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狼嚎什么呢？你把我们都害了我们都没说你呢。再说了我也很惨啊，我不仅写检讨，我还要打扫一周的厕所和当值日。”
只有她妈一个人还好，要是她爸回来了那她就是真的没命了。
马晴也没想到她带手机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被老师发现，竟然今天会在阴沟里翻了船。
“可是，可是我怕挨揍啊呜呜呜。鹿哥，我怕周末我爸赶巧回来了，那我就完蛋了！”
“害，人生在世，谁又比谁容易呢？”
“好好吃饭，已成定局了还想什么想？”
越说越觉得看淡一切才是正道。
沉鹿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弹了下对方额头。
她说着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王瑶的肩膀。
有好几次都没夹住，还没塞嘴里菜就先掉盘子里了。
“看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一直用筷子夹着菜，送入口中，机械地咀嚼。
“老马，你真好。我都把你害了你没怪我还安慰我，我王瑶没交错你这个朋友！”
王瑶一上午都因为老李周末要去她家家访而万念俱灰。
“怪，我当然怪。不过一想到你周末回去会被你爸揍一顿，我心里也平衡了，就不会怪你了。”
甚至更加坚定了起来。
“……魔鬼！”
之后无论王瑶如何哭诉如何恳求李林峰都没改变决定，反而因为她激烈的反应而越发觉得有效。
两人日常斗嘴，嘻嘻哈哈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后。
“？！老李，有话好说！此事万万不可！”
马晴先留意到了对面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沉鹿。
“这样吧，这周末我去你家家访一趟，给他们汇报下你近期优秀的表现。”
“鹿哥，你别生气。这孙子这周末回去就要被她爸爱的教育，这么一想还是挺爽的。”
“是你自己说惩罚太轻的。”
她以为沉鹿一直没说话是因为莫名得了个三千字检讨而不爽。
王瑶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反而提醒了李林峰。
于是调侃着这么说了一句。
“你说的对，你又不是楚宇衍。人面皮薄，肯定写了检讨就知错就改。你不成，你写了肯定是转头就忘下次还敢。”
“我没那么小气。”
“老李写检讨算什么惩罚呀，太轻松了。你还是让我们去打扫卫生什么的吧，这个我做熟了，一定给你整得巴巴适适。”
少女c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后，给对方解释道。
她写作文半天都憋不出一行字来，更别提写检讨了。
“昨天送沉呦呦去入学考试的时候有个老师特意来叮嘱过家长，说今天放学时候有个家长会。”
而且要她写检讨。
“但是具体时间没说，说是会提前发消息给通知。”
可奈何王瑶已经被罚惯了，对扫厕所倒垃圾什么的事情倍感亲切。
说到这里，沉鹿微微皱了皱眉。
又突然觉得体罚不大好，临时学着改为书面思想教育了。
“我一会儿得去找老李把手机拿回来，估计又少不了挨一顿训。”
然而今天李林峰瞧见了教导主任说要让楚宇衍写检讨的时候，少年下意识皱着的眉毛。
毕竟刚收了手机转头还去要，这不是正好往人木仓口上撞吗？
还不如劳动来得有效果。
王瑶听后倒不这么认为，甚至眼睛一亮，抬起手拍了下脑门儿。
因为在他的思维里这种写检讨根本不算什么惩罚。
“不是哥，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一会儿直管去问老李要，你就说你今天带手机是因为要看通知去开家长会。”
他是个数学老师，很少会想到什么写检讨什么的。
“你这么说了一定不会挨训，没准你这个检讨可能都不用写了。毕竟情有可原。”
平日里李林峰的惩罚都很固定的，一般就是罚她们倒倒垃圾或者扫扫厕所什么的。
说到这里少女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你们也一样，先回教室里待着。然后明天上课之前每人交三千字的检讨。”
“艹，我酸了！我怎么这个时候没有一个恰好需要开家长会的弟弟妹妹！这样我就不用被家访了！”
见教导主任将楚宇衍带走了，李林峰也不好再让沉鹿她们继续站着了。
沉鹿顺着王瑶的话想了下，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这件事也没有这么简单就过去，楚宇衍十七年的人生里第一次获得了三千字的豪华检讨手写大礼包。
于是吃了午饭趁着午休大家都睡觉了的时候，径直去了李林峰的办公室。
他还是顾及着楚宇衍的面子，没让他继续站着了。
李林峰没睡，正在备明天的课。
其实教导主任也就是这么说说，最后在快要下课的时候。
其他的老师大多都不在，估计是去各自班级守着睡讲台那儿了。
“……”X4
只有副主任刘雪梅和于洁老师在。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咚咚咚”，沉鹿敲了下门。
教导主任对着男人和善一笑。
李林峰顺着声音看了过来，有些意外地推了推鼻梁上有点儿下滑的眼镜。
“三人凑一起站着，也不孤单你说是吧？”
“检讨这么快就写好了？”
“我原本想着一会儿带着他去教室外头继续站，现在觉得瞧着你这两个也是因为带了手机被罚站。”
“……不是，我不是来交检讨的。”
“你看这不赶巧了吗？这三个今天都带了手机。”
得了李林峰的允许后，沉鹿进了办公室。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教导主任先打断了他的话。
“李老师，我是来找你拿手机的。”
“可能不成。”
李林峰正喝着茶水，听到沉鹿这话后险些给茶水呛到喉咙。
“对了主任，我记得你是教楚宇衍班的吧。你赶紧把他带回去上课，我刚出来就看到他也站这里……”
“咳咳咳，沉鹿，虽然你是我很喜欢的学生，可是有些原则性的问题咱们都得遵守啊。”
李林峰瞧见了，这才想起刚才的话题。
“你要是来和我说说软话，我倒是可以提前几天把手机还给你。”
轻飘飘地往楚宇衍那边瞥去。
他好不容易顺过气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李林峰说完这话后，教导主任视线一顿。
李林峰放下手中的茶杯子，眼神复杂地看向对方。
“而且这都高三了，又不是高一高二了，懈怠不得。”
“可你张口就是要手机，这，这是不是太狂野太目中无人了啊？”
“全班同学都看到了，我不得不杀鸡儆猴，也给她们一点儿教训。”
“不是李老师，我绝对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李林峰叹了口气，看向站在门口站着的自家两个学生。
沉鹿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歧义，有些尴尬解释道。
“……要是小错就好了，这两个开学头一天就带了手机。”
“我问你要手机是因为我一会儿有个很重要的通知……”
“老李，这两个怎么说也是女孩子。要是犯了点儿小错误批评几句就成，毕竟女孩子面皮薄，有事还是别总让人出来罚站。”
她将今天下午要去给沉呦呦开家长会的事情给大致说了下。
而后又瞧了下沉鹿。
李林峰听后一愣，立刻抓住了重点。
教导主任也没接她的话，只是呵呵笑了笑。
“你妹妹上的是英皇啊，那很可以啊。听说那学校入学还要考试呢，你妹妹考得怎么样？”
“记得记得，这不我之后不是很少再迟到了吗？我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一般，差两分满分。”
王瑶也只敢在心里吐槽，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朝着教导主任笑了笑。
“这还一般啊，比我那孙子强多了啊。”
当天她们两个被对方拎着在校门口跟个门神一样站了好久，直到开幕式结束。
李林峰听了沉呦呦考上了英皇，笑得眼睛都合不拢。
能不记得吗。
他之前运动会时候见过沉呦呦，当时觉得就挺机灵可爱的。
“还记得之前运动会时候，你和隔壁五班的马晴开幕式迟到了也是被我逮着的。”
他挺有好感的。
“你是三班的王瑶吧？我们两个挺有缘啊。”
再加上李林峰只有孙子没孙女，这喜欢就更上一层楼了。
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后又落在了一旁的王瑶身上。
“怪不得，我就说你怎么会今天带手机呢？原来是因为要看通知啊。”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掀了下眼皮扫了一眼沉鹿。
“你下次别偷偷带，你提前给我说一声也不是不可以。”
也是因为这两圈红，被学生们私底下起了个绰号叫“高原红”。
李林峰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把沉鹿手机拿出来递给她。
教导主任是一个四五十岁，脸上带着常年带着莫名两圈红的男人。
“拿着，别弄丢了。”
“你们班这两个同学犯了什么错，怎么开学第一天就被你叫出来罚站了？”
“不过这检讨明天还是要交，就当买个教训，以后有事提前打个报告别再偷偷带了。”
“老李啊怎么回事，训学生啊？”
沉鹿并没有立刻接过。
旁边教导主任在里面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也跟着出来了。
要是以前还好，她可以答应李林峰不带手机。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
可现在沉呦呦上了学，很多通知都在家长群，她没办法错过。
楚宇衍听到对方说了这话后越听耳根越红，他见李林峰差不多说完了话。
“李老师，要不我从明天开始就把手机放你这里吧。因为每天家长群很多消息，我怕漏掉。”
“你赶紧回去上课，都高三了课程可耽误不得。”
“之后我每天下课过来查看下消息可以吗？”
“快回去快回去，这事和你无关，是她们两个违反校规校纪在先，私自带了手机来学校。”
李林峰觉得这并不是什么违反校规校纪的事情，想了下，还是很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胡闹，你和王瑶关系再好也不能逃课下来陪着她一起罚站啊。”
家长群里开会的时间通知是下午第二节课左右发过来的。
想到两人这层关系，李林峰皱了皱眉。
也就是三四点。
惹的全年级乃至全校女生都对她很是羡慕嫉妒恨。
而开家长会的时间则是下午五点的样子。
楚宇衍以前就经常会来找王瑶，给她拿资料送笔记什么的。
淮南一中放学的时间是五点半，因为开家长会的时间有点儿早。
这件事在学校里并不算什么秘密。
沉鹿提前去找李林峰请了个假，然后几乎是收到通知没多久就打车过去了。
王瑶和楚宇衍好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家人都认识。
学校规定一年四季都要穿校服，因此沉鹿就是直接穿着一身运动服打车去的英皇。
而后又想到了什么，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王瑶。
进去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反复确认了几次，这才允许她进去的。
男人摇晃了下茶杯里的茶水渣子，视线往楚宇衍身上落。
沉鹿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蓝白校服，为了避免麻烦，她索性直接将外套脱了。
火箭班和普通班根本不在一个楼层，李林峰在这里看到少年感到惊讶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里头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短袖，很简单。但是没有像之前穿着校服时候那么显眼了。
“楚宇衍，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沉鹿跟着路线指示牌极为轻松地摸到了沉呦呦的班级。
还站着火箭班的楚宇衍。
一年一班。
李林峰刚一出来，有些意外地瞧见了外面不仅站着沉鹿和王瑶。
她不算来得早的，这个时候已经来了好些家长了。
但是水还没有来得及搬。
沉鹿往里面一看，位置都快坐满了。
因为今天刚开学，教室后面饮水机虽然还在。
她下意识扫了下周围人，想要找沉呦呦在哪里。
他拿着茶杯出来准备把里面的茶渣子倒掉，去办公室接点儿热水。
结果沉呦呦没找到，率先瞧见了距离自己几步之远白月初。
两人还想要聊几句什么的时候，李林峰在里面把该讲的都讲了，讲得口干舌燥之后。
小女孩似乎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了，在沉鹿看过来的时候像是惊弓之鸟一样慌忙移开视线。
准确来说是沉鹿单方面的愉悦，少年也就顺着聊天而已。
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刚才还觉得罚站丢人很没有免租，结果两人因为沉呦呦而聊得还挺起劲儿。
而后又似乎觉得这样太怂了，她又没做错什么。
很意外的有孩子气的一面。
于是抬起头，倔强地和沉鹿回视。
瞧着沉鹿少有的餍足得意模样，他觉得有些好笑。
“你，你好。”
楚宇衍也没戳穿她，顺着又问了几句。
小女孩主动和沉鹿打了招呼，但是顾及着对方可能不大喜欢自己。
只是想借着回答问题这么一来一回炫耀下自家妹妹被自己教导有方，成绩什么的也不错而已。
只站在原地没有走过去。
这个时候楚宇衍才后知后觉发现了，对方哪里是需要自己问问题。
“你是不是要找沉呦呦？她刚刚跟胡老师去办公室拿一会儿要发给家长的小册子了，还没过来。”
“其实她是满分的实力。”
白月初小大人一样地往教室里走了几步，到门口位置的时候回头看向沉鹿。
说到这里沉鹿抱着手臂，手指点了点。
“我带你去沉呦呦的位置吧，你站在外面一直等很累的。”
“没，她全部都会。只是之前我买了支钢笔没给她用，她隔天一早偷偷拿去考试了。结果那道题被墨水弄花了，监考老师没看清楚答案所以只好给扣了两分。”
“谢谢。”
“扣了两分？你看了试卷吗，她扣分的那地方对她来说很难吗？”
“不，不用客气。”
要不是沉鹿的唇角上扬，光是听这话楚宇衍还真的没准会相信对方是真的觉得可惜遗憾了。
别看她说的话有条有理，严肃又疏离的样子。
“九十八，就是可惜了没考到满分，不过这分数也还可以。”
但是白月初其实心里很紧张，她怕自己说错话。
“那沉呦呦考了多少分？”
于是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留意着沉鹿的神情。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见她没有任何不愉，这才松了口气。
楚宇衍并没有打算把刚才的话重复给对方一遍，毕竟他不像王瑶那样缺根筋。
沉鹿跟着白月初进去极为顺利地来到了沉呦呦的位置。
“没什么。”
桌子上面摆放着一摞崭新的书，刚发不久。
一时之间沉鹿并没有听清楚。
她随手拿了一本翻看了下，只讲解了一两页。
因为两人隔了一些距离, 再加上楚宇衍说话声音也不算多大。
沉呦呦的笔记也做的乱七八糟，很是凌乱。
“你说什么？”
沉鹿微微皱了皱眉，刚合上又翻了下其他的几本书。
实在没忍住, 楚宇衍这么低声吐槽了一句。
有的可能今天还没用到，沉呦呦都没摸一下，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写。
“……开学第一天就在外面罚站了还心情好？”
“那我就先走了，你在这里坐着好好休息。家长会还要等一会儿才开始，人还没到齐。”
“趁着我今天心情不错，你随便问。”
白月初说着正准备离开，结果刚走了一步，便被沉鹿给唤住了。
“比如沉呦呦考了多少分，分到了什么班？这些你都可以问。”
“你家长呢？还没到吗？”
沉鹿微妙地停顿了下, 面上尽量装作特别漫不经心的样子。
小女孩一顿，眼眸沉了下。
“能问的还多着呢。”
最后低着头闷闷回答道。
“不然还问什么？这不都顺利考上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还没，她们工作忙。”
楚宇衍疑惑地看了过来。
其实沉鹿并不知道，昨天她父母能来接白月初就已经很难得了。
“咳咳, 那个, 这样你就问完了？”
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是在出差。
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假意咳嗽了下。
沉鹿听后心下一动，她掀了下眼皮抬眸看了过去。
沉鹿顿了顿，最后实在有些没忍住。
尽管小女孩此时正低着头。
少女听他这么说了之后一直在等, 然而好一会儿楚宇衍似乎都没有再继续询问的打算。
但是居高临下，从这个角度隐约能够看到她咬着下嘴唇。
楚宇衍听后微微颔首，也稍微放下心来。
还有红红的鼻尖。
“这样啊, 那就好, 顺利就好。”
好像再继续多问两句，眼前的人就要哭出来了。
“我辅导了她小半年, 考得还成，顺利考上了。今天刚入学。”
沉鹿顿了顿，视线淡淡扫了眼周围。
楚宇衍询问的, 自然也是沉呦呦的入学考试的情况。
周围到了的家长已经就坐，孩子们被他们抱在怀里。
截取合格的前三百名学生。
场面一派温馨。
她们为了公平公正, 每年开学前一天会举行一次入学考。
和此时孤零零站在她面前的白月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为沉呦呦读的是英皇, 听说那里每年报名的小孩子很多。
尽管沉鹿心里是不大想要和白月初有太多交集的。
“我记得你妹妹这学期升小学了, 怎么样，入学什么还顺利吗？”
但可能是因为对方有着和自己相似的经历，或者自己不忍心，又或者现在眼前的人还小，并没有什么值得戒备的。
少年摇了摇头，而后这才继续说道。
脑海里思绪万千，最后都只化作了一声清浅的叹息。
“我不是要给你说这个事情。”
“昨天的事情……”
一时之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抱歉。”
楚宇衍听后抽了抽嘴角, 瞧着一旁被吓得从沉鹿旁边往外挪了几步拉开距离的少女。
少女说着指尖微动，试探着轻轻将白月初带到自己这边来。
“你要揍她我没意见, 一会儿放学校门口算我一个。”
好让她和周围的温馨场面显得不是那么格格不入。
少女立刻觉察到了，顺着视线看了过来。
“我这里只认识你一个人，你要是愿意的话陪我说说话吧。”
不过只是这么在外面站着实在是太闷了，楚宇衍余光往沉鹿那边看了一下。
白月初听后眼睛一亮，而后又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
好在沉鹿和楚宇衍也习惯对方出其不意惹是生非了，两人都没有太在意或者生气什么的。
她努力板着一张脸，可身子却下意识往沉鹿那边过去。
缩着脖子在旁边站着, 低头盯着脚尖儿。
“那，那好吧。”
于是三个人就这样在外面站着, 其中王瑶因为闯了祸不敢说话。
“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