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随着英格兰东印度公司在孟加拉湾岸上的投资越来越大,渗透越来越给力,平托家族的货源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进一步减少了他们的利润。家族会议的成员一致认为,单凭他们及另外几个葡萄牙商人家族联合起来,根本无法抵御英格兰人的步步紧逼,因此还是早做打算,开辟新的生意路线要紧。
丰塞卡·平托也是第一次来到科摩罗县。他们家族原本在孟加拉湾一带经营进出口贸易,生意还算不错。但最近十余年来,随着英格兰东印度公司的日渐强势,他们的生意愈发不好做,就连家族的商船都被不明人士抢劫了一次,损失巨大,几乎把好几年的利润消耗一空。致信给果阿总督也没有回应,其实他们也理解,果阿那边怕是也没什么好办法。就那几艘军舰,还被东岸人征用了(东葡联合舰队),整天巡视印度西海岸的阿拉伯海,对东面关注有限。
平托家族找上的是东岸人。他们曾经出售过硝石给满孝锋,有点交情。再加上满孝锋也在满世界找船运移民,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定下了从中国沿海运输移民到新华夏岛的计划。
科摩罗县移民收容站的官员对一次性运来了这么多移民也十分惊讶。很久没这么大批量进人了,以前一次基本就三五百人,最多一次也没过千,两千人,差不多可以设置一个定居点了,这确实是了不起的成就。
收移民船票费用运人,显然利润不高。但这是一块敲门砖,可以让他们进入机会较多的新华夏市场,在当地采购各类商品,然后运到奥斯曼、波斯、印度、非洲大陆等地售卖,利润还是相当不错的。满孝锋已经和他们说过了,运输两次移民后,就帮他们打通关节,办下东非运输公司的代理商证书,从此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合法做生意。平托家族接受了这个条件,于是便有了这趟科摩罗之行。
科摩罗县的移民收容站已经运行数年了。还好,由于执行了严格的检疫措施,至今未引起大的健康风险。今天到港的一共五艘船,除了两艘是新华夏著名商人满孝锋经营的船只外,其余三艘都是葡萄牙商船。五艘船一共运来了大约两千人,全部是来自广东、福建、浙江三省的中国人,非常给力了。
“我想起了葡萄牙持续流失人口的悲剧,与东岸人持续往国内输入人口相比,我们做得实在太糟糕了。”看着移民收容站内人头攒动的景象,丰塞卡·平托感慨地说道。
说实话,这是一笔不错的生意。以科摩罗县的规模来说,如果所有物资都由本县提供(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全县人民的收入水平将获得一个肉眼可见的增长。唯一的风险,就是外来疾病所引发的本地大流行了。但如果没有这种风险,科摩罗县又怎么可能接到这种好生意呢?别的县不能吃下吗?
站在他身旁的是卡洛斯船长,家族的头号航海专家,他也是第一次来到新华夏开拓队辖区,因此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好奇。这会听自己的雇主发表感言后,立刻说道:“我们国家的政策有问题,不光本土政策有问题,巴西殖民地的问题也很大,这就使得无法在国内过上安宁生活的人,选择前往英格兰、荷兰等北方国家。毫无疑问,这对我们国家造成了极大的损害,因为这些人往往一去不复返了。但东岸不同,他们有足够的‘避难所’给这些人居住。”
王大壮上任之后,没打算继续给这个离岛小县输血,而是给了他们一个合同,即修建移民收容营地,并为之提供衣食住行和医疗服务,新华夏开拓队政府将为此支付一定的费用,以现金和实物的形式。
“避难所?”丰塞卡有些不解。
这么多措施下来,科摩罗县的经济确实振作过一段时间。可残酷的市场竞争不是开玩笑的,他们在市场、资金、技术和人才方面都没什么优势,因此很快就竞争不过别人。海产品加工厂最先败落下来,目前已经到了资不抵债的地步。木材加工厂还在苦苦挣扎,时亏时盈,没个定型。唯一还在稳定盈利的,就是水泥厂了,但这也是利用了当地丰富的火山岩资源,是自然禀赋,预计这是他们未来多年内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商品了。
“上帝做的巧妙安排。”卡洛斯船长耐心地解释道:“在一个国家,人们时常会产生怨气,会对国家不满,因此如果有排放这种怨气的出口,对双方都有利,否则总有人会受到伤害,我将这种排泄怨气的地方称为避难所。古罗马人正因为有殖民地,所以能把破坏国家安宁的颠覆分子清除出罗马城。元老院也是通过把暴乱分子流放到殖民地,来平息了时常发生的国内叛乱。大多数人对政府的不满,都是想要获得更多的东西,而不是担心丧失所拥有的东西。所以,让这些不安分守己的人移居到更能满足其欲望的地方,是最稳妥的办法。”
新华夏开拓队也想过办法帮它发展经济,比如通过财政转移支付的手段帮其建了一家现代化的木材加工厂、一家海产品加工厂和一家水泥厂,同时新华夏粮油公司也通过合约收购的形式,支持该县农民生产水果、香料等经济作物。
“东岸的殖民地我不太清楚,但我去过西印度群岛,对那里的情况略知一二。英国人在西印度群岛的殖民地不多,但每年也有大约1800-2000人移居过去。原因很多,但对政府不满肯定是主因。但值得一提的是,在过去十年间,每年平均大约有300名殖民者或其后代返回英格兰,且对政府并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当年两手空空出洋,现在子孙后代衣锦还乡,可能还带来了大笔资金投资本土,这对英国的好处不言而喻。您看,小小的英格兰都获得了如此巨大的好处,那么更富饶强大、殖民地更多的东岸共和国呢?我认为情况会十倍于英格兰!也就是说,每年至少有数千名在海外殖民地取得成功的人及其后代返回东岸本土生活,毕竟那里有更好的交通、医疗、教育、文化、娱乐设施,有更丰富多彩的生活,有更好的商业机会,没人能抵御得了这种诱惑。生命只有一次,财富本来就是用来消费的,强大、文明、富饶的东岸就像那个耀眼的灯塔,吸引着各色人等。”
因为经济不发达,多年来科摩罗县面临着极为严重的人口流失危机,大量年轻人选择前往对岸的大岛上找工作生活,使得本县的经济愈发萎靡不振。
“很精彩的见解,卡洛斯。”丰塞卡赞同道:“这样看来,我们家族在孟加拉湾经营了几代人,那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或许,是时候回到里斯本的老家看看了。”
科摩罗群岛是一个县级行政区,即科摩罗县,全县下辖四个主要大岛,总面积两千多平方公里,人口六七千人,说实话比较贫穷。该岛最主要的经济就是农林牧渔,主要出口商品是木材、建材和海产品,销售对象是新华夏岛及义成地区。
“不,事实上我建议您移民东岸。”卡洛斯船长眨了眨眼,说道:“青岛港是一座高度国家化的都市。前年返回里斯本时,我在那里停靠过一次,事实上我觉得那可能是全世界最美丽、最富饶的城市了。里斯本、巴黎、伦敦、阿姆斯特丹跟她比起来,要么像个农村,要么像个臭水沟,要么像个乡镇集市,总之差距是巨大的。那里有天主教堂,有各种食物,有数量庞大的外国人社区,我觉得您完全可以尝试去那里生活。买上一点东岸政府发行的债券,再投资几个有前途的小企业,应该就足够了。”
东岸人在科摩罗岛建了个大型收容站,最大容量为八千人,其中还包括一千五百间隔离房间,为的就是防止外来输入性疾病引起本地流行。毕竟移民们从远东来,从欧洲(主要来自高加索、意大利)来,当地的风土病和新华夏岛的风土病肯定存在巨大的差异,不预做准备是不行的。原本他们在新华港等地建收容站,但现在营地放到了离岛上,更为安全。
丰塞卡听了有些沉默。东岸这样的吸引力,再加上整个世界混乱的局势,已经使得其成了这个星球上唯一一片净土,还是非常美丽富饶的净土,这对其他国家资金、人才的虹吸效应也太强了吧?这就难怪东岸政府敢发行那么多公债,结果债券收益率还持续下跌了,实在是买的人太多了啊!当他们买了大量以金圆券计价的债券时,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把很多财富转移到东岸了。不知道当欧陆各国打着打着,突然发现没钱用了之时,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哟呵,不少人啊!”科摩罗岛的临时收容站内,站长看着从船上鱼贯而下的人流,惊讶地说道。
“卡洛斯,你的建议有一定的道理,但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打入新华夏岛市场的机会难得,平托家族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实现一次飞跃式发展,然后才能谈其他的。”丰塞卡说道:“我有预感,整个印度洋未来都是东岸的,而且时间可能不会太长就能看到。机会难得,先赚了这一票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