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想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咬了咬下嘴唇，在他们揶揄看戏的眼神下住了嘴。
沉鹿留意到了陈珂的神情变化，还没有来得及顺着对方刚才瞥过去的视线看去。
陈珂刚想要说什么，余光瞥见了一旁从她们班级过来的几个男生。
裁判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笑你干什么？”
“预备！”
沉鹿稍微调整了下手上的护腕，听到对方这话后一脸莫名。
他说着将发信号用的木仓举了起来，随着一声木仓响。
因此为了不给班级丢人，她一般是不会报名参加这种比赛的。
沉鹿像是离弦之箭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第一的位置。
她运动废，八百米体测从来都没及格过。
她甩了第二名一大截，周围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陈珂没有报名参加跑步项目的原因。
只看到少女以快到只能看到残影的速度冲到了红线。
“我跑得慢，你一会儿可不可以别笑我？”
几秒钟的事情，比赛赢得毫无悬念。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红着脸继续说道。
三班的女生早就在终点等着了，见沉鹿跑完后立刻上前递了毛巾给她。
“我们班的那个女生来例假跑不了了，她们有的有比赛，有的身体不大好，最后没办法老师就叫我来顶替了……”
“沉鹿，你要不要喝水啊？”
陈珂声音很轻，生怕被旁边的裁判给听到。
“刚跑完不能喝水，你有点儿常识好不好？来，鹿哥，用我的毛巾擦擦汗。”
“我，我没改名。”
“不，用我的手帕！我的手帕好看些，我还特意绣了一朵花呢！”
阳光下，她的眸子很亮，清晰地映照着陈珂通红的脸的模样。
“……”
只是头发长长了点儿。
她们这样热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无论来几次沉鹿都还是不大习惯。
一月没见了，沉鹿似乎没什么变化。
她皱了皱眉，正准备就近接过那方手帕的时候。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下，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沉鹿。
耳边听到了几个男生的讥笑嘲讽。
少女抬起手用手背贴着脸颊，果然一片滚烫。
“哈哈哈我说的没错吧，她跑起来就跟个乌龟一样，特别好笑！”
沉鹿没有当着裁判的面戳穿，只低声这么挑了挑眉调侃地说了一句。
“还真是，怪不得之前缺人让她报名她死活都不同意。”
“就一个月不见，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去改了个名？”
沉鹿抬眸看了下赛道，其他人都跑完了。
她也不敢顶嘴，只好低着头默默走到沉鹿旁边的赛道去。
只剩下陈珂正涨红着一张脸，卖力地往这边终点位置跑过来。
陈柯被训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立刻变成了沉鹿印象里的那颗小苹果。
不仅是那几个男生，这个龟爬的速度惹来了其他好多人围观。
裁判有些火大，语气也不怎么好。
窃笑和议论声也越发大了起来。
可能是天气太热，又加上唤了好几次才应。
人是一种极为从众的生物。
“还愣着干什么，过去赛道上站着啊。”
一旦有一两个人开始说了什么，其他的人也会跟着一起对其评头论足。
他这么说着，用手指了指沉鹿旁边那处赛道。
给沉鹿递手帕的女生也顺着周围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下次回答声音大点儿，叫了几遍我还以为要弃权了呢。”
“妈耶，这种速度是真实存在的吗？她是不是故意的啊？”
裁判对着名单念了好几次之后，一个娃娃脸的女生这才举手小声应答道。
她这么说了后，又笑着看向沉鹿。
“白灵。白灵在吗？”
“还是沉鹿你厉害，轻轻松松就拿了第一。”
沉鹿在一旁做了下准备活动，这才在裁判念到名字后站到了赛道上。
刚抬起手准备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的沉鹿动作一顿，视线凉凉地扫了过去。
距离沉呦呦她们那边很近。
“没什么厉害不厉害，有些人的确不怎么擅长运动。”
先进行的是女子百米跑，沉鹿站在赛道里面点儿。
少女抬眸看了一眼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完一百米的陈珂。
红色的，一眼就能看到，很是显眼。
她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瘫坐在了赛道上。
少女换了一件白色短袖，脖子上挂着印着号码的牌子。
沉鹿轻轻推开了递给她手帕的女生的手，然后往陈珂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言洲哥哥，宇衍哥哥，你们快坐下来看！沉鹿马上要比赛了！”
陈珂感到一片阴影落了下来，抬眸看过去的时候正巧对上少女的视线。
她眼睛一亮，拍着手晃着小腿。
她想起自己刚才的狼狈模样被沉鹿看了个完，羞恼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瞧见了刚换好衣服走到赛道上的沉鹿。
“我，我给你说过了，我跑的很慢的！姿势也很难看！”
沉呦呦完全没有感觉到两个人之间莫名的语言交锋，她抱着糖果坐在树荫下。
“你要笑就笑吧！”
“这么小就看过这样晦涩难懂的书。”
“我说过了，这没什么好笑的。”
半晌，楚宇衍勾了勾唇，沉声说道。
沉鹿皱了皱眉，随意在衣服上擦了下手上的汗。
“厉害的是你。”
她微微弯腰，朝着陈珂方向伸了一只手过去。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下，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不过十岁的小少年。
“刚运动结束别坐地上。”
“你真厉害，这本书很难看懂的。”
陈珂一愣，看着少女白皙修长的手。
他一眼便能够看到楚宇衍手中拿着的那本《百年孤独》。
指尖有些薄汗，在阳光之下隐约闪着光亮。
林言洲笑了笑，因为身高问题。
“……谢谢。”
“你好，我是楚宇衍。”
她犹豫了一会儿，在试图靠自己挣扎站起来失败后。
也并不怎么喜欢自己。
这才红着脸将手放在了沉鹿的手中。
眼前一脸笑眯眯的小少年，并不像表面那么无害。
少女稍微用力一拽，将她拉起来。
说不上来怎么回事，但是楚宇衍能够感觉到。
陈珂很少这样剧烈运动。
更像是示威。
她站起来眼前一黑，要不是沉鹿在旁边扶着，差点儿重新摔坐回地上。
少年垂眸看着对方一脸温和地笑着，心下总觉得对方不大像是在和他打招呼。
“你这体质也太弱了点儿。”
林言洲的个子和楚宇衍比起来要矮上一大截，可两者在气势上却莫名不相上下。
沉鹿这么吐槽了一句，在准备扶她往旁边休息的时候。
“你好。”
她慌忙拽住了她的衣袖。
“宇衍哥哥，这个是林言洲哥哥，是英皇小学的大朋友。”
“别，别去那边，我们换个地方……”
楚宇衍见他们过来了，起身站起来淡淡地将视线落了过来。
前面那几个嘲笑她的男生还在，陈珂不想要过去。
她拉着林言洲的手将他带到了树荫那边。
“啧，你怕什么？”
小女孩被对方这么提醒了一句, 这才想起了还有一个楚宇衍。
沉鹿面上不愉，垂眸看着将头一直低着不敢抬起来的少女。
“啊对了, 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少女离得这么近，沉鹿的语气变化她自然能够敏锐地感知到。
即使不用问，他也能够猜到少年和沉鹿应该是朋友。
她抬眸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沉鹿冷下来的脸色。
楚宇衍穿着淮南一中的校服，再加上之前他来送糕点的时候见过他曾经跟沉鹿走在一起过。
沉鹿就不喜欢就是对方这样怯弱的样子。
“那个哥哥是你姐姐的朋友吗？”
她脸色一黑，不爽地松开了扶住陈珂的手。
他这么温声给沉呦呦解释道, 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
然后气压极低地往那边走过去。
林言洲的成绩年级第一，想要从老师那里请一两天假不是什么难事。
那两三个男生见到沉鹿往这边过来，以为她是因为他们刚才在她比赛的时候笑了，误以为是在笑她，要过来算账。
“嗯。之前就看到淮南一中的运动会宣传了, 想着那两天也没什么重要的课便请假过来看看了。”
他们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也来啦！”
“我，我们可没笑你！”
她一下子跳下去往林言洲所在的方向跑去。
“是啊，你可别乱对号入座，我们笑的是她！”
“言洲哥哥！”
他们慌乱地解释着就要跑，结果脚刚迈了出去。
沉呦呦听后猛地一抬头, 这才瞧见林言洲的身影。
就被沉鹿一句“跑一步腿打断”给威胁得憋屈地停了下来。
“他好像一直在看你。”
“滚过去道歉。”
少年低声询问着腮帮被糖塞得鼓鼓的沉呦呦。
尽管不服气，但是比起被痛揍一顿，他们还是选择了屈服。
“沉呦呦，那个男孩子你认识吗？”
他们憋红着脸，在少女警告的眼神下走到陈柯胡乱又敷衍地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后，立刻慌乱跑着离开了。
而是在看身旁坐着的小女孩。
一溜烟的功夫就没了人影。
楚宇衍一顿, 缓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林言洲不是在看自己。
沉鹿刚才跑完一百米之后还没觉着什么，这个时候才突然觉得有些热了。
笑意看着很清浅，实则疏离冷漠。
她用手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拨了下，余光瞥见了之前买的随意绑在手腕上的红色发绳。
在和楚宇衍的视线撞上后也不觉得尴尬, 他弯着眉眼朝着他微微颔首。
“之前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在食堂时候还敢为那个梁文出头怼我，这几个人有我可怕？”
小少年的视线不算直白, 却也并不隐晦。
沉鹿看着被道歉后一脸呆愣没缓过神来的少女。
抬眸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林言洲。
她将鸦青色的头发胡乱抓了起来，因为抓头发的那只手不得空。
他现在不打算吃，正准备将糖果随意放回兜里的时候。
于是只得低头轻咬下手腕上的那根发绳。
尽管不怎么喜欢吃糖, 但是楚宇衍还是在小女孩的催促之中接过了那颗糖果。
然后指尖微动灵活地套在了手指上。
“……谢谢。”
“下一次这种情况别忍着，越忍这种人就越得寸进尺。”
沉呦呦能够将糖果分给楚宇衍, 的确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少女的声音很冷，也沉。
她有多护食了解她的人都知道。
好似月下泉水落玉石，没什么温度。
“你快点拿走呀, 不然我一会儿就反悔了。”
嘴角扯了扯，也全然是嘲讽之意。
沉呦呦点了点头, 见少年还愣着没有接过。
“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东西，啃不动什么硬骨头。”
“嗯。”
然而陈珂没怎么认真听，视线一直跟着沉鹿手中的那根发绳走。
“给我的？”
那根发绳是红色的，少女咬着的时候将她的唇色衬得更加殷红。
还拿着一颗粉色的糖果。
她的头发被扎起，除了几缕碎发之外。
楚宇衍拿了一本课外书看，视野里一只白嫩的小手出现。
整个脖子都露了出来，白皙修长，象牙一般。
沉鹿一会儿有接力赛, 他没什么事情就帮着他带了下沉呦呦。
沉鹿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自己，她掀了下眼皮，不耐烦地看了过去。
坐在小女孩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上诉没参加什么比赛项目的楚宇衍。
“我给你说话呢，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吃得正开心, 想到了什么后犹豫了一下拿了一颗递给了对方。
陈柯眨了眨眼睛，思绪这才从少女的声音里回过神来。
沉呦呦似乎和他很熟, 手中拿着一袋糖果。
她没记住太多的话，只记住了沉鹿说的前半部分。
一旁坐着的不是沉鹿，而是一个他没有见过的少年。
好像说自己比那几个男生加起来还可怕什么的。
小女孩晃悠着腿。
夏日阳光明媚，落在少女身上似全身镀了一层金光般耀眼。
于是找了个人不打多的地方过去，不想正巧看到了树荫下坐着的沉呦呦。
她看着沉鹿清丽的面容，似隔了雾霭之后的远山青绿。
林言洲买了水并没有急着回去，他想着再多留点儿时间给顾铤和陆谨行他们。
有些不真实，却依旧如画卷般好看。
要看比赛的人都在看台上的观众席上坐着。
沉默了半晌。
下面赛道一会儿比赛要用, 除了要比赛的同学没人在周围晃悠。
陈珂不大赞同地鼓了顾腮帮，垂眸闷闷地憋了一句。
开幕式结束后各个班级的同学除了个别负责轮流看东西的, 其他人都可以自由活动。
“……你才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