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杰瑞德说：“你从头说，怎么样？”
“我知道蜘蛛侠在监视我。他可能现在也在监视着咱们。”她努力克制住回头看的强烈冲动，“他也在监视我姐姐。他知道凯茜的丈夫有外遇，而且他想让我也知道。”
她深吸了口气。“记得昨天瓦莱丽·亨特去‘西克雷斯特及合伙人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我觉得这事有多古怪吗？”
他点头。
“你姐夫工作的那家法律事务所？”
“那个便条，”她说：“蜘蛛侠在索菲家留给我的便条里，他说他了解我。可能他比我一开始想得还要了解我。可能他太了解我，所以在我决定把他揪出来之前，他就知道我会那么做。记得咱们在沃克尔家的时候，我觉得咱们被监视了吗？”
她点点头。“这不是巧合。今天下午我跟踪瓦莱丽·亨特横穿整个镇子到了一家旅馆，我姐夫开着我姐姐的宝马车出现了。那时候，他给我姐姐的说法和我看到的不一致，所以我把车停在街对面，等他从旅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然后？”
“你之前说对了，”她说：“是他。维克多就是蜘蛛侠。”
“然后我就拿到了我需要但不想要的证据。”她拍了拍背包，“都在我包里……几十张能证明他有罪的照片。”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你看不出来吗？是他。雇我去跟踪瓦莱丽的维克多，就是蜘蛛侠。他知道我妈妈搬走了，我爸爸再也不想跟我有任何关系。他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知道了凯茜和我之间的关系正处在危险边缘。蜘蛛侠想让我知道理查德外遇的事，想让我告诉我姐姐，然后斩断我和我们家最后的纽带。”她摇着头，“我给凯茜打了电话，但是我说不出口。我不能告诉她真相。”
“他怎么了？”
“咱们必须告诉她。”
杰瑞德不明白。她之前把时间花在了跟踪理查德和他那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情妇上面，而与此同时索菲被绑着，塞住嘴巴，毫无疑问，在祈祷有谁能找到她……救她。莉齐的眼泪如泉水般涌出，恨意在她血管里沸腾，翻滚，即将爆发——哦我的天哪。她抬头凝望着杰瑞德。忽然一切都有了解释。“维克多。”她说。
“我不能。”
“有几十个人在处理这件案子。我们把我们能做的事都做了。”
“如果蜘蛛侠知道你姐夫的事，”杰瑞德说：“说明他正在监视他们家……也就意味着，他也在盯着你外甥女。”
她紧紧地攥住他的大衣衣袖。“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没做任何事去阻止他。这样不对。”
莉齐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她此前以为的恐怖，与现在她感受到的相比，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恐怖。布里特妮有危险。寒意如同电流，瞬间传遍全身。“他快要赢了，是吗？”她问。
杰瑞德牢牢地握住她双肩：“不是你的错，莉齐。你不能把蜘蛛侠犯下的每一件罪行都拿来怪罪自己。”
杰瑞德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肩，“咱们到你办公室去。我打几个电话让人去盯着你姐姐家。”
“我本应该通过媒体给蜘蛛侠传话的。”她单手扶着额头，“那样就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了，那样我们就能争取更多时间了。”
“什么时候？”
“我很抱歉要告诉你这些。”
“现在。”
“我的上帝啊。不。”
她注意到杰瑞德下巴上有一块肌肉在颤抖。他双眼凹陷，眼神空洞。显然他已经去过犯罪现场了。她心疼他，也同情索菲和她的家人。她不敢相信索菲死了。可怜的索菲。
“我今早上一直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她的尸体被发现在离50号高速公路不远的河边。”
“昨天帮维克多送报酬来的那个送信人，”她试图驱赶沉默，“好像是个大学生。杰西卡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就离开了。不过杰西卡用手机拍了照。我们放大之后能看出他头盔上有一个科森尼斯河学院的贴纸。虽然他比蜘蛛侠年轻太多，不可能是蜘蛛侠，但他可能能辨认维克多。所以咱们要找到他。”
莉齐猛地停住。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着杰瑞德。一只手按在胸口，吃惊地问：“什么？”
2010年2月18日 周四 下午4：12
“索菲死了。”
他考虑开车经过他在奥本的家，他和他的妻子，辛西娅，一起住了十四年的家。他预料她旅行结束之后会回到那。辛西娅去东部见朋友了。他想象着她穿浅粉色毛衣和哔叽色宽松长裤的样子。辛西娅是个心思简单的女人，很容易取悦。她把他照顾得很好。
而且现在怎么办？她怎么告诉凯茜，她丈夫是个出轨撒谎的狗杂种？
她不该死。
莉齐继续大步向前，她怕如果她不这样做，自己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理查德的背叛，他的连篇谎话，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像一群招人烦的飞虫。她拍了几十张他的罪证。
一想到辛西娅永远地离开了，他的心脏便急促跳动，一下下撞击着胸膛。他打开录音机，按下按钮，播放一张CD。听着莫扎特《第21号钢琴协奏曲》第二乐章的行板，他感觉好多了。
“莉齐，拜托慢一点。”杰瑞德在她身后说。
辛西娅还活着，还活蹦乱跳呢，他跟自己说。十有八九，她和朋友们出去狂欢，把整个镇子都搞得热闹非凡了。他把音乐音量调大，希望能用这旋律赶走自己的忧伤。
最后二十分钟的场景在她脑海重现，莉齐的双手在身体两侧紧攥成拳。尽管已经在旅馆房间里连续缠绵了几个小时，理查德和瓦莱丽还是难舍难分。他们一起走出旅馆，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一台望远镜盯着，热情似火地吻了两次，然后一边等服务生把各自的车开来，一边深情地凝望彼此。
他的笑容消失了。
此前，她坐在车里，街对面与旅馆相对的位置，等着理查德从旅馆出来，等了两个多小时。
他要拿到档案，否则理不出清晰的思路。他考虑过，如果把莉齐抓来，一次彻底结果了她，事情会有多简单。但是然后呢？他需要继续这场游戏。要想看到这场游戏的结局如他所料，唯有耐心、专注才行。
在旅馆看到的事让莉齐心灰意冷，同时，她又气自己居然同意把这么一件破工作放在首位。她大步从他身边掠过，回办公室去，靴子跺得柏油路面啪嗒啪嗒响。
按计划执行，做个好猎人。
“当然不是。”
让莉齐继续冷汗涔涔，让她继续悬在半空心神不宁。拼图的最后几块会在盖茨医生的一页页档案里找到，那儿藏着莉齐·加德纳所有隐秘阴暗的秘密。等他将拼图拼好，到那时，游戏才真正开始有趣呢。
“你谁啊？你是我爸？”
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的管弦乐章浪漫抒情，热烈而欢乐。音乐让他内心洋溢着一种喜悦。一切都会变好的。他只需要把还没完成的事小心处理好。然后他就能回到他的房子，祈祷辛西娅能够原谅他，再度接受他。
“你到哪儿去了？”他问。
2010年2月18日 周四 下午4：14
差不多快要3点的时候，莉齐回到办公室。她锁上车门，惊讶地看见杰瑞德在路沿石上等她。
莉齐把车停在姐姐的私家车道上，关掉引擎，下车，四处看看，直到一眼瞥见一辆政府牌照的车停在路对面。
2010年2月18日 周四 下午2：56
杰瑞德关上副驾驶车门，在人行道上迎上她。
一次都没有，那个男人一次都没有把视线从她们窗口移开过。他不可能看见正在逼近的警车，然而不知怎么的，他还是意识到应该上公交车。南希后脊梁骨窜上阵阵寒意。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个错误。她最终决定，眼下应该拿走莉齐·加德纳的档案，之后要多考虑考虑现在的局面，免得做出什么莽撞的事。
“那个也是你们的人？”她边说边冲着路对面那辆深色小轿车点头示意。
盖茨医生叹了口气：“他走了。”
杰瑞德点点头：“罗纳德·霍尔特。”
没人。
她看向姐姐的房子。她不想这么做，不想告诉姐姐她的丈夫在出轨。但她和杰瑞德已经达成了共识，她别无选择。布里特妮和凯茜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她必须提醒姐姐警惕，让她知道有一个变态狂可能正在盯着他们。
一辆公交车开向路边，挡住了她们的视线。公交车车窗是染过色的。南希无法辨认出是否有人上车或者下车。盖茨医生的诊所在三楼。南希能看见警车从两个街区远的地方逼近。没有鸣笛。没有闪警灯。公交车离开后几秒，警车就赶到，并停在了路边那个男人刚刚在的地方。
“我多希望我不用做这种事啊。”她对杰瑞德说。他们俩正沿着人行通道往房子那儿走。
“如果我们能看见他，他肯定也能看见我们在看他。”
“你想让我来告诉她吗？”
南希摇摇头。
“不。那只会让事情更糟。”她按响门铃，等待着。时间在钟表一下一下的嘀嗒中流逝，几分钟过后，前门打开了。凯茜面带疲惫，似乎他们吵醒了她的午觉。“发生什么事了？”凯茜问。
盖茨医生回到南希身边。“警方的调度员说这附近有一辆巡逻车。他们一分钟以内就能赶到。”她做了个颤抖的动作。“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让我觉得毛骨悚然。你看他，在盯着咱们。他眼睛移开过吗？”
莉齐的目光越过凯茜落在楼梯间。“布里特妮在家吗？”
那个人看着不像个杀人犯。他站在那，一身干净挺括的黑色单排扣大衣，模样像个商人。黑色的头发，修剪整洁的络腮胡子。一副深色飞行员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身形偏瘦，她猜他身高接近一米八。
“她还在游泳训练。”凯茜看见了杰瑞德，她眯起眼睛。“你为什么在这儿？”
“公交站台那儿的那个男人，有可能是蜘蛛侠吗？”她心想。
“我们可以进去吗？”莉齐问。
盖茨医生打电话的时候，南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若冰雕。
凯茜不情愿地让他们进来，关上门，跟着莉齐到客厅。“什么事儿？”凯茜又问了一遍，“发生什么了？看在上帝面上，在我心脏病发作之前告诉我行吗。”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上周一。这是我第三次看到他在那儿了。我准备报警。如果警方能问讯他一下，我会感觉好一点。”
莉齐握住她的手：“布里特妮没事。但是我们聊完之后，咱们要去她训练的地方接她，带她回家。”
“他经常来吗？”
“她一小时之后才结束。”凯茜抽回她的手，“告诉我这他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莉齐。别拐弯抹角的。”
盖茨医生眉头紧皱：“我也这么觉得。”
杰瑞德依然站在靠近客厅入口的地方，双手塞在大衣口袋里。
南希把她收拢的瓷片扔进垃圾桶，凑近窗口。“他在往这边看。”
“我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莉齐说。
盖茨医生往后退了一步，直到她的身子一半隐藏在棕榈盆栽的后面。“外面有一个男的……站在公交停车点那儿。我之前见过同一个人站在那儿，不止一次。这事本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每次公交车到站的时候，他反而走开了。”她摇摇头，“不对劲。”
“哪儿都行，该死的。哪儿都行你快说！”
南希的心跳“怦怦”加快，小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行，听你的。”莉齐叹了口气，索性脱口一鼓作气都说了，“理查德出轨了。”
等到南希直起身子，她看见盖茨医生的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医生的目光牢牢锁在窗外，好像在担心什么。
凯茜抬手扇了莉齐一记耳光。
南希连忙把档案放在坐垫上，回到盖茨医生身边，接过对方手里的毛巾，擦拭文件柜上的茶水，然后“咔哒”一声关上抽屉，免得这位尽职尽责的好医生发现有任何东西不见了。
杰瑞德上前一步，但莉齐抬手制止了他。“没关系。”她说，她指尖轻轻擦了擦脸颊，姐姐的手掌刚刚打到的地方。“是真的，”她告诉凯茜：“我有证据，但这不是我们来这儿的唯一原因。”
“不能，不好意思，那样我会觉得有点不太自在。不过在这里看没关系。你继续看下去，就在这儿浏览一遍怎么样？我把这个烂摊子打扫干净。”
凯茜的脸气得涨红，双手紧攥成拳头，垂在身体两侧。“这就是你今天早些时候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是吗？你以为你知道了理查德的什么事情，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你不告诉我。”
南希猛地打了个激灵。医生回来得这么快，让她吃了一惊。她举起她自己的档案，喉咙有些干，说道：“在这儿呢。我能把它带回家吗？”
“我是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你得听下去，我有话必须说。”
“档案怎么样了？”
愤怒，伤痛，几年来，紧绷的沉默和内疚……所有这些都在她们脑海中盘旋，就像随时会猛然裂开的沉重的乌云，大雨即将倾盆，将任何连结她们的仅存的纽带冲刷得一干二净。
盖茨医生把南希的档案递给她，然后冲进厨房去拿毛巾。南希一秒都不犹豫，将手伸进放文件的抽屉，抓过莉齐的档案，火速回到沙发边迅速把档案悄悄放进皮革公文包里。公文包是她特意为了这事买的。
凯茜双唇紧紧抿成一线。
盖茨医生把笔记本和笔放到一边，站起来，往文件柜走去。南希也站起来，带着她的茶水一起。盖茨医生手腕上带着一只手环，手环上挂着钥匙。南希看着她用一把钥匙打开文件柜。盖茨医生的拇指在文件上划过，迅速地翻找着，而南希则注意到，在较厚的档案之间，莉齐·加德纳的名字就在其他一本上面。她耐心地等待盖茨医生找到她的档案，就在那一瞬间，假装失手掉了茶杯。茶杯砸到硬木地板上，碎了一地。茶水四溅，还溅上了文件柜。“啊！对不起！我真是笨手笨脚的。”
“蜘蛛侠在索菲·麦迪森家留给我的便条里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如果真是这样，凯茜，那他就知道你和我一直以来都在艰难地努力建立一种亲情关系。他知道理查德的事，并且试图利用这一点在我们之间再打入一根楔子，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是他雇用我去监视瓦莱丽·亨特的。瓦莱丽就是我今天跟踪的那个女人，我今天看见她和理查德在一起。”
“值得一试。”南希说，她很得意，她的小计策这么容易就得逞了，但她竭力保持冷静。
凯茜扬起下巴：“他们当时在哪儿？”
“你一直在担心的晋升问题可能是导致你焦虑的原因，它让你为本来不会担心的事情焦躁不安。如果我让你看到你的档案都安全地锁起来了，你可能感觉好一些。”
“在一个旅馆。叫‘海厄特’。”
南希喝了一小口茶，等盖茨医生继续说下去。
“待了多久？”
“如果我把你的档案拿给你看，”盖茨医生说：“或许能缓解你的忧虑。”
“待会我会告诉你细节的，我保证。但是你先要听我说完。如果蜘蛛侠知道理查德的事，那就意味着他在监视理查德。”
盖茨医生没有笑，连客套的假笑都没有。客户说的任何事情她都严肃地对待，南希今天坦白的噩梦也一样。
凯茜渐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她惊恐地睁大了双眼。“那个丧心病狂知道我们住在哪儿？”
“噩梦从一个男人的影子开始，他潜藏在我家和我办公室附近，到处走动，胳膊下面夹着一份档案。他打开档案的那一刻，我看到里面全是您缭乱的字迹。”她一只手按在胸口，极力渲染她的震惊。“我感觉就像自己所有的丑事被曝光在了全世界面前。我丢尽了脸，丢了工作。然后我就醒了。”她叹道：“每次都是一样的。”
“我觉得是的。可能你们三个都一直被他盯着。”
盖茨医生停下笔：“继续说。”
凯茜捂住嘴巴，脸色苍白。瞬间过后，凯茜说：“那我该怎么办？”
“跟您有关，盖茨医生，而且和我来的时候您记下的所有笔记有关。”
“有一个调查局的特工，车停在街对面，”杰瑞德插话道：“他叫罗纳德·霍尔特。他会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停在你家外面。除非有人来替换他，他哪儿都不去。”
盖茨医生的脸上，波澜不兴。“是关于什么的？”
“但我觉得这不够，”莉齐补充说：“我觉得你应该带布里特妮到爸爸那儿，在那儿待到调查局把蜘蛛侠抓进监狱为止。”
“我最近睡得不好，”南希撒谎说：“我一直做噩梦。”
凯茜的脸色更加苍白。“你不知道。布里特妮最近才刚开始交朋友。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开始合群了。我知道在学校里不知所措、格格不入是什么样的滋味。我不能现在把她连根拔起，剥夺她好不容易挣到的一点点自信。我不会那么做的。”
“有挂心的事儿吗？”
“但把她留在学校或者送她去训练游泳会带来的额外风险，你此时此刻也承担不起啊。”
南希啜了一口茶：“好些了。”
“她不能为此就停止正常的生活，”凯茜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她，“这是你自己说过的。你说过这些年来连自己的影子都要躲的感觉是有多痛苦悲惨。”
南希探身向前，接过她递上的茶。盖茨医生留着A字头，发梢修齐。一头黑发衬着哔叽色无领夹克，搭配一条及膝短裙。她取出记事本，又从桌上拿了一支笔，然后在南希对面坐下。南希密切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盖茨医生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开口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但是你说的才对啊，你不也说了吗，躲自己的影子也比我选的另外那条路要强。”
盖茨医生从厨房捧出一杯茶，向她走来。“你喜欢的老味道，绿茶不加糖。”
这句话莉齐自己从来都不听，但布里特妮面前还有那么长的人生路要走，只要能让凯茜明白他们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布里特妮，莉齐什么话都愿意说。
南希考虑过直接向盖茨医生索要莉齐·加德纳的档案，比方说给她一大笔钱作为报酬之类。但盖茨医生嫁了个银行家，而且从她佩戴的珠宝和几次旅行的情况来看，恐怕给她再多的钱她也不愿去冒身败名裂的风险。
凯茜摇头。“我不能对布里特妮这么做，她还太小，她不会懂的。我不能让她的生活因为那个杀人狂就完全颠倒乱套，我不会允许他再次对我做这种事的。”
盖茨医生的大办公台由硬木制成，漆成黑色，并经过仿古抛光。办公台后面是能俯瞰萨克拉门托市中心的大落地窗。几盆棕榈树立在办公台两侧，遮挡了部分窗外景致。办公台左边有一个书橱，塞满了关于行为健康、精神病学和生理学的著作。右边是一个九层抽屉的法定规格文件柜，客户的档案就保存在那儿。
“你必须这么做。”莉齐伸出一只手想安慰她。
南希每月到盖茨医生这里两次，已经持续很多年了。但今天她在房间里东张西望，像是初次到访。如果她想让蜘蛛侠给她一个独家猛料，她就得偷莉齐·加德纳的档案。而且要快。
凯茜避开她的手，双眼像野兽一样凶狠地瞪着她：“别碰我。我要你从这儿出去。离我们远点，你听明白我说的了吗？”她指着门，“滚出去。你们两个都滚！”
KBTV萨克拉门托的女主播南希·莫莱诺坐在流线型无镶边设计的长靠椅上，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心理治疗师琳达·盖茨医生的诊所在三楼，附带厨房，此刻她正在厨房里为南希冲一杯热绿茶。
“别这样，”莉齐说：“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任何人。你知道的，我永远也不会有意让你和布里特妮卷入到这件事中来的。”
2010年2月18日 周四 下午2：03
“看看你当年对爸爸妈妈撒过的那些谎，还有现在骗我的这些。我不会让你把我的家庭也毁了的。我不会的。别让我说第二遍，莉齐，求你了行吗，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