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美什么,谁一直盯着你?”苏子安小声嘟囔了句,把头垂下盯着路面。阳光从头顶落下来,在她短发上留下了一团柔和的光晕,睫毛在微红的脸颊上留下了一片阴影。
“看什么呢?”顾远城看了她一眼,唇角往上勾着,弯着的眼睛还带着笑意,“虽然我知道我挺好看的,可也不用这么一直盯着我看吧。”
“你要带着我去哪儿?”走了好一会儿,她才问了句。
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觉得想要靠近他,想要再靠近他一点……从前都不曾有过的怪异感觉。
“不是说了嘛,去约会。”顾远城紧紧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掌心里的温度逐渐升温,“在你脑袋里面留下些永远不会忘记的东西,让你可以不用再想陈宇的事情。让你一个人待着的话一定会不停地自责,认为是你害了他的。”
那份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被封存在脑海里,越是想要记起丢失的那些记忆,就越是有人将那些记忆封印到了脑海的最深处。
“什么约会啊,老是说奇怪的事……”苏子安小声嘟囔着,有些别扭。
“你……是谁?”
他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就在网上找了一些一般女孩子喜欢去的地方。”
脑袋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她想要抓住,却扑了个空。一闪而过的那些东西逐渐开始有些记不清了,她的心里多出了一些酸楚,脑袋里却突然钻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苏子安边跟着他往前走,边仰着头看着他的侧脸。
苏子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手指,总是慌乱不安的心脏似乎在一瞬间也安定了下来。她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脸,想要从那张脸上找到什么。
太专注于看他,一直于她没有看到迎面而来的男人。
阳光下那张脸似乎也镀上了一层苍白的光晕,多了些温柔。
顾远城把苏子安往身边拽了拽,可是那男人还是直直地朝着苏子安撞了过去,他手中的半杯可乐也全部倒在了苏子安的胸前。
感受到他掌心的灼热温度,苏子安也不挣扎了。她抬眼直勾勾地看着顾远城的侧脸,他唇角往上勾着,脸上挂着张扬的笑意。
冷冰冰的水浇到了身上,苏子安下意识地惊叫出声,她不停地擦着身上的水印子,两道眉毛都拢到了一起。
“你先放开我。”苏子安有些不自在,轻轻挣扎了两下,他的手却握得更紧了,抓住苏子安的手指不愿意放松。
“走路不长眼啊!”那男人冷哼了声,双手抄在兜里,垂眼看了眼她胸前逐渐变得透明的衣料。“明明是你撞过来的。”苏子安抬头横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的视线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往顾远城的身后藏了藏,遮住了半边身体。
只仰头呆呆地盯着眼前的人,下意识地跟上他的步伐,慢慢往前走着。
那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转身就想走。
苏子安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两个紧扣着的手上,耳边的声音有些模糊了,她没能够察觉到顾远城话里不对劲的地方。
顾远城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人拽了回来,他沉着脸看着那个撞人的男人,声音冰冷,“道歉。”
他的手慢慢往下滑了滑,手指紧扣着苏子安的手指,拉着她往前走着,“现在还喜欢游乐场吗?”
“你干什么啊?放开我!放……”那男人不停地挣扎着,但抬眼看到了他冰冷的表情后,剩下的话又全部都咽了下去。
顾远城见她一张脸都红得快要滴血了,就不再逗她了。他伸手轻轻抓住苏子安的手腕,拉着她往前走去,“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所以我们先去哪儿比较好?”
原本的嚣张气焰慢慢消失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你想干嘛啊?!”
苏子安视线不住地往一旁偏移着,动了动嘴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顾远城眉头往中间拢了拢,往那个人的方向走近了一步,正准备说什么手臂却突然一紧。苏子安伸手拽住他的手臂,柔声说:“算了吧,我又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先走吧。”
“你想我干什么?”顾远城又往前凑了凑,眼尾藏着笑意。
顾远城垂眼看了眼苏子安,这才松开了手放那个男人离开。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了苏子安的身上。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问:“你……你想干……干什么啊?”
他伸手揽着苏子安的肩膀,帮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眼角的余光却瞥向了那个男人走远的身影,停了会儿他又收回了视线,轻轻拍了拍苏子安的肩膀说:“你先去前面等我,我刚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处理,一会儿就跟上。”
他靠得很近,再往前一点点鼻尖就能碰到苏子安的鼻尖。苏子安不自在地往后撤了撤身体,转动着眼睛胡乱望向别处,视线一秒钟也不敢留在顾远城的身上。
“嗯。”苏子安点了点头,拉了拉身上的外套,转过身慢慢朝影院走去。
“那就做些什么别的事情占满你的脑袋好了。”顾远城微微弯下了腰,弯起了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子安慢慢红起来的脸。
顾远城的衣服她穿上去很大,松松垮垮地拖到大腿的位置,袖子长得很,挽了两下才露出手腕。苏子安拉了拉衣领,被属于顾远城的味道紧紧包裹着。
她可是帮凶啊,帮着戚晨杀了陈宇的帮凶。无论顾远城再怎么安慰她,苏子安也没有办法从那种罪恶感中逃脱,心里永远有一份不安压着,压得她喘气都觉得困难。
而此时,顾远城远远地看着那个人进了洗手间,他也快步跟了上去,在苏子安面前总是笑着的他此刻却是一脸阴沉。
苏子安的眼圈还带着淡淡的青灰色,整个人都是没什么精神的模样。抬眼又看了看他,苏子安叹了口气,肩膀都垮了下来,“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前面有人也正要去洗手间,还没有踏进去,就被顾远城拉着领子拽出来了。他冷着脸走进去,反锁了洗手间的门。
“看样子我猜对了,就知道你不可能放得下陈宇的事情。”顾远城垂眼看着她,好看的眉毛慢慢拢到了一起。
那男人还没有注意到身后迫近的黑影,依旧吹着口哨,伸手去拉拉链的时候却感觉头上一阵疼痛传来。
“约会啊。”他回答得很自然,然后把手按在苏子案的脑袋上抚了抚她的乱毛,手一松,它又翘了起来。
顾远城伸手抓着他的头发狠狠把头撞向了墙壁,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便被撞了好几下,额头鲜血喷溅。
一瞬间,苏子安紧皱着的眉头也稍稍舒展开了点。她慢慢朝他走过去,嘴上还埋怨着:“把我叫出来干什么啊?”
顾远城手一松,对方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就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顾远城转身四处看了看,从角落里拿出了一个拖把。
似乎是注意到了苏子安的视线,他猛地转过头,在人群中捕捉到了她。那张好看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意,冲她挥着手。
地上的男人这才清醒了一点,他撑着身体往后退了两步,捂着额头上的伤口,叫嚣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衬衫袖子往上挽起了一点,露出半截手臂,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你是故意的吧?”顾远城抬脚踹掉了拖把的前端,掂着手中断掉的棍子冷冷地开口道:“没人教过你做错了事情要道歉吗?”
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男人,他太扎眼了,人群中所有人都再平凡不过,只有他一个人光芒四射。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看着满脸冰冷的顾远城不自觉地往后退,才挪动了一步,顾远城手里的棍子就砸了下来,木棍断开的地方在他的脸上划出了一道四指长的痕迹,鲜血不断地从裂口上流下来,血肉都翻开了。
苏子安张了张嘴,电话却被利落地挂断了。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她愣了愣神,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要下班了,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就直接出去了。
那人捂着脸不住地哀嚎着,看着顾远城捏着手中的棍子走近,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慌慌张张地朝门口跑去,手还没有碰到门口就被那截木棍刺了个对穿。
“我……”苏子安还想要说什么,话却被他截断了,“我等你。”
尖叫声透过薄薄的门板传到了外面,几个人在洗手间门口驻足,互相看了看,又慢慢离开。
“丢下你不管,我总是放心不下。”电话那边的杂音稍微小了一点,顾远城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出来吧。”
过了很长时间,顾远城才将手中的棍子扔掉,打开门走了出去。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杂乱,车子鸣笛的这声音不断地传过来,不过他的声音却异常清晰,“我总担心,你现在说不定正在哪个角落里面缩着失落呢。”
身后,洗手间的房门被慢悠悠地关上了,掩盖住了那个一身鲜血满是狼狈的男人的身影。
脸上的表情这才起了变化,她有些惊讶地瞪着眼睛从角落里站起,“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顾远城倚在墙壁上,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盒烟,还没有打开,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响个不停,他愣了愣后把电话接了起来。
“马上就要下班了吧?”顾远城的声音从手机里钻了过来,“我这就去找你。”
“远城,我这边的所有事情基本上都解决了,最近这两天就可以回去,你最近的身体怎么样?给你的那些药还管用吗?”电话那边是一个轻柔的女声。
苏子安的视线扫过了架子上的文件,又垂下头把身体往角落里缩了缩,“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远城唇角慢慢拉起,沉声道:“萧晚?”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顾远城直接切入正题。
听到他的声音,萧晚愣了好一会儿,突然间从座位上站起,手指下意识地缩紧了,她握紧了手机,试探着问道:“你是……陆遇?”
好一会儿苏子安才注意到口袋里响个不停的手机,看到顾远城的名字后她又叹了口气,沉默了会儿才接起,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