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意识到她还没有告诉他们应该驶向哪里。“嗯，对。马科斯告诉你我的住址了吗？”
“那件事以及其他许多小诡计。她总会想出许多有关城里富人家庭和他们与银行之间关系的阴谋论。你知道吗，克利夫兰第一银行是俄亥俄州东北部所有银行中储蓄率最高的。你在银行工作应该感到自豪。”他开车下了高速公路，开始向南朝小意大利驶去。“你住在北边的梅菲尔德，对吗？”
“不完全是。这样说吧，说过这件事。”
“你是说那些丢失的档案？”她尽量显得很随意。
“说过？”
“是啊，她太爱管闲事，喜欢搅和所有人的事情。如果说我不明事理，那么我要说她应该来当这个探员。”
“银行里有关你住址的信息有点混乱，马科欣对此恼火极了。顺便说一下，你也许需要去查看一下。很显然，你的档案里有一处差错。档案说你住在一个餐馆或什么的。”
“麻烦？”比阿特丽斯皱起了眉头。“你是什么意思？”
比阿特丽斯目瞪口呆地看着托尼。有人已经发现她在职员登记表上说谎了，是马科斯发现的。
“我当警察前乘过多次警车。如果你没法打败他们，那就参加他们，懂吗？”他咯咯地发笑，这使她联想起马科斯。“我说啊，我希望我妹妹不要让你卷入银行里太多的麻烦。”
“我告诉你她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她甚至让我在警察档案里查你。”他抚慰地朝她笑了笑。“别担心，警察局里没你的档案。”
比阿特丽斯摇摇头。
“那样做合法吗？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比阿特丽斯对仪表板如此感兴趣，托尼对此似乎大为惊愕。“你坐过警车吗？”
“嗯，那些都是公开的档案。我只是查阅比较方便而已。我还能说什么？小妹要我做的事我还能不做？！”
当他俩驶过雪原越过弯弯曲曲的河流时，八轨道播放器下面民用通讯频道搜索仪发出轻轻的声。
比阿特丽斯张开嘴巴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出嘴。在交通信号灯处，托尼转过头来朝向她。“别这么担心。马科斯真的喜欢你。再说了，你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他拍拍她的膝盖，仿佛此事就这么了结了。
五分钟后，比阿特丽斯坐在托尼没有标识的福特LTD上，眼睛盯着仪表板顶部乏味的红色紧急警灯。马科斯曾不同意他们离开，不过似乎从来没人与托尼争辩，他可以随意摆平他们所有人。比阿特丽斯在脑海里已经想好星期一向马科斯道歉的说辞。
比阿特丽斯不自然地笑了笑。“能不能让我在那边的小餐馆下车？我姨妈在那儿上班。”
“留给我来处理。”他为她打开前门，轻声地说，“让我来向他们解释吧。”
托尼放慢了车速，比阿特丽斯努力放松自己。也许马科斯的打探真的毫无恶意。毕竟马科斯邀请她参加了感恩节聚会。也许她真的爱管闲事。比阿特丽斯决定改变话题。
“你是什么意思？”
“那么，你刚才是不是说银行与城里所有最富有的家庭都有关系？”
“我不知道你感觉如何，不过我是再多吃一口都不行了。”他边说边拍拍他十分干瘪的腹部。他站起身来说：“我们在这里开溜如何？”
“对，从卡耐基到洛克菲勒，似乎他们都偏爱克利夫兰第一银行。事实上，他们中有一半人是银行董事会成员：布罗丁杰、斯韦德、马赛厄斯、瓦克尔利、哈洛伦……”
“哦，天哪！我可不想没礼貌。”她边说边感到一阵无奈和内疚。太阳开始在屋后落下。
比阿特丽斯听说过洛克菲勒，但是直至托尼说了哈洛伦，其他人的名字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呀，你进退两难，是吗？”他的酒窝又出现了。“我是说，我妈甚至还没上甜食呢！”
“有些人甚至猜测卡弗利家族拥有银行的股权。”
“我与姨妈一起住在东区。我真的该马上回去了。我姨妈正在上班，如果我不去祝她感恩节快乐，我会难受的。”
“谁？”
“嗯，马科欣一定真的喜欢你。她从来不带朋友回家。”他在门廊栏杆上轻轻扣击他的雪茄烟，同时问道，“你在这里有家人吗？”
“你住在小意大利，从没听说过卡弗利家族？”他耸了耸眉毛。
“噢，我过得很开心啊。”她一边说一边透过热气腾腾的窗户朝里张望，寻找马科斯。她的椅子是空的。
她脸上一片木然。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咧嘴而笑。“我好佩服你啊，你敢于面对整个麦克唐奈家族！你是如何承受住的？”
“他们是克利夫兰市依然与西西里有联系的最后一个家族，或者说我们是这样认为的。”
“噢，不，谢谢！我感觉好像已经坐了很长时间了。”
尽管比阿特丽斯对托尼所说的话并不太相信，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汽车减速了，托尼将车停靠在小餐馆前面的路边，比阿特丽斯的姨妈在餐馆里做双班。托尼下车护送她到餐馆前门。
“你想坐下吗？”
“见到你很高兴，比阿特丽斯！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他伸进自己羊毛大衣的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给我打电话。”
“嗯，是的。”
她接过名片，名片上印着：“克利夫兰警察局安东尼·麦克唐奈探员”。托尼是在向她提供警察保护还是在与她调情，这就不十分清楚了。“谢谢你，大警探！”她腼腆地说。
马科斯的哥哥托尼没精打采地坐在长椅秋千上抽着雪茄烟。“美好的夜晚！”
他轻轻抚弄她的下巴。“感恩节快乐，比阿特丽斯！”
她艰难地经过四张坐满客人的餐桌来到门口。门外前廊里的空气令人感到舒服，寒冷而又清新。她呼出一长串热气。必须得想个办法礼貌地离开聚会。喋喋不休的闲聊使她精疲力竭。再说，多丽丝也许还在小餐馆里等她呢！她有那么多问题想问姨妈。
比阿特丽斯手里拿着警探的名片站在那里，没有标识的警车在雪地上留下了车辙。
比阿特丽斯一生中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食物，一餐三杯葡萄酒和四道主食，她觉得自己的胃要胀破了。在玻璃杯和银餐具的一片叮声中，比阿特丽斯了解了梅姨妈的玫瑰花园、一位姐姐的猫咪，还有一位侄子近似疯狂的习惯。她的脸都笑疼了，她一直点头脖子都僵硬了。她低声对马科斯说她要回家了，于是就从椅子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