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韩龄楚才似乎放心下来。
“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她只好迁就他，频频点着头说。
入夜。
大动肝火，也在医生所罗列的禁忌名单当中。
又是完全阴霾的夜。
韩龄楚却已然显得有些不耐烦：“夏夏！答应我！”
雪在后半夜下起来，硕大的雪豆子，无情的砸落在玻璃窗上。
林江夏还在犹豫。
林江夏不过才刚刚迷迷糊糊睡着，就立刻被下雪声惊醒。
因而才非要执拗这时候就把话说清楚。
侧眸望向窗户，见外面仿佛已然白茫茫的一片。
倘若这次肾脏出现严重的排异反应，他多半还是要处在昏睡当中。
她起身，想要走近窗户去看个清楚，小腹却一震猛烈的抽痛。
上次，韩龄楚是在完全昏迷的状态下接受了换肾手术。
这种抽痛持续有一阵子了，她本也以为会像之前一样，疼一阵子也就缓和下来。
韩龄楚微楞，轻轻颔首：“夏夏你说得对，好，虽然那些医生看起来都很愚笨，不过先尽量按照他们的方法试试。不过，夏夏，我话说在前面，倘若这颗肾依旧救不了我的命，那即便我再接受了夏夏你的肾，也仍旧活不了。你千万不要尝试，知道吗？”
因而顺着在沙发上坐下来，大口喘息着，去抵抗那种痛楚。
“是不是值得呢，由我来判断，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我好好养病！”林江夏冲他嫣然笑着说：“只要你能按照医生的安排，按部就班的来，保护好你现在体内的这颗肾，那么值不值得的问题也就不用讨论了！”
可不知为何，这次的痛要比以往来的更加剧烈，痛觉越来越强烈。
“我这种人，死也就死了。为我而降低余生的生活质量，不值得。”韩龄楚的口气很坚定，有点儿类似命令的味道了。
开始，她还能勉强忍耐得住，当下，痛几乎要剥夺了他的意志力。
“嗯？”
咬住的贝齿相互撞击着，发出嘚嘚嘚的声音来。
“夏夏，我不会要你的肾。”
片刻后，便忍不住哼起来，双手捂着肚子，几乎要在沙发上打起滚来。
他双眸凝视着她，那与平时迥异的目光，让林江夏有些不知所措。
“痛……痛死我了……”
“什么这样的人，那样的人，在我看来，龄楚你是我的朋友。”林江夏淡笑，轻轻替他擦干净每一痕泪水。
韩龄楚被她呼痛声吵醒，侧眸见到蜷缩在沙发上面色苍白的林江夏，心中一震。
“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夏夏你对我这样好。”他咬着唇，可开口说话时，语气中仍旧挂着哭腔。
“夏夏，你怎么了？夏夏！”
“龄楚。”林江夏又惊讶又心疼：“你没必要这样的。”
他尽管急切，可除了呐喊，就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或许，是他人生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痛哭流涕。
“肚子好痛，肚子好痛！”林江夏几乎失去意识，完全凭借着本能在喊着。
林江夏惊讶，忙抽了纸巾去擦拭他泪水。
“快，摁呼叫器，让医生进来，你现在需要医生！”韩龄楚急切，但也能保持理智。
泪珠已然积聚在眼角，双眸也已然泛了红。
林江夏咬牙，生生忍住那份痛，勉强坐起来，额间豆大的汗珠滚滚下落。
而后，在他眸底中，果然见到滚滚的泪水。
沙发距离呼叫器，只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可她才刚起身，就再一次被几乎要撕碎她整个身体的剧痛击倒。
林江夏起身，探着身子，轻轻捧住他面颊，将他脑袋掰过来。
再次跌倒在沙发上时，更可怕的事发生。
可他四肢仍旧不能动，无法去掩饰面庞。
她只觉双腿之间有温热滋味，垂下眸子去望时，见到一大片嫣红的血。
“哪儿有。”韩龄楚切齿，依旧不肯扭过头来望她。
“不……不要……不可以……孩子你不可以离开妈妈……”惊慌之下，她双手牢牢抱住小腹，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挽留住肚子中的宝宝，可血还在流。
“龄楚，你……你是哭了吗？”她惊讶的开口问。
血腥味，逐渐在这病房上空弥漫。
他似不习惯这样被她凝视，把脑袋躲到一边去，避开她的视线。
“夏夏！夏夏你不可以睡！你站起来！”惊慌失措的韩龄楚大声呼喊着：“护士！医生！你们都死哪儿去了！”
却猛然在他眼底发觉一抹亮晶晶的东西。
偏偏病房的隔音非常好，而韩龄楚的病房又处在过廊的尽头，这样呼喊，根本不在意让护士站的护士听到。
林江夏睁大眸子凝视着他。
除非，能按到呼叫器！
有留意到他的反常。
林江夏倒在沙发上，人已经处在一种半昏迷的状态，嘴唇合动着。
“或许吧。”
“该死！该死！啊！”韩龄楚低声咒骂着，咬牙切齿。
韩龄楚淡淡笑了笑，但笑容多少显得有些僵硬。
陡然，他本根本无法挪动分毫的手臂，在那一刻竟然猛地抬起来，一把抓住了呼叫器。
“其实仔细想想，从前你说的也没什么错，失去一颗肾的我，还可以继续生活。可如果龄楚你得不到这颗肾的话，可是会丢掉生命的！”林江夏勾勒嘴角，歪着脑袋，回忆往昔说：“从前是你太霸道啦，直冲冲的杀进我的生活，开口就要我的肾，换成谁也会害怕的呀！当时如果龄楚你肯好声好气的跟我说的话，或许我就同意了呢！”
发了疯般的，仿佛要将全身的力气尽数灌注在那个可怜的呼叫器上。
韩龄楚蹙眉，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死死的摁住。
林江夏豪迈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腰：“我说，我这颗肾也可以给你的！”
呼叫后的音乐声，回荡在病房当中。
“夏夏，你……你说什么？”
护士赶过来，推开病房门，不由得愣住了。
疑心自己听错，又确认一次。
沙发上，地板上，全都是血。
林江夏的话，让韩龄楚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