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果然轻声笑,“恐怕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叫他。”
可是话却不能这么说,只好逗他,“周太师?那不就是那日赏花会上周猪头的老子,周老猪头吗?”
我摇头,抬头试图看着他,说:“两个,至少你心里也是这么叫的!”
他惊讶:“你怎么知道?!”这还用说,明摆着,倘若皇帝偏向的是你,自然晚上闹心睡不着的人就换成周太师了。
他的呼吸热热的喷在我的脸上,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双眼,只能闻到他的气味,听着他的呼吸。
我轻声问:“其实皇帝还是偏向周太师,是不是?”
我听见他说,“丰废,以后不要叫我侯爷,叫我的字,允文,叫我。”
他用手轻轻的在我的后背上拍着,似乎在思考着,半晌方说:“自古文武不和,我和当朝周太师素有小怨,没想到在此次对北晋的事情上他居然会置举国安危于不顾大肆阻隔,视国事如儿戏。周太师力保的乃现边防主将云渡飞为主帅。你须知道云渡飞曾经为周太师得意门生之一,后来弃笔从戎,升迁至将军一职。周太师举荐他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势力能够深入到军部。可是目前来说局势来说,天朝面对的是一场硬仗,甚至同南越一战都不相同,云渡飞资历尚浅,如果一旦当上主将,初期定然必败,会把战况拉得很长,而以我们目前的国力,是拖不起的,我反对他,倒不完全出自私心。可是,如果圣上任命我或者我的部下为主将,周太师又会故意在军备粮草上与我们为难,所以目前圣意尚在两可之间,我才会夙夜担心。”
我真的想看看他的眼,可是浓稠的夜色阻止了我,我沉默着。
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气味,问:“什么事情让侯爷那么为难?”
我感到他动了动,似乎半俯在我的身上,声音里充满祈求的说,“小丰,叫我一声,就一声。”那声音里没有命令,而是充满渴求,甚至,还有一丝痛苦。
他用下巴顶住我的头顶,笑说:“你这傻瓜,你以为一个将军就管在阵前厮杀吗?还记得我们以前念到过的那句话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其实要说打仗,前方的情势固然是瞬息万变,可是后方的供给却往往决定了一场战役的胜负。更何况现在是内外兼忧,唉——。”说着,他在我头上长长的叹口气。
我咬着下唇考虑了很久,他就默默地等待着,没有强迫我,也没有催促我,我极低极低的叫了一声:“允文”。
我只好说:“这些事情原本不与侯爷相关,但国家有用人之际,侯爷尽心为国效力也就是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用一个吻来表示,那个吻里面多了与往日不同的东西,有一丝丝委屈、一点点感动、一点点渴求,还多了一点点希望。在那个漫长而充满感情的长吻结束的时候,我不经思考的回吻了他,这是我第一次对他的吻有表示,也第一次回吻他。
他见我不说话,轻声问道:“怎么,你在想什么?”
那一刻,他似乎意外的怔住了,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我有些胆怯,想悄悄地收回,可是猛的,他再次用力的深吻我,这次的吻与上次不同,没有了那么多倾诉,却多了很多的欲望和直接。
他往我这边靠了靠,抱紧我一点,这才说:“前几年南越有反意,虽然天朝大胜,可是毕竟也元气大伤,一直暗中亏损,未能补足。如今如果再同北晋动刀枪,恐怕胜负难断啊!”我在心里腹诽,这事跟你有什么相干,你是武将,让你上战场你就上战场,让你班师回朝你就班师回朝。至于其他的问题,那应该是皇帝老子操心的事情,关你屁事?!
在这样的夜晚,由我自己挑起这样的火焰,是多么不明智的事情。可是,自从我的生命和他交织在一起后,又有那些事情是明智的?!
他也沉默了许久,才说:“你听没听说,北晋在边境上陈兵百万,跃跃欲试的对天朝动武?”笑话,这事我天天帮你处理公文怎么会不知道,老皇历了。但我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他的手缓缓的伸入到我的衣襟之内,虽然明明知道这种过程,可是还是不能抑止的跟着他的手轻轻颤栗,他一面深深的吻着我,一面缓缓褪去我们两个人的衣物。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侯爷最近,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我由着他近似疯狂的索吻,他那双手在我全身上下点燃一簇一簇火花,两具赤裸而滚烫的身体尽可能的紧密嵌合在一起,乍分即合。
他不再继续装睡,承认道:“是。可我不想你陪我一块儿失眠,本想哄着你睡着就罢了。”
我的心不停的跳,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紧张而又期待着什么到来。蓦的,他温热和潮湿的口含住我最炙热难耐的地方,我身体一僵,所有感觉瞬时被无限放大。痛苦而急切都像细针一样不断地扎在我身上,又痛又痒。心跳得已经不能再快,而欲望却依旧在身体深处徘徊,这种感觉让我在天堂和地狱里来回游弋,不能自已。
我在黑暗里静静地睁着眼睛,无言的望着床顶的帷幔,一动不动。听着他的呼吸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隐隐的听到“笃笃笃;当当当”三更整的更鼓报时声传来。我轻轻的问,“侯爷并没有睡着不是吗?”
我乏力而渴望的向后仰去,任双手紧紧抓住床单,身体越绷越紧,越绷越紧。我忽然听到很奇怪的声音,在我们两个人粗重的喘息中,一丝低而媚的呻吟飘逸着,那声音里充满期待、盼望、欲迎还拒的引诱还有鼓励,甚至是蛊惑的不满……这声音让淫糜的意味充满整个房间。
如同往常一样,熄灯之后,他抱着我,在我的颈窝里使劲的用鼻子蹭蹭,然后象大棉被一样包围着我,睡去。
我忽然一惊,这声音竟是从我心底未经大脑漾溢出来的,我痛苦的咬着嘴唇,力图压抑这种可怕的声音。然而不能抑制的一叠高过一叠的律动与快意正不断袭来,似乎有什么就要冲破身体,却又迟迟不能出现。
他笑笑,“啊呀,今天太累了,算了。我们梳洗梳洗,早点歇了吧。”我无语。
我的心已经不能负荷,呼吸早已凌乱不已开始抽搐,就在这个时候,身体猛的一紧,然后就感到从顶至踵,一股流畅而美妙的热浪从身体最深处喷薄而出,这一刻,我再也抑止不住的低喊。
我摇摇头,“我没有念。其实,你今天并不想听。”
那一刻,所有酸楚、激情和汗水化成一片氤氲的气味,弥漫在低沉的夜色里,交织不去。我心底是无比酸楚又极端舒畅,忽而想放声高歌,忽而想抱头痛哭,整个人酸软的倒在床上。
我静静地合上书,平静地看他。良久,他才“呀”的一声,抬头看向我问:“怎么,你念完了吗?”
他悉悉簌簌的自下面一路吻上,最后溺宠而温柔的亲吻我的头颈,他下体火热而坚硬的欲望似乎带着无尽的委屈寻求着我的安慰。我轻轻扶住他的肩膀,试探着用回吻来安抚他,这个温柔的动作,却似却象烈火一般让他爆发。他的动作由轻柔转成粗暴,不断的用手指试探我可以接受的底线,我尽可能放松的迎接他,就听他沉沉低吼一声,然后我感到一股无比大力的剧痛自下传来,再也按耐不住的一声轻喊:“疼!”,那疼痛无尽的从下面扩散开来,方才消失的汗水,一下子再次冷冷冒的出来,我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试图阻止他无尽的索取。当他听到我的叫喊后,急遽地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伏在我的颈窝粗声喘息,我知道他在压抑着自己,因为他更加旺盛的欲望此时还紧紧抵在我身体最脆弱的地方。
以前他有时也会这样偶尔走神,不过那个时候他即使走神,也多半是因为我的缘故,和今日不同。这些天,我隐隐的觉得侯爷似乎有什么心事在压抑着,脾气也越来越焦躁,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这是在怜惜我吗?在黑暗中,我由心底绽放出一个无比美丽的笑,无师自通的我举高双腿,轻轻的环绕住他,微微用力收紧。得到明确这个暗示后,他不再犹豫,在痛苦与忍耐的极限中,我们一起到达愉悦的颠峰。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于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力屈、财殚,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车罢马,甲胄矢弩,戟盾蔽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我静静地掩上书卷,因为我发现他根本没有听。
那是一个充满迷乱和情欲的夜晚,我们不停的在汗水、喘息、颤栗和平静中反覆,直至两个人都身心俱乏,酸软而无力的拥抱着睡去。
这天的饭后,按照我们的习惯,我继续念书给他听,“
残更,沉月,帘帏。
而我,已经习惯了他对我半真半假的调戏和溺宠,也习惯于他的怀抱,他的吻,甚至是,他的气味。有时候我会想,也许这个冬天,不会象往日那么难过。
牙床,垂幕,锦被。
到了傍晚的时候,夕阳斜沉不久,远远的三颗明亮的大星迅速的从东方升起,那是参星,它将照耀整个秋天,一路追逐商星而去,可惜他们一个追,一个躲,永不相见才是永恒的命运,所以又有句话就叫“商参永隔”。唯一不变的是,只要参商二星跨过天际一次,一年就这样的过去了。
初尝春情,竟是这般滋味。
今年的夏天过得很快,不待我细想,屋檐下的大燕子已经开始训练小燕子,准备向南方迁徙。天气也慢慢转凉,秋意一天比一天浓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