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结束,秦暄和女人在商业伙伴间游走,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他低头看着身侧之人白皙娇美的侧颜,看着她游刃有余的交际。心里一阵膨胀的满意。
秦暄也笑了,凑过去轻轻的吻她,唇齿交缠间声音蛊惑,“我说的,句句真心。”
他的妻子就该是这样的。他如斯对自己说。
女人羞涩的低头,“你惯会说好话哄人。”
——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想早点娶到你。”
外头夜色渐沉,孤星数点。秦暄还有事,敬完一圈酒便带着林家小姐提前离了场。把人安全送到林家别墅,又在车里耳鬓厮磨一番,他才离开。
女人咯咯笑道:“今晚酒会还没结束,你就要约我明晚吃饭了?”
车子缓缓驶离,秦暄瞥了眼后视镜,伸手揩去唇上沾染的口红,漆黑的眼底没了刚才的浓情蜜意,眸色淡淡,理智而清醒。
“明晚来家里吃饭?我亲自下厨招待。”他俯身在女人耳边轻声道。
——
就在这场酒会开场,林氏和蓝天科技就宣布两人将于半月后举行订婚宴,彻底坐实了两家企业联姻的事实。
蓝天科技有了大笔资金注入,起死回生,但尚有不少事情亟待解决。秦暄径直来到了CBD,将车停在北侧公园的停车区域里。
舞池里,秦暄搂着女人柔软的腰肢,同他跳舞的正是前段时间传闻中的林氏集团大小姐。
周日下午又下过一场大雨,地下停车场因年久失修、排水不及,淹了不少车,这两天物业利用晚上进行紧急维修。
京江市国贸大厦顶楼餐厅,一场高级酒会悄然开始,音乐声缓缓流淌。
公园离CBD北门很近,走出停车场,穿过鹅软石铺就的小道,没几分钟就能到。
城市另一端。
已是夜色浓郁,小道上的灯光被翠叶笼罩成绿莹莹的幽光。
——
皮鞋发出“哒哒”的声响,秦暄一边走,一边查看手机里秘书刚发来的文件。
夏书荞抿唇,深深吸了口气,“不需要续租了。”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双手捏着手机,神色有些不安的回过头。后头空空荡荡,只有绿莹莹的光一路蔓延到远处。
这时候,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的时候男人,声音礼貌含笑:“夏小姐,您在我行租用的保管箱即将到期,请问您是否需要办理续租?”
但他并没有放下心来,额头已有冷汗滑落,他感觉到自己在被跟踪。在这树林密集间,一定躲着一双眼睛在冷冷看着他。
她摸过残页的部分,轻轻叹了一声,复又将记录册放回了文件袋锁进了抽屉。
——
夏书荞将里面的纸张抽出来,打开来瞧却是一本心理诊所的就诊记录,翻到了“催眠治疗”那一部分,其中有两页已经被撕掉。
“如果你掌握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爆炸案很可能是冲着你去的?”
灯光下,袋面上写着某个案子的编号。
从漓望村离开时,已快到傍晚,驱车半小时回到市里,潘定一找了家小饭店。
一场解剖下来费了不少精力,夏书荞有些疲惫,伸了个懒腰,坐在办公桌后面缓了缓神。然后,她来开了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
仲越颇为嫌弃的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油腻腻的桌面,“潘队的品味真是独特。”
去卫生间换衣服洗了手,她回到办公室,关门落了锁。
潘定一随便点了几个菜,“在哪吃不是吃,你以前混帮派的时候难道天天去星级餐厅啊。少跟仲越那纨绔子弟一样矫情。”
经过仔细的查验,最终证实死者系意外死亡。夏书荞写完结论,在尸体检验报告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莫名其妙被骂是纨绔子弟的仲越顿时无语,面上不显,心里默默骂了句“操你大爷。”
两个小时前一具尸体被送到法医实验室,因为疑似谋杀,她便亲自做了尸检。
“哼,爆炸是冲着我来的,也不是不可能,”他抿了口水,回到正题,“但是你别忘了,炸弹是装在仲越车上的。”
时至傍晚,天色阴沉,同事们陆陆续续准备下班,夏书荞却还在解剖室里。
潘定一蹙眉,有些丧气。
——
廖晟鑫已死,案卷尽毁,整件事都像是走入了死胡同。
“我很确定,你们之中有‘鬼’。潘队要是有诚意,我们可以继续各取所需,如何?”
“与其纠结那场爆炸的目标是谁,还不如从廖晟鑫入手,也许还能有些发现。”
他说了句粗口,重复了一遍潘定一的话,然后幽幽的继续道:
“廖晟鑫?”
仲越夺过香烟点上,抽了一口,“东西要是还在我手里,我他娘的也不会在这里跟你扯了。东西是没有,但是我总会有办法查到的。”
“嗯,你知道他在做梁永峰线人前是什么身份?”
“……你耍我?”
潘定一摇头,“我不清楚,但是廖晟鑫以前好像是服刑人员。不过你也知道,线人、卧底的身份都是绝对保密的,除了直接联络人之外他们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信息。”
“没来的及看。”
“如果真是梁永峰从监狱里带走的,那么根据廖晟鑫进太阳帮的时间去排查那一年监狱里相关年龄段的服刑人员情况,也许能找到些线索。”
“那里面写了什么?”
“什么?你没毛病吧?”潘定一瞪眼,不可思议道,“你知道监狱里有少人吗?查到下辈子去吧。”
“弄丢了。”
仲越放下水杯,抬起头,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潘定一,我真怀疑你这位子是怎么稳稳当当坐到现在的。如果这个案子有那么好查,我跟你也不会坐在这里说这些了。
潘定一大吃一惊,赶紧追问:“东西呢?”
这已经不单单是一起简单的爆炸案了,你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吗?幕后者就在警局,攸关城市安全的地方藏匿着一个罪犯,你不觉得颤吗?
“我从姜天凯手里偷过一样东西,”仲越看着他,没有放过任何的表情变化,“里面是警局某个人的罪证。”
你知道他到底害了多少人吗?现在又在谋划着什么吗?还是你以为他做那么多只是为了害死一名警察?”
潘定一没好气儿,“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跟你扯了。我也怀疑过局里的人,但是完全没有头绪。好了,现在轮到你,为什么说警局有内鬼,你有什么线索?”
他连珠炮的一串话彻底把潘定一说懵了,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接茬。
仲越倏然抬头,“是谁?”
仲越忍不住火大,“说句不好听的,仲越牺牲不要紧,这世上多的是警察。你蠢也不要紧,有的是人顶替你的位置。但是谁都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再杀人。或者说,他一直都在犯案,只是你们都不知道而已!”
潘定一沉默片刻,“是纵火。”
潘定一无言以对。
“这么重要的案卷,说被毁就被毁了?”
仲越却已经及时收住了情绪,低头默默喝了口水,“不过,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想知道丫的是哪个龟孙子害我。”
“靠,赚你妹!”潘定一暴走,泄愤般一把夺过他嘴里的烟,“哪里还有什么案卷,早被意外被毁了。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吧?”
——
仲越悠悠然低头,摸了根烟叼在嘴里,顺手揩去手心的汗,“如何?用案卷换一条内鬼的消息,潘队,你赚了。”
二十分钟后,潘定一食不知味的吃完了一顿饭,跟仲越一起去停车场取车。
“……”
吃饭的地方靠近一个小公园,另一侧就是CBD。
被当场拆穿,他丝毫不觉尴尬,淡淡笑了下,“潘队搞错了吧,这怎么能叫合作,各取所需罢了。”
潘定一沉默了一路,直到走到公园里才瓮声说了一句:“监狱那边我会去查。”
仲越心底冷笑:试探的就是你。
仲越满意的挑眉,“当时年龄在35岁上下,有妻女,罪名应该不会太严重,偏向于打架斗殴、强奸、情节较轻的抢劫等。”
潘定一脸色骤变,欺身走近两步,“既然要合作,那就坦诚点,你分明已经在我办公室里看过案卷了,如今还要问我拿。你在试探我?”
潘定一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
车子就在不远处,潘定一按了下钥匙,车灯随即在昏暗中亮了一下。
仲越眼珠子一转,勾着嘴角吐出两个字:“案卷。”
仲越跟着走过去,经过一条小路入口时,脚步忽然停住,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些许腥甜的气味。
“你真是!”潘定一无语,“你想知道什么?”
“你干嘛?”潘定一发现他没跟上来,奇怪道。
仲越驻足,心思急转,面上却故意做出考虑的神色,“我不做亏本买卖。”
仲越的脸在树枝间路灯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绿光,“血腥味。”
“那个人是谁?”
潘定一脸色微变,耸耸鼻子使劲嗅了几下。
他收回手,转身就要走,潘定一气急,将人一把拽住。
同时,仲越已经大步走进了小道,里面光线更加的昏沉,道路两侧都是茂密的植被。
仲越无所谓的伸出双手,任君处置的模样,“你不相信我,我也不信任你,既然咱俩互相怀疑,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顺着味道走到一簇低矮的景观树前。他伸出手,拨开枝叶,打了手机电灯,探头往里瞧。
“你说话得负责任,凭刚才那句话,我就可以逮捕你。”
里面的一幕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嘴角挂着似真似假的笑,仲越不动声色观察着他脸色的每一丝表情,“字面意思。”
潘定一跑过来,“这里怎么会有血腥味,是不是死了什么流浪猫、流浪狗……”
潘定一面沉如水,“赵砚钦,你什么意思?”
话音戛然而止,他顺着仲越的目光看过去,可怖的一幕倒映在眼底:男人的四肢被活生生钉在地上,死不瞑目,最后一颗长钉直穿咽喉,仿佛是某种诡异古老的刑法。
一片狼藉破败的小工厂房中,两个男人相对而立,全身戒备,目光锐利,紧紧盯着对方。
潘定一狠狠抽了一口凉气,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起了风,窗外草木枝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