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染了黄头发的人很好找，更何况手臂上还有这纹身，那就更好认了。
苏子安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当时窦方所在的那个班级里，一半同学是成绩好的，剩下的就是家中有权势的了，这样就将调查范围缩小了很多。
赫殊在他们的毕业照上圈出了几个人，这几个人在当时就是一个小团体，而且领头的就是苏子安所说的那个染着黄头发，手臂上有纹身的男生。
不过在当时，那样的车子一定很贵，能开那样车的人，家里一定有钱有势。
“根据从前那个警察所说的话，苏子安当时说的那些人应该就是他们。”赫殊沉声道。
“我当时才六岁，正是记忆模糊的时候，实在是记不清楚了。”苏子安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再怎么想也只是记得当时那些人开着一个很漂亮的车子，小孩子哪里能够分得清楚是什么品牌的车子，只觉得好看罢了。
安宁问道：“十五年前那些警察调查过这些人吗？”
“你再仔细想想。”叶邵站起身把苏子安按在椅子上，殷勤地帮她按着肩膀，“仔细回想回想，说不定能想起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呢。”
“当时由于没有人相信苏子安的话，所以只是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下，并未深入调查。”赫殊捏着笔轻轻点了一下照片上的那个黄毛，顺手将烟塞到了嘴巴里，“这个人的身份有些特殊。”
“当时总共有三个人，一个手臂上有纹身，而且头发是黄色的。个子都很高，长相倒是记不清楚了……”苏子安有些气馁地站在那儿，“而且严格来说，当时我只是看见她和几个男生推搡，所以并没有警察相信我说的话。”
“他是什么人？”
“窦方那个案子发生的时候，我才刚满六岁，一个六岁的小孩哪能记住那么多啊！”苏子安把手中的箱子放下，抽出了相册中的一张照片，“我也是看到了这张照片的背景才想起来，当时她们一家才刚刚搬过去，我对她的记忆也不是很深。”
“他是前任副市长方程和的儿子，方成杰。当时他爸爸是副市长的候选人，颇有名望。”
叶邵瞪圆了眼睛盯着沈晏看着，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这也太巧了吧？！”说着又转过头看向了苏子安，“你是那个案子的目击证人，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赫殊猛吸一口指间夹着的烟，轻轻吐了口气，身边被一层白雾包裹着，“就算现在已经卸任了，不过在本地仍旧有不小的势力，要是这个案子真的和他儿子有关系的话，恐怕会很难办。”
几个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了迟来的苏子安身上，沈晏也同时在屏幕上打下了几个字，“目击证人是苏子安。”
“不过，要是真的和他儿子有关的话，倒也解释了凶手为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做那么多小动作来阻挠调查。”
“砰”的一声门被人踹开了，苏子安抱着一个小箱子快步跑了过来，“我见过窦方！”
“现在一切还都不能下定论，凶手是不是他也不能确定，所以我们暂时不要做过多的猜测。”赫殊屈起食指敲了敲白板，“不过，既然我们决定要查下去，那就要好好查。”
“那个目击证人是谁？！”叶邵和安宁的话挤到了一起。
“哪怕被困在迷宫里，也要想办法生撞一个出口出来，就算只能够抓住一点点，也得把他们的狐狸尾巴揪出来！这个案子，无论如何都必须得查出隐藏在背后的真凶！”
“因为当时那个目击证人年龄太小了，只有六岁。”沈晏继续在键盘上打字，“只一直吵着说，邻居窦方姐姐被一群男的给带走了。当时她闹得太厉害了，所以那个警官才记得有这么个人。”
一旁的沈晏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抿唇笑开。
“有目击证人？！”叶邵和安宁两个人一块儿绷直了身体坐起来问道，“什么情况？资料上并没有写啊！”
几个人又打起精神重新理了理这个案子的全部资料，开始着手调查。
沈晏在电脑上打下几个字，“我去询问了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一位警员，对方表示窦方那个案子其实是有目击证人的！”
三个人都挺好找，一个是前任副市长的儿子，一个是小混混，还有一个似乎回到正途，开了家汽车修理厂，混得还算不错。
安宁懒懒地瘫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坐在那儿大口喘息着。叶邵整个人躺在长椅上，双腿叠在安宁腿上，他跑了一天，小腿都快要没知觉了。
几个人分头去找三人询问了当时的情况，明知道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能够找到证据的机会少得可怜。不过找到他们并不是为了想要从他们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而是为了告诉他们，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仍旧有警察还在追查当年的案子。
“我和叶邵分别去了那些受害者的家里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凶手选择的那些被害者，年龄段都在十八到二十五之间，他们基本上都已经成年了，有些已经外出工作，不跟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所以一两天不归家，没有人会在意。凶手又非常谨慎，没有留下一丁点儿线索……”
人们在慌乱的时候，最容易出错。
她抱着手中的东西，慌慌张张直奔特殊案件专案组。
苏子安和顾远城就去了方成杰家里，叶邵和安宁去找了另外两个人。方家有自己的一栋房子，光是保镖的数量都让苏子安觉得紧张。
苏子安抱住手中的箱子，打开车门就往外跑，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还没有给车钱便又折了回去。
“这边请。”前面穿着黑西装的人沉声开口，带着他们两个往前走。
“到了。”前头的出租车司机沉声开口，将车子稳稳停在了警局门口。
“两位现在先在这儿等一下，方先生一会儿就到。”说完了那些话之后，保镖就直接离开了。
她认识这个人，并且，也知道这个案子！
苏子安垂眼看着桌子上的水杯，心想这一次怎么都得等个半个小时，有钱人好像只剩下这么一个消遣了。
苏子安揉了揉脑袋，又将掉在地上的相册捡起来继续捏着那张照片看，怪不得她从一开始就觉得白衣女孩这个案子有些熟悉，怪不得在看到窦方的那一瞬间她就有一种很异样的熟悉感。
果然，苏子安每一次询问方成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得到的都是同一句话，“方先生很快就会回来，请两位耐心等候。”
“哦，哦，好。”司机点点头，调转了方向。
“方先生说，两位要是等得着急，可以随意参观一下这里。”一旁的佣人低声添了一句。
“没事，没事……没事。”苏子安摆了摆手，擦了擦眼眶里冒出的水渍，刚才那一下结结实实撞了上去，脑仁里一阵嗡鸣，“去警局，师傅麻烦快点！”
苏子安转着眼珠子站了起来，“哪里都可以吗？”
司机被她吓了一跳，踩了脚刹车，“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您请。”
停了几秒，苏子安猛地从后座上弹起来，头撞上了车顶，疼得苏子安抱着脑袋弓着身体坐在那儿呻吟。
苏子安在客厅里转了一会儿便转头上了楼，在个个房间里面来回看着，没有一个人拦她，随便她参观。趁着这个机会她也四处找了一下，半点可疑的东西都没有发现。
晃了晃脑袋，苏子安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手中的相册上，又翻开了一页，照片中窦方所在的地方有些眼熟。
想想也是，要是真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放在家里，也不会任由她去翻找。看了会儿，苏子安干脆又回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苏子安呆坐在车上，脑海中不停地闪过他的影子，这些天所经历的事情一个劲儿在快放着，“难道是……”
四十分钟后，苏子安才见到了方成杰。
车子慢慢往前行驶，顾远城的身影逐渐被来往的车子替代，苏子安紧抓着箱子的手慢慢堆起了一层汗渍。
“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方成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双细长的眼睛打量着两个人，黑色的眼珠子里面藏着一片冰冷。
“顾远城？”苏子安往一旁挪了挪身体，想要叫住他，剩下的话却被车门堵了回来。
苏子安坐直身体，省去了自我介绍的步骤，直接开口说：“这一次来是因为有一个案子的细节想要询问你一下，十五年前白衣女孩的案子，我想你应该会有印象。”
司机稳稳地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上，顾远城打开车门正准备走下去，转头又看了眼苏子安，“我先回去了，有事情的话明天再找我。”
方成杰的视线从他们两个身上扫过，脸上笑容依旧，“当然记得，事情发生在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当时闹得人心惶惶，我当然有印象。只是那一批警察太过没用，连个凶手都没有抓到。”方成杰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口水，淡淡地开口。
不是不回答，是没有办法回答，他根本不记得苏子安被人抓起来过，也不记得自己救过苏子安，什么都不记得。做那些事的人不是他，而是困在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
苏子安绷紧身体看向了对面的男人，或许是因为不常出门的缘故，方成杰的皮肤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吸血鬼一样苍白，一双细长的眸子让人看着有些不舒服。
车里的气氛有些诡异，这种尴尬保持了一段时间后顾远城突然说：“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