫉妒恨，恨没早点在程万里那里抢到你这样的大神。”
那墙连绵、高大，像是一个躺倒的巨人，硬生生隔断了两侧交通的道路。
张微做过的报告会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场了，这样水准的PPT也是少见。
随着画面一点点放大、高远，从高空中俯视地面的效果图随之出现，雷磊出色的素描功底再一次显现出来，这一整张效果图都是他在借了公司的无人机航拍后，一点点手绘出来，再制作成图片的。
“行啊，雷磊！”
那道墙、那片城中村，以显眼的红色出现在画面的中央，如同一颗让人觉得难受的钉子，硬生生扎在了道城市的心脏上。
雷磊自傲地说。“我还能做出更好的，这次是时间不够。”
而后那图变得立体起来，建模后的图形像是积木般一点点拆分、拿走，那些让人难受的红色楔子也被悬浮在半空之中，画面上，原本是红色的区域被新的道路覆盖，通畅的道路两旁，
“那就做出更高水平的。”
“这个图是李子豪做的？”
江山担心的是别的事情，“第一次就弄出这么高的水平，万一下次我们做的普通了，领导会不会觉得我们是敷衍了事？”
程万里露出复杂的表情。
“会不会做的太出彩了？”
“他不是只会做平面吗？这不是平面设计师能做出来的吧？”
“我平时太便宜策划部那些平面了，和他共事的工作强度比和我共事的大太多。偏偏他们干那么点还在我面前哭累，下次再托词说累，我就拿今天这次和石头的合作怼他们。”
“是江总工帮的忙，设计部的同事们做的。当然，是基于李子豪和雷磊共同做出的平面效果图。”
李子豪揉着眼睛，吸了下鼻子。
哪怕已经看了无数次，再一次看到这般壮观的画面，张微依旧为之赞叹。
“我们两个光做素材图就做了十几个小时。他想法太多，我抠图抠的眼睛都要瞎了。”
“我们公司里卧虎藏龙，这么复杂的建模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也难怪连成能够成为本市最大的地产企业。”
江山笑着说：“视效本就是他的老本行。”
“你也很厉害。”
“石头可是编导专业出身的。”
童总的表情在会议室的光线下忽明忽暗。
赵军看着画面中央那参天的大树，嘴巴都惊得合不拢，“你这效果是要逆天啊！开个新闻发布会都绰绰有余了！”
“来公司这么短的时间，竟能说动这么多部门的负责人帮你。”
“我真服了，服得五体投地……”
像连成这样的公司，部门墙现象是非常严重的。
等到报告书和讲演PPT完全制作出来后，所有人看着幻灯片上放映出的画面，都惊艳到差点给雷磊跪下了。
“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公司好。”
虽然白天他也忙的要命，但晚上依旧抱着笔记本来和雷磊加班，他们两人一个是在广告公司被甲方虐了许多年的资深平面，一个是在地产界工作了五六年的策划精英，只要有足够的素材和资料，两人制作出的PPT华丽到简直能碾杀连成一众部门的效果。
张微并不因此自得。
为了这个案子，策划部的李子豪也是奉献出了所有的力量。
“只有公司蓬勃发展，我们才能跟着一起进步。”
赵军负责在网上查找资料，陆春来负责实地资料，江山负责文字部分和数据部分的编写，雷磊制作PPT和PPT中所有需要的素材。
随着她的话语，画面上的区域也在蓬勃发展着。
一旦思路清晰了，接下来的工作效率就变得极为高效。
打通道路的地块凭空多出了许多可使用面积，那些原本零散的、原本完全无法利用的土地，因为道路的畅通，也连接了起来，发展成平整而壮观的规模。
于是华强纺织厂的最大风险也被排除了，赵军几乎是感激涕零着走出的总工办公室。
城中村周边原本就有不少住宅区，也有配套的基础设施，在城中村的模型被移走后，人们发现这些配套原来离这里如此近，连培育新的生活配套都不必。
——在现有的技术下，进行不破坏植被的保护性开发，连成是做得到的。
积木一般的模型一个个升起，又一个个落下，可利用面积和意外所得面积也在模型的环绕下一点点被展示出来。
他对待小辈都很客气，不但耐心回答了赵军的询问，甚至还特意查找了类似的案例，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在开发部和工程部合力计算下，能够开发的土地面积竟比官方数据里估算的高出一大截！
连成的总工年纪很大了，是退休返聘的特殊人才，连成底下不少设计师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可谓是德高望重。
如果按这种方式计算，这块土地几乎是出乎众人想象的意外之喜。
接下来的一天，赵军捧着一大堆照片跑去总工程师的办公室，不顾总工办公室忙成狗，厚着脸皮死乞白赖地在人家办公室门外等着，抽了空就钻进去咨询留下大树的可能。
城市积木在堆叠着，自由组合出小高层和高层、高层和低层，以及各种类型的组合方式，工程部在用这种方法大致估算着土地开发的可能性，并为所有人展示。
江山得了张微的赞同，心中欢喜雀跃极了，几个小跃步就出了办公室。
那些零碎到让人皱眉的土地依旧可以被利用起来，成为项目的人防设备或停车场。
张微笑着对江山说：“你做的很好，为这件事写个情况说明，作为附录放在报告书里吧。”
会议室里安静极了，似乎像是印证着之前王娜那“看电影”的预言。
“这样一来，开发城中村最大的风险也能有效回避了，只是少数几个人惹事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房地产行业的精英，自然能从这些画面中看出这块地的价值。正如张微之前所说，土地真正的价值，有时候甚至不在土地上。
哪怕是他们发现了有人挑唆、去向有关部门反应，都不见得有他们来的方便直接。毕竟记者肩负着调查真相的职责，能够引起别人的重视。
正如华强纺织厂的植物和规划，亦或者城中村地块的零散可使用面积与交通优势。
说实话，如果不是投机买了房子的几人是记者，也许城中村的开发就这么陷入了有心之人的阴谋之中。
这些都是无法人为复制、也无法用数字来衡量的真正价值。
“他们要还想闹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画面一面面过去，详细的数据、可靠的来源，那些江山彻夜计算得出的结果一点点展示在他们的面前。
江山笑的眉目舒展。
正因为这两块地之前一直不被人看好，它们所蕴藏的潜在价值就格外让人惊喜而感叹。
“是的。现在他们几个弄清楚了情况，已经向拆迁办反映了。鉴于有人在背后捣鬼，拆迁办的负责人也很重视，已经派了专人下基层做安抚工作，也和当地的治安部门打了招呼，坚决杜绝什么‘社会人士’煽风点火的行为。”
就连程万里在看到这些画面后，脑子里都不由自主地呈现出可以借由这些点扩展开的营销计划和主题调性。
张微念着始作俑者的外貌特征，“戴眼镜的看起来都很斯文，这不算什么醒目特点。”
这些都是营销卖点，是其他楼盘完全无法超越和模仿的重要因素。
“二十多岁，戴眼镜，长得很斯文。”
有同样感觉的还有王娜，她是做销售的，他们部门相关的是业绩，房子做的再好，如果卖不出去也是白搭，但无论是华强纺织厂还是城中村地块，周边原本就有大量的人口基础，而且大多是老小区，对于不少人来说，住惯了那里，但不愿意再住老房子，作为改善型住房，这两块地都有极大的优势。
“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他们消息的办事员二十多岁年纪，戴眼镜，长得很斯文。”
要地段有地段，要格调有格调，要交通有交通，要配套有配套，一举数得。
江山说。
随着那么多栋楼的拔地而起，王娜的脑子里已经开始计算一个项目能建造多少栋楼，多少可销售面积，提成能拿多少了。
“说是开公司的大领导，开着大奔去的拆迁办。他们不敢拦为首的领导，就拦了领导后面的办事员，是办事员‘好心’告诉他们，劝他们早点回去迁户口的。”
PPT的画面依然在展示着，很快就到了湖西区地块。
张微皱眉，“拆迁安置办法还没出来，他们这样散步谣言，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优美的风景，衣着鲜丽的职场白领，高端的商场和漂亮的环境，光影交错间，湖西区充满现代气息的时尚氛围让人为之向往。
“那些‘内部人士’是什么人？”
它代表了一切“先进”的东西，是最让年轻人欣赏和放松的那种风格。
就在这时候，有几个所谓的“社会人士”主动找到了有矛盾的那几家，说是可以借些人给他们壮胆，只要给他们一些“劳务费”就好，两边一拍即合，恰巧就在他们去市调的那天，所有的矛盾都一起激发了。
但前两个地块上承载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虽然湖西区地块的呈现效果和制作质量完全不逊色于前两块地，可相比之下，却很难让他们印象深刻。
况且有些兄弟姐妹之间也不是各个都关系融洽的，加上还有嫁出去的姑娘想把自己子女户口带回来的，这么乱的关系，一两天之内哪里说得清，他们又急又慌，只能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关系、找办法。
因为这样的商住综合体，他们见的太多。
当年这里鸟不拉屎鸡不生蛋，许多人为了孩子的教育或是能住在市里都把自己的户口迁出去了，留下来的人花了钱加盖了房屋，现在要拆迁了，一个个要迁户口进来，又不愿补偿他们好处，这矛盾就生出来了。
见的太多，那样的喧嚣浮华，也就变得习以为常。
但是迁入迁出户口不是那么简单的，首先得找大队开证明，其次得提供和户主有直系血缘关系的证明，除此之外，房屋的所有权产权也得明晰。
太淡。
“当时拆迁办公室刚刚成立，有不少当地的居民去打探消息，那几个告诉他们消息的人当时从拆迁办公室里出来，还是拆迁办的领导亲自送出来的，这些村民从他们那得到了消息，各个信以为真，又担心停了户口变更就没办法入户了，所以一天都不愿意耽搁。”
再怎么艳丽的颜色、闪耀的湖景，那些虚华的时尚标签，在生命的美好、在那样厚重的期待之前，都变得黯淡无光。
江山转述着那个记者调查到的消息。
“家的本质、土地的本质，最终还是内心的归宿。只有满足居住着内心的需求，才能建造出人人都向往的房子。”
“现在拆迁补偿方法还没出台，但无非就是几种，要么按户补偿，要么按面积赔偿，那个跟他们说他们加盖的太凶了，没办法按面积赔偿，只能按人按户来，而且很快就要暂停那地方的户口变更。”
童总在PPT的演示结束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经过详细的调查，他发现有好几户人家是因为在拆迁办公室门前听到了一些“内部消息”，所以才在急躁之下生出事端。
“张微，你和你的部门，向我们上了一课。”
那天赵军他们离开后，那个记者趁热打铁，在他们还畏惧于“领导下来视察”的误会时，悄悄拿出记者证，打听他们闹起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