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醒月国来的吗？"她的嗓音柔和，与她的外貌截然不同。
她喜欢穿红衣，将满头青丝披散在身后。她的脸色透出病态的苍白，裹在绯红纱衫中分外刺眼。记得几日前初见她时，我差点以为她是乘月而来的女鬼。
我望着她的眼睛，点点头。
她是清吟的当家人红姨，是个有着凌厉眼神的女子。那样的眼神只有在经历过岁月磨砺后，才能在一个女子的眼中沉淀。
"那你可曾听说过醒月国的第一美人，流月夫人？"她的眼波横拖秋水，我想她年轻时必是个绝色的女子。
我望着院外的荷塘，眼前一角红衫晃过，伫立在断墙下的女子与我目光相交，微微颔首。我回给她一个礼貌的笑容。
"从不曾听过。"
夜更深，寒露侵入肌骨，简荻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我将身上的外袍拉下来，披到他的肩上，他在睡梦中贴着我更近了一些。
"从来没有？甚至没有听别人提到过吗？"她的口气有些许诧异，似是不满于我的回答，喃喃重复了一遍，"从来没有听说？"
他安静地伏在我的身边，默默地聆听着我的歌声。
她站在花树下，月影透过树枝洒在她的肩头，红衣黑发，还有那双清冽的双眸。我突然觉得有些冷，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
起风了，风将他的发吹过鬓边，乱入夜空。在他的头顶绾上一个发髻，缠一条丝绦，打上同心结。
"姑娘，你可听过公子兰的名头？"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我又点了点头。她继续问道："含章宫柔兰阁，真的是世人传颂的神仙梦境吗？"
"二梳梳到尾，比翼又双飞。
她的话仿佛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语。我接口道："醒月国的公子兰，存在于人们梦境中的神话，很美。"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她淡淡地看我一眼，唇边泛起冷笑，哼唱起不知名的俚调。调子散漫无稽，却凄婉动人。她在墙边伫立片刻，夜风漫过，荷塘依旧，她的身影蓦然消失在花树浓郁的冠叶下。
耳边传来他闷闷的声音，我拿起篦子，重新为他梳头。
风吹影动，数点小荷飘摇，一片花瓣轻轻落在我的肩头。
"笨丫头！我讨厌你，真的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