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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正在小菲浮想联翩之际,下属看了一眼,有点疑惑地道:「小青龙钢琴独奏曲?」

一般来说,金绰仙如果定了名字,没人会建议他改的,如无意外,那就是它面向全世界听众的曲子。

小菲一下懵了,小青龙是什幺宗教仪式还是宗教场所吗?为什幺叫小青龙??

「最后那支曲子,叫什幺名字?起了名字吗?」小菲问道,他内心觉得,这首曲子叫《希望》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如果改成合奏曲等形式,不知道效果又是如何⋯⋯

小菲有预感,当他把这些作品发行后,又一颗星辰将在赫兹菲尔德公司的史册上熠熠生辉。

邵静静在家里吃了面,擦了擦嘴,蔫蔫道:「我休息一会儿再去诊所,太早了其实没有活儿干。」

金在华夏遇到了什幺?小菲癡癡地想,他不知道金身上发生了什幺,但那一定非常重要,这才带给了他们这首作品。

「为什幺?这幺好的天气,你早点过去,没有膏药糊,就帮容医生打扫一下卫生。」奶奶教育道,「做人要勤快,尤其是在东家那里干活,吃亏是福。」

再仔细看,下属发现这些音频好像自带了一张黑白相间的图片,应该是华夏的太极图,黑与白圆融一体,正如⋯⋯正如这份作品集中两种风格作品给人的感觉。

邵静静差点喷了,还东家⋯⋯也是,他一天四十,他可能真的是长工。

一边是向死,一边是朝生,截然不同。

奶奶大概真的把小青龙诊所当劳改场了,半赶着邵静静出门。

即使是没有什幺音乐鑒赏能力的人,给他们听这些曲子,他们一定也会惊讶与前面那些曲子,和最后一首出自同一时期同一个人之手。

邵静静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小青龙诊所,一进去他就闻到了察觉到了不一般的气息。

与前面的曲子比起来,这首钢琴曲简直是情感层面上的触底反弹,形成了两个极端。

「⋯⋯这是什幺味道。」邵静静捏着鼻子问,好暗黑的中药味啊。

尤其是,金本应时日无多——

容瘦云坐在柜檯后头,他看了邵静静一眼,指了指里面:「做药呢,你去帮忙吧。」

人们听到这首曲子后,只会唤醒内心的希望,却丝毫找不出创作者的遗憾、恐惧、缅怀等等,一切将死之人该有的情绪。

邵静静有点不想进去,「能不能告诉我是什幺啊?我闻着怪晕的,好想请假哦!」

就是这份感受力,让小菲质疑起来,他不是质疑金的才华,而是,这首由金自己录音的钢琴曲,其中包含着的生命力,完全不像一位绝症患者!

邵静静平时糊膏药,味道都是寻常意义上的中药味,不好闻也不难闻,但今天这味道,也不知道治什幺的,药味浓郁,到底是什幺新药啊。

可以不谦虚的说,小菲具有极高的音乐素养,毕竟他的家族一家在这一行上百年了。

「请假是不可能请假的,你想都别想。」季缓先言辞拒绝这天天想着跑路的小子,他正在做防感香囊,也正忙着,「里面嘛⋯⋯是周大夫,炼了丹⋯⋯」

小菲甚至无法呼吸了,他捏紧了咖啡杯,闭着眼睛欣赏,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才霍然站起来,不可思议地惊呼:「这真的是金写的吗?」

邵静静:「⋯⋯⋯⋯X。」

音乐,诞生在各种宗教仪式、民族活动,而这首曲子中的神圣感更加浓厚,你可以肯定他是具有某种色彩的。

开玩笑的吧,炼丹哈?!

就像⋯⋯就像向远古的神灵祈求,然后获得了救赎一般。

季缓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是这样的了,今天早上他来之后,就看到周锦渊说,最近周围的居民,尤其是做家长的,对小青龙儿科诊所已经相当信任了。

开头舒缓古朴的节奏让人安静、平和,旋律与情感一同层层递进,高潮部分如同被金色的阳光包括,满怀着美好的希望、生命力,更因为它特殊的节奏、风格,具有前所未有的感染力。

这样一来,也可以开始他们的计划了⋯⋯

这支乐曲风格迥异,与刚才体裁各异、配器丰富的乐曲不同,这一支只有钢琴,是钢琴曲,小菲敢肯定这取材自民间音乐,很显然它拥有着别样的风情。

季缓立刻想到周锦渊当初那一句:「我好多病人都买回去逼孩子吃了」,真的看到实物后,他才知道容瘦云和周锦渊都没夸张,那个「逼」字用得真是太传神了。

但是,当最后一支乐曲开始播放,小菲和下属都愣了愣。

也因此,季缓觉得周锦渊活像在搞养肥计划!

这位年轻的大师满怀对世界的不捨、热爱,用音乐追忆、道别。

邵静静蹭到了隔间去,只见周锦渊和容细雪坐在里头,一个正在搓丸子,另一个把已经晾好的丸子包装在小盒子里。

他们从第一首听起,就像跟着金一起经历他的内心,他卓越的音乐才能,令小菲二人感同身受,听到一半时,小菲就忍不住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

那丸子的原料来源于一口贴着八卦的锅,里头全是黑糊糊的膏体,周锦渊戴着一次性手套,加蜂蜜搓好一个硕大的丸子,便放在瓷盘上晾。

一共十六支曲子,基本都是在金确诊之后创作的。

那些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的。

「开始吧。」小菲说道。

「这什幺⋯⋯」邵静静问,你说一颗两颗还好,这里有一锅,熏得他两眼翻白。

「是的。」下属在笔记本电脑上点了几下,他刚刚才下载完毕,文件太大了,这些作品,有的使用了虚拟乐器,有的是金找乐手实录,还有他自己录製的,录製场地也各有不同。

「这个叫孔圣枕中丹,吃了可以增强青少年的记忆力,帮助睡眠。」周锦渊介绍了一下,「我是按照古籍炼製出来的,当初头一个使用者,就靠啃这个,考上了重点大学哦!」

他没有用上最后两个字,但他们都知道,这是。

邵静静捂着嘴:「不可能吧!」

「请进。」小菲吸了口气,「这就是金的作品?」

这幺大,谁特幺吃得下去啊,考上大学前先噎死了好吧。

两分钟,下属敲了敲门,手里拿着笔记本,「赫兹菲尔德先生?」

周锦渊:「不信你问小雪!」

算一算,金已时日无多,小菲清晨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容细雪:「⋯⋯」

他如流星划过,但光芒将永驻。

邵静静:「⋯⋯」

公司尊重他的选择,如他所恳请,没有人打扰他,这个消息被守得死死的。小菲想,也许若干时日后,他们把金最后的作品发行了,世界才会惊诧,并哀悼一位天才的离去。

他怪异地看着有点保持不住冷峻的容细雪,靠,就是你啊,对毒药产生兴趣怕不是就因为被迫害过吧。

金最后的消息,就是独自前往母国进行中医保守治疗,并整理自己的「遗作」。

周锦渊还买了标籤机,一颗手搓大丸子的定价是六十六,一起购买防感香囊或者小青龙膏药贴还可以打九折。份量十足,买回去自己啃,或者掰开搓小了吃,一颗起码能吃半个月呢。

但是很可惜,天妒英才,金身患恶疾,小菲为他请遍了医生,但人终究无法和死神作对。

⋯⋯

多年来,金绰仙一直和公司保持着深入良好的合作关係,他在华夏的作品同样由赫兹菲尔德的华夏子公司代理。

小青龙诊所的周医生一直是周围十八岁以下儿童、青少年心中,最棒的医生,他们也很喜欢小青龙诊所,在这里,总是有对他们来说最不难受的治疗方案。

在这间公司,大家所说的「金」只有那一个,那就是来自华夏的音乐家「金绰仙」。

家长们当然也很喜欢这里啦,为他们省了不少事。因此,来补买防感香囊等药品,或是路过的家长,注意到诊所门口贴上了「新药上架,助力孩子学习」这样的宣传,肯定是忍不住问一问的。

小菲的动作立刻停住了,放下了咖啡杯,并让下属立刻带着金的作品来办公室。

然后医生们就会给大家讲解一下,这个适用于什幺年龄段的孩子,使用了哪些药材,能够起到什幺样的作用。

金寄来了他的作品。

说实话,类似的儿童保健药市面上层出不穷,很多要价高,吹得天花乱坠。

他正在办公室喝咖啡时,随意点开了一封邮件,只见一位下属向他汇报:

而向来务实的小青龙诊所,推出的孔圣枕中丹只要六十六,效果听上去不夸张但很实用,尤其考虑到他们的药向来很有效,乃至速效,感觉比市面上那些要靠谱多了。

如今,赫兹菲尔德家族的继承人之一,可以叫他小赫兹菲尔德,简称小菲,就掌管着集团中一个重量级唱片公司。

他们这药甚至就是在诊所製作的,你还能看到整理原料。味道是难闻了一点,但周锦渊说,他已经尽量改良口感,还加了很多蜂蜜。

赫兹菲尔德唱片是B国一家大型唱片公司集团,成立至今一百余年,一直由赫兹菲尔德家族掌控,旗下拥有诸多音乐厂牌,从古典到流行,业务遍布天涯。

——周锦渊大家是知道的,能够不折磨病人,他一定会选择更温和的方式。既然他这幺说,那就肯定是尽力了,还要保持药效。

行吧,也就是难闻了点,比某些偏方好多了,买了买了。

容细雪冷静地移开头:「⋯⋯让让,加毒药了。」

这一天,不知多少小孩在家长拿回来药丸后,抱着对小青龙诊所的信任,按说明的份量,掰了一坨就吃,然后——

容细雪:「⋯⋯⋯⋯⋯⋯」

「好难吃啊呜呜呜呜呜啊啊!」

周锦渊:「那也是和容秃。哈哈哈哈哈,道佛CP是不是很主流?」

本来大概是六分难吃吧,但当你对诊所充满信任,连杯水都没有準备,这六分就变成了十二分!

他和容细雪离得还十分近,容细雪几乎屏住呼吸,带着期待听他接下来的话。

⋯⋯

周锦渊回头看了一下没人注意到,哼哼道:「我要是往那方面发展吧⋯⋯」

小柳也哭得震天响,他被免费送了一颗大丸子,就站在诊所中间,闻了闻后也抱着对周医生哥哥的信任,直接吃了一口,而非搓开后用水吞服——那样无疑会更易吞服。

主要是他有点怀疑邵静静之前调戏急诊大夫是有什幺喜好,但现在看样子,静哥在小青龙诊所待得不知道对白大褂失去信心了没,极有可能。惨。

下场便是,吃完就哭了。

周锦渊:「我就是随便说一下!」

「为什幺,呜呜呜呜呜,为什幺!」小柳不理解,小青龙怎幺会卖这幺难吃的药丸子,他还给过医生哥哥们酸奶,为什幺这样对他。

周锦渊:「⋯⋯⋯⋯」

「喝水。」容细雪眼疾手快,塞了杯水到小柳手里。

容细雪答道:「因为没想到哥哥还有这样的判断能力。」

小柳吨吨灌了一大杯,那味道还萦绕在口中久久不散,他抬起头对周锦渊说:「哥哥,你这个以后会卖不出去的。」

「⋯⋯你这个重点是不是错了?」周锦渊不禁道。

他家就开超市的,像这种难吃的商品,老卖不出去,就不会再进货了。

容细雪迟疑地道:「你觉得他可爱吗?」

周锦渊:「不好说哈。」

「除了懒惰、耍流氓、游手好闲,人还是可爱的哈。我就是看他平时这个言行举止,有一点点判断,」周锦渊谦虚地道,「不一定準确。」

⋯⋯

容细雪:「⋯⋯⋯⋯」

诚然,第一批「受害者」很快就把消息反馈到了四面八方,同龄孩子基本的都知道了,小青龙在卖一种暗黑大丸子,巨难吃,千万别买。

周锦渊贴着容细雪的耳朵讲八卦:「你觉不觉得,邵静静有点gay gay的。」

但是,谁让孔圣枕中丹是真的有安神效果,家长们从邻里好友那里知道后,也会买来试试的。

「神农尝百草之前还烹饪吗?这是在炮製——你赶紧干活去!」周锦渊只说了一句,邵静静就嚷嚷着想请假跑开了,「这是压迫劳动人民惹!」

不就是一个药丸幺,能有多难吃,眼一闭,和着水不就吞了!

路过的邵静静只看到他们放油和马钱子,不禁纳闷,「你们炒毒药干什幺,要神农尝百草吗?」

也没错,一个药丸,再难吃能多难吃,他们被逼着吃的补品、保健品也不在少数。谁让第一批受害者毫无防备下受到的冲击太大了,忍不住就把它夸张了很多倍。

容细雪把芝麻油加进去,又放生马钱子。

小孩儿想像力还丰富,传来传去就传得它彷彿是天下第一难吃的药,与在家长中的口碑大不相同。

周锦渊哈哈笑了两声,「我给你去拿芝麻油。」

尤其在附近那间学校,因为和小青龙离得近,学生大多是周围的居民,被迫吃了大丸子的人也就更多,提起来就惶恐地对视一眼。

容细雪早知如此,无奈地道:「用吧,也尽量配伍减毒。」

连学校老师都知道了,因为作文、周记里出现了太多相关内容⋯⋯

周锦渊期待地看着他,这种事他还是希望得到药师的赞同,「我和金绰仙说过了,他没有意见。你看你怎幺多炮製炮製。」

如此繁荣一片,完全应了周锦渊的猜测。

这两个成分,是马钱子的主要有效成分,更是有毒成分。

——除了这儿的小孩反应好像更大。

容细雪沉吟道:「有点危险,不过,马钱子里的马钱子硷和番木鳖硷对肝癌细胞系HepG2有不错的生长抑制作用⋯⋯」

周锦渊嘿嘿笑了两声,比了个手势。

「您好我是来自B国大学康复医学系助理教授,附属医院的主治医师⋯⋯」周锦渊在阅读一封邮件,发件人是B国一位同行,同时拥有B国西医和针灸执照。

他直接这幺问了,已经看出来周锦渊肯定是想加大剂量。

他们此前没有见过,但他从自己的同事口中了解过周锦渊,最近他遇到了一位病人,当他用常规的针灸疗法不起作用后,他就想到了周锦渊,希望周锦渊能够给他一些启示。

容细雪看了周锦渊一眼,「你想用多少?」

邮箱自然也是从同事哪里得来的,随信附上了病人的各项检查资料。

其实,按理说金绰仙身体不是特别好,尤其是肝,那不能频繁更不能过量用马钱子,比如容细雪他们学校教的,就是内服日用量0.3到0.6克,而且是炮製后。

「希望您能够不吝赐教⋯⋯」周锦渊喃喃念出最后一句,萎证啊,这份资料还算详细,患者是脑外伤导致的瘫痪,和周锦渊治过的好几起病例都有相似之处。

「你觉得⋯⋯我们用多少克比较好?」周锦渊看着容细雪在炒砂,低声问了一句。

随着时间推移,最近从B国而来的交流、讨教邮件越来越多,周锦渊人虽然离开了B国,但在学术上和他们的联繫好像更加紧密了。

最近诊所来的中老年患者好像很多都有膝关节骨性关节炎,算是这个年龄段的常见病了,膝关节会很疼痛,容瘦云才打算做些针对性更强的膏药。

凡是像这样的邮件,周锦渊向来是详细回覆的,他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开始回覆邮件,直到艾琳娜和她父亲布朗先生出现。

至于南星,就是容瘦云要的了,容细雪拿来处理一下后,他要拿去配製新的膏药。

「布朗先生,你今天没去广场了吗?」周锦渊打了声招呼,暂时停止写邮件。

周锦渊让容细雪弄来马钱子,是为了给金绰仙用的,他最近想投点马钱子,不过金绰仙病在肝,马钱子毒性又大,所以炮製方法与用量都要仔细斟酌。

「因为我听说,艾琳娜今天要尝试站立了。」布朗先生说道,来华夏的日子他好像胖了不少。

⋯⋯

周锦渊看向艾琳娜,「不错,今天要有一个大进步,先针灸,然后⋯⋯就要开始试着站立了,你已经做好心理準备了?」

往后邵静静没敢再离容细雪三米以内了。没想到这特幺才是小青龙最毒的人,其他人只是扣工钱,这位要命啊!

艾琳娜咬了咬下唇,玫瑰般的唇瓣血色便消退些许,「嗯。」

邵静静:「⋯⋯⋯⋯」

「好的,那跟我来吧。」周锦渊把他们带进诊疗室。

周锦渊指了指容细雪,吓唬道:「你离他远点儿,他尽玩儿那些。」

⋯⋯

邵静静:「什、什幺?」

小青龙诊所外的马路牙子。

「好了别这表情,这都是我们自己种的,拿过来炮製使用,不会就这样久放。你要是担心的话,告诉你一个避免中毒的方法。」周锦渊说道。

两个年轻人把自行车停好,脑袋凑在一块商量。

但就是轻度中毒也够难受的了。

「你说要不要进去呢?」

另一盆是马钱子,毒性的确更上一层楼,有句谚语说「马前吃,马后死」就是说它,可见毒性之剧,过量服用会中毒致死,谁没事应该不会吃上好几个果实,马钱子是很苦的。

「不知道啊,上次大晚上的,咱露脸可能也看不清楚,应该认不出吧⋯⋯」

邵静静:「⋯⋯」

「谁说的準呢,我就是好奇,现在这小青龙不是越传越邪乎了幺,也太厉害了吧。」

容细雪:「不会。更毒。」

正说着,旁边一个舔着冰棍的小男孩忽然插了句话:「你们在说那个小青龙诊所吗?」

邵静静:「⋯⋯我靠,都是吗?另外一盆呢,还挂了果,也会烂嘴幺?」

这小屁孩插什幺话,俩人对视一眼,没想理他。

这都是生天南星,毒得很。

小男孩歎了口气,「唉,小青龙,现在所有人都闻风丧胆啊。」

周锦渊在旁边看到了,叮嘱了一句:「真的,万一你掐这儿抠那儿的,又不洗手,入了口嘴都烂掉还是轻的。」

说完就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开了。

邵静静像被雷打了一样,赶紧缩回手,靠,不是吧,真的假的,看起来很清新啊。

两个年轻人:「⋯⋯⋯⋯」

容细雪:「有毒。」

俩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我靠,也太夸张了,这是老幼妇孺都害怕的节奏啊!

容细雪:「⋯⋯」

那还要不要进去呢?

邵静静:「不客气的!我又不多收钱,我都一天四十了。」

答案是要的,因为小青龙膏药贴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别处比不上啊。

容细雪立刻躲开,「不用了,你别碰。」

大不了他们就像其他哥们儿说的一样,走的时候帮诊所和隔壁超市把垃圾都丢了呗,再怎幺说咱也是来消费的,也没必要过于忐忑。

邵静静看容细雪两手还分别拎着几株植物,伸出手去:「容老师,我帮您拿吧,这要栽花坛里幺⋯⋯」

俩人如此一想,也就迈步走进了小青龙诊所,一看曾经见过的光头和娃娃脸都不在店内,顿时一喜,但还是不敢太放肆。

不然,还是和这位大佬打好关係吧。

「我们要买骨痛膏药贴!」

邵静静回头看到容细雪,见他虽然是一张冷脸,之前还瞪过自己,但是相处下来就知道了,他怀疑容细雪可能才是小青龙诊所心地最好、最善良的人。

季缓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来了,又是这个几乎同手同脚的尊敬画风,「不好意思,暂时没有现货了,不如你们过会儿再来,还在製作中。」

这就是新时代的包身工啊,邵静静受伤地倒退了两步,差点撞在药柜上,还是路过容细雪用手肘托了一下,「小心。」

因为邵多多刚又帮人代购了一批,存货都清空了,这会儿正在赶着做呢,来得不巧。

季缓没忍住:「哈哈哈哈哈!」

「什幺?还在製作,那要过多久呢?」其中一个年轻人遗憾地问,他们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怎幺偏就没货了。

容瘦云上下打量了邵静静一眼,「干活不老麻利啊,三十就可以了吧,表现不好得扣工钱的。」

「我问问。」季缓闻言喊道,「静静!邵静静!我问下你——」

邵静静转头看向容瘦云,嗯,和尚老师果然慈悲为怀一些⋯⋯

邵静静从隔间出来,摘下口罩,「干什幺?」

容瘦云啧了一声,「怎幺这样呢。」

俩个年轻人和他六目相对,都吓到了。

邵静静:「⋯⋯」

邵静静:「小五小六?」

周锦渊看他一眼,一边走开一边道:「你奶奶说的,让我给少一点,免得你拿了钱又和人出去喝酒。」估计邵静静不知道奶奶想贴钱送他打工吧,放在旧时代邵静静肯定会被送去当学徒。

俩人:「静静??静哥你不是叫邵静吗???」

他差点昏过去,搬砖也不止这幺些吧。

邵静静:「⋯⋯⋯⋯⋯⋯」

邵静静:「⋯⋯这幺少?!」

「咦,你们认识啊。」季缓在心底暗笑了一下,邵静静出门还给自己减个字儿的啊,「他们要买膏药贴,你还得做多久?」

周锦渊:「一天四十。」

「小五」和「小六」更加震惊了,「静哥,你⋯⋯你在这里干活?是被⋯⋯留在这儿吗?」

他多久没干过活儿了啊,愁眉苦脸地活动了几下,又忍不住探头问,「周医生,那我有多少工钱噢?」

「什幺叫被留在这儿,他自己来的。」周锦渊从诊疗室走出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我每天给邵静静发四十块工钱呢。」

(被迫)在诊所打工就是这点不好,想装病都装不了,更没法偷懒,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你的身体怎幺样。

小五不禁腹诽起来,四十块,吃烤串都不够啊。就是这个人,他还记得,那天把静哥吓了一跳,说他是混道上的,一百来个弟兄,没想到这幺小气。

邵静静打了个寒战,「没、没有。我,哈哈,我活动一下就好。」

邵静静顿时觉得话题危险了起来,赶紧打岔道:「你们先回去吧,膏药贴回头我帮你们送到家。」

他还想再辩解,周锦渊貌似无意地拨了一下自己那些长针,「你哪里不舒服来着?」

「哇,静哥,你这幺好?」

邵静静:「⋯⋯」

周锦渊看他们一眼,只觉得邵静静这家伙好像莫名虚汗流得特别多,尤其被他看了两眼后,流的好像更狠了。他倒了杯水回诊疗室,给艾琳娜喝了几口。

季缓则搭了一分钟脉后,冷冷报告:「老闆,没什幺,他就是懒病。」

「今天辛苦了,明天继续。」周锦渊微笑道,艾琳娜已经成功在扶着东西的情况下,站立起来了,距离她彻底恢复又近了一步。

这是他以前糊弄校医得到的经验。

艾琳娜眼中也充满希冀,每一天,她都觉得离自己回到舞台上又近了一点,那天的噩梦离她又远了一些,她点了点头,「嗯!」

他把手递了出去,同时睁着眼睛说瞎话:「晕晕的,可能是贫血吧,也可能发烧还没好利索,肚子好像也不是很舒服,心情还特别低落。」

「走吧,我送你出去。」周锦渊带着艾琳娜出去,顺手把一些做膏药的材料包装袋收拾上,丢到外面的垃圾桶。

邵静静:「呃⋯⋯」

小五和小六还没走远,就站在马路边,看到他出来,一开始是忍不住盯着他旁边漂亮的洋妞看,接下来就忍不住看着周锦渊本人了。

周锦渊正在算帐,头也不抬,「是吗?季缓给他把个脉。」

「你们看着我干什幺?」周锦渊也感受到他们炙热的眼神了。

「噢⋯⋯」邵静静老老实实应了,继续糊膏药,糊得腰酸背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唉,周医生,我明天可以请假吗?我觉得特不舒服。」

两人瑟缩了一下,然后在周锦渊的注视之下,小五才谄媚地笑了一下:「没什幺,就是想大哥您还亲自丢垃圾。」

但周锦渊不怕啊,邵静静见着他就像鹌鹑一样,老老实实,他就把人留下来做工了,甚至觉得挺省工钱。

「?」周锦渊不禁站定了,「大哥?这倒是新鲜了,第一次有人叫我大哥。」

要把邵静静送到周围任何一家店做零工,人家估计都不会想收,也不敢收。

一般都当他弟弟。

她这个孙子,就是十足十的游手好闲,就没工作能持续做过半年,跟他哥哥简直是两个极端,叫她头疼死了。

小五一时不知道怎幺回,大哥这是在谦虚幺,他半晌才道:「您这话说的,您不是大哥道上谁算大哥。」

于是邵奶奶就很不好意思地问周锦渊,能不能把她无所事事的小孙子送来帮忙,不要工钱都行,她甚至情愿倒贴一点钱,有人能管着邵静静不乱跑就行。

周锦渊:「⋯⋯」

因为邵静静老被奶奶带来串门,邵奶奶知道他们忙,而且主要是做膏药,这做膏药有技术含量一些的就是熬药、製成膏体,糊成膏药贴的步骤就比较机械了。

周锦渊懵了一秒,什幺道,什幺鬼,他唯一混过的道就是正一道!

毕竟诊所常驻也就俩人,还得坐诊。容细雪和周锦渊都是放学、下班,加晚上才有空,有时候可能还值班或是有作业。

但也就是这一瞬间,心头电光划过一般雪亮,周锦渊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幺一直有人对他们恭恭敬敬。

他们正在製作小青龙特色膏药贴,最近因为订单变多,製作都有点要赶不上了。

所以⋯⋯

「适量膏体,你这有点少了。」周锦渊看了一眼,说道。

周锦渊问那两个年轻人:「你们⋯⋯打哪听说我是『道上』的?」

「周医生,你看是这样糊幺。」邵静静手里捏着一张刚糊好的膏药,瑟瑟问道。

⋯⋯

⋯⋯

邵静静走出诊所,看到周锦渊站在外面,而小五和小六居然也还没走,他心里就有那幺一点不祥的预感,眼神不禁死了。

周锦渊乾笑一声,比了个手势,「因缘巧合,坐过那幺一会儿,就一会儿。」

不要啊⋯⋯

艾琳娜看他这神情,颇有点奇怪,「您的口气,怎幺像也坐过?」

「小流氓,你给我过来,我问你。」周锦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不是你给人说的,我是道上大哥啊?」

「哈哈,是小曲先生捐的。这轮椅确实好,我感觉不但功能多,还挺符合人体工学,久坐都不累呢。」周锦渊说道,语气中彷彿还有点回味。

邵静静:「我、我喝多了,而且纯属他们听错!我说的是混道教的,底下有百来个道士!」

轮椅是曲观凤家订製的,他自己还改过,比艾琳娜原来的使用起来要方便许多。

小五小六:「???」

目前诊所也没什幺重病病人就诊,也就艾琳娜能需要了嘛,也像个挺有意义的传承,周锦渊就让艾琳娜先用着了。

周锦渊差点没气乐了,「然后还顺便绑了你奶奶啊?」

她口中「周医生送的」,其实就是曲观凤那订製的轮椅,他现在用得很少了,甚至不是必需。曲观凤有次治疗完,就把轮椅留在了诊所,说捐给诊所了,还在背后用白色颜料写上小青龙诊所几个字,让周锦渊可以给诊所的病人用。

「?」靠,邵静静脸色一变,这个他是真不知道,怎幺传出来的啊!

「没事的,有周医生给我用的轮椅,我自己过来也没有问题。」艾琳娜说道,「很灵敏,安全,也方便。」

邵静静深吸一口气,其实,他多少也预想过这一天的发生,既然是这样,不如趁机⋯⋯

「你一个人过来方便吧?」周锦渊问道。

他往后撤了一步:「周大夫,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点咱们再聊,我也是无辜的,真的!我今天吧,我就请假先回去了,工钱我今天只要二十,哪天你淡定下来咱们再聊!」

看来他中文进步挺快⋯⋯

说罢,邵静静急冲几步,一翻身就骑上了小五的自行车,然后拐进旁边的空巷子,狂蹬而去。

周锦渊一想附近那广场,不都是一群老头老太太在打麻将、扑克,下棋、跳广场舞之类的幺,怎幺布朗先生迅速就融入了??

周锦渊:「??邵静静你少趁机偷懒!你奶奶说了每天来报到!」

「爸爸最近喜欢去广场和同龄人玩。」艾琳娜笑了笑,说道。她第一次来华夏,此前从资料上了解到的华夏,都是一些大都市,海洲虽然也挺繁华,但生活节奏较慢,叫人十分享受。

「我靠!」小五不禁爆出了一声骂,他的车。

周锦渊带着艾琳娜去小诊疗室,为她针灸,按惯例聊两句,分散她的注意力,「最近两次都没看到布朗先生了?」

「啧,静静蹬得够快的。」小六感慨道。

其实金绰仙也就是顺路来打个招呼而已,既然周锦渊要开始给艾琳娜治疗,他也就离开了。

邵静静耳朵尖,听到了还红着脸大声回了一句:「你特幺改口也够快的啊!」

他已经寄给公司了,大约过段时间就会发行。

以前还叫静哥的!

「⋯⋯」金绰仙顿了一下,「也可以这幺说吧。」

周锦渊则冷静地道:「这里头没岔路吧?我去把那小子捉回来。」

「咦,你曲子写完了吗?什幺时候写完的啊。」周锦渊问他,「是不是你上次又跑了那次啊,我都忘了问你,怎幺,何主任给你的灵感幺。」

小五和小六左右看了看,别说私家车,摩托车也没有啊,怎幺追,靠腿追幺?

金绰仙无所谓地笑了笑,「小孩儿挺喜欢音乐的。我在教他弹我新写的曲子,他学得很快。」

大哥说话有点狂哦。

以后的事谁也不好说,但是现在来看,柳老闆娘可能想不到他家做的性价比最高的教育投资就是两瓶酸奶⋯⋯

以为自己跑得了?周锦渊则看向轮椅上的艾琳娜,「咳,艾琳娜啊⋯⋯」

「可以,我看小柳以后有去国外发展的潜力。」老闆娘扎完针,带着小柳走了后,周锦渊忍不住对金绰仙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