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服02：针对您的问题，我想做些解释】
受限于角色年龄和智力，海拾兹感觉这更像模拟养成，攻略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客服02：npc杰森托德的死亡剧情，是主线中极其重要的一环，一旦取消这段剧情，该世界后续剧情极难恢复秩序】
原来你们还知道这是攻略游戏？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客服02：这就不是攻略游戏，而是神明的统治游戏了】
【Heather：所以？所以这个存档根本就没有用】
【客服02：存档和剧情的冲突，确实是让人感到很抱歉的情况，不过，如果存档就能解决任何事情的话】
海拾兹皱眉，话说得有点冲，，但对方居然并不是很在意，反而过来安慰他。
【客服02：有趣的问题】
【客服02：别生气】
客服02上线了。
...又出现了，一派熟悉的样子。
电脑恰好在此时发出通知声，海拾兹迅速转头，将注意力重新移回社交软件。
海拾兹弄不懂，他觉得自己只是个宅男，为什么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友好态度？
海拾兹盯着门外，又抬起手看这杯水。
【客服02：存档技能是为了你开发的】
仿佛这位医生前来，只为了给他添上一杯温水，再无别的心思。
【客服02：事实上，我们不能改变主线剧情，但是您也尝试过，我们可以利用这种功能，去改变些别的剧情不是吗】
没说任何话，态度也很温和。
海拾兹忽视对方话语中的亲近，睁大眼睛，仔细思考这句话。
医生却对他轻笑，似乎眼尾的小痣都带动着小小跳跃，自然地转身离去，一片白大褂的衣角在门外穿过，迅速消失不见。
【Heather：意思是...我可以改变剧情？】
海拾兹拿着重新回到手上的温水，愣了一会。
这句询问一发出去，他便更加紧张起来。
海拾兹：......
脑袋有点空白...又有些期待。
于是再次回到海拾兹手上时，就已经成为温暖适宜的温度了。
对方没让他白白等待多久，迅速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然后像是很熟悉地转到一旁的饮水处，帮他接了一杯新的热水，甚至很体贴地往热水里加了些冷水。
【客服02：只要非主线剧情，您可以修改】
不仅制止他继续喝冷水的动作，还进一步行动，直接拿过他手上的水杯。
【客服02：不过，这个功能最主要的，还是让您游戏体验正常，以防止bad end之后无法继续的情况】
而这位会诊医生此刻突然到来，对着海拾兹再次扬起眉头。
【客服02：因而我建议，谨慎使用，或者说只用在您生命危机之际】
海拾兹其实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抱着电脑喝水。
【客服02：这虽然只是个免费游戏，但过度使用也需要代价，例如您如今的身体状况，请小心这点】
所以此时。
废话好多。
好在客服02没忘记他这个游戏玩家，在被拒绝心理医生服务后，及时联系了警方和医院，及时将海拾兹从小屋子里带出来，进行住院治疗。
还有点中二。
在不眠不休尝试存档数天后，他因为身体和心灵双方面的过度劳损，而产生了器官的不适状态。
鉴于以前反复被其他游戏客服骚扰链接的经历，海拾兹再次果断地将客服02删除，踢出社交软件。
海拾兹认出了对方，这位来客正是给他会诊的医生。
反正游戏客服嘛，有需要就再联系。
对方穿着白大褂，细框的金丝眼睛遮去些眼里的情绪，嘴上挂着笑，身材高挑，是一位外貌各方面都很帅气的男性。
身体状况是因为沉迷游戏，没注意饮食，和游戏读档有什么关系？海拾兹果断下单了一堆油炸食品，保证家里食物充足。
伸出的手，正是属于这位突如其来的来客。
反正本来就不打算退游，海拾兹自然是要继续玩下去。
海拾兹喝水的动作一顿，只能借着对方的力道，慢慢地把手上的水杯放下来，转而疑惑地看向来人。
虽然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遇到不可扭转的主线剧情，但只要能改变些剧情，哪怕只是非主线剧情，能对家人有好处，海拾兹就会立刻用下去。
一只带着白袖子的手径直伸到眼前，牢牢地握住要往嘴里灌的水杯。
【客服02：其实我觉得，您现在和游戏保持的状态就足够了，请不要继续往游戏投入感情，不要沉迷】
“先生。”
【客服02：？】
他于是再次端起杯子，想将杯子里最后一点水喝尽，因为等回复快紧张到头晕目眩了。
【客服02：啊...又删我】
在得到准确答复前，海拾兹做不下去任何事。
~~
信息栏还没出现新的回复，客服02也暂时还没回复他。
重新回到游戏里。
冰水温水都可以，他只是想在客服02回应答复前，随意做点什么，以平复自己焦躁不安的内心。
杰森葬礼结束一段时间后，韦恩庄园迎来了新的小主人，蝙蝠侠迎来了新的罗宾。
海拾兹不介意。
海拾兹迎来了新弟弟。
杯子里的水已经冰凉，现在的天气并不温暖，哪怕是温水放在室内，也会很快冷下去，一直冷到嗓子眼。
新弟弟叫提姆·德雷克，年龄比他小一岁，个子却不比海拾兹小，面容虽仍有男孩的稚嫩，但眼神坚毅，表情总是做出成熟的模样。
...他又喝了一口水。
在训练外的很多时候，也会像正常男孩一样，嘻嘻哈哈地、活跃地捣鼓他喜欢的东西。
海拾兹不想经历布鲁斯等人的死亡，他也恐惧遇到这些，害怕还是只能看着。
他对海拾兹虽然一开始有些疏远，可如果互相接近了，又会别扭地友好相处。
万一未来剧情要不断地从他身边夺走亲人，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的话...那么，不是还要经历更多无能为力的痛苦吗。
的确如布鲁斯当初所说。
可如果剧情真的只能是那样。
新来的孩子，是一个善良聪慧、坚定正义而富有理想的好孩子，他拥有许多闪光点，是韦恩庄园迎来的新一抹亮色。
他是真心把韦恩庄园的每一个npc当重视的亲人，才会对杰森的离去如此在意。
海拾兹没见过迪克这样小的时候。
但对于剧情的不甘仍然缠绕在心头，海拾兹心有余悸。
在地下实验室第一次见面时，迪克就已经差几年成年，是沉稳干练的大哥哥。
...这要怎么抛弃呢？
但阿福却笑着，偷偷和海拾兹分享：“迪克少爷小时候，也很像提姆少爷现在这样。”
[那是我的家]
海拾兹说：“...我也会保护他的。”
[那是我的亲人，我的一部分]
阿福温和地看着海拾兹，没有言语。
教会他牙牙学语的迪克和阿福, 严厉而不失温柔的布鲁斯, 甚至在那个世界伴随着记忆的小板凳，他都不想割舍。
但海拾兹自己却像是坚定信念一般，认真地看着阿福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就像迪克哥哥保护我，我也会保护他，保护我的弟弟。”
但相对而言的, 他也无法接受离开其他人。
阿福：“......”
他承认自己很舍不得杰森，很难以接受对方的离去。
阿福：“不要太累哦。”
而彻底放弃这个游戏, 海拾兹却也做不到。
管家暖烘烘的大手，轻柔地按上海拾兹的脑袋，就像每晚睡前抚摸孩子头发，以催促孩子尽快休息一样。
哪怕他将档位停留在那一刻，也只是在冰冻自己未来的尸体, 妄图让所有人在那一天里停留...这显然是在自欺欺人。
阿福和他说：“但是，也要保护好自己。”
这些剧情固定存在游戏世界线里。
我都会做到的，海拾兹这样想到。
游戏剧情始终都要继续下去，他明明早已看到, 甚至体验过一段杰森离开的时间剧情。
夜间楼道的脚步声已经不能再让他焦虑恐惧，但迎接夜巡以外，多出来的夜间空闲时间和月色，却让他迟迟难以入眠。
“...好没用，”海拾兹咬牙自言自语，“完全就是自欺欺人，也完全放不下手。”
他难以停下，在月色出现之际，心安理得地陷入安眠。
——但这个想法没能坚持太久，还是消散了。
于是在一个美好的月夜下，海拾兹触碰提姆脸上的淤青，看向角落的医疗箱，却又收回视线，没有提出帮助治疗的话语。
既然读档无用...还不如放弃挣扎，将档停留于此。
在那一瞬间。
而不是面对着注定的剧情线, 面对悲痛的事实。
海拾兹并不是行动戛然而止，而是在脑内想了很多。
那就是在杰森仍然还在家的这个时间点退游，让游戏世界永远停留在全家美满、无人悲惨离去的时间点, 让角色永远在他心中幸福下去。
他考虑到提姆的自尊心，罗宾的训练强度，考虑到最近布鲁斯不对劲的状态，考虑到无穷无尽的罪犯和伤害义警的超级反派们...
他产生过一种想法。
“...我还差很多，和一二代罗宾比起来。”提姆此时说。
...海拾兹差点就不想玩了。
海拾兹就想：其实他也差很多。
努力的价值一下化作灰烬。
他不能像迪克和杰森一样，当一个优秀的、牢牢把危险隔绝在他之外的哥哥。
最后心态接近崩溃, 获得客服一句[无法改变主线剧情结局]的定论。
在很多时候，他都只能敏感地去触碰每一个人的心，想帮这个暗淡而温暖的家庭成员，修复他们其实和普通人一样脆弱的心灵。
无数次的存档读档也无法改变结局, 一遍遍徒劳无力地用功, 哪怕执拗到几天几夜日夜不食不眠, 也只能看着注定的阴雨礼堂缓缓靠近。
但其实还能做到更多。
海拾兹此时正是这样的感受。
虽然不清楚主线剧情是否会再次降临在他家人头上，虽然不清楚自己努力修改支线剧情结局的努力是否有用。
像是心脏被扯出来，放到沙漠暴晒，获得不了任何需要的水分，这能逐渐萎缩、皱成一团干枯的血肉。
可是。
只是心里仍然干巴巴的。
可是看着布鲁斯安全无伤归来，提姆不用遭受家人离世的痛楚，阿福可以少些忙碌，原本死去的哥谭市民好好地活着...
在键盘上敲下这样迷茫而又困惑的话语后, 海拾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勉强滋润自己干涸的喉咙。
看着提姆燃烧的、成为罗宾的信念永不熄灭，少年人热血不被任何肮脏玷污，不该有的灰尘不附着在青春的经历上。
海拾兹暂时退出游戏界面, 从社交软件上找到早已重新加回来的客服02，这么和对方发送信息。
即便一次次读档。
杰森葬礼结束后。
没有人知道他可能在做些什么。
【Heather：不是毫无作用吗】
海拾兹也觉得。
【Heather：那这个功能】
——啊。
【Heather：如果怎样都无法改变剧情的话】
——这样的话，我的确能成为合格的[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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