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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深渊无爱

“江亦白是个连环杀人犯,这么多年都没露过马脚,可见心思有多缜密,而且他还深谙反侦察之道。他不可能通过正规渠道逃跑,但就算不开车,也可以骑摩托或者跟着运输队之类的车辆离开。

“还好,”仲越打了个哈欠,用手指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

当然,他也很有可能继续躲在京江市,管理混乱的群租小区、不需要身份登记的旅馆、城乡结合部、郊外……都可能成为他藏身的选择。”

文桥靖也是无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嘴上占便宜,你丢不丢人啊。”

文桥靖听得头都要炸了,只觉抓捕之路遥遥无期,“停停停,你别说了!”

潘定一瞪眼,气呼呼的往边上一坐,一副不想搭理他的神色。

潘定一也有些傻眼,“你的意思是我们很有可能抓不到人?”

仲越喝了口水,心里也急,但面上不露半分,慢悠悠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一个队长一个副队长,倒是来问我,丢不丢人啊?”

仲越挺无辜的看了他俩一眼,“我只是假设。”

这么一说,文桥靖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赵砚钦,你心里有没有谱啊,他会往哪儿躲?”

两人:“……”

“操!万一江亦白狗急跳墙,再次作案怎么办?”

文桥靖恨不得揍他,“你够了啊!能不能来点建设性的意见?”

仲越泡了杯热水坐下来,“京江市这么大,他要是往角角落落里一躲,排查起来费时费力。”

就在这时候,沈平敲门进来,“姜法医在柳夕的脚踝骨上发现了一些特殊物质,我们对井下挖上来的淤泥进行筛洗后发现了一些残片,成分和尸骨上的一样,经过复原确定是一条银脚链,这是复原图。”

挂断电话,他看了两人一眼,情绪暴躁,“一个晚上了,江亦白会去哪里?”

文桥靖接过来看了一眼,诧异道:“这个不是跟陆雨婷脚上那条差不多么?”

文桥靖搓着手跟仲越一起走进刑侦队会议室,潘定一比他们早一步回来,拿着手机正在发火,“既然没有出市记录,他就一定还在京江!难道能遁地不成?继续给我找!”

说着,把图递给仲越和潘定一看。

分局警力全部出动,大范围寻找江亦白的踪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里雾气渐消,东方既白。

仲越下意识蹙眉,隐隐约约的,一个念头浮了上来,他眼里露出震惊的神色,“陆雨婷是最后一个。”

——

潘定一:“什么?”

我知道大家这段时间很辛苦,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是饿是困还是累,都得给我打起精神来!天亮前必须把人找到!听明白了没有!”

“我说过江亦白杀人其实是在潜意识里重复着杀死自己的母亲。20年前,柳夕戴着这条脚链死在井底,20年后,他杀死陆雨婷,把几乎相同的饰物戴在了她身上。这种行为在前7个被害人身上都没有出现过。

沉默片刻后,潘定一拿起外套穿好,一边大声道:“把信息发给交管队,请他们帮助协查。还有,通知各个高速口,千万不能让江亦白离开京江!

这是开始也是结束。一个选择放弃屠杀的人会去哪里呢?罪恶开始的地方?”

潘定一和文桥靖也显然想到了这点,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文桥靖已经听懵了,“柳家?”

劫走夏书荞的也是一辆香槟色君威,这是巧合还是……

潘定一霍然起身,大步往外走,“通知派出去的兄弟,马上去柳家!”

仲越抬头,看见投影到白幕上的汽车登记照片,脸色立刻就有些变了。

——

沈平快速操作器键盘,“我查一下。”没几分钟就有了结果,“他名下有一辆香槟色2009款别克君威,牌照是江A·G8664”

早上6点,朝阳初现。一辆香槟色君威车停在路边。

潘定一一拍桌子站起来,“马上发布通缉令,联系车站、火车站、机场,一但发现购票记录务必立刻上报。”说完,回头看向沈平,“江亦白有没有车?”

潘定一指挥人马靠近柳家小院。小计拿着一大喇叭冲里喊话,大概有半分钟的时间,潘定一等的不耐烦,推开他,直接拔枪往里冲。

小计:“这下证据确凿了,江亦白就是连杀8名女性的变态凶手。不过我们找遍了他可能会去的场所,都没找到人,会不会是察觉不对潜逃了呀?”

数名刑警走过院子,蜂拥而入冲进了屋里。气氛一度格外凝重,直到潘定一收枪出来,“江亦白不在里面。”

文桥靖微微沉了脸,“真是够变态的。”

仲越皱眉,绕着那辆君威转了一圈,然后抬头,越过屋脊看向远处的潞山。

会议室里,沈平的发言已进入尾声,“江亦白在每朵花枝上都贴了数字标签,分别对应着几个的被害人的死亡顺序。”

潘定一跟着他抬头远望,一旁的文桥靖反应最快,迅速开门上车,“在山上!”

刑事科学技术实验室给出了明确的鉴定结果。在江亦白家找到的丝袜上,发现了陆雨婷的皮屑。而其他几朵丝网花上也提取到了一部分其他被害者的DNA。

——

20点40分。

江亦白屈腿坐在峭壁边,看着山脚下由远及近的警车,淡淡的勾起了嘴角。

——

十分钟后,身后传来动静,潘定一持枪对着他,“江亦白!你逃不掉了,束手就擒吧,别做无畏的反抗。”

仲越似乎有些想不明白,皱眉沉思。

江亦白回头,整个人显得很放松,“你们比我想象中要快些。”

“估计是。”

文桥靖皱眉,“因为童年的不幸,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你简直就是疯子。”

仲越愣了愣,“尸体上那条银脚链是凶手戴上去的。”

江亦白无所谓的笑了笑,“这个世界本就疯狂,互相伤害是人类的本性。那些女人无耻、放荡、自私,这样的人如何去做妻子,做母亲。一个我就够了,不需要再有第二个受害的孩子。”

文桥靖收起手机,“老潘说陆雨婷对金银过敏。”

仲越冷笑,“照这么说,你是在替天行道?那陆雨婷呢,她那么喜欢你,你也下得了手?”

仲越头也不抬,问:“怎么了?”

江亦白微微一怔,想起少女转头微笑,深棕色的眼睛里似有星河倒坠,但转瞬又变成两具交缠着的肮脏肉体。

文桥靖接到了潘定一的电话,一边看着从花瓶里拿出来的丝袜和几支丝网花,一边对着电话喊:“你管他银子还是手术钢,还不兴变态杀人狂有点儿特殊癖好啊。总之这他妈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在江亦白家里找到了疑似凶器……”

“她和那些女人没有什么不同,脏的让人恶心。”

另一头,技术队的刑警赶到了江亦白家,已经在展开工作。

“是吗?这么脏,你又为什么在杀人后还要替她换衣服,赤裸屈辱的被埋在山野,让你觉得于心不忍吗?”

——

他不紧不慢的说着,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证物袋扔过去,“你恨柳夕,可也疯狂过渴望她的爱。就像你对陆雨婷的感情,你恨她其实也在爱她。”

既然陆雨婷戴不得金银,她尸体被发现时那根银制脚链又是怎么回事?

江亦白像是疑惑的问:“爱?那是什么?我从来就不需要这种东西。”

潘定一听完复又低头拿起一条手链来看,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区别。

仲越怜悯的开口:“你应该不知道吧?是周赋安下药强奸了她。自她喜欢你之后,就下定决心要和以前的自己说再见了,是你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手术钢啊。”

江亦白低头看着证物袋里的脚链,半晌,微微的挑了挑眉毛,“是吗?那真是可惜了。”

潘定一诧异地一抬头,“那这是?”

喉结滚动,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不动声色的藏在身侧,他转头远望着潞溪村的方向。

“警官,这不是银的,雨婷对金银过敏。”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们口口声声的讨伐着有罪的人。可是有些人生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力,你们相信的法,护不到每个人。这个世界总归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处理一些特殊的人。”

潘定一随手翻了翻,嘀咕道:“都是银的吗……”

“就像严骁那样吗?”仲越看着他,“你是他的同伙?”

室友也站在门口,听到他问立刻便回答:“是啊。”

“你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做的都是同样的事。”

“陆雨婷很喜欢戴首饰?”

“审判?”

女人的梳妆台无非就那么些东西,潘定一目光在一堆瓶瓶罐罐上扫过,然后拉开了抽屉,首先看到的是一堆面膜,在旁边有个首饰盒,装满了各种耳坠、项链之类的饰物。

江亦白不语,算是默认了。

他转身往外走,经过梳妆台的时候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仲越摇头,“新的制裁者也是你的同类?”

“问完了?”

“你们是这么称呼他的?”江亦白似乎有些不满,“不应该这么叫,其实严骁说到底就是个精神病人,但他不是,他才是真正的制裁者。

潘定一背对着门口,听到动静迅速将信纸一收,塞进了裤兜里。

在你们警察眼里,像我们这样的已经无药可救吧?那是你们不懂,追求正义的方式有很多种。

吴博丰很快完事儿,走过来敲了下门。

就算这条路无人认可,我们也绝不回头。一个制裁者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制裁者站起来。只要人一天不停止互相伤害,像我们一样的人就会永远存在。”

——

江亦白的声音渐渐弱下来,有猩红的液体从嘴角滑落,可他此时背对着众人,无人察觉。

2012年9月10日

将脚链从证物袋里拿出来,他轻轻摇了摇,铃声清脆,拉着他重回过去。

我心里有很多话跟你说,但是写不好,还是见面谈吧。

只有两寸的视线里,母亲被男人压在身下,木板床摇晃,发出咯吱的声响。清清脆脆的铃铛声,伴随着女人的呻吟在狭小的房间里被无数倍放大。

婷婷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好好的补偿你。对了,我还给你存了十万块的嫁妆。我知道这不多,但我会更努力,让我的婷婷不用再那么辛苦,可以有一个依靠的人。

而远处黛山巍峨,是他永远触摸不到的世界。

一转眼我的婷婷都是大姑娘了,我其实偷偷的来见过你。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漂亮,像你妈妈。

一转眼,场景变换,喝的烂醉的母亲回到家,开箱子扔下几个快嗖掉的馒头。

我很快就会回来,也许说出来你不信,我也算是英雄了呢,信里不能多说,等见面了再告诉你所有的事。

——“小野种,你怎么还不死啊?知不知道每次看见你,我就会想起被人骗财骗身啊。”

这几年,为了找你,也为了有一天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决定做一件很危险的事,现在这件事要结束了。

——“你乖一点,自己摔了碗自杀吧。”

婷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爸爸,离开的时候你还很小,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

……

潘定一叹了口气,这才展开了那张纸去看,是封信,七歪八扭的写了几行字——

她意识不清,连箱子都忘了锁,走到外面去倒洗脸水,每走一步都会有铃铛声响起。

柔和的灯光洒落,落在终于同框的三人身上。光晕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这也曾是幸福完整的一家。

他没有走过路,从箱子里出来一直爬到院子里。母亲扔了洗脸盆,竟坐在水井边喝起了酒,一会儿笑一会儿哭,醉得不像样子了,连他靠近都没发觉。

原来那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只是站在一侧的男人被折叠在了后面。潘定一去看他的脸——是年轻时的蒋德海。

他跪着,向母亲的后背伸出苍白的小手。然后,铃铛声彻底消失在了耳边。

背板刚一打开,一张纸就掉了出来。潘定一弯腰捡起来,没急着看,注意力先是被相片吸引了。

——我为什么要死?该死的是你。

他拿起来看了片刻,手指隔着背板用力捏了几下,然后突然将相框翻过去,掰开了片钉。

江亦白捏紧了脚链,神色平静,“他会继续审判你们无能处置的魔鬼。罪恶不泯,信仰不灭。”

走过去一瞧,大多都是陆雨婷自己的照片,只有最后排有一张老照片,似乎是小时候的她和母亲的合影

然后他微微倾身向着峭壁倒去。身后是警察急促的脚步声。他听见铃铛在响,然后被娇俏的女声代替:

潘定一背着手在里头踱步,目光扫过,看见床头柜上摆了很多相框。

——“你好,我叫陆雨婷”

陆雨婷的家昨天侦查人员已经来过一次了,并没有什么发现。

——“江亦白,我很喜欢你,决定从现在开始追你。”

吴博丰有些不解,但还是应了声“好。”把人带去客厅,仔细的询问有关情况。

别喜欢我。

几分钟后,潘定一在一间装扮素净的房间里转悠。余光瞥见门口站着的室友,对吴博丰道:“你再去仔细问问她陆雨婷遇害当晚的行程。”

我早就跳入深渊,深渊无爱。

同样的时间,潘定一调查完江亦白的资料,又去了趟云顶餐厅挨个把他的同事走访了一遍。回来的路上经过陆雨婷租住的小区,他忽然道:“进小区。”吴博丰立刻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