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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外面传来铜盆落地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争吵。

哐当——

凌上攻跳下床,掀开帘子,就见对面营帐外,一群士兵拉扯着阿木。

“发生了什么事?”她伸了个懒腰,营帐里却迟迟没有人回答。

阿木黑着脸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凌上攻是被外面嘈杂的声音震醒的。

“你们在干什么?”凌上攻火气窜了上来。

清晨。

桃子回头望了一眼“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

阿木警告道“嘴巴放干净点。”

李怜儿问“什么规定?”

桃子掐着腰,脸一伸“怎么你还想打我啊?勾引人口的丈夫,还不让人……”

“县主可以入住军营。”慕远清突然开口“但是必须遵守规定。”

啪!

李怜儿脸上一红,真是武夫,那种事怎么可以在这里说。

阿木真的就一耳光打了过去,在她心里,族长是不允许被别人侮辱的。

“县主知道嫁给我,需要承担的责任?”慕远清追问。

桃子捂着脸颊,没想到这个侍女居然帮着异族人。

李怜儿嘴巴一撅“本县主想嫁谁就嫁谁。”

凌上攻挤进人群,这才发现眼前的人不是士兵,是些穿着军装的丫鬟。

圣上的旨意有些唐突,更像是将李怜儿强塞给他的。

叽叽喳喳的围了一圈,还打破了她的铜盆。

他淡淡的问道“京都好男儿居多,县主为何选择要嫁给我?”

凌上攻拉着阿木就往外走,却被桃子扯住。

慕远清停止步伐,或许这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正眼看李怜儿的理由。

“她拿了我县主的玉佩,抓她去见将军。”桃子不依不饶。

老郡王的确是因为慕老将军,死在流沙之中。

凌上攻哼了一声“你当将军这么闲啊?”

四周空气沉寂了下来。

她转头问阿木“下次踩着垃圾记得蹭蹭脚,万一下次继续被狗咬上呢!”

李怜儿再也忍不住,索性从床上跳下来,冲着门口大喊“我爹为了你爹死在这里,连尸骨都没有找到,良心被狗吃了吗?”

阿木点头,认真道“我知道了。”

仵作扑倒在地上,剪刀镊子等工具撒了一地。

凌上攻无语,指不定是看阿木一身女儿装,才故意找借口欺负她。

穆青找了个空档牵制住侍卫,将仵作强行推了进去。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果然没有错。

都说镇北将军杀伐果断,做事不留情,结果居然冷血之极。

“桃子,你找到我的玉佩了吗?”一身戎装的李怜儿突然出现在门口。

李怜儿有些装不下去了,脖子上的胭脂渗进皮肤里,有些刺痛。

凌上攻翻白眼,果然,这真是住进来的节奏。

真是贼精的一个人。

李怜儿看到凌上攻,胸口莫名冒火。

王知州一愣,赶走传旨太监,而他又不能打小报告,除非县主不顾及颜面上奏,但后者也不可能上奏。

桃子捂着脸,委屈的看着她,还未开口就听到了她的骂声。

“传旨内侍已经走了。”慕远清点明他的用意“就在刚才。”

“委屈什么委屈,收拾个人你还委屈上了。”李怜儿毫不维护。

怠慢县主,拒接赐婚旨意,这明显是对圣上不敬,抗议赐婚。

凌上攻不愿停留,刚抬脚,就听到后面阴阳怪气的说“拾金不交,与偷盗同罪,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慢着!”王知州喊住他,然后走过来质问“将军如此行事,就不怕陛下降罪吗?”

凌上攻也不急着反驳,反说了句“县主,漠北没有胭脂铺,下次记得省着点用。”

慕远清转身就要离开。

李怜儿一脸不在乎,反正她目的达到了。

仵作欲哭无泪,他是被人从炕头拉出来的,他还在睡觉呢!

“这块玉佩,是我父王留给我的遗物。”李怜儿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我也不捉她去见将军了,过来给我磕个头,这件事就当过去了。”

王知州责备仵作“让你来你就来,你是归谁管的?”

阿木解释“族长,我只是从她们营帐前路过,就被拦住了。”

在贵族女子眼里,会武艺的人就是些三教九流。

凌上攻冷哼“这的确符合她的尿性。”

桃子一愣“胡说,县主才不会这种下作的东西。”

就是不拿玉佩当借口,李怜儿也会拿别的当幌子,只为了给她使绊子。

穆青望了望李怜儿的脖子“这么重的伤口,居然还有呼吸?难不成你家县主会金钟罩不成?”

“不如我们去找将军吧!”凌上攻提议“既然有罪,那就依法处置。不过要是凭白诬告,据说是要剪舌头的。”

桃子看到穆青,先是一愣,然后又是犹豫了一下,才语气小声了些“难不成县主会拿生命开玩笑?”

她的手指在两人身上转“就是不知道,是要剪你们两个谁的舌头。”

“不验验怎么知道,你家县主是上吊还是做戏呢?”穆青面无表情。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李怜儿故作镇定“拿了东西还有理了,来人,给我搜身!”

穆青将仵作拎了过来,还没进门,桃子就冲过吼着“将军就是想拒婚,也不必如此侮辱县主。”

说罢,几个侍女将他们围住。

李怜儿面上纹丝不动,手却狠狠的掐着桃子,后者只能哭的更大声了。

她们听命行事,直接去撕扯她们,结果凌上攻扬手转了一圈,每人给了一记耳光。

慕远清嘲笑“县主想请我过来,何必这么兴师动众?”

凌上攻打趣“别以为穿上军装,就觉得自己是战士。”

王知州双目微瞪“将军,这人命关天,不能戏言。”

她转身面对着李怜儿“这里是军营,不是你耍威风的地方?说我朋友捡了你的东西,你拿出证据来。”

慕远清站在院子内,不靠近一步。

军营有军营的规矩,无论何种理由的打架斗殴,都是三十军棍起,她犯不着以身试法。

“何必找大夫!”慕远清冷冷的说“不如找个仵作吧!”

“要证据是吧?你让她们搜啊!不搜怎么找证据!”李怜儿叫嚣着,认定东西就在阿木身上一样。

“桃姑娘,这好歹也得让大夫看看,万一出现个好歹来,我也没法与圣上交待啊!”王知州擦擦汗,这都是什么事啊!

阿木不愿纠缠,刚要开口,就被凌上攻拦住。

桃子啜泣几声“你们都走开,县主不用你们假惺惺的!”

“若是找不到,县主是不是要向我下跪道歉?”凌上攻反问。

侍卫低头扫他一眼,然后依旧挡在门前。

“你这贱婢……”桃子扬声。

王知州瞅了眼侍卫“都给本官让开。”

阿木威胁道“没被打够是吧?”

“大人,这拦着不让进啊!”大夫也着急,他望了一眼病人的脖子,那么红的痕迹,不死也还剩半口气了。

桃子摸着脸退到一边,刚才那一巴掌把牙都出血了。

王知州听着话不对,怎么又想回封地了?

李怜儿有些犹豫,万一桃子刚才动作没那么利索,这不就是打自己脸吗?

“啊!县主啊!你不要想不开啊!”桃子声泪俱下“我们回去以后就在封地待着,谁也看不了你笑话的!”

双方僵持之时,听见有人喊了一句“哎呦!县主,这是不是你的玉佩啊!”

众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桃子的哭声也越来越大。

正在抬衣柜的士兵踩到一块石头,挪脚一看,居然是块玉佩。

王知州紧张的浑身冒汗,这刁蛮县主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她一天不成亲,责任就得在他身上担着。

士兵捡起来,擦擦上面的灰,然后笑憨憨的递给了桃子。

在他踏进去的同时,一辆马车快速经过,还有一些从京都来的护卫们,护着马车离开了。

李怜儿的脸拉了下来,难看至极。

慕远清不急不慢的下马,然后步伐不紧张的走了进去。

“县主,大家都忙得很,没有人陪你玩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凌上攻警告道“军营不是后宅,容不得你闹腾。”

“快快快!”王知州指挥大夫跑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事的是他的家属。

“你站住!”李怜儿也警告道“我的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你最好安分一点。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这毕竟是南朝的境地。”

慕远清的马和王知州的轿子几乎是同时到达。

凌上攻笑“的确,我眼里也揉不得傻子!”然后转身离开。

驿丞欲哭无泪,咱也不知道大将军为啥不把人节奏,咱也不敢问。

士兵一脸笑呵呵的看着桃子,本事无意。但是在桃子眼里,他就是想要讨赏赐的表情。

驿丞在屋外急的瞎转,门口的侍卫还守着不让进去,驿站外还有一群挤着看热闹的百姓。

李怜儿在他黝黑的皮肤上扫了一下,恶心道“给我滚!还有脸要赏赐,和个讨饭的一样,军营缺你这口饭啊!”

李怜儿紧闭双眼躺在床上,脖子上是一道清晰的红痕。

说罢,挑开帘子,气冲冲的进了营帐。

桃子扑在李怜儿的床前嚎啕大哭“县主啊!你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呀!”

士兵脸色一沉,他是地位低,但不代表他没自尊。

驿站内。

听见这句话的士兵,心里拼命压着怒火,战场上搏命的热血,可不是要保护这种恬不知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