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雪摇了摇头，“他的死亡时间在三天之内，那个仓库常年低温，腐烂速度有所减缓，不会闻到尸体臭味。他闻到的很可能是死者身上的药味，但我和张队到现场的时候，死者身上并没有药味。”
“尸臭？”
“保管员在撒谎？”
“保管员说他闻到了臭味。”
“张队给那人做了笔录，没有发现撒谎的迹象，但保管员对味道不确定是真的。”程江雪把手塞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尸体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既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什么进来去，那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人在仓库里？”秦以悦对此很是疑惑。
秦以悦把白布给死者盖上，眼睛不由得往下移，随后目光一顿。
“我们查过医院和医院附近的监控，没有任何线索。城郊仓库内和它附近没有有用的监控，进展很缓慢。就连仓库保管员都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程江雪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查出来他是怎么出的医院吗？”
秦以悦指着死者左脸的一块乌黑的地方，“这是尸斑还是本来皮肤上就有的？”
“如果是蓄谋已久，他在以你为原型的《医者仁心》这部戏播出来死，效果一定会不一样，并且那部戏就算依旧像现在播出，也不一定能让你挽回形象和声誉。但他死在那部戏播出之后，就不一样了。”
她对刚死的人有所了解，死之后尸体的变化不是太清楚。
程江雪赞赏地看了秦以悦一眼，发现她的思路果然很快很清晰。
程江雪仔细辨认了一下那处地方，又把手术室内的其他几个法医过来。
“你的意思是他其实不在那些人陷害我的范围内。”
几名法医围着那名死者研究了许久，才有了最终的结论。
“这个人的出现和他的死亡，跟我们分局前一段时间所做的推测不成立了。我们认为这个人应该更早的出现，更早死亡，对你的伤害效果会更大。他这个时候死，显然不会激起更大的浪花，有点白死的意思。”
程江雪说道：“不是死斑，是胎记。”
“什么事？”
秦以悦皱了皱眉，“我救的那个人脸上没有胎记，他当时头部受重创，我在临时救治的过程中观察过他的脸。假如他的脸有一块这么明显的胎记，我不可能没有印象。”
“在结果出来之前，一切的推测都有可能。我今天来你过来，除了让你看看死者，核实他的伤之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确定。”
程江雪让助理记录了秦以悦的话，尔后说道：“大家抓紧时间核对、确认死者身份和其他信息。”
秦以悦点点头，“这是不是能确定这个人是被人遗弃在那里的？”
说完，她就带着秦以悦走出手术室。
“城郊的一个仓库，仓库保管员发现的。”
秦以悦脱下一身消毒服，“我怎么觉得这么渗得慌呢。”
秦以悦揭过白布，仔细观察了一下死者身上的情况，“他是在哪儿被你们发现的？”
“你不觉得渗得慌才奇怪吧。目前还无法确定死者的身份，不确定死者是否有相似的亲戚，从而顺藤摸瓜得到你真正救治的人到底去哪儿了。更让人不解的是，为什么死者的伤跟你救的那个人伤势分布如此相像？”
程江雪带秦以来到最里面的手术台边，说道：“这就是你当时救助的人，从他伤口的分部上跟你当时的描述一致，从治疗程度上也能判定当时有得到过有效的治疗。至于死因比较值得考究，一是颅内出血，导致脑压过高，从而死亡；二是内脏移位，没有得到妥善的休养。”
秦以悦咽了咽口水，无法回答。
手术室里的几张手术床上都放置了盖着白布的尸体，几个正在工作的法医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跟程江雪和秦以悦打招呼。
一阵又一阵冷意袭上心头。
秦以悦和程江雪换了消毒服后，才进入手术室。
她不是因为看到死人而害怕、胆怯，她长年跟死人打交道，面对死人她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因此，他们的手术室是医院手术室的两倍多。
但，只有这次的死亡是与她相关的。
法医楼的手术室则不然，它们时间是几个案子一起扎堆，法医都是共用的，可以同时进入同一个手术室工作。
她无法不害怕。
通常医院的手术室最多就三张床位和三套医疗设备。
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用一个看似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的死来牵引她？
法医楼的手术室比医院的手术室要大得多
如果这次承办案子的不是程江雪所在的分局，她能不能知道这些信息？
程江雪率先往前走了几步，带秦以悦到楼上的手术室。
会不会自己被拘留了，才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
“嗯。”
思及此，秦以悦的脸上一片苍白。
秦以悦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死了？”
程江雪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别太胡思乱想了。在我职责范围允许的情况下，我会尽量告诉你案子的进展。其他的，你自己小心点。至少在案子的结果下来之前，你不会受到任何公安系统的盘问和审查。”
“那天你在路上救的人。”
秦以悦看着程江雪认真的样子，缓缓点头，“程法医，麻烦你了。”
“什么人？”
“我份内的事，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上班吧。有新消息，我会再通知你。”
“有不少。并不是因为我家世好，我才这么说。你对比一下我、贺乔宴和贺乔宴朋友的生活，我们每天花在工作上的时间有多少，我们如何分配时间跟家人相处，又是怎么提升自己？我们有现在的成绩，不是因为我们有特别好的家世，他们在我们身后给了多少帮助。假如我们不努力、没有实力，再好的家世也抵挡不住社会的淘汰。”程江雪说完长叹了口气，“艾玛，我愤青了，都是被今天的案子给气的。走吧，我带你去手术室看看那个人。”
“嗯嗯。”
“你遇到的罪犯大多数是因为这个走向犯罪的？”秦以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