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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青铜大殿

这青铜人像头戴四方高冠,方脸大耳,眉毛粗长,双目凸出,鼻头粗大,两片厚厚的嘴唇紧抿着,目光冷峻、神情威严,流露出一种庄严神秘、唯我独尊的王者气势。他的双手交叉在胸前,手里握持着一支长长的金色权杖。那权杖虽已满覆尘土,但在火光映照中仍然熠熠生辉,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显然是纯金铸就。权杖的顶端盘着两条金蛇,双蛇互相缠绕扭绞,簇拥着一个灰黑色的金属物体,那东西有点像张开翅膀的蝙蝠形状,又像是一件无柄的双刃斧,只是比斧小了很多。

大殿的前方正中,有一个金光灿灿的四方形黄金基座,其上安放了一座高大精美的青铜神坛。而在这青铜神坛之前,站立着一尊巨大的青铜人像。

扎帕罗夫向那青铜人像伸出手去,似乎想将铜人手中的金杖给取下来,却被廖三爷厉声喝止:“不要乱动!”扎帕罗夫虽然不懂汉语,却也知道廖三爷是在制止他的行为,只好悻悻然停下手。

从洞壁到圆拱形的殿顶,用金、红、青、黑等色绘满了各种繁复的花纹和图案,多是山水森林,鸟兽鱼虫。在殿顶中心,绘有一个身形奇大、样貌古怪的人物,壁画中的那些人物鸟兽,都对着那巨人顶礼膜拜,像是在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青铜人像的两侧,摆放着一对体型厚重的青铜巨鼎。神坛左右两边,分别置有一株高大的青铜神树。在神树之下,则各有一尊嘴如弯钩、长身尖爪的青铜巨鸟,守护在青铜神树之旁。

大家走到洞窟中央,高高举起火把,这才大致看到这神秘大殿的全貌。大殿两边高耸着数根粗大的青铜盘龙立柱,洞壁上镶嵌着数十盏兽形青铜灯。

这些神秘精美、年湮世远的青铜重器,静静地伫立在这黑暗的拱形大殿之中,古拙的造型散发出厚重的沧桑之感,厚厚的尘土难掩其青铜本色,在摇曳闪动的火光中反射着青幽幽的金属光泽,让人感觉到一种紧张肃穆、沉重压抑的氛围。

这其实是一个巨大的洞窟,众人手里火把的光亮,尚不足以照亮它的全貌。刚才在洞口挡住众人的那两尊青铜武士分列在洞口两侧,两旁还各有数尊和它们一样手执利钺的青铜武士,背靠洞壁威严整齐地站立成一排。

“铜宫……铜宫!原来这就是老席说的铜宫!”江近东这么一说,席铁平恍然大悟,黑田日记中所说的“铜宫の地”,不是什么代号,而是指这座神秘的青铜宫殿。

一个金碧辉煌的拱形大殿,出现在众人眼前。

青铜人像旁的两只青铜巨鼎腹圆口方,鼎身铸有迂回繁复的精美花纹,颈部高耸,四边上装饰有盘绕扭曲的夔龙纹和面貌狰狞的兽面纹,肩部饰以扉棱,四角各有一个虎头,下环一圈兽面纹。鼎耳外踞两只猛虎,虎口簸张,嘴里咬着一个抿嘴闭目的人头。

举着火把走进洞口的那一瞬间,眼前呈现的一幕,着实震惊了众人,让他们头晕目眩,让他们瞠目结舌,让他们意乱神迷。众人被笼罩在一种难以言状的心绪之中,先是惊愕讶异,继而狂喜亢奋,竟然无人开口说话。

“商周青铜方尊?但体型如此巨大,到是老夫平生所未见……”廖三爷不太确定。

江近东被吓了一跳,站起来一看,原来是漆雕山在旁边东摸西按,无意中触碰到了铜人身上的某个部位,这两尊青铜武士移动了一个角度,顺势将它们一推,便向后转了一百八十度,现出来一个幽深的洞口。

江近东摇摇头,“不像是商周方尊。形态虽然类似,但细节完全不同。你看鼎身这种青面獠牙的怪兽面纹,与商周青铜器饕餮纹明显不同。鼎肩四角虎头间各铸一支双角螭龙,龙首昂起,龙身蜿蜒盘绕鼎上,鼎耳又铸有虎噬人头,这种造型未曾见于商周青铜器。”

“这铜像总不可能是自己走到这里来站着的吧?”江近东蹲下身来,正想用手电仔细查看,那青铜武士却突然发出“喀喀喀……”一阵怪声,自己移动起来。

那座造型奇特的青铜神坛分为三层,最下一层乃是四只鸟头兽身、双翅高扬的怪兽。四兽各据一方,其头尾和翅膀顶起神坛第二层。第二层四角各有一个青铜立人,他们脸色肃穆、嘴唇微张,头戴一顶形制奇特的冠帽,上身赤裸,腰系虎皮,露出粗壮发达的肌肉,前胸后背均有形似日耀的刺身花纹,两手平端在胸前,手中紧紧抓捏着一条身躯粗壮的毒蛇。四条毒蛇盘绕扭曲,怒目圆睁,蛇口大张,毒牙显露,吞吐着分叉的信子,仿佛正在极力挣脱束缚,想要张嘴噬人。

廖三爷怒道,“炸炸炸,你就晓得炸!格老子的,一边歇着去!”

最古怪的是,这四个铜人的右脚之下,还各踩着一个人头。那人头圆脸阔嘴,头上生有分岔的双角,面带怪异笑容,却正是江近东等人在迷魂谷中遭遇过的邪恶之物——鬼桃猰傩。

扎帕罗夫比比划划,示意用炸药把它们炸掉。

不过,青铜立人脚下的猰傩嘴里,吐出来的不是长长的血红舌头,而是一条曲身昂首、作势欲扑的小蛇,让这人头怪物更加显得面貌狰狞而诡异。

漆雕山奇道,“咦,这玩意儿难道是实心的?”这两尊青铜武士足有两米来高,要是实心的话,那起码得有一吨多两吨重,还真不是他们这几个人能搬得动的。

江近东不想在此处居然又见到这令人嫌恶而心惊的邪物,不禁倒退了一步,喃喃道,“真是古怪,这神坛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两尊青铜武士体型巨大,手执利钺,并肩站立,要进那洞中,必须得挪开它们。众人一拥而上,也不顾青铜武士身上积满厚厚灰尘,搂腿抱脚,想将它们移到一边。谁知它们就像脚下生根似的,尽管众人使出了吃奶的气力,两尊铜人却纹丝不动。

漆雕山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说,“老江,你看这四个鸟首兽身的怪兽,那鸟首独角钩喙,不就是我们遇到过的黑首青鸮?再加上人熊的爪子、西伯利亚虎的身子、巨狼特有的那种扫把尾,鸮首、熊掌、虎身、狼尾……这个四不像的东西,倒像是兴安大山中那些凶猛怪兽的集成。看来,这些猛禽怪兽古已有之,它们才是这片神秘大山中最古老的原住民,我们只不过是一群贸然闯入的访客罢了。”

漆雕山举起火把张望两尊铜人身后,里边像是很大一个洞窟,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他急于入内一探究竟,高声叫道,“既然有武士把门,看来里头大有文章!那啥,麻溜的,把这两尊门神移开,进去看看!”

神坛的顶端是四座山峰,山峰之间各有一个怒目圆睁、张嘴怒嗥的怪兽头颅。每座山峰之下有一些青铜小人,均面朝山峰中央屈膝下跪,顶礼膜拜。由于神坛太高,看不见那中间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近东用手试了一下那闪烁着青锋的刃口,“这刃口还很锋利,是一件真正的兵器!有点像商钺!这东西使将开来,撩裹劈剁、削抹攉带,还能捅刺,好用得紧呢。”

抬眼看去,这个造型奇特繁复的青铜神坛在黑暗中似乎发散出一种强烈的怪邪意味。它上面那些样貌狰狞的怪物,在飘曳不定的火光之中,似笑非笑,面容显得诡异而阴森。紧紧依偎着席铁平的甘筱琳,似乎也感受到那股阴邪森冷之气,竟然打了一个寒噤。

两尊铜人手持一件长柄斧状青铜武器,一边是巨大的扇形刃身,刃身两端回卷,形似云纹,刃背铸有两只首尾相对的虎形怪兽,柄端则是状如枪头的尖刺。

众人在殿内团团乱转,江近东痴痴察看那些青铜器物,廖三爷漆雕山流露出对古物的贪欲狂热。席铁平迅速地冷静下来,神秘“铜宫”中这些巨大而古老的青铜器物虽然价值连城,但肯定不是黑田卓一运进来的东西。

这两尊青铜人像足有两米之高,浑身青黑,通体上下铜绿斑驳,在火光中反射着青冷的金属光泽。人像的样貌甚是古怪,方脸阔嘴,蒜鼻浓眉,一双大大的眼睛凸出眼眶之外,面相冷峻,像是在用力瞪视威吓这群贸然闯入洞中的摸金校尉。

他便提醒说,“老江,这些东西不是日本人搬进来的吧?”

火光忽明忽暗,那两个人影丝毫不动。扎帕罗夫可不信邪,他举起火把走上去一看,原来是两尊高大的青铜人像。

江近东还未及开口,就听到一声惊叫,“这里有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