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某种微生物将人体健康的细胞变成有害细胞的不叫病毒叫什么?”
“喂喂喂,我都是分析,推断,没有下定论啊!中科院的分析也和我无关,你别乱扣帽 子。”
张青皱着眉头思索着。
艾航宇摇了摇头:“你别瞎猜。说人类是放大宿主的是你,说动物将感染的是你,说人 类是最终宿主的也是你。现在又来个陨石上没有病毒。”
“张姐,你说话啊,你可是细菌学专家。”艾航宇扭头看着张青。
老陈抽了口烟:“你看啊。如果陨石上面没有病毒,只是某种无害物,因为和人体自身 细菌接触,产生反应,形成新病毒,继而干涉人类大脑。有没有可能?”
“其实我们并不属于我们。”张青牙齿咬的轻声响,显然她在思索老陈的言下之意:“
好吧,给孩子们上一课。
他说的也有可能。”
老陈扫了眼墙上的老钟。下午三点三十。还有三十分钟时间车队才来。
“什么叫我们并不属于我们?”肖健忍不住问道。
老陈掏出了烟,悠悠的点燃。他喜欢上课的感觉。他知道,这个团队自己是唯一的核心 。当然,老黄在可能还可以和自己比一比。但现在面对几个什么微生物学,医学和动物学的 人在一起,自己就是他们的老师。
“嗯,这个要找黄仁康老婆问。她是这种莫名其妙哲学题的专家。”老陈讥讽着。
刘夏琳和肖健将书本规整好后走到了侧边沙发分别坐下。
张青还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体内百分之九十的细胞都不属于我们,它们都是细菌或 者寄生虫。”
“这怎么能联想到一起?”张青也挪了挪身子。
刘夏琳觉得浑身一阵瘙痒。她感觉万条小虫子正在身体里爬行。
“他说他不知道。不过他说到这,倒是提醒了我。你看啊,丧尸大脑内部什么情况我们 还不清楚,而且……“老陈神秘的说道:”我突然想起各国政府都表示陨石附近没有出现病 毒的新闻。”
“姐,你开玩笑吗?”艾航宇学医多年,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凤凰脑液数据呢?这个对我们医学很重要。”艾航宇竟然向老陈挪了挪。
“从微生物角度来讲。是正确的。”张青很确定:“不过这里的细菌细胞和寄生虫同平 常理解的不一样。老陈,这能说明什么呢?”
“没问,他也不打算说的样子。这个老许总是神神秘秘的。我问他全名是什么,他说叫 许先生。我真想大巴掌抽他。“
老陈抽着烟继续说:“这只是我另一种推测。你看,凤凰之前出现过蜡屈症状。这是脑 炎症状,对吧?”
“死尸研究?从哪运来的?”
艾航宇说道:“不对。脑血管病变,头部重击,药物反应等都可能造成这种现象……”
“哦,提到了病,我还想起一件事。”老陈随手拿起一件T恤擦了把脸,然后一屁股坐在 沙发的臭袜子上:“下飞机后我和许先生坐在一辆车上,他说香港找到了患病尸体,正在检 测。他还说凤凰进行了脊髓穿刺,这点竟然没有直播。”
“好。总之大脑出现了问题,对吧?”老陈看了眼这位湘雅重症医学科寡妇点了点头:
“嗯。”艾航宇看了眼沙发上的红袜子:“确实是狗窝。也不知道你在这会不会染上什 么病。”
“如果进入体内的不是病毒,而是某种有机体……”
“没!下了班各自滚回家。他去豪宅搂他的娇妻。我来我的狗窝。”
张青说:“有机体不会无故伤害人体,病毒也是。”
肖健笑了笑,说:“陈老师,黄老师离你家这么近你们常来往吗?”
“对。但这个有机体是带有目的的。它不仅仅需要繁殖发育进化!它的终极目是吞噬大 脑。这一点是和其它病毒的重要区别。“老陈说。
“对了,老黄他们不过来了,弄完了我们去接他们。估计她老婆又对家依依不舍,吟诗 作画了。”
“吞噬大脑为目的的病毒?有点科幻动漫的意思。”刘夏琳想起了日本漫画寄生兽。
“那你脑子里真没剩多少了。”张青讥讽道。
“它不是想要彻底吞噬大脑,而是控制大脑。”张青说道。
“差不多了。”老陈看着地下两摞书,拍了拍脑袋:“剩下的都在脑子里了。”
“有什么区别?”肖健问道。
“别贫了。你赶紧吧。夜航很不安全。我最讨厌坐飞机了。”艾航宇说道。
“吞噬的话就和普通病毒一样。大脑会因病毒破坏丧失能力。而控制大脑,则是想将整 个人体变成病毒传播的工具,武器或达到其它目的。“张青说道。
“穿我的呗。看上哪件自己拿。”老陈从卧室捧着笔记走出来。
老陈说:“Z病毒的恐怖之处在于侵入大脑操纵大脑强制传染其它个体。这是别的病毒无 法做到的。”
张青说:“也不知道我们这次去要多久。我连换洗的衣物都没。”
他将烟屁股扔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大脑是受上帝保护的区域。”
“前天半夜叫我们来的时候都不说清楚!我什么都没带就飞来了。”艾航宇抱怨着。
这是一名伟大医学家的名言。
这是陈国康的要求。
张青任由二手烟飞舞在空气中,她完全进入工作状态:“即使身体里有九成的病毒,大 脑依旧是少数禁地之一。它是人类进化的最完美区域。金刚不坏的血脑屏障可以过滤出血液 中的氧气和养分,让它们输入大脑,而其它有机体无法进入。”
刘夏琳和肖健说说笑笑的从书房中搬出两摞书搁在门口。
“嗯。”老陈点点头说:“因此。许先生说的脊髓穿刺提醒了我。中央政府如果获取了 脑液内的讯息,那么他们一定知道这个病毒进入大脑的方法并会追溯原因。”
武昌南湖边的这片小区绿树如茵。打开窗外不但能看到美丽的湖景更能闻到花草的芬芳 。可陈国康的屋中,除了臭味就是潮味。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有机物进入人体,感染细菌,破坏免疫力,打破血脑屏障,进 入脑液,干涉大脑,操纵人类行为。“张青一口气说完后,大喘一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 了。”
如果不是张青找来了熏香点上,艾航宇根本就不打算进屋。
这时,除了张青,没有人知道老陈一开始究竟想到了哪一步。
客厅里,艾航宇和张青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避免碰到身边老陈的衣裤。
“别卖关子了!你就告诉我你们到底想什么呢?能讲清楚吗?”艾航宇急躁的说。
馥郁深醇的熏香弥漫在客厅中,墙上的优雅古典的老钟哒哒的发出声响。
“这个陨石上有机体本身的目的并不是伤害人类。它只不过想要操纵人类满足自己繁殖 的欲望。但是遇到了大脑屏障,它不得不想方设法破坏免疫力,进入大脑。然后,它再开始 修复人类身体。死而复生便是典型的例子。说简单的就是一句话,它伤害人类的原因是人类 不听话。当你听话了,你死了它都舍不得。“老陈说完后,扫视众人惊讶的目光得意的抖起 了腿。
……
他喜欢众人听他上课时惊讶的表情。尤其是刘夏琳这样的美女。
“陈先生,我和我先生不能先过去了,你们来我家集合吧,真不好意思。一会见。”说 罢,她挂掉了对讲。
可惜,就算无数美女这样惊讶过……
她走到茶几边,拿起对讲机。
依旧没人想和他上床。
难道,事情真的有那么严重?
“你就靠坐在这里联想?谁知道你以后还有什么奇思妙想?”艾航宇惊讶后冷静下来。
王静没有说话,她第一次看见理性的丈夫如此脆弱。
“我可是从已知知识里推理出来的。怎么?不知道世界上有东西能控制大脑?”
“老婆……很多城市都封城了……我们这里九省通衢……还在平原……死路一条啊,死 路一条啊……“黄仁康哽咽着。
艾宇航沉默了下来。
对视了几秒后。黄仁康大吼一声,丢下拖把坐在了台阶上。他捂住脸,痛哭了起来。
“世界上能操纵生物行为的病毒并不多。你再想想?”老陈此时真的当自己是老师了。
“他要带他的爱人有什么不对?难道你会为了活下去抛弃我们母子吗?你会吗?”妻子 黯然的目光让黄仁康又心酸又无奈。
“我不知道!”艾航宇不耐烦的嚷嚷着。
“你!”黄仁康气的浑身哆嗦了起来:“你……”
老陈转头看向刘夏琳。刘夏琳红着脸低下头,就像是被老师点上讲台答不出问题小学生 。
“这就是你打他的理由吗?是吗?”妻子眉头微皱,用失望的目光凝视着黄仁康。
“我……”肖健竟然举起了手:“陈教授。我知道一种病可用干涉动物行动。但是和Z病 毒这种干涉人类……”
“陨石啊!老婆!陨石要落咱们家门口了!不走等死吗?等死吗?啊??陨石在洪山坠 落啊!上面有病毒!有我从没见过从没敢想过的致命病毒啊!”
“这不是废话!我们只能从已知知识里去寻找未知答案。你来说!”老陈对这个腼腆的 男孩说道。
他跺着脚,带着哭腔对妻子咆哮着:
“肝吸虫。”肖健放下了手。
妻子平淡如水的语气,反倒让黄仁康彻底发狂。
几千年隐藏在人体和动物深处的恐怖生物。
“你敢!”王静的脸也红了起来:“如果你用暴力教子,那就算他走,我也不走。”
老陈皱了皱眉,他没有想到。
“杀彘教子。你教过我识这个词,对吗?”黄仁康提着拖把向二楼走去。
“弓浆虫!”刘夏琳举着手喊道。
“你要干什么?”妻子吓得站了起来。
猫体为唯一最终宿主的弓浆虫。
再出来时,他手上提着他从未碰过的绿色拖把。
老陈故作镇定的点点头。他心中想的也是弓浆虫,可没想到本科生也能说出。
“老婆,别怪我。能带走你们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就算打断兔崽子的腿,我也要带 他走。“黄仁康说完后,走进了卫生间。
“cotardsyndrome。”湖南口音的英文从艾航宇口中喊出。她也举起了手。
黄仁康狠狠的点了点头。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又看了眼满脸委屈的妻子。
老陈脸有些微红,他竟然不知道这个英文词。
“你敢!”放肆的回答毫无惧意。
“Cordyceps!”
“你再不下来,老子打断你的腿!”
“marinehairworm!”
“怕死鬼!要走你们走!我就算死在这,也要和她一起!”复式楼的二层深处,传来儿 子的嘶吼。
……
“黄浩阳!”黄仁康再次鼓足了气,向着楼上喊道:“能带谁,不能带谁,不是老子能 决定的!时间来不及了!再不走,我们就都要死在武昌!”
大伙口中一个接一个跳着单词。思维被打开后,大脑储藏的知识源源不断传来。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黄仁康推开了妻子,站了起来。
老陈听着汗都出来了。
“老公,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此时他才意识到这几个看似普通的教授都是各个领域的泰斗。他们绝对不仅仅是医院的 教授或大学的讲师。
“我知道,我知道……”妻子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的额头。
他们和自己一样,是中科院旗下各个部门的顶梁柱,是和国家签订终生契约的国宝级科 学家。
“你知道要发生什么吗?”黄仁康试图让自己的语气依旧柔情。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害怕。
“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爱?万一呢?万一像你我当初一样呢?”
如果北一区中科院负责残肢和动物实验,北三区进行活体实验,南二区香港进行尸体检 测,那么最豪华的南一区BSL-4武汉实验室将由谁来接管呢?我们去北京的任务是什么呢?北 二疾控区又在忙什么呢?
“他拿老子的钱玩朋友,这也叫恋爱?以后呢?他靠自己养的了女人??”
“好啦,时间到了。下课!”老陈发现众人已经开始说自己听不懂的医学名词时决定中 断谈话。
可今天,平常的回复他问不出口,对这份婉柔,他也充满厌恶。
“走,去接老黄。他虽然安逸了十年,但脑子里看上去还没虫。毕竟他没养猫。”
从见到王静的第一天,黄仁康就爱上了这份文科女孩特有的温柔婉雅。
几个人一边搬着东西一边继续探讨着。
往常,当妻子说出这些奇异的词汇时,黄仁康总会带着柔情轻语求问。接着,妻子便红 着脸倒在他怀中,给他讲述古词的美好。如果儿子不在,情景甚佳,两人便在私语中云雨起 来。黄仁康总在事后称之为淫诗做爱。
老陈打开门,走向门口早已停好的小客车。小区里异常安静。不知道这些武汉人还能不 能明早吃上那传统的热干面?
什么是不磷不缁?这本是平常最自然的回复。
客车前后,几辆警车的警灯开始闪烁。
“老公,那个女孩挺不错的。早恋是美丽人生的一部分。儿子这种不磷不缁的爱情观咱 们不应该支持吗?”
“许先生呢?”老陈问向小客车边站立的军人。
“别生气了。小心把身体气坏了啊……”妻子凑近了些,将黄仁康的脸捧了过来。
“许长官先去机场了。我负责护送你们前往。”
黄仁康扭过满头大汗的脸,避开妻子温婉的目光。
“老黄联系你们没?”
“行了。你就依了他不就解决了?”贤淑的妻子王静坐在他身边,爱抚着他的手。
“黄教授还在家中,我们顺道过去。你们的对讲我们听得到。”
当发现孩子嘴中的烟味时,他没有动手。当听见孩子闲聊时带出的“婊子养的”时,他 没有动手。最后,当他从孩子书包里翻出黄碟和砍刀时,他知道不得不动手了。可那时,他 已经打不过高自己半头的儿子了。
老陈点点头,别说对讲了。刚才的对话都可能听得到。
他懊悔自己当年的放任。
他背着包裹率先登上车。
黄仁康扶着沙发缓缓坐下。
其它人一个接一个走上来。他们还在讨论着操控生物大脑的生物和细菌。肖健似乎成了 话题的主导。
老了。
哦。
此时,他喘着粗气,捂着胃部。
老陈这时有点明白这个团队的最终任务了。
这场激烈的争吵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黄仁康就感到头晕脑胀,摇摇欲坠。
原来动物医学才是这个团队的中心学科。
怎么办?黄仁康太阳穴的血管激烈张合着。
老黄,看来我们这个团队是拯救世界的核心。
“你不晓得么斯是爱情!”黄浩阳趴在栏杆上,向一楼客厅里的父亲咆哮着。
我们将载入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