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越回神，上前接过新的表格。
门口的王有福很有操守，虽然一脸满意，但并没有提前剧透。
如他预感中那般，这次第一行已被刷新。
一班的小鸡仔们全都昂起了脑袋。
沈星若：语文133，数学150，英语149，历史93，政治93，地理100，总分718.
？！
年级排名：1.
晚自习第二节快要结束的时候，王有福忽然来了趟班上，敲了敲门板，毫无征兆地说：“欸，何思越，你把这个重新计分的表换到后面去，沈星若铅笔有问题，选择题好多都没机读出来，已经人工批改过了。”
班级排名，1.
教室安静，大多数人都在写考试错题本。
和排在第二的他，总分足足拉开了41分。
晚上，陆星延破天荒地又来参加了一次晚自习。
一班同学们还有点懵，在细想王有福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好多选择题都没机读出来？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
不多时，下课铃响。
陆星延在原地站了会，看着沈星若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拍着球，回了篮球场。
大家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放下笔往教室后面跑。
她往后退了退，然后转身，重新开始跑步。
“我靠……718！”
沈星若：“我还要跑一圈，不说了。”
“年级第一哎！”
？
“我记得之前公布的年级第一是二班的王子悦吧，687？”
沈星若微仰起头看他，沉吟片刻后说：“其实我觉得，我考得挺好的。”
“是678，比何思越高1分。”
不开的壶就要整整齐齐都提起来。
“我的妈呀，沈星若数学和地理都是满分，难怪她数学只有90，那她数学60分选择题都没读出来吧……”
很好。
陆星延没起身，只往后看了看，差不多也听清大家在说什么了。
陆星延闭了闭眼。
沈星若还在写数学模拟卷，除了王有福站到门口的时候抬了下眼，其余时候都在唰唰唰算题。
话说出口，空气安静三秒。
陆星延拿笔敲了敲她的桌子，“喂。”
陆星延发现不对，又换了话头，“对了，你这次考试怎么了，你应该不至于考那么差吧，是不是被你前座那傻逼给影响了，我看你平时学习挺用功的。”
“别吵。”
“……”沈星若沉默了会，轻描淡写，“我去干什么，看人是怎样带着拖油瓶来跟我分家产的吗？”
她正算到最后一道大题，解题过程繁琐，她又习惯心算，经不住干扰。
陆星延用手摸了摸后脖颈，一边想说点什么，一边又想着避开成绩这个话题，可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他忽然来了句，“你爸婚礼，你真不去？”
陆星延不知道，又得寸进尺拿笔敲了敲她脑袋。
沈星若点点头，打算继续跑步，可见陆星延好像还没要走的打算，她又问：“还有事吗？”
沈星若忽地一停，偏头看他，“你想死吗？”
陆星延很轻松地接了下来，随手在地上拍了拍，又将球夹在臂弯里。
陆星延：“……”
“谢了。”
等了三分钟，沈星若终于写完了最后一题，她放下笔，围观完成绩的一班小鸡仔也都跑了过来。
她捡起篮球，轻轻一抛。
李乘帆一脸夸张的惊讶，过来就占了何思越桌子，往后转着冲沈星若嚷嚷，“若姐你也太牛逼了，你总分好像刚好是延哥两倍啊！”
陆星延走近的时候，沈星若早已看清来人。
？
-
陆星延操起沈星若桌上的魔方就往他脸上一扔，“你少逼逼两句是会死？”
陆星延也稍有些喘，往那边望了眼，忽然说：“我去。”
李乘帆脑子不大行，手脚倒挺灵活，往旁边一偏，躲得很快。
许承洲擦了擦汗，边喘边说：“欸，不会又来个把我们球扔垃圾桶的吧，她是听不见吗，哎我去拿算了。”
石沁从后面抱住沈星若脖子，嚷嚷着要她把试卷拿出来给观摩观摩。
沈星若半眯着眼打量那群人，没动。
沈星若不太习惯这种女生间闺蜜式的亲近，但没拒绝，从桌洞里找出试卷，递给了石沁。
倒是男生们的声音响彻大小操场，分外清晰，“美女，把球扔过来一下！谢谢！”
石沁如果做主持人，也是捧哏高手，看到试卷当即就睁大了眼，“你语文作文竟然有58，这是什么神仙作文！”
篮球场那边叫小操场，离塑胶跑道所在的大操场有段距离，远远相望，只能勉强看清身形。
“我看看我看看！”
沈星若往篮球场的方向望去。
不少人凑过去看，然后哇呜哇呜一阵吹捧夸赞。
当她准备跑第三圈的时候，篮球场那边毫无征兆地有球往她这边飞来，砸在离她四五米远的地方，然后慢慢滚到了她的脚边。
何思越也看到了沈星若的数学试卷。
这会是饭点，跑道人不多，沈星若戴着耳机跑完两圈，心里已经轻松许多。
这次数学试卷除了最后一道大题，其他部分都不算难，何思越自己只解出了第一小问，第二小问快下考的时候有了些思路，只是已经来不及写了。
三月底的傍晚，黄昏已经迟来不少，五六点钟，仍旧天光晃晃。
可沈星若全部都答出来了，卷面工整漂亮，答题步骤不多不少，就像精准把控了阅卷老师的心，每个得分点都写得清清楚楚。
下午放学，沈星若没什么胃口，没和石沁她们一起去吃晚饭，她去了趟办公室，然后径直去操场跑步。
看完，他心服口服。
-
只有之前看沈星若笑话的女生，在教室后面看完成绩，全都安静如盐焗鸡，默默回座位，拿了书包就走。
沈星若有些无言。
石沁和李乘帆两人，俨然就像流量小生微博底下的粉丝控评小分队队长，你一句我一句，吹捧得围观小鸡仔们连连点头。
这就叫走得近……那她住陆星延家怎么算。
是是是。
石沁愣了愣，满脸理所当然。
粉头大人说得对。
“难道不是吗？你们俩之前就认识，而且平时也经常讨论题目什么的……之前何思越还帮你做了卫生呀。”
-
沈星若忽然出声，有些疑惑。
回寝还要排队洗澡洗漱，大家也没在教室逗留太久。
“我什么时候和何思越走得近了。”
石沁回座位收拾书包，沈星若作业都写完了，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石沁仍然很气，“好多人都知道，她从高一起就暗恋我们班何思越，估计是看何思越和你走得近，看你不爽。”
人散开，陆星延也拿起沈星若桌上的试卷看了看。
沈星若垂眸，安静洗手。
难怪她晚自习不写错题本。
石沁：“星若，你别听她们的，那个二班的杨芳嘴特别贱，她之前还暗地里说过静静的坏话，就是见不得别人优秀！”
——她根本就没错几道题。
被议论的主角倒看不出什么特别情绪。
“可以啊，大小姐。”
石沁从隔间出来，脸色很不好。
陆星延轻哂调侃。
女生碎碎讨论半晌，关掉水龙头，谈话声随着脚步声渐渐变得模糊。
沈星若：“我说了，我觉得我考得挺好的。”
“嗯……她主要是太高冷了。”
陆星延：“……”
女生说得挺带劲，“我们年级里男生也真是让人无语，明明也没有美得多么惊世骇俗，愣是把她吹得和天仙似的，我就不喜欢她这种，看起来真的好装啊！”
那会在操场，他还以为她是悲伤到不愿意接受事实，已经语无伦次了。
“嘁，我瞧她那吹上天的架势，还以为她能考年级第一呢，就这水平竟然还和何思越一样拿了模联大会的最佳代表，也不知道家里什么背景。”
沈星若把包里还没喝的牛奶拿了出来，边用吸管扎孔边问：“你白天的时候，为什么帮我说话？”
沈星若听出，这是一班某个女生的声音。
“什么？”
“嗯，是挺一般的，在我们班好像都排到三十多名了。”
“李听她们。”
“欸，你们班那个沈星若，听说考得不怎么样啊。”
沈星若把牛奶拿起来准备喝，顺便转头看了他一眼。
不巧, 被她俩听了个正着——
想起来了。
两人在厕所隔间时, 有女生进来洗手, 大约是以为这会里头没人, 说话没什么顾忌。
“噢，我不是为你出头，你别误会。”
石沁能够不提, 可没法堵住别人的嘴，让所有人都不提。
沈星若：“……”
去洗手间的路上, 石沁也在刻意回避成绩,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只和往常一样抱怨了几句, 哪家的菜最近做得越来越不好吃了, 哪家的饭分量越来越少了。
误会什么。
沈星若点点头, 起了身。
可下一秒，手里牛奶忽然就空了。
石沁忍不住下课的时候来找她，倒没提成绩，只是来喊她一起去洗手间。
“你是我同桌，还住我家，你被人那样讨论，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毕竟这看起来已经不是阴沟里翻船, 而是考海里沉船了。
陆星延单肩搭上书包，晃了晃手里牛奶，吊儿郎当往外走，“行了，明天见。”
整个下午，大家都在私下议论沈星若的成绩。
车停在红绿灯前，陆山忍不住回头训斥。
这节课沈星若又没说话，老师讲解试卷，她也没怎么动笔。
陆星延回神，掀起眼皮看了他爸一眼，“什么？”
可陆星延把她的眼神默认成了, 对他这番安慰的无声感激。
裴月：“你爸问你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
沈星若望了他一眼, 眼里满满都是“我都沦落到要和你这种成绩链底层生物做对比了吗？”
陆星延：“……”
“……”
明礼很人性化，为了让学生安安稳稳过寒暑假，每次期末考试的成绩都是等下学期开学才公布。
在老师喊起立的时候, 他站起来，脑袋稍稍往旁边偏, “一次没考好没什么的, 你看我，从来就没考好过。”
这学期是开学第二天公布的成绩，表格贴在教室后面，足足三页，非常详尽，还囊括了单科年级排名、单科班级排名等不常计算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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