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采吓坏了：“难道爷爷……”
季勋阳忽然抱住她，把头埋在她脑后，一声不吭。
“小傻瓜，爷爷没事。”季勋阳抬起头，摸摸顾云采的脑袋，笑了：“想什么呢？不过，爷爷一向对你没什么好气，你怎么这么关心他呢？”
顾云采见季勋阳出来，关切地问：“爷爷身体可好了？”
顾云采却很认真：“一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消失了。你看着亲人远去而无能为力，那时你不会记得以往的恩恩怨怨，而是只有无奈也无用的自责和愧疚。”
季勋夜并没有守在门外，不知道哪里去了。
季勋阳不语，默默搂着她向前走去。
“爷爷，你身体没什么大碍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也不等季老爷子答话，季勋阳就起身离开了。
从爷爷房里出来，季勋夜没敢继续在家呆着。
是的，他小时候……现在提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从小到大，他最怕的不是季老爷子，而是季勋阳。
季勋阳却是心中有些不快。
季勋阳对他不打不骂，只有一个态度：视而不见。
“还记得你小时候，跟在爷爷屁股后面闹着要去公司。”季老爷子眯上眼，似乎陷入了回忆。
如果说地方跟你吵架甚至打架，那都说明他正视了你的存在；而不理你，把你当透明人，这是最让人难受的了。
“你……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了。”季老爷子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的样子。
季勋阳对季勋夜，在季勋夜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领导，对待手下众多小喽啰中的一个：不认识，偶尔给一个厌恶的眼神。
这些东西，顾家知道，别人也会知道。只不过，季氏国际的业务范围虽然广泛，但并不涉及文化和房地产这一块儿，也不怕季老爷子说撬季家墙角。
季勋夜在季家最大的阴影就是这个，这让他面对季勋夜时有一种不自觉的自卑和防范。而对季老爷子，他却没那么害怕——因为他觉得他欠自己。
“还可以。”季勋阳也不隐瞒：“您也知道，我最近与ER谈成合作，打算共同开发国内最大的品牌游乐园区。”
昨晚，顾远航的话激起了他的愤慨，回家后便向季老爷子求证，结果季老爷子居然头晕昏倒。他这才想起害怕：季老爷子是他的桎梏，但同时也是他的保护伞。季老爷子万一不在了，他落到季勋阳这个噩梦中，便再无出头之日了。
季老爷子又眯上眼养了会儿精神，才让季勋阳坐在他身边：“勋阳，最近在外面怎么样？”
怕季勋阳的眼神，更怕他的无视。退出爷爷房间后，季勋夜一溜烟地找自己最好的朋友陈岳去了。
顾云采见爷爷没有提及让自己留下，想到他一向不待见自己，也出去守着了。
陈岳是陈岩的亲弟弟。
季勋夜好像巴不得这一声似的，马上退出了房间。
相比季家来说，陈家要简单很多：父亲母亲，两个儿子。一家子幸福美满。
季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先出去吧，勋阳留下。”
陈岳不像哥哥陈岩那么离经叛道，而是按照父母的安排，学管理，进自家企业，从底层做起，了解公司运转。如今已经是陈家企业的总经理了。
季勋夜也唯唯诺诺地走上前去，站在另一侧，却没有说话。
这么一个人，与季勋夜能成为好友也是一个奇迹。
季勋阳上前：“爷爷，你醒了？”
今天，季勋夜来找他，躲风头的同时也想让好友给自己出个缓和局面的主意。
过了一会儿，季老爷子张开了眼睛。
离陈家三四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个身材窈窕的女子吃力地走在路边，看样子累得不轻。
此时却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机。
季勋夜慢慢开过去，想看看美女的模样。后视镜里，女子鹅蛋脸大眼睛，眉目如画，脸上挂着细细的汗珠，红扑扑的晶莹剔透。
可是，高血压？季家有常驻医生，定期为季老爷子做健康检查，以前怎么没查出来呢？
居然A大读书时的学姐沈惊羽！
顾云采松了一口气。她做义工的时候给老人们检查身体，高血压引起的脑梗塞很是常见。只要平时控制情绪也没什么大问题。
“羽姐，去找陈岩？”季勋夜摇下车窗。
季勋阳瞥了季勋夜一眼：“昨晚爷爷忽然头晕，站也站不住，摔了一跤。医生说有脑梗塞可能。”
“嗯，看看陈伯伯陈伯母。你是去找小岳吧？正好让我搭个顺风车。”
顾云采进来轻声问季勋阳：“到底怎么回事？”
陈家位于半山，没有公共交通，公交只到山脚。走上来有十四五公里的路。
季勋阳、季勋夜，默默坐在沙发上。
“怎么不开车或打车来呀？”季勋夜有些诧异。
季老爷子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
沈惊羽笑笑：“三年没来了，想看看风景，谁知道还挺累人的。”
季家老宅。
这时的陈岩，丝毫不知道沈惊羽已经到了他家门口。
“摔了一跤，目前还没什么大碍。”周向轻描淡写。
他正在办公室盯着电话发呆。年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爷爷怎么了？”顾云采忐忑地问。
“怎么办？怎么办？”陈岩急得直搓手。
20分钟后，周向接了顾云采去季家老宅。
年念慢条斯理：“陈总，红颜知己回来不高兴么？”
季老爷子虽然70多岁了，但身体一向硬朗，在专属医生护士的照料下，更是连感冒这类小病都很少患上。
“红颜知己？”陈岩刚想发怒，却又忽然有了主意：“嘿嘿，红颜知己，年小噎你说得对。”
“啊？好的。”顾云采也吓了一跳。
他一拍手：“又不是我的红颜知己，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阿采，你到老宅来一趟吧。我让周向去接你。爷爷健康出了点问题。”是季勋阳打来的，声音透着焦急。
“哈！”年念瞥了眼他的下半身。
“叮铃铃……”电话猛然想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你这女人真是！”陈岩羞窘大叫：“哼，还是关心关心你的好姐妹吧。”
她坐在办公桌前，透过落地窗，看到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忽然有种飘浮的感觉。
年念不屑：“把你吓成这样，你的那位好姐妹也不错嘛！”
顾云采心事重重地回到公司，年念他们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