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东西?”漆雕山觉得这年轻人胆小如鼠,心中鄙视不已。
谭克回过神来,抬头又看了一眼石壁,说话竟然有点结巴起来,“鬼……鬼面尸蛾!”
谭克顾不上解释,从背上拽下背包,一边翻一边说,“大家赶……赶快,把雨衣拿出来罩上!”
小曹心想遇上那阴山白狼也没见谭克如此紧张失态,看来那石壁上的东西恐怕不是扎帕罗夫说的什么昆虫,而是某种让谭克害怕忌惮的厉害之物。
大伙虽然莫名其妙,但也知道谭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就都赶忙去取雨衣。
没想到,漆雕山那么轻轻一拍,竟然把谭克吓了一大跳,他双手一抖,差点把望远镜都掉了下来。
“嗡嗡嗡……”石壁上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声音。
但谭克举着望远镜痴痴出神,江近东连问两次他都没有应声。漆雕山见状便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奇地说,“谭克,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这声音传来,谭克更加慌张,他一边把雨衣蒙上头严严实实地裹住上身,一边大声叫喊,“大家快蹲下!把身上包裹好!头手可千万不要露在外面!”然后蹲了下去。
扎帕罗夫也拿出望远镜看了半天,耸耸肩膀,又摇摇头,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赵九说,“扎帕罗夫讲,那上面都是些昆虫,不用管它们。”
小曹抬头一看,石壁上那一片棕褐色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木耳蘑菇,而是一只只生有双翅的飞虫。这一大片飞虫也不知有多少数量,正从石壁上缓缓升起,一时间遮天蔽日,整个山谷上空全被它们遮盖,天空变得阴沉一片。
谭克凝目观望石壁,向小曹伸手说,“望远镜给我看看!”
那沉闷的“嗡嗡嗡……”之声,便是这些飞虫鼓动翅膀时发出的声音。小曹见那些飞虫在空中盘旋飞舞,逐渐汇聚在一起,就像是在集合队伍一样,心中大惊,知道这些飞虫马上就会像集团冲锋一般向他们俯冲下来,便立即用雨衣护住江近东,大叫一声:“大家赶快掩蔽好!”
江近东说,“谭克,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是活的?”
席铁平展开雨衣,一把将甘筱琳护在怀里,用雨衣罩在两人身上,一齐蹲在了地下。甘筱琳虽然十分害怕,但被席铁平紧紧抱住,那有力的双臂和男人的气息,让她有了一种安全的感觉。她心中略感安定,便低声问道,“鬼面尸蛾,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众人定睛细看,果然,那些棕褐色的“木耳”还真是在轻微的抖动,或者说,它们正在石壁上蠕动,像是某种活物一般。
席铁平和甘筱琳还是第一次亲密接触,甘筱琳身上芬芳的体香不断传来,馨香满怀,秀色可餐,但此刻危机当前,席铁平全无旖旎之想。他拉了下雨衣将甘筱琳护好,轻声回应,“管它什么鬼东西,我们小心点就是。”
甘筱琳却摇头说,“不对!它们在动!”
众人刚刚蹲下,便听到外面“嗡嗡嗡……”那低沉的声音愈来愈近,也愈来愈响,有如小型涡桨发动机的那低沉有力的轰鸣之声,不仅刺的人耳膜疼痛,更是让人头晕目眩、胸闷欲呕。
漆雕山觉得甘筱琳有点大惊小怪,“不就是那种生在石头上的石耳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几匹马也在极力地挣扎和嘶鸣,想必这些富有灵性的蒙古马也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知道那一大片从山壁上下来的飞虫乃是追魂夺命的凶煞。
那山壁上方是偌大一片光滑的石壁,无草无树,覆盖着很大一片棕褐色的植物,像是蘑菇,又像是木耳。由于天色暗淡,石壁位置又极高,看不清那上面到底是啥。
“嗡嗡嗡……”之声越来越响,大片飞虫不断从空中俯冲下来,冲击着众人,响起一片“啪啪啪啪”的声音,不少飞虫掉在地上,就此死去。那飞虫扑击的冲击力量是如此的大,隔着雨衣竟也让人的胳膊和皮肤隐隐生疼。
这时,甘筱琳指着右侧山壁说,“你们看,那上面是什么?”
众人先是听到那几匹马高声嘶鸣,然后就是一阵猛烈的蹄踏之声远去,必是它们遭飞虫猛烈攻击,不堪忍受而冲了出去。
廖三爷见他不愿多说,也不追问,指了指前方,“如果我们一切顺利,天黑之前就能到达那谷底之处。”
蹄声逐渐远去,而那“嗡嗡嗡……”的声音竟也小了下来,显然是那大片飞虫追逐惊马而去,放弃了对他们的攻击。
江近东微微一笑,掩饰过去。
几人这才掀开雨衣,稍稍松了口气。江近东问,“谭克,这鬼面尸蛾,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廖三爷诧异地问道,“谭二叔?”很明显,他并不知道谭二叔的事情。
谭克惊魂未定,看着追赶马匹远去的那些尸蛾,面露畏惧之色,说,“这鬼面尸蛾专门攻击热血动物,吸食其鲜血和体液。尸蛾都是天生的瞎子,靠对热量的感应来追踪猎物。它先用头上的毒针注射毒液麻醉马匹,然后吸光马匹身上的鲜血,马匹很快就会死掉。兴安传说中,鬼面尸蛾是索命无常的化身,见之者死!遇上了它们,别说人和马,就是豺狼虎豹甚至人熊,在它们面前也只有死路一条!”
江近东说,“看来谭二叔告诉我们的没错,几十年前日本人的马队就进到了山谷里面……”
大家听谭克这么一说,才明白为何在这中没有见到任何动物——凡进入这山谷中的活物,恐怕都成了这些吸血的鬼面尸蛾之猎物。至于那只青黑色的地龙,因为是冷血动物,估计不是尸蛾的目标,这才能在山谷中生存。
山谷中寂静异常,走了许久,居然连一声鸟叫都没听到,静得让人心生不安。又走了几个小时,未曾见到一只蚂蚁,到是先后又发现了四五具倒卧在地的人体骸骨,甚至还有几具马的骨架。
地上尚有一些死蛾子,通体生着棕褐色的绒毛,头上伸出一对硕大的触须,嘴部是一根针一样的口器,又尖又长,就像一根特大号的缝衣针一样,看得人不寒而栗——这东西既然靠吸血为生,那口器应该就是它用来吸食血液的利器了。
扎帕罗夫等人去橡树上砍了几根树枝下来,将树枝一头削去树皮,另一头密密缠上布条,到时只要把煤油浇在布条上,用防风火机一点,就是一支很好用的火把了。
这些尸蛾没有眼睛,它的腹部下面从头到尾是两团有着奇怪花纹的斑块,一黑一白,样貌可憎,看上去还真像左右两张阴沉的鬼脸,有如地冥阴司中负责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难怪会得名“鬼面尸蛾”。
谭克说,“蚂蚁怕火,我们准备几支火把,万一遇再到这些西伯利亚军蚁,就用火把阻挡它们。”
远处,那几匹蒙古马还在草丛中拼命奔跑,但草深坑洼,根本跑不了多快。空中那些棕褐色的鬼面尸蛾很快就追上了奔跑中的马匹,向它们直扑下去。眨眼之间,几匹马的身上从头到尾就叮满了扑腾着翅膀的尸蛾,而更多的尸蛾还在马匹上空盘旋飞舞,等待着攻击的时机。
原来,扎帕罗夫见那军蚁厉害,掏出GPS查看半天,想另寻一条安全的路线。但两边均是陡峭大山,前去龙穴只能从这狭窄山谷过去,别无它途。
也就几分钟时间,在这些鬼面尸蛾的集群攻击下,身健体硕的蒙古马竟然支撑不住,几匹马先后前蹄一屈,轰然一声摔倒在草丛之中,那些鬼面尸蛾更加肆虐,如妖魅般飞舞盘旋,又聚拢起来俯冲而下!
廖三爷见江近东等人闻言泰然自若,看来他们早已知晓此地就在国境之外,扎帕罗夫一惊一乍的,显得自己啥都不知道一样。他有点恼怒,把手一挥,斥道,“既来之则安之,在境外又咋个?不要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
倒地的马匹开始还能将尾巴舞动几下,试图驱赶不断扑来的大群尸蛾,但根本就无济于事,浑身很快就叮满了密密麻麻的尸蛾,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地悲鸣几声,便再也没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