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氏集团。”胡子衿陡然阴森森把这四个字冲口而出。
不知怎地，她眸底在此刻微微泛红，轻轻抬起嘴角，嗓音微微颤抖：“大叔，你跟我去医院吧。做一次彻底的检查，把检查资料交给我，我会想办法给你安排最恰当的治疗。”
顿时，林江夏视线略有模糊，心仿佛被重锤敲击了一般，身子向后踉跄了几步。
“夏夏，你不想知道我在调查什么吗？”
“我所说的跨国犯罪集团，就是战氏集团。”胡子衿勾勒嘴角，笑容显得极为残忍。
林江夏抿住唇瓣，眸底发冷。
“我知道……人在生病的情况下，心态总会发生一些变化。”林江夏咬住唇瓣，双手抬起向下空按了按：“没关系，无论多么严重的疾病，总有治疗的方法。”
“我没说是福禄寺。”胡子衿嗓音拔高，略有粗暴的打断林江夏的话：“比起我现在正在着手调查的案子，福禄寺不过是毛毛雨而已了。”
“夏夏，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脑部肿瘤，让胡子衿早已不似从前温文尔雅，此间的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暴躁和戾气。
林江夏呼吸一滞，颤颤巍巍说：“你说什么跨国犯罪集团？福禄寺不就是本地的犯罪团伙吗？他们没什么资格称得上是跨国……”
说话间，豁然起身，手掌重重的拍在台面儿上。
“当然有。”胡子衿抬起下巴，微微仰着面庞，紧咬贝齿，神色自傲：“倘若能在我临终之前，打垮一个跨国犯罪集团的话，至少我这一生，为人民作出了巨大贡献。”
发出的声音很响，让林江夏不由得愣住。
“活着就是最大的意义，如果连活着都做不到的话，其他事，还能有什么意义！”胡子衿这种悲观就医态度，林江夏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绷着声线，把每个字说得都极为清晰。
胡子衿凝视林江夏滞然神色，长长呼了口气说：“抱歉，我最近……有点儿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胡子衿摇头：“我的癌症已经病入膏肓，也根本没有必要继续治疗。倒不如在剩余的人生中，做一些更加有意义的事情，反而更好不是吗？”
“战哥哥，没有犯法。”林江夏咬牙，极为肯定的开口。
“战哥哥他，不是什么犯罪分子。”甚至只是很小声的反驳而已。
“夏夏你还那么认为么？”胡子衿摇了摇头：“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好，既然这样，我就让你看看我最近查到的证据！”
但此刻，她心底只有对胡子衿的同情以及怜悯，心底半点儿愤怒情绪都不见。
证据，两个字，仿佛两枚钢针一般，同时狠狠刺入林江夏心头。
若放在从前，胡子衿在毫无证据情况下的冷嘲热讽，只会让她怒不可遏。
心猛然抽紧，痛的厉害。
冷漠的口吻，让林江夏神情恍惚。
胡子衿仿佛陷入癫狂状态，抓起鼠标，快速的在那天笔记本电脑上查找着内容。
嘴角挑起一抹略显冷漠的笑：“夏夏，你让我依靠一个犯罪分子手里的资源给自己治疗？那我宁愿从容去死。”
林江夏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冰冷，肩膀瑟瑟，一双美目直直盯着疯子般的胡大叔。
话题提及战北恒，让胡子衿面色陡然难看了些。
此间的胡子衿给她很陌生的感觉。
“一定，一定有的治。”林江夏慌了，语速很快：“胡大叔，你可能不知道，战哥哥他手里有很多国外医疗资源，一定可以……可以找到治疗胡大叔你的方法。”
仿佛完全换了个人。
“脑袋。”胡子衿抬眸，挑眉盯着林江夏，手指在太阳穴位置轻轻敲了敲：“脑癌。”
她开始相信叶城烨的话。
不敢相信望着胡子衿，好久，开口时却猛然咳嗽了一声，略有些结结巴巴的问：“哪里的肿瘤？”
当下面前的胡子衿，为了能给战氏集团定罪，只怕当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也包括摧毁他原本信仰的违法犯罪的事，只怕也轻而易举做得出。
林江夏的心几乎停掉。
意识到这点，林江夏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说话时嗓音也低沉了许多：“夏夏，你不知道，前几天我按照单位要求，例行体检。他们在我的身体里发现了肿瘤。”尽管在笑，可笑容中已然满满都是苦涩：“已经没得治了。医生跟我说，我最多，还有两三年的生命。”
“就是这个。”胡子衿打了个响指，旋即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旋转过来，把屏幕对准了林江夏：“这只是众多证据中的一小点而已。”
在那刻，胡子衿深褐色的眸子陡然阴沉。
所谓证据，是一段视频。
尽管笑容显得生硬，可笑容，至少能够让气氛显得不那么生硬。
视频中，一个身着西装的人站在楼顶边缘上，而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站在西装男面前，把一张纸展开摆到他面前去。
“胡说什么呢！大叔你现在正值壮年，还谈什么退休。”林江夏摆手，努力让嘴角抬起一抹淡淡的笑来。
很显然，纸张上的文字刺激到西装男。
“我呢，也该退休了吧。”胡子衿垂眸，神色黯然。
西装男面色顿时苍白，猛然转身，径直从楼顶上跳了下去。
“那大叔你呢？会继续被调到新部门去吗？”
画面上西装男跳下去的瞬间，林江夏浑身打了个颤，下意识的想要闭上双眼。
心底又是止不住打了个颤，睁大眸子望着胡子衿。
“看下去！”胡子衿高声说道。
胡子衿目光炯炯盯着林江夏，耸肩说：“你也看到了，没什么人。我所在的这个部门，再有几个月就要被撤销了，被整合到其他部门去。”
林江夏勉强自己，继续盯着笔记本屏幕。
林江夏面对胡子衿，视线却不自觉的避开他面颊。
视频中，黑衣男子转身，那份文件仍旧抓在他手里。
“大叔，忙吗？”
文件分明上，能清晰可见“战氏集团”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