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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财计(五)

当然如果法国人发了疯一意孤行,一定要进攻上述地区,那么东岸人也没办法。毕竟军舰不能上岸,他们所能做的,除了持续封锁法国沿海外,就只能一个个敲掉他们的海上殖民地了。其间孰轻孰重,全靠法国人怎么认识,这一点上东岸人倒是没有太大的主动权。陆权国家嘛,有时候就是这么讨厌!

而这样一股势力,无论假如任何一方,都足以改变一场海战的结局了。当然这并不是说东岸人要对谁发动战争了,事实上联合参谋本部还没这个计划。东岸人所谋划的,其实还是伊比利亚半岛及北意大利这些利益相关的地区的安全罢了。东岸人的舰队过来,其实更多的是武装威慑的意味,毕竟你实力再强,不亮亮相谁知道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欧洲人也是信奉这个道理的。而一旦亮相成功了,比如让法国人有所顾忌,选择不去进攻伊比利亚半岛或北意大利这块富庶之地,那么东岸人此行就不虚,就值回票价了,就有了接下来很多年的话语权和影响力了,至少西班牙、葡萄牙和北意大利的那些邦国们,是真心明白谁能给他们安全保证了。

“上一次我们国家在欧洲与葡萄牙人打了一次海战,将这个国家残存的海军本钱彻底消灭。这一战,可是给我们国家带来了持续很多年的意想不到的好处啊。现在欧陆局势又到了关键时刻,而我们海军也几十年没在欧洲人面前亮肌肉了,希望你们也能再接再厉,高举父辈们的旗帜,让欧洲那帮土包子也看看我们东岸海军的实力。老祖宗经常讲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希望你们海军也能深刻领会里边的精髓。很多时候,其实并不需要战争就能攫取不少利益的,我相信你们能够做到。”马文强转过身来,看着姜耀辉、李泽民二人,说道:“还有荷兰人那边的事情。记住了,威廉三世当上英国国王可以接受,但绝对不能再兼任联合省执政,英荷两国绝对不能合并,这是我们的底线。如果威廉三世跨过了这条底线,那么我授权你们海军可以采取一切必要手段将事情拉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这样算下来,如果东岸人最终派遣四艘“执委会”级战列舰、二十五艘“节气”级护卫炮舰、三十艘“星”级轻巡洋舰抵达北半球的话,那么这实力就非常可观了。一旦爆发战争,去掉留守加勒比海和佛得角群岛的,东岸人至少也能带走这些战舰里的三分之二,抵达冲突海域,维护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利益,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马文强这话,让李泽民等人有些欣喜,因为这不啻于婉转地告诉他们,他基本上已经同意派遣海军北上的事情了。而且还给了他们在英荷合并这件事上极大的自由处置权,这两个国家都是东岸人的竞争对手,虽说不惧,可一旦合并也挺让人烦心的,还是拆开了好。而且,也只有拆开了他们,让英国得不到荷兰大量的资本、人才、技术和市场的转移,这样才便于东岸和英格兰合作,最终将其培养成后世英日同盟里日本那样的打手,充当东岸左右欧陆局势的棋子,这才是英格兰王国最完美的状态和最终的归宿。

除此之外,如今数量已经高达六十艘的“星”级轻巡洋舰也会有相当部分北上,据估计起码有一半。这些船只即便再“薄皮”,但好歹也是战舰,不比你武装商船强?要知道,现在的欧洲国家如果是倾国之力的海上决战,临时征召的武装商船仍然是舰队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星”级轻巡洋舰再不堪,也比这些家伙们更靠谱吧,也比它们更能打吧?虽然这款战舰最初设计出来时是打算拿来缉私的。

因此,说来说去,在执行了五年造舰计划实力大增的现在,东岸海军也是时候出去动弹动弹了。不然的话,老窝在家里干消耗军费不动也不是个办法,东岸一个兵的花费可比欧洲最贵的荷兰还要高呢——法荷战争期间,荷兰最多时拥有八万陆军,年开支超过一亿盾(合3300多万东岸银元),远超法兰西、英格兰、奥地利等国——不拉去遛遛能行?不拉出去为东岸共和国创造利益能行?欧洲那么多的国家、那么广阔的市场都在看着呢,适当表现一下,花不了太多钱,说不定换回的就是大笔实实在在的经济利益,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现在,三十艘“节气”级护卫炮舰中的一半,要么去了加勒比海的怀远岛,要么去了东属佛得角群岛,要么去了葡萄牙,留守在本土的也不过十余艘罢了。按照海军部的计划,接下来还要派遣十艘“节气”级护卫炮舰前往佛得角群岛,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百六十五章 剧变(六)

马文强听了有些沉默,没再说什么。检阅舰继续往前开,后面是几艘“节气”级护卫炮舰。这款船现在可以说已经是东岸海军的主力中坚了,多达三十艘的数量足以让任何人为之震颤不已。可以说,即便是“执委会”级这种强大的战舰,在被几艘“节气”级围攻的时候,怕是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因为这是一款吨位不小(700余吨),能够走上战列线对轰的强大战舰,而且性价比远超造价昂贵的“执委会”级,是真真正正的海军主力。

“廉州、梧州,两个穷地方啊。民不聊生,百业凋敝的,确实没啥看头。不过这梧州的地理位置却是极为关键,可称是两广的中枢之地,今日被我东岸大军拿下,当可断了顺军东取广州的美梦。”陆军少校汤墨羽站在波光粼粼的西江岸边,笑吟吟地说道。

“主席,其实我们国家偏居南方新大陆,又哪里会遇到什么真正的海上威胁?左近周边,唯一可以给大型舰队做维修保养,同时提供足够的食水、弹药以及人员补充的,就只剩一个葡属巴西的圣萨尔瓦多了。而葡萄牙人,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跟我们叫板。所以,我们的本土其实是十分安全的,有第一舰队南海分舰队的留守战舰在,基本翻不了天。”姜耀辉回答道:“再说我们还有数量庞大的沿海炮台体系,本土可以说是固若金汤的。”

他现在确实有理由高兴。因为他刚刚从海珠岛商站站长这么一个不怎么喜欢的职位上离职,然后被陆军部任命为了第三混成营的营长。而这个第三混成营,也是今年(1687年)才调来远东换防的,与大名鼎鼎的第一混成营一起,成为拱卫远东诸藩的精锐武力。

“精神可嘉,勇气可嘉。不过,北上欧陆的事情,还得再等等。‘执委会’号已经在佛得角分舰队了,‘解放者’号也在加勒比分舰队,‘保护伞’号还在船厂做大修,‘里程碑’号、‘清道夫’号服役时间不长,人员尚在磨合之中。如果贸然将‘东岸人’号也派出去,是不是冒险了点呢?”马文强还是比较保守的,第一时间考虑的事本土安全问题。

第三混成营抵达远东后的第一战,就是奉命南下前往广东,然后搭乘各色船只逆流而上,占领位于西江北岸的重镇梧州。毫无疑问,这是一条最能发挥东岸人水上优势的方案,盖因西江自梧州往下,河阔水深,可通航包括风帆战舰在内的绝大多数船只,这对于素来喜欢依海而战、依河而战的东岸人而言非常适合。在这里,他们是主场作战,没人能够挑战他们的水上优势。

“当然!”姜耀辉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海军是讲传统的。法国人在最近几十年内虽然也偶有亮眼的成绩,比如在地中海击败荷兰人的舰队,但说到底仍然难以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太阳王’号看似强大,火力凶猛,但他的人员素质呢?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远远不如我们东岸海军的。而且不光法国人,包括英格兰、荷兰海军的人员素质,现在也不如我们。这几个国家的海军,一个重大弊病就是和平时期将大部分人员遣散,只保留军官和基层骨干分子在军中服役,也就是说他们的人员里面职业兵的比例很低,远不如我们。我们国家在六年前是裁撤掉了相当的海军官兵,封存了不少战舰,以减少和平时期的军费开支。但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六年时间了,连续的大规模投入不但使得舰船数量大增,人员也得以补齐,战斗力恢复很快。我们已经维持了差不多六年时间的全职业海军,船只每个月都出海训练,一艘船一个月的维修费用、打掉的炮弹火药费用、军官士兵的出海津贴费用,加起来比英国荷兰一艘军舰一年的花费都要多。一旦两军交战,都不要说我们在舰船机动性和火炮精准度方面的优势,就单凭每日里刻苦训练的海军官兵的人员素质,都能战而胜之。船和炮都是死物,最终还是要靠人来操纵驾驶,主席,我为我们海军官兵的专业素养感到骄傲,请允许我们北上欧洲,征服万里波涛!”

此番奔袭作战,因为情况紧急,一时调集不便的缘故,南方开拓队匆忙之间只搜罗到了六艘72吨级小火轮和两艘“雅克萨”级武装运输舰前来广东,甚至就连承担护卫任务的海军内河浅水炮艇还在宁波定海港进行维护保养,因此他们不得不决定临时征用广东方面的许多中式帆船进行物资运输,而这无疑是需要得到广州、惠州、肇庆等府的实际统治者、南明惠国公李元皓的首肯。

“如果与‘太阳王’号对上,能够战而胜之吗?”呼吸着略带咸腥味的海风,马文强关心地问道。

老实说,李元皓此刻的心情是极为矛盾的。一方面他对大顺精兵猛将出笼,两路伐明的威势感到胆战心惊,因此下意识地增强了南雄、韶州这两个关隘重地的防御,为此甚至还将新铸成的三十多门各型火炮也调派了过去,决心可谓非常坚定。

充当检阅舰的联络船船速不慢,因此很快就驶进了阅舰海域。海军第一舰队司令姜耀辉少将站在马文强身后充当讲解:“马主席请看,第一艘是‘东岸人’号三甲板战列舰,这也是我国唯一一艘由国民捐款修建的三甲板战舰。‘执委会’级当初设计出来,就是为了我们有一款能够超越服役了多年的‘八月十日’级的海上武装力量,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威慑其他国家的海军,保障咱们东岸的利益。现在‘执委会’级仍然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战舰之一,能够与之相媲美的只有法国的‘太阳王’号等寥寥几款舰只。”

另一方面,李元皓本人同时也对东岸人报以了极大的警惕。这帮来自外洋的强敌最近几年给他的影响非常不好,而且公然为他那个便宜哥哥撑腰,割据潮州,让他这个新晋惠国公日夜睡觉都不得安稳。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你又怎么指望李元皓会对东岸人有什么好印象呢。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在如今的形势下,海军在未来可能会更长期地把持军部,李泽民下去了有莫烈鳗,莫烈鳗下去了还有周瑜等人,都是一时之选。与之相比,陆军的郭汉东、杨亮、毛君等人虽然也很不错,可谁让如今东岸的海外利益非常重要呢?且国家又处在这么一个交通四海的关键战略位置上,因此海军想不强盛起来都很难啊。在接下来几十年的时间内,陆军怕是很难翻身了,这一点很多人都清楚。

一方面害怕地盘被大顺所夺,一方面又害怕东岸人搞什么幺蛾子,因此李元皓对于东岸方要求沿着西江一路往上航行的要求十分纠结,这是答应好呢,还是不答应好呢?

全国武装力量总参谋长、海军部部长李泽民陪同马文强登上了一艘轻快平稳的联络船,作为此次的检阅舰。李泽民今年才五十岁出头的样子,正是海上男儿经验最丰富、意志最坚定的岁月,因此在接替突然病逝的原海军部部长桑凯少将走马上任后,他又再接再厉,不断鼓吹海权论和海军的重要性,最终在廖逍遥这个陆军军头去职后,又被增选为了军部总参谋长之职,为海军夺回了失去十余年的军部主导权。

李元皓的很多部署都和东岸人联系紧密,但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好站出来说什么,因为害怕被自家那个多疑的主公猜忌,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也就老资格的郝尚久撑着病怏怏的残躯去见李元皓,但也没说出什么名堂,整个粤东诸府目前仍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

“拖了许久,‘里程碑’号和‘清道夫’号终于入役,海军建设也有了显著成果了啊。”鸭子湖入海口附近,两艘“星”级轻巡洋舰一南一北游弋着,封锁着所有可能靠近这个狭窄的入口的船只。今天,是执委会主席马文强检阅海军第一舰队的大日子,为此已经提前三天对相关海域进行了清场,以免被不请自来的客人所打扰。

1687年7月25日,东岸人不等李元皓给出答复,四艘72吨级小火轮和两艘雅克萨级武装运输舰,就载着东岸陆军第三混成营一部西上,前往梧州府而去。西江沿岸的广东地方官府始终没有等到李元皓下达的拦截的命令(事实上他们也没什么有效的手段进行拦截,撑死了往河面上打一些炮),因此也只能作罢,任东岸人沿江西去——在他们看来,东岸人铳炮犀利,凶恶得紧,此行又是去打广西佬的,何必多生事端呢,且任他们去吧。

第二百六十四章 海上阅兵

而东岸人在试探出了广州方面的态度后,又得寸进尺,公然在广东地面上高价雇佣船家帮着往梧州运输物资和人员,惠国公府又是沉默以对。这个姿态一出,毫无疑问所有人都明白惠国公李元皓是怎么想的了,不就是置身事外,严守中立嘛。行,这个态度就足够了,本来也没指望你协助出兵攻打梧州、廉州等地。

总而言之,随着国家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东岸的税收制度确实又到了该改革的时候。而考虑到如今国内外风云激荡,局势变幻莫测,花钱的地方又很多,因此具体该怎么改,还是很考验人的,黄汉华还得再找人仔细合计合计。

东岸人的第三混成营主力是在8月初抵达梧州港的。而在此之前,先期抵达的两个步兵连已经攻下了这座梧州的首府城市。或许有人会问,两个步兵连区区不足五百官兵,怎么就能攻下梧州这么一座大城呢?

上述三条中的最后一条,以后不排除会扩大到全体东岸国民身上,即对老实工作获得收入的人减免部分个人所得税,以更好地鼓励人们用劳动来创造财富,而不是靠财产性收入(比如收房租等)来坐享其成。这一条,其实也是能提高他黄汉华人望的,他也颇是动心,但近期还不宜施行,等等再说吧。

也许当时亲临一线指挥的汤墨羽少校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7月30日清晨他们抵达梧州港码头后,陆军两个步兵连在没遇到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占领了码头,然后快速向府城发展。经历了廉州府一枪不放迅速沦陷的教训后——或许这样说有些夸张了,事实上廉州府只是没反应过来罢了,目前南明任命的廉高总兵已经在组织反击了,毕竟军阀还是挺看重地盘的——梧州府上下早就极为警惕,并且重兵布防各个关隘要地。

除此之外,孔大辉还提出了对在东岸工作的外国人征收个人所得税。而为了降低这种税在抑制移民方面的影响,孔某人也提出了一个“勤劳所得收入减免”的建议。总而言之,孔副司长建议:一、在外国工作一年以上的东岸人,仍有纳税之义务;二、外国人在东岸居住满六个月及以上并执有正当职业者,亦皆课之;第三,针对外国人收的个人所得税又分勤劳所得和财产所得两种,勤劳所得乃个人劳力所致,有减免额,从20%到全部减免不等,视其工作性质而定,但最高不得超过二百元,基本上算是对广大的非国民劳务工群体开绿灯了。

但问题在于,他们将太多的兵力布置在了与廉州府交界的地方,毕竟那里有着八千多东岸军队在虎视眈眈。但没想到东岸人利用水路快速运兵,并以精锐武力直趋首府梧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五百名东岸精锐步兵,在少量陆战野炮的掩护下,在梧州城外一战就击溃了守卫府城的四千多明军士兵。他们装备的米尼式步枪在战斗中发挥了极为关键的作用,射程超远、精度极高的步枪枪枪咬肉,命中率高得让明军士兵难以忍受,军官和基层骨干一照面就躺下了一小半,然后被大炮随便一轰,基本上就作鸟兽散了。

黄汉华总体上而言对这个税种的增设持肯定态度。他其实还是很想做一些事情的,但考虑到这个税种的敏感性,他又有些迟疑了,他害怕被很多人嫉恨,进而影响到仕途。不过,兴许取消动产税这座大山能挽回上层阶级对他的看法,这就要看具体怎么操作了,毕竟动产税实在是太黑了,达官贵人、富商大贾们即便再怎么隐瞒少报,还是被收取了不少,因此能够取消的话他们一定会欢呼不已的。

可以说,这一战是技术兵器的伟大胜利。梧州府这种乡下明军何曾见过如果凶残的打法!在他们印象中,火枪不就是听个响的吗?真正作战取胜还是得靠面对面的白刃厮杀(广西兵的白刃搏斗的勇气还是可以的)!可谁曾想,他们连东岸士兵的脸都没看清楚,就被打得抱头鼠窜,站在军阵前面两排的那些手持各色冷兵器的官兵都是军中挑选出来的健儿,但却如此憋屈地一照面就挂了,这也难怪后面人胆寒,这仗实在是没法打啊!

除此之外,资本利得税还有一个现实的好处,那就是可以极大弥补正在讨论取消的动产税的亏空。众所周知,动产税在东岸已经征收很多年了,不过名声却极差,很多人谓之抢钱,实乃恶政中的恶政。就连很多建国者议会的成员都对其咬牙切齿,必须取消而后快,因此这个税估计是征收不了几年了,必须寻找新的税金来源以弥补之,如今孔大辉提出来的资本利得税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思路,虽然就总额而言可能还不足以弥补动产税取消带来的大窟窿,但能弥补一点是一点,总比没有强。

野战主力健儿惨败,守城的那小两千老弱病残顿时也失去了继续作战的勇气。于是乎,自知府夏俊波以下数十名官员及百余名士绅,干脆直接打开了城门乞降,让东岸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这个两广枢纽之地。

不过征收这个税的好处也是十分明显的。盖因东岸经济发展快速,工商业繁荣,企业转让及出让部分股权的交易行为还是很普遍的,总金额非常高。即便只设定一个很低的税率,总体算下来的话也是一笔很丰厚的收入了。而且,黄汉华也琢磨着是否可以将资本利得税的征收范围进一步扩大,不但是股票买卖获利及股息、债券分红收税,如房屋、土地(主要是商业用地,农用地有三十亩上限,故私人之间几乎没什么买卖)买卖获利亦可进行征税,那样能征收到的税金又会进一步扩大。

汤墨羽少校站前也是接受过有关流程培训的,因此他很快就对这些投降的南明官员、士绅进行了安抚,然后又宣布开仓放粮,给城中普通百姓以好处,邀买人心。甚至就连那些打了败仗被俘虏的明军士兵,也被补发了三个月的欠饷(这自然是由全城士绅买单了),自是人人欢欣鼓舞,个个一团和气,除了城头挂起的东岸国旗及陆军旗外,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说实话,这个税其实还是有些敏感的,往轻了说是搜刮民财,往重了说则是抑制工商业发展,因此必须将税率调得很低,如此方才有施行的可能。另外,考虑到东岸共和国内投资股权最频繁的企业无疑是大名鼎鼎的东岸公司了,其成立至今通过入股、撤股获利不知凡几,如果要收资本利得税的话,那岂不是逮着东岸公司薅羊毛?真这样做的话,确实得好好考虑一下后果。

汤墨羽带来的五百人控制了府衙、官库、城门和码头,其他一概委任原官员管理。此外他还从牢里放出了一些看起来不像是良善之辈的犯人,让他们直接控制了一部分挑选出来的降兵,组成了一支保安部队。其中某个叫区大勇的孔武之辈,私盐贩子出身,直接被汤墨羽任命为了苍梧县(即梧州城)保安团代理团长,带着手底下这三百多乱七八糟的人,维持起了城内外的日常秩序。

这次孔大辉提出,干脆将其单独列出,单独征收,并且由工商部门进行配合,如强行要求所有股权变更都要上报详细交易资料,并由税务部门进行评估,确定实际征税之数额。如果没有到工商管理部门登记并提交资料的股权交易行为,国家概不承认,未来产生纠纷时亦不受法律保护。

第三混成营的后续部队并没有让汤大营长等多久。8月10日,伴随着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的到来,剩下的营部人员、炮兵连、辎重连、工程兵排及两个步兵连在码头登岸,只有走陆路的骑兵连仍在兼程跋涉,但离此已经不远了,广东方面也没敢留难他们。

其实,这种证券、债券投资获利征税,其实早在个人所得税里面就已经进行征收了。当然这仅限于理论上,事实上因为种种原因,比如统计困难等因素,实际征收很难,瞒报漏报的情况极为普遍,国家白白流失大量税款。

和后续部队一起到来的,还有大批的军资及武器弹药,这些都是后续作战所必不可少的东西。当然了,第三混成营撑死了也就一千多人,精锐是够精锐,但要想有效占领整个梧州府却还力有不逮,因此招降纳叛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两人就这样一边吃一边聊,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新增什么税种上面,孔大辉老于实务,提出了一个类似后世资本利得税的税种,即对股票、债券投资获利的行为进行征税,且不但股息、分红要征税,买卖股票价差获利亦要征税。说白了,这个就是冲着如今青岛、西湖两大市场上越来越红火的金融业进行征税,以充实国库。

8月13日,苍梧县保安团区大勇的位置被正式扶正,同时部队也迅速扩充到了两千余人,填进来的除了区某人想方设法着急的一些老兄弟及同行外(私盐贩子),还有大量的明军降兵。第三混成营主力在此,汤墨羽自觉有了控制全城的力量,因此将这些日子一直关在军营内的明军降兵给放了出来,挑挑拣拣之下给补充进了保安团,让他们成为从属于东岸人的炮灰打手部队,以利接下来展开的攻略周边的行动。

当然他有时候也会感慨。前明时广东亦算富庶省份了,贸易发达,商业繁盛,但除了一些位高权重之辈外,又有几个能像这东岸官员信手一筷夹起的菜肴里,便有来自南洋的香料、来自波斯的调味品、来自印度的胡椒以及其他一些产自极远之地的物事呢?明朝皇帝最喜欢说朕富有四海,但这在孔大辉看来不尽不实,东岸的统治者们才是真的富有四海。

接下来的整个八月,廉州、梧州二府都笼罩在战火之中。交战的双方是东岸军队和部分不愿投降的南明军队,战争的一大特点是大规模的会战几乎不存在,取而代之的事烈度较低但次数很多的小规模战斗,这让东岸人非常不适应。

因此,孔副司长现在也是部里一个不大不小的红人,即便一些祖上是建国者的官员也对他较为客气,称兄道弟的不在少数,因此他平日里的用度、享受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中午吃点“简餐”,开一瓶好酒,饭后喝点香茗,确实不算什么,司空见惯了。

广西复杂的地形、湿热的气候以及对地方情况的不熟悉极大削弱了东岸人的优势。他们空有现代化的作战思想、先进的武器装备和训练有素的士兵,但却发挥不出真正实力的一半,只能不断诱降当地武装,有时候甚至就连山贼土匪都照收不误,为的就是速战速决,抓紧时间平定局势,控制更多的地盘。

孔大辉是黄汉华的心腹,二人在广州时便一起共事,因此在自己东主高升后,他也是水涨船高,现在已是副局级干部,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更别说,黄汉华现在亦有很大的可能接替一年中待在疗养院比办公室时间还要多的王炎,成为分管财政系统、税务系统和贵金属管理总局的委员,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前途想想都让人头晕目眩,神往不已。

按照南方开拓队事先制定的计划,梧州方面的汤部(最近补充了一支来自香山县的地方武装千余人)将继续乘船西进,前往上游的浔江一带,击破或者收降当地的明军,然后沿着南江(郁江)一路溯流而上,与廉州方向沿着钦江北上的部队会师。

之所以如此,或许和东岸政府——尤其是中央各部委——中高层官员普遍出身建国者家庭,生来豪富,习惯高品质享乐生活有关。这样的人,你让他顿顿吃土豆、啃咸鱼,确实有些不太可能,他们甚至愿意自己贴钱采买各类食品烟酒茶什么的,也不愿意降低其生活品质,这就是现实。

这条进军路线,基本上就是东岸人此番意欲侵占的广西土地,意图就是就地利用这些天然河流构筑防线,达到最大程度的遏制顺国的战略目的。要知道,南北两路东岸人马若能顺利完成这次进军任务,那么廉州府的出海口将与顺国无缘,他们就还是一个可悲的内陆国家。此外,梧州府的丢失对顺国是另一次沉重的打击,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无法从广西出兵,沿着西江以高屋建瓴之势顺流而下,击败孱弱却富饶的广东惠国公政权,获得这个无论是人口资源还是经济实力都十分强大的省份。没有广东,顺国就无法与外国商人进行直接交易,同时也无法弥补财政上的短板,战略纵深也无法得到进一步的改善,本次伐明就无法尽得全功。

或许会有人吐槽东岸政府吃喝之类的行政开支浩大。这类花费不低的“简餐”就不说了,每个有点级别的官员办公室内都有酒柜,提供从红酒、白酒、啤酒到咖啡、茶之类的各种饮料,且品质极高。而且,很多抽烟的官员(可以说是大多数)也可按月领取从北美进口的上等弗吉尼亚烟丝,可以说除了没有鸦片提供外大部分市面上能见到的东西都有了。

当然也有人说顺国可以从江西赣州府出兵,南下攻击广东,但任何一个有脑子的军事指挥官都不会对这种进军路线抱以多大的乐观。大庾岭的存在让赣粤间的交通变得无比艰难,仅有的一些交通孔道也都修建了堡垒关隘,古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李元皓不是傻子,早早就在南雄、韶州部署精兵的他深知这些地方的重要性,绝不可能让顺国从江西方面轻易得手。

对他们而言,西班牙基多检审法院区进口的白虾、纳米布沙漠近海的无须鳕、拉普拉塔鲜嫩的小牛肉、智利名菜蛤蜊豆腐羹,都是节日时才会在市场上买的打牙祭的菜,平时吃一些从南方潘帕地区运来的腌牛肉、巴塔哥尼亚的咸鱼、廉价的咸水湖养殖的红虾就了不得了,像黄汉华、孔大辉这类高级公务员这样大吃大喝,确实是不敢,也没必要。

广西方向其实也大差不离。萌渚岭横亘在桂粤之间,使得从陆地攻打广州的行动注定会成了一场劳师远征的军事冒险,顺国方面敢不敢下这个决心翻越崇山峻岭攻打广东,都是一个未知之数,因为这很可能导致一场悲剧性的惨败。所以,说来说去,从广西进攻广东最好的一条路就是占住梧州,然后沿着西江顺流而下,一路高屋建瓴,势如破竹,轻松无比。但如今梧州被东岸人抢先拿下了,而且他们还将往更上游的浔江一带发展,构筑前沿防线,这进一步挤压了顺国辗转腾挪的余地,让他们离广东是越来越远。

孔大辉仍在侃侃而谈,服务员们却在秘书的引导下鱼贯而入,端来的今天的工作简餐。当然说是简餐,可以黄汉华副部长之尊,自然也“简”不到哪去了。清蒸无须鳕、红烧白虾、烤小牛排、蛤蜊豆腐羹、炒青菜,外加一份西红柿蛋汤,对黄某人来说确实比较简便,属于工作午餐的性质,但对于普通公务员及窗外大街上无数的工薪阶层而言,不是吃不起,而是不能天天吃罢了。

这样一来的话,即便他们顺利拿下了广西大部(这几乎是必然的事情),也似乎显得有些美滋美味了。广西地瘠民贫,交通不便,民风还很彪悍,仅有的一些稍微像点样子的地方也被东岸人啃去了一口,还绝了东进广东花花世界的念想,这简直就是让顺国君臣吐血。东岸人这次突出奇兵抢占廉州、梧州的行动,当真是打在了顺国的要害上了,他们若想要扭转这种非常不利的局面,只有向东岸发动战争,趁着他们立足未稳,不怕牺牲,以优势兵力磨死少量东岸先头部队,迅速夺取梧州这一条路可走。

“采用新税之时,亦要视其是否能见诸施行。有在理论方面极为公平而一付施行,则困难毕露者。大凡各种税类,欲求完全易行而无阻,殊属甚鲜。故采用之时,宜计其大。即令一税种,在其最大范围内可以适用,其不能行者,仅限于一小部分,则国家可采而行之。第采行之时,对其困难之处,稍更易其原则,使损失之数,不在纳税人而在国家,即可于公平原则无伤。例入本朝农人之税,只限于田,其个人农闲打工所得,因无法确定,征收费用又高,故任其不纳,此中国家固有损失,然于民有益,故不课征也。若类前明朝廷,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税吏又猛如虎,催课甚急,民人暴起亦属正常。”

只是,这种决绝的行动,顺国人敢做吗?东岸人对此表示怀疑。长沙的大顺皇帝还没傻到这种程度,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东岸,而是满清。在满清没有倒之前,他们不敢做出任何对东岸有严重敌意的行为,这只会严重地伤害到他们自己,甚至会导致政权垮台,这一点不夸张。为了梧州而向东岸开战,这简直就是利令智昏的行为,李来亨不会犯这个傻,长沙的那一票文臣武将也不会犯这么傻,他们只会口头表示一下抗议,然后暗中蛰伏,积蓄力量,等待最终与东岸摊牌的有利时机到来,如果有这一天的话。

“……收税亦要讲经济。而税之经济与否,通常率指行政方面而言。假使一税,课征需设立专业部门,而其设立行政机关之费,为数甚巨,此后按期所收之税,尚不足以偿付巨额创办费,则此税之征,可谓不经济已极。唔,此种税收,固属甚稀,然某税之收入,仅稍溢于其课征之费用者,古来不鲜见也。明季以来诸多苛捐杂税,除稍充国库外,大部为贪官污吏及征课之胥吏所得,于国整体有大害,民众苦不堪言,终酿成倾覆之祸。”黄汉华的办公室内,两人的对话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