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姑娘这受欢迎程度可不比你当年上学时候低，既然她都已经答应和你在一起了，你自己好好珍惜。”
陆慎说着轻轻拍了拍陆谨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了口。
“你没什么恋爱经验，我对你实在不大放心。总之一切慢慢来，先别毛手毛脚吓到对方。再怎么想要更进一步发展感情怎么着也得等到人姑娘上大学，听到了没？”
“也是，顾铤那小子和你比除了年龄上有点儿优势其他的根本不够看。”
陆慎很少会耐着性子和陆谨行说这么多话。
这事情顾芸事后给他当笑话一样说了下，说的时候陆谨行不知道对方是在笑顾铤还是在笑自己。
陆谨行做什么事情他都放心，唯独这感情上的事情他心里可没底儿。
“沉鹿和顾铤没什么关系，是顾铤喜欢她抓拍了她的照片当了屏保，结果被顾老爷子看到了，以为是他新交的女朋友。”
尽管他也不是什么情场高手，还是尽量将自己以前追他母亲的一些经验传授给了陆谨行。
这件事落谁那里心里都不大舒坦。
“我知道你好不容易遇上个喜欢的姑娘，可你这情况特殊，你再忍不住也得……”
陆谨行一早就猜到了是顾老爷子告的密，毕竟他和他女儿相了亲，结果他先有了喜欢的人了。
陆慎话说到一半，抬眸发现一旁坐着的陆谨行抿着薄唇，从刚才到现在都没给自己一个反应。
“……你少听顾老爷子的。他一般听风就是雨，什么都没弄明白就跑来说了。”
“臭小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那顾家小子和沉鹿怎么回事？到底是你绿了顾铤还是顾铤绿了你？你们这样真真假假的总得有个说法吧？别到时候你老牛吃嫩草刚传出去，又多了个霸总横刀夺爱，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陆谨行张了张嘴，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在前面老周揶揄的眼神下闷声开了口。
“对了，差点儿忘了个事儿。”
“你现在说这些太早了点儿。”
陆慎“啧”了一声，很是嫌弃地睁开眼睛朝着陆谨行掀了个白眼。
“……沉鹿还没答应和我在一起。”
“那你废什么话？”
“……”
“不会。”
陆慎皱了皱眉，他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
“不过你这话问得，我有异议你会放弃？”
刚才还算温和的语气，这个时候一下子染上了些烦躁。
然而真正能被他看上的姑娘肯定不会看这两方面，所以这脱单才困难。
他用眼镜布擦拭着镜片，一下一下，整个车子内都显得压迫感十足。
这么无趣一人，也就有点儿钞能力和皮相能看了。
“啧。”
而且要命的不解风情加不善言辞，哪怕有一天真的遇上了个姑娘看对眼了，这笨拙劲儿能追到都有鬼了。
“臭小子，你到底行不行啊？”
眼光高，宁缺毋滥。
陆慎虽然不鼓励这个时候两个人在一起，毕竟沉鹿还是学生，没成年。
说实话，陆慎早就做好了对方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了，毕竟自家儿子什么德性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再怎么着，既然都已经说开了，男人竟然连个定心丸，哪怕一个空头支票都没拿到。
陆慎行这个铁树能开花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让陆慎很是恨铁不成钢。
“沉鹿那姑娘生的好看又优秀，性格也讨喜，我满意还来不及呢能有什么意义？”
“人顾家那小子从高中到现在交的女朋友都不下五个了，你倒好，二十多年了一个都没搞定。”
“……你没异议吗？”
顾铤性子野，玩得也开。
陆谨行顿了顿，不着痕迹地将视线往一旁靠着后面闭目养神的陆慎。
一般只要长得好看的他都来者不拒，不过也没有乱搞什么男女关系，只是单纯的感情经验丰富。
他抱着手臂别开了视线不大想要再继续这个话题，缓了一会儿，心里又有事情。
学校大多女生在这个年纪都疯狂迷恋顾铤这一款的，所以他在女生堆里一向很吃得开。
可对方说的又是对的，他实在找不到理由反驳。
顾老爷子偶尔带着半炫耀半担忧的语气和陆慎叨叨过这件事，他当时听得时候顺嘴了句[你孙子长得好，自然讨女生喜欢。]
陆谨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不想对方下意识接了句[你儿子生的也好看，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你现在就受不了了，以后你姑妈姨夫都知道了可有你受得。”
陆慎当时给气得，想要反驳一句都找不到理由。
“怎么着？老牛吃嫩草还不让人说？”
现在好不容易陆谨行开了窍，结果两个人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他一愣，勾唇笑了笑。
连个暧昧都没有。
陆慎整理了下有些褶皱的衣衫，看着因为这话而羞恼地瞪了老周一眼的陆谨行。
“……我对感情很慎重的，他太随便了。”
不过这话老周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一下，没顺着继续说。
“行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没用的，我这一次就是来淮城这边看看我未来儿媳妇，也待不了几天。”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恋爱中的男人要比平日都要来得脆弱。
陆慎摆了摆手，很是不耐烦地打断了陆谨行的话。
“哈哈哈，陆老先生你这就不懂了。以前陆先生是不怎么在意年纪，可现在不一样了，要是总逮着年纪说事他会很受伤的。”
“再见面可能得过年时候了。”
不想平日里沉默稳重的男人今日跟吃了个炸.药似的，反应少有的激烈。
陆谨行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说到这个。
陆慎刚才说那话是真没想借机讽刺陆谨行什么，只是简单称述个事实而已。
他想到了什么，耳根也红了。
“……实话实说而已，你这么敏感做什么？”
“这样不大好吧，沉鹿还没接受我，我要是贸然把她带回去了，她会为难的。”
“我再怎么老，也比你这当[哥哥]的年轻。”
本家不仅陆慎一个，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在。
陆谨行扯了扯嘴角，冷冷扫了过去。
他前脚刚把沉鹿带回去，后脚他们就得了消息赶过来。
“今天我和她也聊了下，聊的不多，不过这姑娘谈吐气质都不俗。配你没准是你小子占了便宜，毕竟人还这么年轻。”
想到每年回去时候自己都会被围着盘问有没有对象的场景，陆谨行就头大。
他这话像是感叹，又像是简单称述一个事实。
到时候沉鹿被围住，估计也很难脱身。
“看来你对她是真的挺上心的。”
陆慎冷哼了一声，抱着手臂凉凉瞥了对方一眼。
男人的面部轮廓分明，薄唇往下压着，显然有些烦闷。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脑子吗？我到时候会来淮城，你只需要将她带到你家里吃个年夜饭就成。”
陆慎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他余光看了一眼陆谨行。
“……好。”
“你以后和她说话的时候尽量别问这些，有什么问我就成。”
以往时候陆谨行都是回本家过的，那些亲戚他大多都不大熟，他待个几天就会回来。
陆谨行长长的睫毛颤了下，那双眸子里情绪很深，看不分明。
对于他来说过年其实和寻常时候没什么区别。
“沉鹿父母三年前因车祸去世了，现在她的亲人只有她妹妹，还有乡下的阿婆。”
今年因为可以和沉鹿一起过年，也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年。
他稍微用力往拐角处转，正思筹着怎么说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陆谨行沉声开了口。
陆谨行心下还是很期待的。
刚才还算活跃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老周打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下。
老周从后视镜那里看着男人微红的面颊，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她父母呢，在也在淮城吗？”
陆慎依旧面无表情，可熟悉他的人都能够看到他眉眼的柔和。
陆慎掀了下眼皮，在对方嘴皮子中场休息的那会儿开了口。
自从陆谨行的母亲去了之后，两人很久都没有像今日这样心平气和地闲聊谈心了。
听到老周这感叹后。
车子平缓地往前开着，在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陆谨行的手机屏幕亮了。
陆慎也恰好想要了解沉鹿的一些事情，也没觉得烦，听得还挺认真仔细。
车子里很暗，这一点儿光亮骤然将周围照得亮堂。
老周属于话多爱叨叨的，一打开话匣子基本上就很难停下来。
陆谨行一顿，垂眸看去。
“她还有个妹妹，今天刚满七岁。长得跟小鹿特别灵动可爱，哎，可惜了我家就一个孙子，要是我也有个这么好看的孙女该多好啊。”
一旁的陆慎的视线也下意识扫了过去。
陆慎对她拿第一什么的并不意外，毕竟沉鹿都已经通过了a大的自主招生考试，各方面应该都很优秀。
“呦呦鹿鸣，是沉鹿给你发的微信吧？”
不过这件事陆谨行没跟什么人说过，老周只知道那次奥数竞赛的事情。
手机屏幕上只能看到昵称，并不能瞧见内容。
其实这并不是陆谨行和沉鹿第一次见面，准确来说他们是相识于游乐场。
然而陆谨行还是立刻将手机往他方向倾斜了下，不让陆慎看到分毫。
“沉鹿这小姑娘学习厉害着呢，一举拿了个第一。”
“……”
“陆先生当时去淮南那边参加个活动，当个奥数评委。凑巧沉鹿也是参赛选手之一。”
陆慎看着对方像是把自己当贼防的警惕样子，他给气笑了。
“应该有一年左右了。”
抱着手臂别开了视线。
他稍微斟酌了下语句，心里估算了下时间。
陆谨行见陆慎没把视线往自己这边落了，这才点开了沉鹿发过来的消息。
陆慎轻飘飘地来了这么一句，老周也不好不回答了。
[呦呦鹿鸣：陆谨行，方便问你一个问题吗？]
“老周, 我问你话呢，你看他做什么？”
沉鹿回去时候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陆慎看上去的确挺年轻的，不到四十的样子。
他咽了咽口水，没立刻回答, 而是下意识看向了视线往车窗外落着的陆谨行。
但是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不大像个年轻人，反而有些老派绅士的那种沉淀。
正开着车以为处于暴风眼里，不会受到牵连的老周突然被cue了心下一悸。
简单来说，就是模样和年龄不大符合。
陆慎也不着急, 不慌不忙地换了一个知情人问。
于是沉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发了消息过去。
见陆谨行还因为刚才自己一直和沉鹿说话，打扰了他少有的和对方独处时间而生闷气不愿意搭理自己。
陆谨行瞧见了有些莫名，而后还是打了个问号过去。
“老周, 那姑娘和这小子认识大概多久了？”
那边的沉鹿看到了，回复的很快。
见气氛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紧张, 老周这才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
[呦呦鹿鸣：陆慎多少岁了？他感觉不大像是你哥哥。]
相反的，他似乎并不在意。
陆谨行一愣，下意识余光往陆慎那边瞥了一眼。
前面开着车的老周可不好受，他从后视镜留意着陆谨行他们, 见陆慎没因为对方不搭理他而生气。
[L：五十三。]
两人就这么坐在后面, 气势都强, 一副王对王的阵仗。
他回复了这个问题后，斟酌了下语句想要把陆慎的身份告诉沉鹿的时候。
陆谨行心情不大好，没有搭理旁边人。
那边的人先一步发来了消息。
这时候陆慎明显认真了, 他也不敢再随便搭腔了。
[呦呦鹿鸣：……所以你爸是老来得子才有了你？]
老周在前面打着方向盘, 刚才他还能顺着嘴贫开几句玩笑。
陆谨行没大能够跟上沉鹿的思维，等到他反应过来对方什么意思后有些哭笑不得。
无端端压在人心头上。
沉鹿以为陆慎还是他哥哥，只是他是他爸五十多岁老来得的儿子。
和外头这片夜色一样沉郁。
他实在没忍住，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笑了一声。
他将金边眼镜戴上, 之前在沉鹿在的时候收敛的气势没了遮掩, 全然都在车子里释放着。
陆慎还没见过陆谨行笑得这么开心过。
陆慎的眼睛在白天里倒还好，到了晚上看东西就不大清楚。
然而这份快乐前后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
再如何硬朗的身体也多多少少有些问题。
他看着男人稍微缓了情绪，唇角上扬正准备回复沉鹿的时候。
他看着再怎么年轻，可身体岁数还是大了, 五十好几的人了。
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眼镜, 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条斯理地擦着镜片。
刚才还笑容清浅的陆谨行不知看到了什么，唇角的笑意一下子凝固住了。
陆慎的声音听着像是调侃，然而神情很沉, 没什么玩笑意味。
“发什么了？给我看看。”
“人刚走就这么眼巴巴的望着，这么舍不得？”
陆谨行还没来得及，陆慎便好奇地低头往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
陆谨行看着少女的身影渐渐隐没在了黑夜之中后，这才淡淡收回了视线。
不看还好，看了之后给乐坏了。
就跟满盈的弓箭一样, 有那么一种蓄势待发的压迫感。
[呦呦鹿鸣：等等？你说你哥五十三？！]
送了沉鹿回去后, 车子里刚才还算和谐平缓的气氛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呦呦鹿鸣：……陆谨行，那你确实该保养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