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大大地叱了声，道："没有恶意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车内之人你们又如何知道是男是女？想必各位早已在此等候多时，难怪这一路没遇到宵小之辈，只怕是早就被各位预先料理了吧？"
"我等没有恶意，只是想请车内的姑娘出来，我家主上盼与姑娘一叙。"
那人无惊无怒地站在原地，依旧是横臂当胸的姿势。
我偷偷掀开帘子一角，看到马车周围站着十几个黑衣短装的蒙面人，手中拉拽着钢索。为首那人身材高颀，横臂当胸站在几步远的地方。
"请两位公子让开一步，我等以礼相待，定不会伤了姑娘分毫。我家主上只是姑娘的一位故人，姑娘见了便知。"
无尘将我按到身后，一探身钻出车去。车帘隔断之外，他和苏沫并肩站在车辕上。
苏沫闻言，仰天打个哈哈，"你说的以礼相待，就是用这百炼钢的探阴爪礼遇吗？既然是故人，何不现身出来，何况仅凭你一面之言，我可有些信不过呢！"
疾驰中的马车被钢爪一拽，四面吃力，只听拉车的马儿一声悲鸣，马车在剧烈摇晃中堪堪停了下来。
那黑衣人哼了一声，抱拳说道："玄黄毒圣何时也有兴趣管起江湖上的闲事来了？你我目的相同，只是各为其主，还望前辈不要为难在下。"
无尘迅速地握住我的肩膀，将我拉离了车壁。砰砰砰急响数声，几只钢爪透板而入，镶在车壁上。
我悄悄拉了一下无尘的裤角。他向后挪了半步，小声说道："你在车里千万别出来，如果有人敢跳上车，你就用冷艳刺他。"
车厢外苏沫突然一声尖啸，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拦住爷们的去路！"
我点头，指着那黑衣人说道："无尘，这个人看起来好眼熟啊。"
我脸上微热，说不清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
他侧目皱眉看了几眼，摇摇头，"这人我从没见过。"
"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好不？"说着，他将那缕白发放在唇边轻轻吻着，抬眼望着我。
我将挑起的帘子放下，退回车内，仔细寻思着在哪里见过那人。
我撇撇嘴角，扫他一眼，他也不在意，挑起我的一缕白发绕在指间把玩。
苏沫和为首的黑衣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甩开鞭子跳下车，二话不说就开打。看他身形矫健龙行虎步的样子，估计对付那人绰绰有余。无尘不会武功，自保尚且艰难，我从腰侧抽出冷艳握在手里，严阵以待。
心里舒坦了一下，随即明白以他当年艳绝天下的美名，想得水月阁碧华的一吻，只怕代价不低。
车壁上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蓦地，车壁从四角裂开，向外飞散出去。我猛地站起身，满头白发被飞荡的气流扬起，飘曳在背后。
他伸出手指，在我面前比画了几下，笑道："这世间能让我主动献吻的，你是第一个。"
一众黑衣人抛下手中钢索，抢到车前，我举起手中冷艳，凌空划了半圈，叮当声不绝于耳，十余柄利剑从中折断，剑尖掉到车下。
我伸手撑开他的脸，呸了一声，"你爱算就算，离我远点儿。"
趁众人愣神的工夫，我大喊一声"无尘"，他接过我递去的冷艳，几下割断了拴在大车旁的马缰。
"到底算不算？"他又凑过来，嘴边的笑容极欠扁。
这些人虽然悍勇，但剑递到我身边半尺处立即收劲，似乎怕伤了我。瞧出便宜来，我冷笑着退到车边，无尘早已翻身上马，他嘴里一声呼喝，马儿扬蹄，我脚下用力，猛地倒撞向他。
脸上一阵灼热，我立刻接口道："算……不算！"
一条手臂拦腰将我翻转抱上马背，无尘从背后拥住我撒蹄而去。苏沫见我和无尘双双冲出重围，手中长鞭转了半圈，逼得黑衣人向后撤了数步，他就势倒滑身子，转身施展轻功追了上来。
"嗯，算上刚才……的不算？"他拖长了尾音问道。
无尘不断催马快跑，劲风刮面而过，风中点点马唾溅到我的脸上。我紧贴在无尘的胸前，他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他状似认真地思考着，嘴里一二三地数起来，我突然发觉这一刻很想抽人。
苏沫脚下虽然不慢，但终究无法与马儿脚力抗衡，只跟在马后疾奔。破空之音瞬息而至，我回头看去，他身形顿了一下，回手一鞭甩落了不少暗器。
"你……你，无耻！"我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才平顺了激切蹿动的心跳，"借机占便宜，说！你在几个人身上施展过这招？"
如此一来，他和我们之间的距离差得远了，我刚想张口唤他，又是一片漫天花雨的暗器迎面扑来。苏沫的鞭尾在空中划下半圆，鞭尾一卷，挡下不少。
他的唇离开我的嘴边时，笑得像只餍足的偷够了腥的猫儿。我哀怨地瞪着他，刻意忽略心头掠过的异样感觉。
身后噗的一声，像是钝器入肉的声音，无尘低头俯在我的耳边说了句，"别回头，继续跑！"突然身子歪倒，撞下了马背。
胸口的气息越来越少，我渐渐喘不上气。他的手揽到我的腰上，我被他一个吻便化作了一摊软泥。
我惊得勒住马缰，刚想跳下马去，苏沫几个起落已经近到身前，嘴里喊道："快走，别耽误，他们追来了！"
身后是车壁，我退无可退，他的舌步步进逼，在我的口中肆意纠缠。我想咬他，但他顶在我的嘴里，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不行！无尘他……"
他的唇温柔地覆住我的，我望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映出我震惊的表情。像是有意试探，他微微张开口，舌尖舔过我的唇角。我的唇上一麻，竟是他轻轻咬了我一口，仿佛是在惩戒我的不专心，下意识地张嘴要说话，他的舌头顶了进来，带着一股熟谙的薰草味道。
我急了，执意要下马，苏沫身起影落，跳上马背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喝道："你作死呢？！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他，此事与他无关。"
电光石火间，他的唇撞在我的唇上，轻轻地一沾即刻分了开去。我怔怔地看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又低下头吻住了我。
无尘在地上翻过身，抬头望着我，怒道："快走！"
"无尘，有没有人说过男人不要小心眼……"我的话没有说完，车身剧烈颠簸了一下。他靠得太近，摇晃中身子向前倾了过来。
他的后肩上急速渗出血，血色呈现紫黑，顺着脖子流到脸上。苏沫一夹马腹，马声嘶鸣，瞬间将他抛入身后的漫天尘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