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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龙蛇混杂

几人跪下,高夫人对身旁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一声低吼,丫鬟们都吓得不轻,连忙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罗秋容腹痛难忍,但也能辨出这几个丫头都是当初跟随自己一道来高府的陪嫁——她的嫡母罗夫人亲自给她安排的。

话里话外,无外乎是在说她最近几个月行踪不定,总是偷偷摸摸的关起门来不理人,房中偶尔还能听到男人的声音。然后,这几个月她的举动更是奇异,前两天更是偷偷叫人从外头弄了一包药进来,更是罗秋容手下最信任的丫头柳儿亲手煎的。

立时,三四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鱼贯走了进来,依次在高夫人跟前跪下。

随后,又来了几个外头二门上的婆子,几个厨房里的丫头,甚至还有人捧上来一包药渣,口口声声坚持是被柳儿偷偷埋掉的那些。

“你想要凭据是吗?好!”高夫人恨恨咬牙,“将他们带上来!”

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她根本就没有辩驳的余地。

高夫人手眼通天,整个高府在她的整治下井井有条,谁敢不把你这个高家最高掌权人放在眼里?罗秋容心中冷笑:“不知道夫人您从何得知媳妇是身怀有孕?您又是如何知道媳妇偷偷堕胎的?无凭无据,就这样信口雌黄,怕是谁都不会服气吧?”

罗秋容捂着肚子,看着那四个低头不敢看她的丫头们,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就是这几个丫头,还记得当初罗夫人怎么说的来着?‘阿容,你姨娘和我情同姐妹,她去得早,这些年我一直是将你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如今你出嫁,身边没有几个可用的人,我便特地给你挑了几个。你放心,她们都是一等伶俐的丫头,以后留在身边帮你做点事。只要你能在高家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高夫人冷眼瞧着她:“既成事实,你还敢狡辩?你与人私通,现在肚子里多了个孽畜。你唯恐被人发现,便自己喝了药想堕胎,竟然还想蒙混过关,告诉别人你只是来了小日子?你真当我平日里对你宽松些,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事到如今,这些丫头果然给她做了不少是。现如今,更是一把将她给推进了火坑里!

“婆婆您什么意思,媳妇不明白。”罗秋容眨眨眼,一脸不解的问。

罗夫人,罗春意,你们俩真狠!真狠啊!

婆子一怔,高夫人眼神也是一闪,当即面色一沉:“阿容,你嫁到我们高家两年,我自认对你不薄。虽然阿元那孩子和你感情淡了些,但吃穿用度方面我们可是从未薄待过你,我也是一直将你当做女儿疼的。可是,你在我高家这些年,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到头来便是这样对待我们的么?”

她都已经避让到这个地步了,也从不肯再在那个男人跟前露脸,可是她们还是不肯满足。一年的时间,她躲开了多少次明枪暗箭,可是现在,那个女人有了儿子做依仗,便越发的无法无天,直接开始捏造证据了!

“婆婆终于舍得来见媳妇一面了,我为何不能笑?难不成还让我当着婆婆的面哭不成?”罗秋容低笑道。

但不得不说,她做得真是好。让她自己的丫头来检举揭发自己,这已经不是往她脸上甩巴掌了,这直接就是拿着刀子在她身上乱捅!

高夫人身后的婆子见状,当即冷下脸:“你还笑?还笑得出来!”

她们这一手不可谓不狠毒。

可是现在,这个人居然主动来了她这里,还再次正眼瞧她了!虽然这眼神不善,但她心里却觉得宽慰了不少。不由自主的,她便勾起了嘴角。

罗秋容咬紧牙关:“罗春意到底许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竟然罔顾良心陷害我至斯?”

只是,原本对她和颜悦色的婆婆,不知何时就慢慢变了脸色。却也不是对她非打即骂,只是渐渐的不再见她,即便见了也不理会她便是了。就仿佛在她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甚至连个打杂的丫鬟都不如。

她的眼神太过冰冷锐利,四个丫头都不敢去看,只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对了,眼前这人,不就是高夫人么?

甚至连高夫人都不敢和她对视,连忙便拍着椅子大叫:“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罢了,我看你这两年在高家也没有犯太多错误,这一次说不定也是被人给骗了。不过,错了便是错了,我护不得你。这里有一碗药,你喝了吧!”

罗秋容突然想起来——这双眼,是属于她的婆婆高夫人的!

说着,一个丫头端上一碗黑漆漆的药来。

而那个贵妇人却在丫头们的服侍下施施然坐在上位,手捧一杯香茗。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手揭开茶杯盖子,轻刮几下浮沫,一双冰冷的眼才慢条斯理的朝她这边扫射过来。

闻着刺鼻的中药味,罗秋容轻笑:“都已经要要了我的命了,你们难道就不能将这毒药弄得可口些吗?连死都不让我死得舒服点,你们就这样恨我吗?”

随即,一个婆子上前,一把将她给从床上抓了起来。

高夫人当即眼神一冷:“我能给你留条全尸、保全你的脸面就已经够不错了!这药你要是不喝,我便叫人喂了你喝,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正想着,忽然哐当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衣衫华贵的妇人带着几个粗壮的婆子闯进房来,柳儿上前去拦,却被她们给推到一边。

哗——

她现在之所以觉得难受,不过是因为小日子来了难受罢了。以往每个月也都是这样,只是今天痛得更厉害一些罢了,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怀上野种的证明了?

话音刚落,柳儿忽的上前,一把将药碗给掀翻了。她站在罗秋容床前,一手叉腰高声叫骂道:“你们一个个不要欺人太甚!你们当初为了什么目的娶了我家小姐进门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现在用完我家小姐了,觉得她是累赘了,你们就想这样害死她?你们到底有没有点良心?我告诉你们,只要有我在一日,我就不会让你们欺负了我家小姐!”

怀孕?野种?成亲两年,那个男人都没有碰过她,她哪里能怀孕?抱着肚子,她心里痛苦的想。

高夫人眼神一暗,慢条斯理的开口:“我还差点忘了这个丫头了。来人啊,柳儿助纣为虐,这条命也是留不得了。将她拖下去杖毙,以儆效尤!”

隐隐约约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说着话。

“你敢!”闻言,罗秋容心口猛缩,当即瞪大眼。

“不知道哪来的野种……”

主仆二人手拉着手,谁也不肯放开。

“野种……”

高夫人冷冷的看着她们,眼中一丝表情也无。“阿容,能给你一个体面已经是我看在咱们婆媳多年的份上给你的最好出路了。你可别因为一个小丫头把一切都给毁了!”

“这个贱人怀孕了……”

说着,对几个婆子招招手,那婆子立马上前将柳儿给架开。

“怀孕了……”

柳儿不愿,大礼挣扎喊叫起来。但是她一个丫头,又如何是两三个孔武有力的婆子的对手?不多大会,她便已经被人给拽了开去。

痛,腹痛,好像有一只手探入她的腹中,在她的五脏六腑之中一通翻搅,剧烈的痛楚深入骨髓,疼得她浑身直冒冷汗,想要呼救却叫不出来。

随即,那端药的丫头也从食盒里又端出一碗一模一样黑漆漆的药送到罗秋容跟前。毕恭毕敬的道:“少夫人,请吧!”

然而他们却不知,现在的罗秋容正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罗秋容抬起眼,看着那边稳稳坐在太师椅上的高夫人:“你今天是非要了我这条命不可吗?”

“对!不过是点消灾小难罢了,打不到她的!”龙域平定定点头,掷地有声的道。

“哎,阿容,你是个好姑娘,乖巧听话温柔和顺,我原本也是希望咱们婆媳俩和和美美的。可是现在,你做出这等丑事来,你自己说,你日后当如何在我们高家立足?”高夫人摇摇头,似是万分惋惜的低叹。

如此平淡的语调,却分外能镇定人心。太后惴惴不安的心都不觉稳定下来。连忙擦擦眼角:“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哀家就信了你。阿容这孩子……她的确是个倔强的,这点消灾小难一定打不到她!”

言外之意,就是没有商榷的余地了。

“他们说的不算。”龙域平道,“我了解阿容。她是我的妻,她也曾答应过要和我白头偕老的。她不是那些不堪一击的娇娇小姐,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都不会轻言放弃。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孩子也必定无碍。再过不到五个月,您就有曾外孙抱了。”

再看看已经被拽到外头去的柳儿,罗秋容眼中满布上冰霜。

太后擦擦眼角:“太医都已经这样说了……”

“你说叫我死我就得去死?你越是逼迫我,我还越不如你的愿了!”

“外祖母您别太伤心了,阿容她不会有事的。”双眼瞬也不瞬的看着罗秋容苍白的小脸,他慢条斯理的道。

冷冷吐出一句,她一把抢过药碗,对准高夫人脸上一泼!

反观龙域平,他却是分外平静。

药已经拿出来有点时间了,但因为一直在热水中温着,虽然不滚烫了,但温度却是不低。高夫人被泼了一头一脸,立马尖叫起来。

自从将太子以及他手下的人制服后,他便万事不管,只守在罗秋容身边。直到现在,他还一手紧握着罗秋容的一只手,另一手拿着沾了温水的帕子轻轻给她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这般小心谨慎、宛如对待世上最最珍贵的珠宝一般的情态,又令太后心中一阵揪痛,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下来。

一群丫头婆子们也被吓到了,第一反应便是围到主子身边,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拭。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的从旁传来,太后一怔,才发现正是坐在床沿的龙域平。

罗秋容趁机爬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便朝外奔去。

“您放心吧,她不会。”

跑到柳儿身旁,她一把将人一拉,主仆二人便朝院外跑去。

一晚的担惊受怕,太子残了,这条命必定是保不住了。安嫔她辛辛苦苦护了这么久,结果还是被太子给害了!如今只有一个龙域平,以及罗秋容腹中的孩子。但是,现在这个孩子又是个多灾多难的,这次的情况又如此凶险,难道老天爷就是不愿皇家再有孩子降世吗?

为了处置掉她,高夫人真是煞费苦心,竟然把院子内外的人都给遣走了,只在她的房间内外密密麻麻的布置上了自己的人手。然而很可惜的是,刚才这一通忙乱,她自己的人都只顾着照看她的情形,根本没想到要来阻拦她们主仆。

“冤孽,真真是冤孽啊!”

当有人终于反应过来时,高夫人便扯着嗓子大喊:“把那两个丫头给我抓回来!抓回来!”

四五成的把握,还只是暂时。太后踉跄两步,也不禁老泪纵横。

但是,都已经跑了,如何还能轻易的便让她们给抓回去?

“启禀太后娘娘,微臣不敢隐瞒,夫人上个月才刚在太虚观受到惊吓,一路颠沛回到侯府,已经受过一次大惊吓了。至今好容易才好些,结果今天又受到这般惊吓,只怕……微臣无能,最多只能有四五成的把握将夫人腹中的胎儿暂时保住。”

罗秋容拉着柳儿,也顾不上腹痛难忍了。主仆二人也不枉别处跑,只管冲着二门那边冲去。二门上守着一个婆子,原本见到人来,她是要阻拦的。然而罗秋容现在和柳儿宛如逃命一般气势汹汹,再加上她因为跑得急,裙子上早沾上了大片大片的血,看起来触目惊心得很,婆子都被吓到了。一个不查,便被她们给推到一边冲了出去。

“哀家问你话,你务必要如实回答!”

两个人冲出二门,又往前奔了不知多远,好容易看到前方有人,罗秋容心中大喜,赶紧加快脚步冲过去,双膝一矮,重重跪在那人跟前:“爷爷救命!”

“这个……”

“救命!我没有……我不是……他们冤枉我的,我真的没有……我是清白的……”

太后的心都凉了一大截:“你如实交代,这个孩子保得住的可能有几成?”

昏迷中的人儿双手紧捂腹部,口中喃喃不停,听得床畔的龙域平怒火中烧,心如刀割。

太医说话,从来都是尽量往好了说。但往好了说都已经是这样了,那实际情况又是什么样?

“阿容,阿容。”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他柔声道,“你当然是清白的,你赶紧醒过来吧,别再做这个噩梦了,那些事情都已经离你远去了!”

杜太医不住的摇头:“平杨侯夫人今晚受到惊吓过大,又颠簸了一路,胎像十分不稳。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力保着了。”

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人在召唤着她?

“杜太医,这个孩子到底怎么样?”忍不住,她又将刚给罗秋容把完脉的太医抓了过来。

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密,也越来越近了。到最后,仿佛就在耳边。而且声音里的焦急和关切如此真切,让她的心都要化了。

只是,眼看这些人一边看一边摇头叹气,她的心里也越来越难受,越来越焦急。

这世上,除了过世的娘亲以外,还有谁对她如此上心?

太后做主,将罗秋容给直接搬到了她的寝宫,她歇息的床上。太医过来后,她也来不及让人给自己看,便一股脑的把人都给哄到了罗秋容那边。

啊,对了!她想起来了,是他!

龙域平的心都几乎落到了谷底。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她心中一暖,终于在那一叠声的呼唤中睁开了眼。

好几名太医给她轮流把脉。把过之后,脸色都十分沉重。

然后,梦中的容颜出现在了眼前。

如今的他守在罗秋容身边,看着那个挺着大大肚子的女人躺在床上,面如金纸,身下还渗着丝丝血迹,身体也在微微发着抖。

只不过……

这一些龙域平不知道,也不管了。

眨眨眼,罗秋容盯着她看了又看,忍不住小声道:“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皇帝依然留在慈宁宫中没有离开,只紧急下令命朝中重臣进宫议事,地点也选在这里。自从进了慈宁宫,云桥便守在皇帝身侧,寸步不离,只是双眼却不时往正殿那边飞去。

龙域平一滞,满腔的激动和伤感都化为一身的无力。

此时皇宫里的情况已经大体被控制住。太子和皇后都被看押了起来。慈宁宫内的尸首被移走,地板被清水重刷了一遍又一遍,厚重的熏香点在各个角落,将血腥味给压了下去。

“你……阿容!”

但鉴于皇宫中的忙乱以及龙蛇混杂的状况,太医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姗姗来迟。

无奈深吸口气,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