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刚来过么,这次又是谁?”
“相神教今日又打发人来给齐总兵送礼。”
“还是常三谷的手下,看来他真搜刮了不少。”
简康明摆着不放心他,严永昌无奈地想。
严永昌也收过常三谷的礼,之前他瞧不上这些江湖骗子,齐洪不嫌弃将其收入麾下,所以这也没有什么好眼红的,严永昌没往心里去,随口吩咐:“不用难为他们,当不知道就行了。”
严永昌足下未停:“给他。”
法场位于十字长街的街口,距离西城门不远,靠近苦力市场。
之前背叛朱英泽,他自己的亲兵也换了不少,新提拔的亲卫队长见四下没有外人,凑上前禀报:“大人,简监军又派人传了信,叫咱们挪些粮饷出来,说是急用。”
选在这里开刀杀人,还可以震慑那些游手好闲的流民宵小,可谓是一举两得。
梁王妃自尽,这些事情更是要注意,严永昌无奈地站起身,穿甲戴盔,出门带上亲兵赶赴法场。
最近杀得人多,将法场沙土都染成了黑褐色,弥漫着叫人恶心的腥气。
两个人达成共识,看看天将正午,齐洪提醒严永昌:“一会儿杀陈曦化还是你去监斩吧,肃王千岁正在沂德等着你我前去拜见,别叫他老人家觉着你还对朱英泽留有余情。”
平心而论,严永昌不喜欢来这里监斩,这与战场上杀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差不多十天前,疤狼带着身中剧毒的连笑佛入城求医,当时连笑佛已经面泛死灰,全仗内力撑着,就这还是被毒蛇咬中之后当机立断砍下了受伤的手臂。
他面无表情进了监斩的棚子,在当中的太师椅上坐下来。
严永昌正色道:“这次连笑佛不一定能活下来,咱们还是少惹他俩为妙。”
副官上前禀报:“大人,死囚已然押至,行刑的也都准备好了。”
齐洪摇了摇头,惋惜道:“那二位是杨长史的结义弟弟,肃王老早布下的棋子,可比咱们都近着一层呢,有便宜自然是他们占,出了事难保不拿旁人顶缸。”
严永昌点了下头,这都是做熟了的,知道接下来该验明犯人正身了,当即下令:“将人带上来吧。”
严永昌脸色微变。
陈曦化被俘时没受太重的伤,之后也未被严刑拷打,至多受了点皮肉之苦,此时行动无碍,穿着宽大的囚衣被锁链锁着推到堂下,看守用棍棒在他膝弯里一顶,陈曦化便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齐洪哈哈一笑:“昔日高高在上的郡主,肯定是格外刺激,严老弟,别说你没想法,便宜那小子了。”
严永昌见昔日同袍披枷戴锁跪在距自己数丈之外,发髻披散遮住了脸,衣裳上斑斑血迹,真是说不出的狼狈,暗叹一声:“成王败寇,你自己命数不好,跟错了人,就不要怪我。”
“齐兄,你要体谅我的难处,我根本不想见到她,都怪疤狼,说实在的,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把朱英泽的妹妹放在身边,这不等于是在玩火吗?”
怕即将行刑之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牢头常常会提前上点手段,严永昌见怪不怪,正好也不想听陈曦化骂自己祖宗十八代,伸手去拿面前的令签,突然觉着有些不对,手停中途,道:“令他抬起头来。”
严永昌四十出头正当壮年,相貌堂堂,一点儿看不出头生反骨有卖主之相。
陈曦化身旁的看守应了声“是”,抓住他头发往后一扯,露出五官。
少了一位重要的看客,齐洪担心回头在肃王和监军简康那里吃挂落儿,私下里忍不住埋怨严永昌太过纵容朱孝慈。
“你是何人?”严永昌脸色剧变,一股寒气涌上心头,腾地站起身。
梁王妃的死虽然意外,却并没有令严永昌和齐洪打消公开处死陈曦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