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第十区最近事件不断，但周末时段仍有大量的人群在商圈休闲购物。唐飞走在人群中，心里生出一种游离的感觉，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放松过了。人总是要长大，但有时候，成长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从菜鸟到现在的高级探员，他是多么想回到过去，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菜鸟。如果可以回到十年前，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过那种有老大决定一切，自己只需要完成最后一击的日子。
战马广场是第十区的重要商圈，由五栋商务楼和一个花园广场组成。广场上有一座高达十米的战马雕像，该战马仰天长啸前蹄上扬，战马广场因此得名。五栋楼中间那栋最高的二十一层建筑就是战马广场A楼。
只可惜，世上的事没有如果。
周六下午两点五十左右，唐飞出现在第十区的战马广场。
唐飞乘坐观光电梯来到二十一层，通过僻静的安全通道来到不对外开放的顶楼天台。他从天台看下去，下面的人群好像蚂蚁一样。所谓蝼蚁……唐飞知道在命运之手下面，自己也是蝼蚁，只是，他希望在下次暴风雨来临时，自己能成为那个替人遮风挡雨的人，而不是像从前……
“陈家有个四岁的孩子啊，何况目前法庭还没给陈月平和周翎定罪。”唐飞沉声道，“我始终认为哪怕亲妈是连环杀手，那也比没有妈好。”
“唐飞，二十八岁，前异现场调查科成员，如今是未知罪案调查科外星重案组组长。”陈月平轻声介绍唐飞的情况，“他也是中国古老的武学门派唐门的传人，擅长使用钢针、飞刀等投掷武器。行动迅捷、下手精准是他的特长。”
艾玛问：“你不是认为周翎是凶手之一吗？为什么那么坚定地要保护她？”
“战马广场周围十公里的领空被管制了，是不是说明，他似乎并不信任你。”德文笑道，“我们要从天空狙击他，就必须接管领空，这多少有些麻烦。”
唐飞肃然道：“我明白。哥舒信，你没有收到我的信号前，必须保护陈家的安全。”
陈月平反问道：“他能准时赴约已经很有诚意，换作是你，你会完全信任我吗？”
“你在那里预留好飞行器，我就不会多过半分钟。”哥舒信说。老鲨说：“所以，唐飞一旦发现陈月平有诈就召唤阿信。”
“他们要取得制空权，至少保证唐飞部分区域的安全，这不算什么麻烦事。我猜他们认为我们是暗自行动，所以不会闹出多大的动静。”芬克笑道，“可惜他们这个判断本身就是错的。”
老鲨说：“你还要算上冲上战马广场顶楼的时间。”
陈月平道：“不了解我们星际佣兵的人，当然猜不到我们的战术。”
“可以不要那么污了吗？被你们打败了。”艾玛砸了下杯子，明明是很严肃的事啊。
“好了，接下来重复一遍作战计划。”芬克道。
“怎么，你认为他还撑不到三分钟？”哥舒信反问。
所有人认真听命。
“不管怎么说，唐飞都要撑过三分钟。”老鲨吸了口气说。她并不看好什么援军，飞艇再多，能阻止顶尖高手的，还只能靠自己的高手。
芬克道：“我们目前的位置是战马广场地下室。大鱼去楼上见唐飞，吸引他的注意力。德文驾驶飞行器在空中对其进行射杀。保险起见，德文会进行无差别火力攻击，大鱼你注意保护自己。德文闯入对方警戒线后，由章鱼驾驶另一架飞行器保护他的安全。万一无差别射击没有杀死唐飞，我和大鱼同时出手将其击杀。击杀敌人后，各自分散撤退，回到银牛角基地集合。都明白了吗？”
哥舒信道：“一共七个街口，我要三分钟。”
“明白。”
“哥舒信，你从陈家到战马广场要多久？”老鲨问。
芬克道：“接下来核对时间，一千个地球秒后，行动开始。”
“好吧，你好像又变回软糖了。”艾玛说。
众人分头行动。芬克转换联络器频道，又道：“目前看大鱼没有问题，但为以防万一，章鱼你在行动展开后先一步去他家，控制他的家属。”
“好，这毕竟是我们西城警局的事，”艾玛想了想，“我问一下试试。”唐飞抱拳道：“那就拜托了，毕竟多一点援军总是好的。”
章鱼道：“这样不妥吧，会刺激大鱼的。”
唐飞道：“我不要他手里的异能小分队，但他至少能派个飞艇部队来壮壮声势。”
芬克道：“你认为杀了唐飞，他就会老实和你归队吗？”
“你想要什么？不对，应该说是那个说起来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手里有什么能对付外星人？”艾玛挠头问。
“这……”章鱼道，“那德文这里谁掩护他？”
唐飞道：“这样……班达拉斯小姐，你能不能麻烦堂·班达拉斯多给我们一点支援。”
“整个行动不超过200个地球秒，我可以照顾自己。”德文说。
唐飞说：“你怎么不说，说不定警察里也有坏人。”老鲨正色道：“这不是一回事，你能严肃点吗？”
章鱼犹豫了一下，又道：“大鱼的感情波动超出了正常数值，如果我们善待他，他可能会回队伍的，但如果用强，我怕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那么话就又说回来了，陈月平如果是敌人呢？”艾玛说。
芬克低声道：“你无须为他隐瞒。他之前是主动失联，也就是逃兵，既然是逃兵，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即便是你和我，换到了他的位置，上头也不会姑息的，所以除非他这次能立功，不然就是数罪并罚。章鱼，你多带几组人去，陈家并不是不设防的，那边有个叫哥舒信的高级守卫。”
唐飞说：“我就算不能一个打三个厉害的佣兵，不还有陈月平吗？”
“谁守卫也不怕。”章鱼说。
“所以我们有什么？”艾玛说。
“你重点攻击他的右侧，那个人的右手是义肢。”芬克吩咐说。
艾玛说：“我们可以战术推演一下。敌人有三个厉害的佣兵，还有一些喽啰。”老鲨说：“不是一些，银牛角在地球上有几百佣兵。就算来不了一百个，来几十个还是可能的。”
陈月平并不知道芬克的计划，但是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雇佣兵，他从不会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别人手里。他只是仍在犹豫，是否该用唐飞的性命，来换取上层的信任。芬克在佣兵们的心里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的未来决不能交给这个人。
哥舒信道：“最主要的是，陈月平如果从一开始就打算出卖你，你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
走上天台之前，陈月平拨通了唐飞的联络器。
“那我们要研究一下其他人如何配合你，最主要的……”哥舒信停顿了一下。唐飞道：“你不要为了追求戏剧性效果就突然停顿。”
“我有问题问你。放心，这个波段我设了保护，没人能监控，你可以大胆地回答。”
“我……×！”唐飞笑骂，“我当然要去的。”
唐飞道：“什么？”
“得了吧，你可没有银牛角加陈月平有价值。怎么，你到底想不想去？”哥舒信反问。
“我查了你的底细，你是异现场调查科的前成员，你的团队在几年前某个战役里全军覆没。”
“太不够哥们儿了，你是想说几个星际佣兵加上陈月平，比我有价值？”唐飞怒道。
“并没有全军覆没。”唐飞打断他说。
“可是……”艾玛怔道。
“抱歉，是我口误，但至少异现场调查科已经不存在了。你别生气，我想跟你说的是，据我所知，引起那起事件的幕后黑手与未知罪案调查科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哥舒信说：“但你要想，我们还有一半的机会抓住银牛角的人，并且搞定陈月平，你也能平息最近西城的混乱，就知道这笔交易不亏。”
唐飞冷笑道：“你知道些什么？你一个外星人，一个在风名市隐姓埋名的家伙能知道什么机密？别告诉我你又骇了哪台电脑。”
“一半的机会还不够大？”艾玛怒道。
陈月平道：“这你就错了，我还真知道一些。我调查过几年前的仙女岛爆炸事件，克林顿不是我杀的，但是我知道船上的黑暗物质是谁拿走的。”
哥舒信道：“我觉得唐飞被出卖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十。”
唐飞抬起头望着天空浮动的云层，沉声道：“是谁？”
“叫得那么亲热，你拉选票吗？”艾玛说。
“是银牛角。”
“越来越污了……听不下去了。”联络器另一边，哥舒信摸头道。“阿信，你是支持我的吧？”唐飞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唐飞问。
“你们可以准备好空中支援。”唐飞道，“在知道有陷阱的情况下，我会坚持不了三分钟？”
“信不信无所谓，我只是告诉你，未知罪案调查科里有人和银牛角勾结，而你一个前异现场调查科的探员，加入未知罪案调查科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要一个答案。”
“总之你不能一个人去。”艾玛说。
唐飞低声道：“为了做正确的事。”
“滚蛋，太污了好吗？”老鲨啐道。
“那么只要你帮我对付了银牛角的佣兵，我就告诉你那时候的真相。”陈月平慢慢走出阴影，站在唐飞面前，“你能相信我，独自来到这里，我很感谢，可惜这是一个陷阱，獠牙佣兵团对你志在必得。”
唐飞挠了挠头，自从他到了未知罪案调查科，的确从没软过。他伸出胳臂道：“我现在是硬糖，很硬。不信你摸。”
“我以为，你让我来这里真是为了捉拿他们。”唐飞面色微微有些怒意。“是的，你如果能不死的话。”陈月平笑了笑，对唐飞举起了枪。
艾玛斜眼看他道：“你还是那个软糖吗？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唐飞目光收缩，他知道自己要配合对方演戏，才能有更大的鱼上钩，但是大鱼在哪里？
“相信我，比这危险十倍的事我也经历过。你放心，做了这个职业，我的警惕性就从没放松过。”唐飞道。
在陈月平击发手枪的同时，半空中忽然出现一道光束，唐飞冲着楼顶的水箱飞快一闪。
“所以这次你一个人去？”艾玛摇头，“这不行。刚才你一个人去克顿广场，就已经太冒险了。我不知道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怎么能让你再冒险？”
光束击空，落在大水箱上，汹涌的水柱从破碎的水箱喷出。唐飞借着水花，飞快移动步伐。
唐飞摇头道：“哥舒信必须留在周翎那里，我们不能排除他将我们调动起来，趁机带家人逃走的可能。”
德文皱了皱眉，陈月平只要晚开枪一秒钟，他就可以锁定对方，但陈月平偏偏早行动了一步。德文按动扳机向着楼顶猛烈开火！
艾玛说：“如果我们安排空中支援，那就只要三分钟。加上哥舒信，我们可以一战。”
只是一瞬间，天台上成了一片火海，那水箱喷出的水柱被高温烧成了水汽。唐飞打开光盾退向栏杆，陈月平则不见了踪迹。唐飞心理暗道，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天是周六，下午三点是商场人最多的时间，这个计划有点不靠谱。”老鲨说，“如果我们在商场外围布置，从开始交火到抵达战马广场的二十一层天台，至少需要十分钟。”
“呼叫空中掩护！”唐飞一面躲避，一面大叫。
“他说我不知道对方战术，才能有更真实的临场反应，”唐飞说，“但这也让我无法确定他的真实意图。”
未知罪案调查科准备的三架飞艇从远空紧急飞来，德文冷笑着操控着飞碟，从诡异的角度旋转划出，弹无虚发地将支援过来的飞艇纷纷击落。
艾玛怒道：“这也能算是作战计划？他为什么不干脆点告诉我们对方的战术？”
饶是如此，空中封锁的火力毕竟停顿了一下，唐飞趁机攀上栏杆，试图从楼顶跃下。忽然，他感觉周围空气骤冷，芬克在他后方一拳猛击而来。唐飞行动略有迟缓，但他陡然发力挣断栏杆，从高空坠落。
在邮件最后附有一张战马广场的立体成像图，行动时间为，明日下午三点。在开战前，广场内只可以有唐飞到场，若是发现其他警察，敌人肯定不会出现。
芬克仿佛一只大鸟横空掠出，唐飞背对着地面手指连弹，“叮叮叮……”射出五支钢针。
夏鸿恩手下控制有近三百个星际佣兵，所涉及的业务主要是“人口输送”“军火走私”。
猝不及防下，芬克在半空凭空挪动两米，左臂仍旧中了一枚。唐飞加速下坠，芬克闷哼一声，钢针随着他身上的寒冰护甲脱落。
银牛角是银河帝国的货币，该货币一面是帝国开国皇帝的头像，一面是个银色的牛角。随着外星移民的增多，星际犯罪组织也到了地球。银河系排名前五的犯罪集团“银牛角”是其中最强大的一个。这是一个银河黑帮帝国，手下甚至拥有三个雇佣军兵团，以及数百个资源星球。银牛角从普通的奢侈品、日用品、科学技术到毒品、军火买卖，甚至雇佣杀人和贩卖奴隶，可以说是无所不为。
芬克冷笑道：“有点意思啊。”他仿佛火箭般加速追去。
此外还有太阳系银牛角高层的名单大约十二人。
突然，陈月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芬克后方，他手一挥，光剑斩向对方的后心。芬克霍然转身，双掌一合把那锋利无比的光剑夹住。
夏鸿恩，半人马座阿尔法野马星人，1999年随难民潮来到地球，成为银牛角地球事务的负责人。
“大鱼，你这是要造反？不想想家人吗？”芬克嘲弄道，光剑上浮现出一层薄冰。
章鱼，碎灵族，战灵兵团第三大队队长。此人身形高大，面目凶狠，发质黑卷，统率力强，擅长使用战斧。
“那又怎样？反正我怎么做，你们都容不得他们母子。”陈月平剑锋光芒绽放。“既然如此，我也懒得骗你，但就凭你也想造反？不自量力！”
马克·德文，身形瘦小的三眼人，獠牙队的狙击手，擅长操纵各种机甲和枪械。
两人在半空中，电光石火地交手六七招，芬克一脚踢中陈月平的肩膀，将他踢上了天台。而后，芬克仿佛一只大鸟，扑向地面的唐飞。
“冰人”托马斯·芬克，獠牙佣兵第五队的队长，银牛角在太阳系的金牌杀手。此人体内有强大的寒气波动，格斗时可以冰封对手。
在这一连串的激战后，天台上爆发出爆炸的巨响，广场上的人群纷纷抬头往上望。唐飞在联络器里飞快道：“陈月平没有问题，但是芬克强得离谱。紧急疏散广场人群。”
邮件里附上了獠牙佣兵托马斯·芬克、马克·德文，战灵佣兵章鱼的照片资料，以及地球银牛角高层安德烈·夏鸿恩的介绍。
“我们没有空中优势了。对方不知从哪里来的，只一个照面就击落了三架飞艇。西城警局还有多少空中力量我们还不知道，艾玛正给老班达拉斯打电话，要求支援！”老鲨一面触发战马广场的警报，一面呼叫哥舒信，“阿信，你那边怎么样？”
邮件里的计划是这样的，陈月平会告诉獠牙兵团的人，他将和唐飞在战马广场见面，当面谈妥陈月平一家的无罪交易，在他们见面之时，獠牙兵团可猎杀唐飞。陈月平和唐飞约定，当他们见面的时候，他会引诱獠牙佣兵来猎杀他，至于能不能捉住这些杀手，就得看唐飞自己的本事了。
哥舒信原本坐在院子里，看着陈石下棋。四岁的小男生学了五个月的围棋，用周翎的话说是有几分天赋。哥舒信除了知道围棋的基本规则外，拿棋的动作还不如孩子专业，至于棋力更是惨不忍睹。
回到办公室，唐飞收到了陈月平的邮件。
用黑子的小男孩一面吃着哥舒信的白子，一面嘴里还念念有词：“First blood… Double kill…Triple kill…Quatary kill! Penta kill! Legendary!”让哥舒信一脑门子黑线。
陈月平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等我的邮件。”
这真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啊！哥舒信思绪不由地游历到棋盘之外。很久以前，他跟着养父去武当访友，因为不熟悉环境而遇到了“铁刀”。说起来，那时候的事好像神话故事一样，如今却只剩下他孤单一个。虽然，这几个月他和唐飞、老鲨、斯库利也逐渐建立起友谊，但这同时也带给他一些说不清的焦虑。生活总是好事和坏事交替前来，可是你从不知道坏事会如何降临。
唐飞道：“可以。我会向法官求情对周翎从轻处理，但我不能保证她不被追究。不过，你的孩子，我能保证他一定会得到照顾。”
也许不该这么说。哥舒信揉了揉眼睛，觉得还是应该乐观一点。就如“阿甘正传”里说的，生活就像盒子里的巧克力，你不打开永远不知道它是什么味道。
陈月平道：“我会发一份关于獠牙兵团和地球上银牛角首脑的资料给你，捕猎獠牙的计划也会一起给你。”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我又不是五颜六色的气球咯。”孩子奶声奶气地说，“我又不是好看的玩具咯。”
“你能帮我捕猎獠牙兵团，能帮我抓捕银牛角的高层吗？”唐飞问。
小男生的语言能力很强，不管说什么都有意无意地炫耀着自己掌握的句子。哥舒信当然不会和他计较，而是很认真地道：“我只是觉得你下棋很好。”
陈月平道：“我的孩子才四岁，即便是在我亡命逃亡的日子，他也能开心地玩玩具。他太小了，不能同时失去父母。之前的案子，我一人承担，只要你承诺不追究周翎的责任。獠牙兵团的战士是很强大的，这次来的又是王牌杀手。这些杀手和地球人不同，他们毫无感情，为了杀一个人，会不惜屠一座城。如果你希望地球能减少来自银河的威胁，请你考虑我的交易。”
“没有啊，我爸爸说我很粗心，因为他教的手筋我都听不懂。”小男孩皱着眉头说。
“没有。”
哥舒信笑了笑，眉头一扬，觉察到屋外忽然来了不少人。
唐飞道：“一个人该不该死，不是由你说了算的。”陈月平笑道：“唐飞先生，你有孩子吗？”
“石头，躲到你爸爸的山洞去，没有叔叔叫你不许出来。”他说。“为什么呀？你是要和我捉迷藏吗？”小孩兴奋地问。
“你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作为执法人员，凡事不都得讲证据？再说了，我们杀的是一些为富不仁的家伙，那些人是死有余辜。”
哥舒信道：“是的。如果你赢了，叔叔给你买糖。”
“我们真要这么说谎吗？”唐飞冷笑，“你逃亡后作案的方式和之前那几起杀人案完全不同。杀人的是周翎，替她清除证据的是你。”
小孩立刻屁颠屁颠地往院子大树下的地窖跑去。哥舒信耳边不断传来脚步声，他忽然奔过去拉住孩子，把腰间的警棍交给他：“有陌生人来找你，就用棍子打他，但千万别打到自己啊。”
陈月平道：“是我杀的人，和我妻子无关。”
“你以为我傻？”小孩欢呼一声，拉开盖子进入地窖。
“其一，你和周翎的手上有那么多人命案，身为执法人员我不可能和你做这样的交易。”唐飞停了一下，又道，“其二，若按你所说，银牛角雇了人来杀我，这会是个长期风险。你帮我对付了这批佣兵还会有下一批，但你不会帮我猎杀之后所有的杀手。”
这个地窖平日里陈月平是不让孩子进去的，虽然原因不明，但哥舒信能看出地窖经过精心布置，那块盖子可以防止热感应扫描，用来藏人是最好不过的。不过他观察了好久，也没弄明白里面还有其他什么玄机。
“为什么？”陈月平问。
五个黑衣人从前院侵入，另有五个黑衣人带着机甲飞翼从空中侵入。
“杀你。”陈月平说，“我帮你猎杀那些獠牙兵团的人，你给我自由。”唐飞道：“这不可能。”
哥舒信杀气凛然地腾空而起，不断起落出招，只几秒钟就把那些机甲飞翼击毙。他没想到，也就这么一会儿，陈家前院已经沦陷了。
“什么任务？”
说到战斗力，西城警察本来并不算弱者，但他们对付大街上普通的混混可以，遇到星际雇佣兵就完全起不到作用。那些雇佣兵屏蔽了通讯系统，星际武器更是火力足、射速快，几个点射就将屋外的防御墙扫得稀里哗啦，护卫陈家的三个警员被尽数击毙。
陈月平说：“昨晚支援我的人，来自獠牙佣兵团，而獠牙兵团受雇于银牛角，他们到地球有一个任务。”
周翎一路朝后院跑，却被黑衣人拦腰抱住。她转手刺出一把光剑，但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光剑也落在别人手里。
“我不是来自首的，而是有个交易想和你做。”陈月平说。唐飞道：“交易？”
“老实一点，或许你还能活着见到你男人。”章鱼冰冷的声音说道，一把将她丢给后面跟着的两个黑衣人。
唐飞笑道：“自首吧。我允许你今晚在家里过夜。”
周翎哪里肯老实，拼命发力挣扎，但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抓着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过奖。原来你平时就是在这里总览全局？”唐飞问。“说不上总览全局，”陈月平道，“只不过在被你赶得像野狗一样的日子里，我是靠家里的灯光活着的。”
忽然，哥舒信如魔神一般从后方冲来，那两个黑衣人反应不及，人已经被抛出三米之外，撞在墙上。他刚抓住周翎，边上忽然暴风般打来一拳。哥舒信侧身回手，右手拦住拳头，两人同时一晃。
“唐飞先生，你果然有胆识。”陈月平的声音在未知罪案调查科的联络器里响起。
章鱼一声暴喝，力道二次爆发！
他一路来到大楼的顶层天台，站在西侧的栏杆向下望去，赫然可以看到两个街口外的陈家。若是仔细看，甚至能看到那边小楼上的人影。
砰！哥舒信被撞退五米，半边身子发麻。章鱼将周翎夺回，交给身后的黑衣人。他摸着发麻的拳头，冷笑道：“听说你很厉害？其实不过如此。”
忽然，老鲨的电脑上跳出一封邮件，她看了之后立即通知唐飞，唐飞毫不犹豫地独自前往克顿广场。
哥舒信看着周翎被夺走，心中升起莫名的愤怒，眼中猩红之意涌动，左手带起狂野的刀风！
未知罪案调查科忙碌了一天，仍找不到陈月平的踪迹。老鲨研究了陈月平得到的那个盒子，里头是一个生化矩阵，一般来说这和造飞船没有什么关系。
章鱼面色微变，仍旧展开双臂朝前迎击，但仿佛狂风暴雨般的刀风瞬间将其笼罩。
“你运气不错，我的飞船上有这东西。你稍等一下。”章鱼笑道。
血光乍起，章鱼的两条胳膊被斩落，胸口也中了一击，哥舒信高速掠向走出房门的黑衣人。
陈月平道：“我制造了一个逃生设备，差一台高功率的引擎盒。在我回到组织前，我需要安排家人的后路。”
当他重新夺回周翎，身后的血雨腥风里竟响起诡异的声音。
“阿尔法9能量矩阵？你有什么用？”章鱼问。
章鱼迅速生出新的手臂，且新生的手臂还带着不规则的扭曲。哥舒信把周翎护在身后，章鱼握着两把短斧，露出狠毒的微笑朝他冲来。这一次，他攻击的目标不只是哥舒信，连同周翎也带了进去。
章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芬克说，接受你的条件。你的妻子和儿子是我们战灵佣兵团的家事，他是不会参与的。你帮他杀唐飞，他保证你家人的安全。”陈月平写了一份作战计划，笑道：“大约就是这样子，有要调整的我们再联系。另外我还有个要求，你能不能帮我找一台阿尔法9。”
哥舒信一声断喝，左手做刀状，接下章鱼的所有攻击。他身影闪动，带着周翎脱离攻击，飞身退到后院，天空中却落下更多的机甲战士。
“我发誓，会守护你的安全。”大鱼默默看着阳光下鲜花般的女孩。
周翎被敌人击发的光弹扫中，肩头有血缓缓渗透衣服。哥舒信身形转动，连续斩翻多个敌人。所谓机甲，在他手里仿佛纸做的。
碎灵族的谚语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受她这一盆水的拯救，就该给她一辈子的安全。
章鱼战斧车轮般舞动，一个跳跃斩向哥舒信的右肩。哥舒信右手拉着周翎，诡异地后撤一步，身体周围形成一个气场旋涡。章鱼所有的攻击莫名其妙地斩向别处，哥舒信身形微移，左手趁机从他后背切入。
在征战了那么多年后，大鱼认为自己值得拥有自由的生命，于是，他选择不联系任何人，并且留在地球。
蓝色的血水飞溅，但那家伙猛然一个抽身，重伤之下的伤口竟然迅速愈合。短斧的斧柄斜过来一击打在哥舒信的肋骨上，哥舒信疼得一咧嘴，而原本就站立不住的周翎被那力道带动，倒在地上。章鱼乘势双斧怒劈，斧光笼罩哥舒信的右侧身体。
虽然不知哪里出了错，但陈月平心底里松了口气。他总算不用马上去面对那血与火的战场，总算得到了片刻的自由。不过，要怎样做，才能让这自由不是一小会儿，也不是几天，而是长久的自由呢？
哥舒信眼中猩红涌动，炽烈的刀光于左手炸裂，仿若千军万马肆虐的战意昂扬冲起。
大鱼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一阵清凉的洗礼后，他在地球苏醒。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战灵兵团的熟悉面庞，而是一张清秀中带点哀伤的小圆脸。那个孩子拿着一枚白子一遍遍地在水盆里清洗，他的意识也就越来越清晰。
章鱼被那股庞大的力量抛起十多米，身上冒出十余道刀痕，两柄战斧破损落地。
章鱼走开了一下，陈月平揉了揉面孔，眼中透出浓烈的困倦。好不容易得来的生活就要没有了……
哥舒信转身冲向已将周翎带出院子的机甲战士，但那些黑衣战士只留一个夹带人质，其他人都悍不畏死地朝他冲去。哥舒信跨出五步斩翻六人，章鱼居然又出现在面前。
“很久没有体会过的自由滋味，只有自己尝过才了解。”陈月平说。章鱼若有所思之后，轻轻摇了摇头。
“你很厉害，但是阻止不了我。”章鱼阴恻恻一笑，双斧虽然破损，但他仍旧如一座小山般挡在路的前方。
章鱼笑着拿出一瓶烧酒道：“最近你过得好吗？”
哥舒信身形掠起，凄厉的刀风响彻院落。章鱼无奈后退，但他退出的二十多步，每一步仍旧拦在哥舒信前头。哥舒信愤怒长啸，青红色的刀芒将章鱼的肩头破开，再回过头，周翎已被掠去高空，消失不见。
陈月平道：“我懂。我仍希望你和芬克确认一下。只要得到了确认，我就拿自己做诱饵，帮你们猎杀唐飞。”
章鱼在一片血雾中重新愈合，诡异地一笑，率领残部跃空撤退。
章鱼苦笑道：“不论是战灵还是獠牙佣兵团，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我们默认是不许成家的。尽管芬克刚才那样说，但你也知道有些规矩并不是写下来的。”
哥舒信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追击，毕竟陈石还躲在树下的地窖里：“周翎被星际佣兵掳走。重复，周翎被掳走。陈石还在我这里。”
“我需要你们保障我妻子和儿子的安全。”陈月平道。
哥舒信走回大树下的地窖，他能感受到下面那个害怕的幼小生命。该怎么对他说，妈妈被坏人抓走了呢？
章鱼想了想，说道：“我对你的事不了解，也不知口口声声说厌倦杀戮的人，怎么又招惹了未知罪案调查科，但是你既然答应了芬克杀唐飞，就不能反悔了。”
芬克从高空落下，一脚狠狠踩向唐飞。唐飞灵动转身，一柄飞刀飞向敌人咽喉。芬克的动作仿佛把自己送向刀锋，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果断转身，但仍旧无法避过飞刀。
“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她给了我自由，我陪她一辈子。”陈月平道，“地球人只有不到一百年的寿命，时间很快的。”
砰！芬克的胸前出现一层冰甲，封住了刀锋。但他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因为飞刀居然突破冰甲，对他造成了伤害。
章鱼表情复杂地看着对方，慢慢道：“那个孩子就是你的妻子吗？”
“飞刀有毒。”芬克感到一阵晕眩，他大喝一声稳住身形。
陈月平道：“我忽然厌倦了杀戮。我已经有三百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我不想再杀戮，所以我选择过几天自由的日子。”
陈月平的光剑无声无息地刺向他后心，芬克匆忙一让避过要害，手肘击中陈月平的胸膛。两人同时一晃，各自退出几步。
“为什么？”章鱼问。
唐飞冲上前去，被芬克一拳击退，那拳头足把唐飞震退十余步，肩膀关节也脱臼了。
陈月平道：“是的。尽管我也不理解，但的确是这样。当我苏醒后没多久，我就发现银牛角来找围棋了，所以我就藏匿起来。”
“你从一开始就想杀我？”芬克对陈月平冷笑道。陈月平道：“要不然呢？”
“你变成围棋后，还带着鲸鱼花纹？”章鱼皱眉道。
芬克道：“可惜，你虽然苏醒了，但没有注射战灵的强化药剂，战斗力远不如巅峰时期。要不然，也许你真有机会。”
陈月平道：“地球环境比较复杂，我们的封印在长途旅行后也并不牢固。当我们这盒围棋落到春晖福利院，因为我这枚棋子上有个鲸鱼图案，所以被一个孩子取走了。她每天带着棋子玩耍，经常用清水清洗棋子，所以我被激活了。”
“即便如此，总要试一试！”陈月平道。
章鱼说：“后面的事我知道，银牛角等风波平息后，逐一找回了重要物品，包括我们这些棋子。但是当我们被运到瓦尔萨特星球，却发现缺少了你。这是怎么回事，按道理你没有可能提前醒来的。”
芬克傲然一笑，身上结成一层蓝色的冰甲，衬托得他整个人闪闪放光。周围的空中忽然降下十个黑甲战士，把唐飞和陈月平分别围住。
陈月平道：“我们每个战灵士兵，以棋子为单位被运输着。一副围棋有一百八十一颗黑子，一百八十颗白子，所以一副围棋就能运送三百多名战灵士兵。我们一共运去了五千的士兵，但不巧的是，地球上的未知罪案调查科严打星际走私，所以银牛角在风名市的仓库被突击查没，和我们这些围棋一起的许多物资全被国际刑警组织查没。好在并没有人知道，我们这些围棋里蕴藏着摧毁一切的力量。不久以后，这些被查没的货物被送去了慈善机构，这些围棋被送给福利院的孤儿做玩具。”
陈月平眯着眼睛，胸有成竹地举起左手，淡淡精芒四散开来，一声昂扬的马嘶声在广场上响起！
“银牛角说，这样的运兵方式是最低调，也是最安全的。”章鱼点头道。
那十米高的战马像四蹄翻起跃出高台，仿佛天马破空而至！想要阻拦他的两个黑甲武士，被巨大的马蹄直接踹飞。
“从海神星到瓦尔萨特路途漫漫，我们要从地球的传送门进入暗影星，然后从暗影星前往暗银河的瓦尔萨特。我们被存储在地球的一种益智玩具围棋里，作为玩具商品穿越地球的国家和城市。”
“你真以为这种破烂能阻挡我？”芬克双掌闪动，那雄壮的战马被冰封在一个十多米见方的冰块里。
章鱼道：“当然记得。我们碎灵族是一种容易变异的灵体，可以根据环境来凝结成适合生存的形态。瓦尔萨特和海神星的生存环境不同，我们需要回归本源，然后等到了瓦尔萨特，再将身体激活成适应那个星球的形态。”
陈月平淡然一笑，身上泛起晶莹的白华，那战马身上的冰封瞬间融解。
“我信得过你。”陈月平道，“还记得之前我们在海神星的任务结束，被要求回归本源，然后悄悄前往瓦尔萨特吗？”
更多的黑甲人冲上前来，唐飞双手频频击发各色暗器，那些敌人连续倒地，不敢继续逼近。
章鱼道：“当然，我需要写报告讲述我们是如何在地球上失散的，但那仅仅是为了以后的行动不再出错，我不会提及你的隐私。”
这时，老鲨和艾玛率领三十多部警车包围了四周，荷枪实弹的西城警员严阵以待地包围着芬克和陈月平。
陈月平沉吟片刻，低声道：“如果我必须归队，我不希望和你的谈话出现在报告里。”
芬克冷笑道：“我原本不想杀太多人，但你们既然自己送上来，就怪不得我。”他打了个响指，德文的轻型攻击飞碟脱离隐形停在半空，黑洞洞的炮口让人心悸。
“对你来说上一个战场是海神星，对我来说已经是瓦尔萨特星了。”章鱼拉了把椅子坐下，“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掉队的，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选择了静默。”
现场仿佛一触即爆的火药桶，但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动手。
陈月平点头道：“章鱼，我有点厌倦了。我们从小就在战灵佣兵团，追随着上头的命令，从一个星球征服到下一个星球。每天除了杀戮就是杀戮，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还记得上一个战场吗？海神星球。我们杀了多少海族？到现在只要看到水，我仍能闻到海神的尸臭味。”
忽然，空中出现了更多的飞艇，斯库利用扩音器大声道：“芬克先生，据我所知，银牛角在地球上的星际佣兵不超过三百人，你这次怕是出动了有五十个？如果玉石俱焚，你的上司不拿你问罪才怪。”
章鱼慢慢道，“你苏醒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归队，可见你有一些特别的想法。”
唐飞稍稍松了两口气，看来是艾玛要求的援兵到了。
“我们认识有多久了？用地球年来说，并肩作战至少两百年了吧？你说呢？”
“玉石俱焚？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地球人。”说话间，芬克眉头不经意地又皱了一下，方才那一飞刀出乎意料地疼。
“有那么明显吗？”陈月平苦笑。
斯库利道：“你可能知道我们风名城有很多特殊的家伙，但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平时看来还很太平吗？因为风名城对于破坏平衡的力量会做特别处理，这也是风名城敢做外星特区的原因之一。”
陈月平道：“我有点私事，想和章鱼说几句，如果你们不介意……”芬克笑了笑和德文离开了房间。“我知道你有点不开心，”章鱼说道，“但相信我，你没得选择。”
芬克来地球之前当然听说过这些，但他并不理解所谓的特别处理是什么。
“很好，那我们就算是达成了一致。”芬克拍了拍陈月平的肩膀，“上头常说你是战灵军团里少有的聪明人，期待和你的合作。”
斯库利道：“我简单地跟你解释一下，风名是一个独立于世界的地方，所以这里可以做一些暴力的事。如果你以为靠力量可以解决一切，那么风名会告诉你什么是力量。银牛角在风名的一切，不管合法的不合法的，全都会被取缔。”
陈月平思索道：“你的想法没问题，具体计划我们要好好想想。”
“你威胁我？”芬克说。
“是的，鉴于他一直在追捕你，我想我们可以布置一次伏击。”芬克笑着说，“只要他死了，想必地球人对你的追捕也会告一段落。”
斯库利说：“这不算威胁，你们银牛角的老大也曾经想和我做朋友，可见他也不想把吃饭的锅砸了，因为那样大家都没饭吃，你说呢？除非你以为自己可以毁了风名城。恕我直言，就凭你怕是做不到。”
“你要我参与你们的行动，杀死唐飞？”陈月平问。
芬克深吸口气，他当然记得来地球前曾经被高层告诫过的一些事。他微微扬头道：“那今天这事？”
芬克说：“我们得到了银牛角高层的命令，杀死唐飞——这个多次破坏了银牛角生意的家伙。”
斯库利道：“今天风和日丽，天气很好，什么也没发生。”
“獠牙军团，以牙还牙。”三眼的德文说道。
芬克目光扫过四周，发现哥舒信也悄悄来到此地，那个人给他极大的压力。他小声地在自己的联络器里问了几句，然后悠然笑道：“好，那就什么也没发生吧。”
芬克说：“我们獠牙佣兵团和战灵佣兵团都受雇于银牛角，而银牛角目前和地球的未知罪案调查科发生了一些纠纷。不久之前，半神星球的两个乐族死在未知罪案调查科的探员手里，我们獠牙佣兵团也损失了人。”
他挥了挥手，身边的机甲战士纷纷撤出战马广场。芬克消失之前，低声对陈月平说了几句，陈月平登时皱起眉头，面色一片煞白。
“什么交集？”陈月平问。
即便耳朵里带着翻译器，唐飞他们也没听懂那种外星语。陈月平按下护腕的按钮，身上居然也出现银牛角的机甲，与芬克一同离开。
“不要误会，我对你的个人生活没有什么意见。佣兵团的佣兵并没有什么规定说不可以有家人。”芬克笑着说，“我很高兴，你的处境和我们的任务有交集。”
唐飞多次呼叫先前的频道，都如石沉大海。面前的战马重新变回石像，但石像恢复原始状态几秒钟后，突然溃成碎片。唐飞转而望向哥舒信。
陈月平并不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
哥舒信道：“我刚才汇报过了，周翎被外星人劫走。敌人太多，装备也高出警局的配置一个级别，我们预设的防线根本不能阻拦他们。”
“事实上，我让章鱼去支援你之前，对你在地球的情况做了些了解。”芬克低声道，“你有了妻子和儿子。目前因为杀人，你正被未知罪案调查科通缉。”
唐飞皱着眉头，没好气地看了眼来到广场的斯库利，问道：“你带了那么多人来，就是护送他们撤退的？”
“我安排好家人就可以归队。”陈月平说。
“请你注意自己的语气。”斯库利冷冷道，“我的确带来不少飞艇，但其实没什么战斗力，最后没有把这个商圈毁掉已经谢天谢地了。唐飞先生，下次再有这种事，请你老实申报给上级，否则未知罪案调查科的衣服你也不用穿了。”
芬克摆了摆手，又问：“你的私事是什么？”
唐飞手指按在衣领的徽章上，作势就要摘下。老鲨赶紧拉住他，劝解道：“大家都少说一句。案子必须要办完。陈月平估计是因为妻子而被胁迫了。现在的问题是，接下来这些宇宙佣兵要做什么？”
章鱼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顿时得到了缓解，微笑道：“我就知道只要找到你，就不会有别的废话。”
“现在我们的目标已经从陈月平升级到獠牙佣兵团，我们一定要更团结。”艾玛说。
陈月平慢慢道：“我处理好私事就归队。”
唐飞挠了挠头，嘟囔道：“我认为，既然向总部申请了援兵，这个任务就是上头承认的，为什么要我背锅？”
托马斯·芬克笑了笑说：“你好。久仰大名。白鲸，既然章鱼找到了你，是否即刻归队？”
“唐飞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什么背锅？上头的事不都是我来扛的吗！”斯库利无可奈何地也抱怨了一句，然后道，“先回去开会。现在我也加入你们的专案组了。”
陈月平冲二人点了点头，他没想到还有外人。
“斯库利科长……”艾玛小声问。
“这是獠牙佣兵第五队的队长托马斯·芬克，三眼族是他的狙击手马克·德文。”章鱼介绍说，“二位，这就是我的好兄弟，我们战灵佣兵团的王牌白鲸，不过我习惯叫他大鱼。我这次的任务就是找他归队。”
斯库利摊手道：“你爸爸说，事情越来越大了，必须尽快解决问题。你们这几个家伙，只会把问题扩大。”
被他叫作小章鱼的黑甲战士足比他高出一个头，一头黑色的卷发，说话声音粗豪。他们说话时，地下室里又走出两个穿着战斗服的人，一个是身材矮小的三眼族，另一个和章鱼一样高大，面目则仿佛大理石雕刻一般轮廓分明。
艾玛撇了撇嘴道：“的确是他的风格，要成绩的时候就派任务，出了事就装不知道。”
“小章鱼……”陈月平淡然道，“我猜到会是你来找我，不过你也来得太迟了。”
唐飞笑了笑，看向斯库利，冷着脸道：“这次是对方主动伏击我，我们顺水推舟而已！”
“大鱼，我找得你好苦，没想到你居然在地球上过小日子。”黑甲战士的头盔下是一张凶狠的面孔。
“没错。”艾玛和他同仇敌忾。
第十三区，某建筑地下室。
“你们这些人……”斯库利理了理金发，皱起鼻子苦笑。
碎灵族的谚语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受她这一盆水的拯救，就该给她一辈子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