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桥的另一头,小路豁然开朗,接上了一片开阔的草地。游泳池就在约五十米外的地方,可以听见水上排球赛传来的叫喊声和欢呼声。他们走过一对对躺在在沙滩椅上的裸体情侣,后者正享受着午后太阳的滋润。
我这是在干嘛?这不是我。
这里是光腚的世界,是肚脐眼和白花花腰肢的海洋。胸部也是各式各样:有重得下垂的,有挺拔丰满的,有球形的,有锥形的;乳头有突出的,也有扁平的,有像葡萄干的,也有像覆盆子的。在这个阴毛森林里,有人任其野蛮生长,也有人把下面打理得像果岭一般平整。男士们软绵绵的阴茎搭在大腿上,活像原木上的死松鼠。这些沉睡的男性器官其实不堪一击,实在是有些滑稽。上帝是不是对人类施了戏法,让一块原本松垮垮软绵绵的肉能自己膨胀?
维多利亚告诉自己把目光保持在腰部以上。但史蒂夫之前的话确实没错,如果你要玩裸体,你就会希望别人看自己。当他们侧身匆匆过桥时,维多利亚放飞自我,打量了一下那个老头。索桥前后摇晃,天啊,那老头的超大号阴囊也随之摇摆,就像一个低垂的装了洋葱的麻布口袋。维多利亚赶紧把目光移开,宁愿自己被鞭刑也不愿受这份罪。
他们朝游泳池和小吃台走去,一路都能闻到烧烤炉飘来的烤肉味和椰油味。这香气既让人心情舒畅,又令人胃口大开。
那老妇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维多利亚感到自己全身发红。“你俩该晒晒太阳。”老妇人建议道。
维多利亚突然感到脑袋一阵刺痛。“也许来这里不是个好主意。”
“嗨!嗨!”维多利亚的嗓门有点儿偏大。
“我怎么说来着,朱尼尔想用这招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我们怎么可能跟他质证,特别是……”
“你们好!”那男人打了个招呼。
史蒂夫正说着,两名身材娇小、约莫二十几岁的年轻女性朝他们走来。她们拥有体操运动员一样的身材,令维多利亚暗暗惊叹完美。轮廓分明的三角肌泛着油光。虽然迈着矫健的步伐,但一对小巧的胸部几乎一动不动。
维多利亚暗忖:好吧,这是一次很好的测验,保持自然,让自己达到一种舒服的状态。
自然,史蒂夫被眼前的这一切迷得神魂颠倒。
桥对面走来一丝不挂的一男一女,都是六十好几的岁数,不过体格健康,还做了美黑。现在四人全都必须侧身相会了。
“特别是什么?”
小路在一座索桥前戛然而止,桥下是一片平静的湖水。莲叶和莲花遮住了湖面,水下游弋着日本锦鲤。隐藏式扬声器里播放着鼓点很重的丛林音乐,调子带着黑暗神秘的色彩。
“啥?”
“我现在就想穿。”史蒂夫说。
“你说,我们怎么可能跟朱尼尔质证,特别是什么什么。究竟是什么?”
“你的家伙不错。而且你屁股也大,穿牛仔裤棒极了。”
史蒂夫的眼睛一直盯着年轻女子的完美紧俏的美臀,直到对方消失在树叶后面。维多利亚暗忖:虽然经历了一千万年的进化,男人还是和刚从沼泽里爬到陆地上的低等生物没什么两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叫矛盾修饰法。”
“我们在这里挺好的,小维,挺好。”
“好吧,那就是一只可爱的小哥斯拉。”
***
“可爱?可爱是用来形容小猫的。男人都想为怪兽,像哥斯拉那么大。”
几对情侣聚在泳池边的桌子旁打牌。还有一些则从浅水区朝池边酒吧涉水走去。维多利亚感到有人在盯着他们,特别是盯着她,赞美她。
“我没有足够的样本来回答你。但你的还好啦,很可爱。”
简直太疯狂了。
“我是认真的,小维,我是不是有点……小?”
“史提夫,我在这里感觉好别扭。”
“我觉得你的小弟弟和身体的比例很好。”
他正欣赏着在躺椅上四仰八叉的裸女们。“我感觉自己不萎缩了,甚至还在膨胀。”
“你觉得我小吗?”史蒂夫还记得穿着泳衣的朱尼尔,心知他们马上就要见到朱尼尔的“小弟弟”了。
“我感觉好奇怪。”
“哎,打住。”
“我们必须完成工作。”
“我那活儿萎缩了。”
但他的声音完全不像是在工作状态,比平时更低沉,更柔和。
“你又怎么了?”她问。
他是怎么做到如此轻松的?对维多利亚而言,仿佛有一千只眼睛盯在了她身上,而自己已是满脸羞红。
维多利亚随手把报纸扔进了垃圾桶,又瞥了一眼史蒂夫,他正用右手挡着自己的腹股沟。
“谢天谢地,我妈现在看不到我。”
我为什么会想到他?
“小公主!你来啦。”
朱尼尔也会赤身裸体。那个拥有完美体格的男人。他会怎么评价她的胴体?
这个声音……绝不可能!
朱尼尔。
“一起来喝杯果汁朗姆冰酒吧,亲爱的。另外,看在上帝的份上,赶紧晒晒太阳!”
她开始自我说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在第二排沙滩椅上,女王正像王室成员一样斜躺着。她手里捧着半个椰子壳,上面装点着两根吸管和一支紫色小雨伞。
我的身材很棒,况且赤身裸体也没什么错,对吧?
全身赤裸!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
她从未觉得自己是那种爱展现自我的人。如果非要说的话,她反而对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好意思。但这次体验是一次考试,就好像在法学期刊上竞争发文。她下定决心,要战胜自己拘谨的一面,去解决任何危机。
看看她!全身都晒成了古铜色,做过抽脂手术的肚子就像熨衣板一样平坦,一对硅胶胸宛如沙滩排球那么惹眼,皮肤比小军鼓的鼓面还紧绷。女王的纤细双腿就这么裸露着伸在躺椅上,晒得非常均匀,一直到……
忽然传来一阵响声,把她吓了一跳。路旁的千层红上,一只啄木鸟——和他们一样没穿衣服——正在打洞。维多利亚深呼吸一口,尽享弥漫着附近汐塘咸味的潮湿空气。
我的天呀,我的妈妈,我五十八岁的妈妈,竟然把自己的阴毛剃成了只有一指宽的香槟色条纹。在水疗圈,这种剃法有个专门的称呼。叫什么来着?
“是吗?”她一把抓过报纸,原来是西班牙语版的《美洲日报》。“你说说,特古西加尔巴1有什么新闻?”
“醒醒!看看谁来了。”女王对旁边躺椅上一位身材魁梧、年龄稍大、拥有毛茸茸肩膀的男人命令道。“格里芬,起来打招呼。”
“不为什么,我就想看看世界新闻。”
格里芬叔叔!这不可能。
“你为什么拿报纸遮住你的胯?”
维多利亚感到如鲠在喉。她还能说出话吗?“妈妈,你怎么在这儿?”
“从更衣室里拿的。”
“噢,别假装惊讶了。你还在读寄宿学校的时候,我就在摩纳哥晒裸体了。”
“好借口,你确实是个好律师。”维多利亚方才一直目视前方,但现在扫了他一眼,问,“你拿着报纸干嘛?”
降落跑道。
“如果一个女的是裸体主义者,她会希望你看她。”史蒂夫继续道,“你必须注视着她才显得礼貌。不必长时间地盯着看,但要表达出足够的赞许。”
这便是那种阴毛剃法的名字。她母亲各方面都保养得相当好,且乐于展示自己的“降落跑道”。而维多利亚自己还保留着一片丛林,一片毛茸茸的雨林。
一丝不挂的两人颇有些难为情。他们经过了一排提基石像,维多利亚觉得类似复活节岛上的神像。这条小路穿过一片红树林,正好为他们遮身蔽体,暂时让他们有了一丝安全感。
哈尔·格里芬睁开眼,用一只手轻轻挠了下自己的私处,又伸向了史蒂夫。史蒂夫试图像说唱歌手那样击拳示意,并没有跟他握手的打算。“嘿,所罗门,你的小兄弟还好吗?”
“因为如果我看向别处,就露怯了。”他没有中计。
正当史蒂夫一时语塞答不出来时,格里芬自己倒是笑出声来。“放松点,珍惜眼前吧,男人越老,鸡鸡越小。”
“那你为什么对着汉妮的大胸目不转睛?”不知不觉中,她把史蒂夫引入了交叉质证的圈套。
“但他拥有的游艇会越大。”艾琳·洛德打趣道。
“一手抓刚好,多一寸浪费。”
格里芬晒得黝黑,看起来身体健康,唯一能体现那场撞船事件的就是额头上的一道红色瘢痕。“欢迎来到波利尼西亚,小公主。”
“你确定?”
她再一次克制住了遮蔽自己的冲动。“我们是来见朱尼尔的,格里芬叔叔。”
“不小也不大,正合我胃口。”
“你会见到他的。但我有些话要说,很重要。”
“但还是小。”
“他们才刚到这儿,格里芬。”艾琳插嘴说,“干嘛不等会儿再谈公事?”她用一只胳膊肘撑起身子,把双腿盘在自己丰满的臀部下面。“小公主,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要说的话……”
“你又高又壮,跟运动员一样,胸部尺寸相对于你的身材也很完美。”
又怎么了?我没有赘肉,练普拉提保持腹肌,也不需要整容,她还能说什么?
“你这话不就相当于夸一个长相平平的女孩性格好?”
“亲爱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比基尼脱毛?”
“当然不是。你的胸和身体的比例很好。”
1洪都拉斯首都。
“你觉得我是平胸吗?”维多利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