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铛！轰——铛！轰——铛——咔！”
那黑剑带出残影，无休无止，一剑接一剑当头斩下！
判官笔本就不是拿来硬碰硬的兵器。
对方根本不给他半点回旋余地。
连斩之下，笔身裂纹乍现！
老者双耳轰鸣，眼冒金星。
老者顾不上形象，疾步飞退，连滚带爬地避开了一记绝杀重斩。
“铛！”
“轰！”
被震得倒退一步，却见对方又一次强势硬吃反震之力，又举剑来斩！
地砖飞溅，蛛丝般的裂缝向着四周炸开，爬上了墙壁与立柱。
“铛！”
柳大善人瞳仁收缩，将身边那个新来的仙人推入场中：“给我杀了他！”
猝不及防之下，老者脚步错乱，只能狼狈地匆匆扬起手中兵器。
东方敛侧眸瞥来一眼。
他是不会力竭的么！
仙人心胆俱颤。
他有了自己的铁匠铺。
连那位老神仙都不是对手，自己上去不就是个送？
时光飞逝，他依旧没有长高，但是手上的茧子越来越厚，技巧越来越纯熟。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铸剑师：“……”
他已然清晰地察觉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已是在看一个死人。
“左边左边！左边薄了一丝丝！右上角，右上角！那么大一豁口看不见你是不是瞎！用点力啊你是在打铁还是在绣花！”
“呀啊啊啊！”仙人扔开手中孩童的尸身，拔剑掠上。
因为这些家伙总是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逼着他精益求精。
“砰！”
无论是锄头、铁锹、犁具，还是边框铁皮，一经他手，总是特别好用。
额头挨了一记重击。
十三岁，铸剑师去了铁匠铺，当学徒。
仙人晕乎乎站稳：‘……死了吗？这是死了吗？死，也没那么痛……’
铸剑师：“……”
念头刚一转，臂骨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小矮子今天长高了没有——又没有！”
“呃啊！”
“回来了回来了，小矮子他回来了！”
“咔、咔、咔、咔！”
回到家，门锁和铁链快乐地哗啦摇晃。
四肢翻折，痛至失声。
铸剑师捂嘴偷笑，飞快跑走。
东方敛冷笑踩着他，继续抡起这无锋重剑游走杀人。
另一个说：“你昨日造的是垃圾，今日造的还是垃圾，垃圾别来沾我！”
每杀一人，便顺脚将他踩矮一分。
一个说：“你躲也是一下，不躲也是一下,缩什么缩，磨磨唧唧！”
余光瞥见那柳大善人想跑。
街头铁匠家的铁砧和铁锤每天都在对骂。
东方敛瞬移而至，拎住他衣襟，扬手将他扔入大堂正中。
邻居老黄头每天扛着锄头出门,那把锄头都在大喊大叫：“要断了！要断了！再用我，今次就断给你看！”
“嘭！”
铸剑师从小就能听见铁器们“说话”。
他斜提着剑，缓步走近。
*
“你不能动我！”柳大善人忽然从袖中掷出一方透明光镜，单手捏了个诀，“只要我发动这件神器，你的一举一动便都会被城中所有人看见！你若是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我这个好人动手，你从此便是邪魔外道，永永远远背负骂名！”
“嗡……”
还能行动的众人一拥而上，挡在柳大善人面前。
他颇有兴致地蹲到棺边,探进一只手，摁住骷髅头。
这些人个个带伤，望着狼狈可怜到不行。
视线扫过，只见这具短小的骸骨上面遍布刀痕,看着像是被乱刀砍死的。
“你！”老者装出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你这个邪魔外道，要伤害善人，便踏过我们的尸体吧！”
很快,一具棺中白骨暴露出来。
柳大善人狞笑着掐了诀，光镜神光四散，将这善堂大堂一寸一寸纳入视界。
“清平君”轻轻叩了下剑柄,俯身动手。
东方敛轻轻勾起唇角，偏头笑：“我在乎？”
孤儿死了就死了,自然不会有人来扒坟报复。
老者嘴皮不动，传音道：“除非你从此再不想要香火，修为永远止步，永无寸进！”
他杀的都是孤儿。
东方敛眸色微冷。
铸剑师是有个正经坟墓的。虽说临死前疯魔了一把,但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至今还用着他的剑，不可能叫他曝尸荒野。
半晌，他忽地笑开：“那就永无寸进。”
一步踏出,踱至坟头。
他提剑，微笑，踏出一步。
清平君的这个本命剑,手感实在不行,比不上自己的刑天——哦，比不上被那个小子带走的刑天。
便在这时，一道狂妄至极的剑气撞了进来。
他很不满意。
“轰隆！”
“啧。”
东方敛略略抬手挡了挡眼睛：“啧。”
他漫不经心思忖着，修长手指下意识落向腰间，敲击剑柄。
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一步一步踏入善堂，倒提长锋，阴影下的唇角勾着冰凉的笑。
‘有-点-东-西。’
“柳大善人么。”斗篷下的男人轻声狞笑，“我欲入魔，刚好就缺你这么份养料。”
自此，柳大善人更是美名远扬。
东方敛错愕地看着这个兄弟。
所谓有图有真相。
只见“清平君”一掠而上。
苍天降下神迹，柳大善人每次做善事时,那一幕场景都会栩栩如生地浮现在许多百姓脑海里，如同亲眼所见。
“哎不是！”东方敛只来得及伸了伸手，就被人摘走了胜利果实。
行善积德,感天动地。
光芒正中，黑色斗篷飞扬。
这位捐助善堂的柳大善人,身上多少有点神通在。
鲜血溅开，柳大善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
一路走到义庄葬岗，一路把善堂的情况打探得明明白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生着一张斯斯文文的清俊小白脸,嗓音温雅和煦，天然便容易获得旁人的好感。
“这才哪到哪啊，”耳畔魔鬼的嗓音带笑温柔，“好好享受，属于你的夜晚。”
“清平君”信步走在丹南城。
“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