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跑得急，还在三楼摔了一跤，右腿的膝盖磕在了楼梯扶手上，连路都不能走！我在三楼歇了好一阵子，才扶着楼梯慢慢地往外走，好不容易走到了车里，我发现右腿疼得伸不直了，没办法开车，接着我又在车里休息了二三十分钟，腿好一点儿才开车回的家。大致经过就是这样。”庞羽十分坦然地把所谓的事情经过全部叙述了一遍。
“没想到一打开房门，她就开始脱衣服，脱得就剩一件内裤了，我瞬间就明白，她还想跟我搞。我看见她这动作，哪里还招架得住，我把她往床上一推，转身就往门外跑。”
“这么说，芊芊的死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明哥眯着眼睛问道。
“我实在搞不动了，她的瘾也过了，我就送她回家了呗。当晚我们两个都喝多了，我本来想把她送到楼下，让她自己上去，可没想到她非让我陪她一起上楼，你们知道，这个芊芊可是住在六楼！我当时就有点儿不愿意，但是我拗不过她，就陪她一起到了她的家里。”
“怎么可能有关系？我平均一星期要搞六个女的，要是都跟我有关系，我还忙不过来了呢！”庞羽一脸自豪地回答道。
“之后你们又干了什么？”明哥掐灭了烟卷问道。
我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庞羽身上，而是扭头看了一眼叶茜，我发现她此时正双手紧握，浑身颤抖，牙关紧咬，双眼死死地盯着庞羽。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我心头升起。
“这本来就是事实！”庞羽冲我翻着白眼嘀咕了一句。
正当我想走到她身边问问原因时，明哥开口道：“这里留给叶茜，我们几个先出去跟徐大队长把案件的情况说一下！”
“庞羽，你态度给我放端正点儿！”我站在一边冲他吼道。
说完，我们四人一起出了门。目前结合庞羽的口供来看，整个案件还是有许多疑点。存疑不起诉是办理案件的重要标准。一个案件的办理，必须要排除所有的疑点才能起诉到检察院和法院，这是办案的常识。
“警官，你要说自愿我都觉得委屈，我本来搞两次就没劲了，没想到这女的还要搞，要不是她骂我没用，我绝对不会硬着头皮跟她搞第三次！而且这女的还有SM（性虐待）倾向，我整个背上被她抓得都是血印子，我都觉得我是被她给强奸了！”庞羽一脸委屈地说。
“冷主任，情况怎么样？”我们刚走到会议室，徐队长就焦急地问道。
“这么说你们两个是自愿发生关系的喽？”明哥眉毛一挑问道。
“情况不容乐观，因为我们在现场勘查中发现了无法解释的地方，如果解释不通，就不能给庞羽定罪！”明哥叼着烟卷一脸愁云地回答道。
“我最烦的就是戴那玩意儿！”庞羽说到这儿，一身痞气又蹿了上来。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徐大队有些困惑。
“有没有戴安全套？”
“根据庞羽的交代，死者跟他在车上发生了三次性关系，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个庞羽应该没有强奸的动机。另外通过审讯庞羽我发现，他在叙述整件事的过程中十分平静，并没有刻意隐瞒的迹象。根据我的经验，他好像没有撒谎。”明哥皱着眉头说道。
“三次！”庞羽甩了甩额前的长发回答道。
“难道他不是嫌疑人？”徐大队长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们发生了几次性关系？”明哥开口问道。
“不能那么武断地下判断，接下来还需要从外围开展一些调查。”明哥认真地回答。
“对，我经常在酒吧里钓马子，酒吧附近的旅馆我经常去，没什么新意，我觉得还是在车里比较刺激，所以我就把车开到了电厂大院旁边的小树林里。晚上那里没人，而且黑灯瞎火的，我们两个就在那里发生了关系。”庞羽低着头说道。
“还需要调查什么？我现在就安排人下去查！”徐大队长焦急地说道。
“车里？”明哥皱着眉头。
“第一，庞羽的车我们需要勘查一遍，如果他真的跟死者在车上发生了关系，那在车上应该可以找到他们两个的生物检材。”
“我把车开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我们在车里搞的！”庞羽抬头看了一眼叶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第二，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死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什么不良作风，尤其是男女关系这一块。”
“那去了哪里？”
“第三，查一下庞羽的关系圈，重点看一下他平时跟哪些人接触，还有他的经济来源这一块，也要调查清楚。”
“我、我们没有开房间！”庞羽吞吞吐吐地回答。
徐大队一边听，一边在本子上详细地记录。
“你们两个晚上去哪里开的房间？”明哥阴着脸问道。
“说，人是不是你杀的？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强奸犯！你这个禽兽！”这时，一阵刺耳的吼叫声从审讯室传来。
“晚上我请她喝了不少酒，她当时有点儿醉了，我就趁着这个工夫把她抱在怀里，摸了两下，我看她没有反应，就提出想跟她出去开房，没想到她答应了，接着我们两个就从酒吧里出来，上了我的车。”
七 我所不知道的叶茜
“接着说！”明哥用手敲着桌面，不耐烦地催促道。
“是叶茜的声音！”我第一个反应过来，扔下笔记本转身朝审讯室跑去。
“我也不知道她大名叫什么，只知道她叫芊芊！”庞羽老实地回答道。
“是不是你干的？说！禽兽！你快说！”
“女孩叫什么？”明哥严肃地问道。
“哎呀，警察打人啦！救命啊！”
庞羽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我是10月31日晚上，在引火酒吧遇到的那个女孩，我看她长得不错就上去勾搭一下，结果这女孩很愿意上钩，于是我们两个就在酒吧里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我一进门就看见叶茜揪着庞羽的头发，一巴掌一巴掌地甩在他脸上。
“从你见到那个女孩开始说！”明哥使劲抽了一口烟回答。
“你疯了！”我一个箭步跑上前去，把正在发飙的叶茜拉了过来。
“说，说，从哪儿说？”庞羽眼睛无神地看着明哥，问道。
“叶茜！你在做什么？”徐大队涨红着脸吼叫道。
“咱也不用绕弯子了，说说，当晚你都干了哪些事？”明哥掏出一支烟卷，很惬意地点燃。庞羽的精神世界已经被明哥的几句话打击得彻底崩塌。我至今还没有见过，有谁的审讯技巧能超过明哥。
她没有理会任何人，急速地喘着粗气，怒睁双眼，盯着一脸痛苦表情的庞羽。
听到“偿命”两个字，庞羽额头上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滴落，眼神十分慌乱地看着我们每一个人。
“你给我过来！”徐大队一把将叶茜拉到自己身边。
“不关你的事？我看你是插翅难飞！准备偿命吧！”明哥撂下一句，转身朝审讯桌走去。
“这样的畜生就该打，你们跟他好说好讲有什么用？这样的人渣就应该枪毙！”叶茜一把甩掉徐大队长的手，冲着他喊叫。
“警官，警官，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庞羽近乎绝望地说道。
“你作为执法者，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徐大队生气地吼道。
“你接着嚣张啊！现在我手里所有的检验报告，都证实这件事就是你干的，你还想抵赖？”明哥指着桌上的一堆材料对庞羽吼道。
叶茜听后，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没有反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没有杀她。”庞羽惊恐地摇着头回答道。
“从现在开始，这个案件你不准插手，你现在就给我回家！”徐队长右手指向门外，对叶茜大声说道。
“就在你走后，女孩被人发现死在了屋内，我们怀疑你就是凶手！”明哥猛地将手往“老虎凳”的铁板上一拍，愤怒地大声说道。
叶茜听后，瞪着徐大队没有开口。
“去、去了。”在明哥强大的威压下，庞羽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现在就给我走！马上！”徐大队长一脸怒气地说道。
“你们是不是一起去的玫瑰园小区女孩的家里？”明哥眯着眼睛问道。
嘭！叶茜一气之下，摔门而出。
“对、对、对啊！”庞羽紧张地点了点头。
“小龙，你跟着叶茜！”明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对我说道。
“我们现在怀疑你跟一起杀人案有关，11月1日深夜你是不是跟一个女孩在一起？”明哥大声地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追了上去。
“杀人？杀什么人？”庞羽有些惊恐地问道。
我跟在她身后一直追到了院子中，我看她的脚步有些放缓，就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问道：
“那法律顾问有没有告诉你，你要是杀了人，该怎么判啊？”明哥恶狠狠地看着他说道。
“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爸公司就有法律顾问，我一定会让他告你！”庞羽咧着嘴，冲着明哥警告道。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叶茜绷着脸回答。
“哟，你懂的还不少啊，还知道刑讯逼供？”明哥嘲笑道。
我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毕竟刚才她做得确实有点儿过。审讯室内到处都是联网的监控设备，她刚才的所有动作肯定都被监控记录下来了，如果有人追究这件事，那她的行为绝对够得上刑讯逼供。
庞羽呻吟着回答道：“你等着，我出去就告你们刑讯逼供！”
我右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生怕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忽然，她那辆停放在院子里的摩托车，引起了我的注意。
也许因为叶茜是帮明哥出头，明哥并没有责怪叶茜的鲁莽，而是叼着烟卷走到庞羽面前冷哼一声：“怎么？不好受吧？”
我放开抓着叶茜的手，走到摩托车跟前，拿起挂在车把上的头盔，重新走到她身边，开口道：“走，我陪你跑两圈怎么样？”
她扭头看了我一眼，极不情愿地朝电脑走去。
说着，我把头盔举到了她面前。
“快回去做笔录，要不然明哥真的要发火了！”我走到叶茜旁边，拉了拉她的衣角。
叶茜看了看我，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儿。
叶茜瞪着眼睛怒视着不停叫唤的庞羽，没有作声。
我看她并没有想去接头盔的意思，就对她调侃道：“怎么，你不会怕我晕车吧？放心，我已经被你锻炼出来了！”
“叶茜！够了！”明哥对着她大声训斥道。
叶茜嘴角微微一咧，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嘭！庞羽话音刚落，叶茜便一脚踢在了“老虎凳”上，庞羽一头磕在了“老虎凳”的铁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我看她这种表情，将头盔强行塞在她手中，然后一溜烟地坐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戴上头盔，冲她说道：“来吧，美女司机，带我出去醒醒脑。”
“哟，难不成你还能打我？”庞羽撇着嘴巴，很不屑地说道。
叶茜看了看我，一把将头盔戴在头上，几步走到摩托车旁边，接着她一个跨步飞身上车，很快摩托车被她发动起来。
明哥还没有开口，叶茜“腾”地一下从座位上起身，几步走到庞羽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吼道：“你说谁脑子有病？你再说一遍试试？”
嗡！嗡！嗡！随着一股呛鼻子的汽油味从排气管里冒出，摩托车伴着轰鸣声消失在了刑警队的大院外。
“警官，你脑子没有毛病吧？你说我犯了什么事？”庞羽歪着头，嚣张地回答道。
出了院门，我们一路朝东驶去，现在是下午四五点钟，路上的车辆络绎不绝。我抬头望见摩托车上的时速表，指针已经指到了红线的位置，因为速度太快，我根本看不清我们到底开到了多少迈。
啪！明哥把厚厚一沓检验材料往桌子上一扔，开口说道：“庞羽，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吗？”
“死就死吧！”我干脆眼睛一闭，任由她摆布。
六 嫌疑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幕渐渐地落在了城市上空，摩托车的车速也慢了下来。我坐在车上望向道路两边，周围的景物对我来说是那么陌生，我只能隐约地从道路两边分辨出，我们正在往一座山丘上行驶。
“她今天是怎么了？”我在心中反复地问自己。
吱呀！几分钟后，叶茜将车停在了山顶的位置。
我们刚踏进刑警队的审讯室，就发现叶茜坐在电脑前，眼中闪烁着寒光盯着坐在她对面的庞羽。从她的眼神中，我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
“这是哪儿？”我拽掉头盔问道。
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检验结果被打印出来，我在房门上提取的无法排除的那枚指纹，就是庞羽所留，而老贤从现场提取到的另一种DNA，也跟庞羽的DNA样本完全吻合。带着这个结果，我们四人驱车火速赶往刑警队。
“一个故地！”叶茜也把头盔拿掉，挂在了摩托车车把上。
“行，没问题！”徐大队说完，转身离开。
“故地？”我有些好奇地走到山崖边，放眼望去。
“徐大队，你们先回去，我们这边比对结果做出来，再过去。”明哥开口说道。
“那一片不是省城吗？”我手指着一大片灯光问道。
“明白，徐大队！”几个侦查员领命，强行将庞羽又押回到警车中。
叶茜将头上的头绳解开，一头飘逸的长发散落下来，微风拂过她的脸庞，带起发丝在空中盘旋，此时她的脸上充满了忧伤。
“把他带回刑警队，别让他在这里撒泼！”徐大队长看我们的检材已经提取完毕，对几个侦查员吩咐道。
我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你们放开我！我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告你们，我要请律师！”庞羽极不配合地咆哮道。
叶茜慢慢地走到我身边，对我说道：“那边就是我曾经的母校，湾南省第一中学，这个小山坡，是我经常过来玩耍的地方。”
庞羽一走进我们科室的大门，就被老贤带进了实验室提取血液样本，接着便被我拉进了痕迹检验室捺印指纹样本。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着她，开口问道。
根据徐大队长的介绍，站在我眼前的这名男子，就是湾D96669的车主。男子30岁左右，一米八的身高，五官端正，上身穿一件蓝色修身小西装，下身是一条紧身休闲裤，外加一双黑色的“花花公子”皮鞋。单从外表看，眼前的这名男子绝对是一表人才。男子名叫庞羽，未婚，无业。
叶茜被我这么一问，突然沉默了。
这个案件和以往的案件有所不同。按照以前的惯例，嫌疑人被抓获之后，肯定是第一步便被带入刑警队的审讯室，而这个案件因为现场只提取到了指纹、精斑、皮肤组织这些检验样本，为了证明这些物证是不是嫌疑人所留，还必须从他的身上提取一些比对样本，这样才能做同一认定，所以他被带到了我们这里。
也许受她的影响，我也惆怅起来，于是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然后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唉，这女人的心思真的是很难猜。”我冲着她的背影嘀咕了一句。
本来一言不发的叶茜，被打火机的声响吸引了过来，她低头看着我问道：“你们男人为什么都喜欢吸烟？”
“不了，我先骑车回刑警队，我在审讯室等你们吧。”叶茜说完，双手插兜径直朝楼下走去。
“可能是因为它能让人暂时忘记烦恼。”我轻轻地吐出一口烟雾回答道。
“嫌疑人被抓获了，要不要下去看看？”我有些兴奋地说道。
“冷主任这个年纪的人喜欢抽烟我还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会染上烟瘾？”她走到我对面，也坐了下来。
哗啦，哗啦。院子里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
“因为我高考填志愿那会儿，我父亲硬逼着我上警校，其实我这个人从小就对警察特别反感，但是我拗不过家里人，只能无奈选择了这个行业，也是因为这个，我养成了吸烟的习惯。”我苦笑一声回答道。
正说着，一个手戴手铐、脚挂脚镣的男子被几名侦查人员从车上带下。
“那现在呢，你还讨厌做警察吗？”她小声问道。
“嗯。”叶茜点了点头。
“不，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人活在这个世上一定要有一个目标，这样才会有意义。”我吐出一口烟雾回答道。
“你们刑警队的车！”我对叶茜说道。
“你的目标是什么？”她又问道。
我刚走出会议室的房门，歪头看见叶茜站在走廊的窗户边，眼睛朝院子里望去。我并没有着急下到一楼，而是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也向外看了一眼。
“我想成为超越我父亲的人！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父亲的光环之下，总有一天我会让父亲因为我而骄傲！”我挺直了腰板回答道。
“走，出去看看。”明哥合上笔记本，对我们说道。
“从我第一次看见你到现在，我发现你变了好多！”她用手轻轻拢了一下鬓角的头发，对我说道。
嘀呜嘀呜……我这边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
“因为我打开了自己的心结！”我微微一笑回答道。
我接着又补充道：“如明哥所说，从现场清理的情况，我们不难看出，嫌疑人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但他为什么会在现场留下精斑？这一点也是矛盾的地方。”
叶茜听到这儿，伸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干草，随意地扔在空中，没有接着问下去。
明哥听后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的好，其实没有必要憋在心里！”我对她认真地说道。
我把烟头摁进烟灰缸，回答道：“第三点，我发现死者的手提包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在她的包内我没有发现任何的现金，所以我推断，这些现金很有可能是被嫌疑人拿走了。刚才磊哥也说了，从监控上看，嫌疑人驾驶的是一辆价值几十万的轿车，这说明嫌疑人的经济条件应该很不错，他为什么在作案之后还会盗窃死者的财物？”
“我……”叶茜欲言又止。
“第三点呢？”明哥一边低头记录，一边问道。
“对了，你为什么报考警校？我觉得女孩子应该很少愿意吃这样的苦！”我很自然地岔开了话题。
我吸了两口烟，接着回答道：“第二点，我发现嫌疑人几乎把整个房间擦拭了一遍，就连阳台的窗框都有擦拭的痕迹。如果是单纯的强奸杀人，他应该不会触碰到衣柜和窗框这些地方，他为什么连这些地方都打扫了一遍？”
没想到她听到我这句话，刚抬起的右手僵在了半空中，手中的干草自然地散落在她身上。
“第二点是什么？”明哥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问道。
我看出了叶茜有些为难，开口对她说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就陪你在这儿坐一会儿吧。”说完，我把弯曲的双腿抱在怀中，眼睛望向远方。
“那么问题就来了，嫌疑人为什么只把屋内的痕迹给清理掉了，而房门上的指纹并没有擦拭呢？”
过了很久，叶茜的声音从我的耳边传来：
“接着我又在房门上提取到了五种指纹，排除死者、房东以及楼下的两位住户，剩下的一种指纹应该是嫌疑人所留。这一点从指纹的新鲜程度上不难看出。”
“我很不想去回忆以前的事情，也就是因为它，我才选择了上警校。”
“第一，现场的地面被人清理过，我只在现场一进门的位置提取到了一种鞋印，后来证实，这个鞋印是房东踩的，他发现了死者，并进屋关了音响。而且我在音响的开关按钮上也提取到了房东的指纹，房东的行为通过这两处痕迹基本可以证实。”
我没有接话，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我低头看了一眼笔记本，回答道：
“我有一个十分要好的同班同学，叫陈雨墨。那一年，我上初一，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外地生，所以平时都住在校园里，我们俩在初一下半年被分在了同一个寝室。”
“哪三个？”明哥拿起了笔，认真地问道。
“我们两个关系很亲密，因为我们都是独生子女，所以平时以姐妹相称，我是姐姐，她是妹妹。而这个山丘就是我们两个经常出来玩耍的地方。”
我清了清嗓子，翻开了笔记本：“也许是受到明哥你的影响，在回来后的这段时间里，我又把现场的痕迹学物证仔细地梳理了一遍，我发现了三个疑点。”
“时间一晃就到了初三，那时我们都面临着中考，学习十分紧张，为了能有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我和雨墨经常骑着自行车来山顶温习功课。”叶茜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
“哦？什么疑点？说来听听？”明哥好奇地问道。
我歪着头好奇地看了叶茜一眼，发现她的脸上挂满了忧伤，好像很不情愿去回忆当时的情景。
“从痕迹上来看，我发现了一些疑点。”我皱着眉头说道。
“要不别说了。”我小声安慰道。
“小龙，你有什么要说的？”明哥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问道。
叶茜轻轻摇了摇头：“我记得那天晚上天黑得特别快，我们两个刚复习完英语，骑着自行车往山下走，这时两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子挡在了我们前面。”
“第二种就是死者内裤上的精斑、阴道擦拭物以及死者指甲内的皮肤组织，经过分析，这三种检材均是同一种DNA。这个人我假设为某A，某A的情况暂时不清楚。”
“我问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没有回答我，而是张牙舞爪地朝我和雨墨扑了过来。雨墨平时比较胆小，看到这一幕，吓得摔倒在地上。”
老贤将三份检验报告摊开，放在自己面前，开口说道：“我从现场一共提取到了两种生物物证，第一种就是案发现场的所有血液以及脑组织，经过检验，全部为死者所留。”
“我当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本想把雨墨扶起来，但是我看见一个男人离我越来越近，心里十分害怕，本能地蹬起自行车朝山下跑去。”
“国贤，你说说看。”明哥把目光移到了老贤身上。
“我一边骑一边听着雨墨在身后冲我喊：‘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我所掌握的就这么多，别的没有了。”胖磊说完合上了笔记本。
说到这儿，泪水顺着叶茜的脸颊滑落。看到她如此伤心，我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嗯，这点跟我们分析的作案时间段基本吻合。”明哥停下笔回答。
叶茜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抱着蜷缩的双腿放声大哭起来。再坚强的女孩也有她脆弱的一面，我从来没有见她如此伤心过。
胖磊翻开笔记本回答道：“玫瑰园小区一共三个出入口，通过调取大门口的监控录像，我发现了那辆牌照为湾D96669的车，为宝马X3黑色越野车。这辆嫌疑车是案发当日凌晨1点50分进入小区，凌晨2点50分驶离小区，中间有一个小时的间隔。”
过了好一会儿，叶茜红着眼睛，哽咽道：“我当时很想救雨墨，但是我真的是无能为力，我只想赶快到山下找老师，我一路哭，一路朝山下骑去。等我回来时，雨墨和两个男人不见了。后来老师报了案，警察带着我们绕着整个山头找了一晚上，最后只在树丛里找到了一个沾满血的内裤，我一眼就认出这是雨墨的，后来警察告诉我，雨墨有可能被强奸了，她被那两个畜生强奸了！”
啪，明哥拿起打火机，点燃烟卷，吸了一口说道：“尸体解剖只确定了死者的死亡原因，头部钝器伤，作案工具就是那个重约两千克的铜质烟灰缸。我这边基本就这么多，焦磊，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泪水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冲刷她的脸庞。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对强奸犯有那么激烈的反应，因为在她的心里，对这一类人有近乎本能的怨恨和仇视。
我们四人，刚一坐下，明哥便一人发了一支烟卷。
“这两个禽兽有没有被抓到？”我十分气愤地问道。
叶茜一回到单位，便坐在办公室内没有出门，我们谁都能看出她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开会时也没有喊她参加。
“没有。”叶茜无力地摇了摇头。
这起命案的现场勘查工作比较简单，回到单位，也就两个小时的工夫，所有的现场物证就基本被处理完毕。
“什么？没有？”我有些诧异。
我看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冲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提着自己的勘查箱朝楼下走去。
叶茜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不光是嫌疑人，这么多年连雨墨都没有一点儿消息。”
“没、没什么。”叶茜吞吞吐吐地回答。
“什么，雨墨也失踪了？那后来你们有没有找过办案民警询问情况？”我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今天怎么了？”当她走到我身边时，我小声问道。
叶茜十分疲惫地点了点头：“雨墨的家人不知道找过多少次，都没有任何结果，警察告诉我们，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利的破案线索。来你们科室这段时间里，我也猜到了一些，很有可能他们在现场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嫌疑人的证据。”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我站在她对面，疲惫地回答道：“我知道了。”说完，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唉！”我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叶茜，走了！”我提高了自己的嗓音。
“现在连雨墨的父母都已经搬离了这座城市，我真的很担心，雨墨已经不在了！”说完，叶茜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没有理我，依旧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不会，绝对不会，你千万不要这么想。”
“回去了！”我冲着她喊道。
叶茜根本没有心思听我的劝说，而是把头使劲埋在自己怀中。我的耳边响起她伤心欲绝的痛哭声。
我刚踏出房门，抬头看见叶茜正坐在通往楼顶的楼梯上，眼睛无神地发着呆。
我知道，这件事可能令她压抑得太久，所以我并没有去打搅她。我伸出右手，习惯性地在身上寻找着烟盒，为了不让烟雾呛到身边的叶茜，我起身走到一个下风口坐下。我坐好后，抬头看了一眼，确认她在我的视线所能及的安全范围内后，掏出一根烟卷点燃。一根，两根，三根。我就这样一边注视着叶茜，一边将尼古丁带入肺中。
一个小时后，所有物证全部提取完毕，案发现场也被贴上了封条。
当第五个烟头被我摁灭在草地之上时，叶茜缓缓抬起头来，用袖口擦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
五 情况不妙
“好些了吗？”我关心地问道。
“嗯！”我听后点了点头。
“谢谢你！”叶茜十分感激地说道。
“暂时先不用考虑那么多，我们先把现场勘查完毕，把所有情况归拢一下再说。”正当我在考虑这起案件的矛盾点时，明哥对我说道。
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听到明哥这么说，我也彻底蒙圈了。嫌疑人都知道把现场的手印和足迹清理掉，连最不起眼的电话机都被擦拭过一遍，他为什么会在现场留下精斑？难道是忘记了？没有理由啊。
擦干眼泪后，她用十分沙哑的嗓音说道：“有时候我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我那么弱小？如果我强大一点儿，雨墨当晚就不会受欺负。”
“如果他害怕被暴露，为什么不在强奸之前戴上安全套，而在现场留下这么明显的精斑？现在电视里整天都放探案类节目，他不会不知道我们公安局会通过精斑检测出他的DNA。”明哥否定道。
“这就是你选择上警校的原因？”我很适时地问道。
“是不是害怕自己的事情被暴露？”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叶茜点了点头：“我渴望自己变得强大，渴望自己长大以后能抓完世上所有的坏人，所以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警校。在警校我没日没夜地训练自己，因为我心里也有一个信念：我叶茜从今往后，要保护每一个我爱的人！我不能再让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嫌疑人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如果是强奸，他为什么要杀人？”明哥有些困惑地说道。
听完她的话，我起身走到她身边，伸出右手开口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哪一点？”我焦急地问道。
叶茜抬头看了看眼神坚定的我，一把抓住了我的右手，将它紧紧地握在自己手中。
“但是我有一点没有弄明白。”明哥话锋一转说道。
八 消失的饰品
“原来是这样！”我捏着下巴点了点头，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
第二天我一走进技术室大院，便看到老贤和胖磊正在仔细地勘查一辆黑色的宝马车。
“就是我刚才说的凝血块。”明哥又拿起枕头放在我眼前，对我说道，“这个枕头的枕头面是纯棉制品，吸收性很好，只要有血沾染在上面，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吸收，按道理说不可能出现这种一块一块的血迹。也就是说，死者在死前曾经受过一次伤，伤口的血凝结以后，又遭到了第二次打击，这时，刚凝结好的血块接着被喷溅到了这个枕头上，才会形成这种情况。从血块凝结的程度看，中间应该有20分钟左右的间隔。按照男性正常的生理特征来说，这个时间内，嫌疑人基本上可以完成整个强奸的过程。”
“叶茜呢？”胖磊看到了我，从车里探出头来。
“前面的我都还好理解，明哥后面的案情你是怎么推理出来的？”我好奇地问道。
“她昨天把她姑父惹毛了，一早就去刑警队给她姑父道歉去了。”我手一摆回答道。
“嫌疑人强奸过死者之后，又接着用烟灰缸敲击她的头部，直到将其杀害。”
“对了，你跟叶茜昨天晚上去哪里了？”胖磊冲我挤眉弄眼地说道。
“这一切做完以后，嫌疑人为了逼死者顺从，就拿室内的铜质烟灰缸敲击死者的头部，使其失去反抗，然后便对死者施暴。”
“没去哪里。”我敷衍了一句便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在强奸的过程中，死者可能有过激烈的反抗，因为案发时间是深夜两点左右，他怕周围的邻居听见呼救声而报警，才打开了室内的音响，这样做，就是为了掩盖死者的呼救声。”
两个小时后，明哥站在了走廊中。没过几秒，“开会”两个字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抓起笔记本便朝会议室走去。
明哥抬头看了一眼尸体回答道：“我现在已经大致知道了嫌疑人的作案过程。嫌疑人很有可能一进门就想着要强奸死者，才提前将电话线拔掉，因为强奸的整个过程需要大量的时间，或许他害怕有人坏了他的好事。”
“国贤，你那边有结果了没有？”我还没有坐下，明哥就赶忙开口问道。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我听完明哥的话，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圈来。
“有了，我在庞羽的车上提取到了几处精斑，还有死者的毛发。经过检验，他们两个确实在车上发生过性关系。”老贤翻开一份报告回答道。
“因为他需要大量的作案时间。可能嫌疑人进屋时注意到了这儿有部电话，怕作案的过程中有人打电话过来。”明哥推断道。
明哥听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焦磊，你那儿有没有什么发现？”
“嫌疑人拔掉电话线干什么？”我有些疑惑。
胖磊搓了搓手，瞟了一眼笔记本回答道：“我根据庞羽的口供，调取了引火酒吧内的监控，证实他们两人在酒吧里确实相谈甚欢，而且临走时，死者还主动挽着庞羽的胳膊，基本上排除了被逼迫的可能性。”
“电话是通的，这就排除了死者自己拽掉的可能性，这根电话线应该是嫌疑人作案时拔掉的！”明哥放下电话机的听筒说道。
明哥听完开口说道：“刑警队那边有了调查结果，这个庞羽的父亲是咱们市庞氏公司的老板，他们公司主要生产电子产品，家里最少有几千万的家产。这个庞羽经济上十分宽裕，对女人更是一掷千金，基本上属于败家子的类型。根据调查，他的这个车里还安装有GPS定位系统，我们通过分析他的行车路线，发现也基本跟他的口供吻合。”
明哥闻言将电话线重新插回电话机的小孔内，接着电话机便发出“嘀”的一声。
“那死者的社会情况调查了没有？”我开口问道。
“看过了，电话机被人用湿毛巾擦拭过！”我点头回答道。
“刑警队已经通知了一个人来我们科室配合调查，她以前跟死者的关系不错，应该对死者多少有些了解，估计一会儿就会过来。”明哥看了一下表，回答道。
明哥没有理会我，而是站在屋内环视一周，最终他把目光落在了墙角的一台电话机上。只见他几步走上前去，从墙根处拉出一条电话线，举在半空中开口道：“死者家中的电话线被拔掉，从水晶头上的浮灰看，这根电话线基本上没有人碰过，今天却被拔掉了！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小龙，这电话机上的指纹你处理了没有？”
会议结束半个小时后，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出现在我们科室的值班室内。女子30多岁，一米六的身高，上身穿一件粉色的短款风衣，下身是一条小皮裙配黑丝袜，加上一双一直到膝盖的皮靴，用风情万种去形容她，绝对不为过。
“这能说明什么？”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叫刘敏？”明哥站在女子对面问道。
“不对，这个凝血块能说明一点：嫌疑人是分两个时间段击打死者头部的，第一次他并没有将其杀死，而且两次之间间隔了很长时间。”明哥指着几处像果冻一样的血块对我说道。
“是的，警官！”女子很自然地往板凳上一坐回答道。
“凝血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嫌疑人击打死者头部时，喷溅上去的。”我伸头瞅了一眼说道。
“走，去办公室，我有几件事要问你。”明哥对女子说道。
“咦？有凝血块？”明哥抓起死者头下的枕头，眉头紧锁。
“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还去办公室？”刘敏有些不情愿地回答。
我耸了耸肩膀，抓起了死者的右手，帮老贤一起提取死者的十指指甲样本。
“来都来了，不就几步路的事？而且办公室里还有空调，这里条件多艰苦。”我在一旁劝说道。
“八成是心情不好，就让她静一静吧。”胖磊把头转了回来说道。
“还是这位帅哥警察说的有道理。”刘敏笑嘻嘻地起身，对我说道。
“不会，碎尸案我都没看到她这种表情，这个案件还好啊！”我也有些困惑。
“那走吧！”我冲着她说道。
“难道案发现场比较血腥，她受不了了？”胖磊朝门口瞅了一眼，好奇地说道。
“好的！”刘敏朝我挤了一下眼睛，回答道。
“我也不清楚啊。”我双手一摊回答。
我被她这个“秋波”弄得打了一个冷战，摇了摇头，跟在她后面朝楼上走去。
“她怎么了？”胖磊问我。
“麦芓芊这个人你认识吧？”明哥一进办公室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叶茜没有说话，无力地摇了摇头，朝门口走去。
“这个骚丫头，我怎么能不认识！”刘敏嘴巴一撇说道。
“你没事吧？”我关心地问道。
“哦？你说说看，她怎么一个骚法？”明哥眉毛一挑，问道。
“我先出去一下！”正当我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时，叶茜脸色苍白，双手紧握，对我们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哼，你们男人就对这个有兴趣！”刘敏撇撇嘴说道。
“国贤，你先将死者的阴道擦拭物提取一下。另外，死者的指甲样本也需要提取，如果是强奸，死者不可能不反抗，说不定在其指甲缝中有发现！”明哥平静地说道。
“你就别绕弯子了，赶紧说吧！”我在一旁有些急切地催促道。
“强奸杀人？”我立马说出了我的猜想。
“好，看在这位警察帅哥的面子上我就直说了。”刘敏跷起二郎腿，把身子往后一靠开口道，“我以前跟麦芓芊在KTV陪酒，都是跟着一个妈咪。那时候我看她年纪小，又初来乍到，就十分照顾她。说来这个芊芊起先还比较懂事，小嘴那叫一个甜！我看这丫头也怪讨喜的，就让她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死者内裤上有精斑，她生前和某人发生过性关系。”老贤一边观察死者的内裤，一边说道。
“你以前住哪里？”明哥张口问道。
明哥点了点头，接着脱掉了死者身上仅剩的一条内裤，递给站在一旁的老贤。
“哎呀，警官，你怎么这么着急啊，上来就问我住在哪里，你想干什么啊？”刘敏卖弄风骚地说道。
“这个时间点，刚好跟楼下的那对夫妇说的差不多，那么那辆车的车主就有可能是嫌疑人。”我推断道。
“又不是问你现在住哪里，我问的是你以前住哪里！”明哥眼看就要发火。
“死亡原因为钝器击打头部，死亡时间应该在深夜两点钟左右。”
这风月场所的女子，最擅长的就是看风使舵，刘敏看明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赶忙收起了笑脸，回答说：“玫瑰园小区。”
咔嚓，咔嚓，随着胖磊按相机快门的声音，明哥开始翻看尸体表面的尸斑，然后开口说道：
“麦芓芊现在住的地方？”明哥赶忙问道。
明哥听我这么说，眉头微微一皱，提着自己的勘查箱朝尸体走去。
“对！”刘敏耷拉着脑袋，抠着指甲回答。
几分钟后，我起身冲着门口有些失望地喊道：“现场的地面和衣柜均被嫌疑人清理过，明哥你们直接进来吧。”
“你为什么搬出来？”明哥点上一支烟卷问道。
啪，我打开了足迹勘验灯，蹲在地上找寻鞋印。当我看到地面潮湿的划痕时，不禁皱起了眉头。我无奈地关掉足迹灯，随后打开了指纹勘查灯，朝一排衣柜走去。
“哟，中华呢，给我也来一支呗。”刘敏抬头看了一眼桌面，翘起兰花指对明哥说道。
从头部往下看，女尸上身赤裸，下身只穿了一条紫色蕾丝内裤，看到这儿我才意识到屋内的空调正处于辅热状态。
明哥不耐烦地抓起烟盒举到我身边，我接过烟盒，从中抽出一支走上前递到了她手里。
此时在双人床上，仰面躺着一具女尸，死者双眼怒睁，直勾勾地瞪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死者的左侧头部已经凹陷，鲜血伴着脑浆喷溅得整床都是。头下的枕头旁边扔着一个沾满血迹的古铜色烟灰缸。
“谢谢帅哥警察。”拿烟的工夫，刘敏还不忘在我手背上摸一把。
沿着门口的一条狭窄的走道往里走，便是卧室，在卧室内靠北侧墙边摆放了一张南北走向的双人床，双人床的西侧是一张梳妆台，而东侧是一整排的衣橱和几样家用电器。卧室带有一个小型的阳台。
“你现在可以说了！”明哥阴着脸问道。
案发现场是一间单身公寓，约40平方米，一进门靠左手边是一个卫生间，而右手边则是开放式的小型厨房。
刘敏很销魂地吐出一口烟雾，跷起二郎腿开口道：“麦芓芊这丫头起初还不错，但时间久了我发现她就是一个骚货。我们两个虽然是在一个KTV，但是我们上交叉班，我上一、三、五、七，她上二、四、六，只要我不在家，她就带男人到家里鬼混，让我抓到好几次。要是我俩分开睡也就算了，他娘的，屋里可就一张床，她不嫌脏我还嫌脏呢。结果我们两个就闹翻了，我就搬出来了。”
接着我放下手中的毛刷，换上足迹勘验灯，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麦芓芊经常带哪些人回家鬼混？”明哥皱着眉头回答道。
咔嚓，我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胖磊调试照相机光圈的声音。
“她这丫头，一不上班就喜欢去酒吧里钓凯子，专拣有钱的钓，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是那些凯子给她买的。”刘敏有些嫉妒地说道。
“好了！”
“她身上有哪些值钱的东西？”我问道。
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拿起几种粉末，开始处理起来。这种普及率很高的铁皮防盗门，以我现在的速度，基本上可以在十分钟之内处理完毕。
“哟，那可多了去了。”刘敏伸出右手计算道，“你看啊，她耳朵上的钻石耳钉，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手腕上的红宝石手链，脚上的铂金脚链，都是她的那些凯子给买的！”
“我就不信你能比我还快！”胖磊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刘敏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嫌疑人曾经擦拭过衣柜，于是我问道：“这些首饰她是不是都放在衣柜里？”
一支烟的工夫，我站在案发现场的房门前，嘴角一扬，转头说道：“磊哥，照相器材抓紧时间准备，我很快！”
刘敏听我这么说，嘴巴一撇，摇头说道：“她这个骚丫头，就知道炫耀她的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放在家里？你不知道，她洗澡都戴在身上！”
“明白！”我们几人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我看了一眼刘敏，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了明哥。明哥此时也停下了笔，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座椅的方向。
“抓紧时间准备，五分钟后，我们进现场！”明哥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对我们说道。
“你们想干吗？”刘敏发现了我们的异样，双手护着胸部紧张地问道。
我看她一副很怕被抛弃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你想多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明哥说。
“有车牌号，找车主再简单不过，没有挑战性，我当然是跟你们在一起了！”叶茜说着便抓起勘查服往身上套。
“哼！”刘敏抓起旁边的手包往怀里一抱，屁股一扭一扭地朝办公室外走去。
“叶茜，你是跟着徐大队一起，还是跟我们一起？”我站在她身旁问道。
“都这么大年纪了，咋还这样？”我冲着刘敏的背影摇了摇头。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徐大队长拍着胸脯回答道。
“走，现在去刑警队！”明哥拿起刚才的问话材料转身朝门外走去。
“湾D96669。案发现场留派出所的民警在这里足够了，你们刑警队就辛苦一点儿，看看能不能尽快把这辆车的车主找到。我带着我的人把现场抓紧时间勘查完毕，咱们争取尽快把这起案件给破掉！”明哥说道。
我看着明哥凝重的表情，不敢怠慢，赶忙跟上了他的步子。
“真的？车牌号是多少？”徐大队长兴奋道。
车刚停在刑警队的院子里，徐大队长就匆匆跑了过来。
“命案现场是在这栋楼的六楼东户，她楼下的住户发现了嫌疑人乘坐车辆的车牌号码。”
“冷主任，我已经打报告给局长，请他延长了庞羽的羁押期限，但就这还是再有四个小时就要超时了，我们是送看守所还是不送啊？”
“什么情况？”
“等我问他几个问题，我再回答你！”明哥说完朝审讯室走去。
“徐大队，你来得正好，现在有一条重要的线索，需要你们去查。”明哥走到徐大队面前说道。
关于羁押期限，我在这里必须跟大家解释一下。一般是从嫌疑人被抓获那一刻开始计算，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要投送到看守所，也就是说，从嫌疑人被抓获那一刻算起，所有的初期侦查任务都要在二十四小时完成，在这二十四小时里，一定要找到足够的证据拘留嫌疑人，否则公安局就得放人。如果超期羁押，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所以徐大队才如此焦急。
“冷主任！”正在这个时候，徐大队长带着几名侦查员赶到了案发现场。
“庞羽，我问你一个问题。”明哥走到审讯室内开口道。
四 看似简单的命案
“嗯。”庞羽揉着惺忪的睡眼，点了点头。
“我们也希望你们早点儿抓到凶手，这太可怕了！”女子紧张地说道。
“你跟那个芊芊在发生关系的时候，有没有留意到她身上戴着首饰？你想好了再回答我！”明哥眯着眼睛问道。
“谢谢大哥、大姐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这么重要的线索。”
庞羽抹了一把嘴角的哈喇子，斜着眼睛望向前方，仔细地回忆起来，几分钟后，他肯定地回答道：
明哥迅速地把时间点记录在笔记本上，说道：
“我想起来了，有！”
“对，对，对！”女子一听，赶忙从口袋中掏出手机，飞快地翻出通话记录，然后开口说道，“警官，是2点45分22秒！”
“戴的什么首饰？”明哥赶忙问道。
“对了老婆，你不是在看到车的时候，给房东打了一个电话吗？手机上应该能看出来是几点！”中年男子扭头对女子说道。
“我们正在搞的时候，刚好有几辆车经过，车灯一照，有反光，我注意到她耳朵上好像戴着耳钉，脖子上有条项链，手上……对了，手上也有一条手链。”庞羽点了点头回答。
“你能不能记起看到这车的确切时间？”明哥拿起笔记本准备记录。
“别的还有没有？”明哥又问道。
“我跟我老婆听到楼上有噪音，就起床敲门，想让楼上的丫头把音乐关掉。就在这时，有个男人在我们单元门口发动了汽车，我跟我老婆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就走到楼梯间的窗户边看了一眼，借着绿化带旁边的路灯，我看见那辆车的车牌照是湾D96669。刚才我猛地一想还不敢确定，但是现在我百分之百确定，就是这个牌照！”男子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当时喝多了，我也没注意。”庞羽挠了挠头回答。
“这车牌号码你是从哪里看到的？”明哥问道。
明哥问完，转身将我拉到门外：“小龙，你在勘查现场的时候，有没有在现场发现空的首饰盒？”
“对，车牌号码是湾D96669！”男子很肯定地回答。
“绝对没有！”我很肯定地回答道。
“你说的是车牌号码？”明哥皱着眉头问道。
九 攀爬高手
男子一开始到现在一直是一副认真思索的表情，被女子这么一碰，回过神来，开口道：“警官，我想起来了，是96669，不是69996。”
徐大队看见我们在一旁嘀咕，几步走了过来。
“老公，说重点！”女子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旁边的男子。
“冷主任，怎么样了？”
“直接说重点就行了。”明哥表情严肃地回答。
“嫌疑人应该不是庞羽，凶手另有其人！”明哥长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地回答道。
“从头说还是直接说重点？”中年妇女张口询问。
“什么？不是他？”徐大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请问大哥、大姐，你们发现了什么情况？”明哥客气地问道。
明哥点燃一支烟卷开口道：“第一，我们的检验证实，庞羽之前确实跟死者在车中发生过性关系，不管他们发生过几次，如果死者不是自愿与其发生性关系，那么庞羽应该在树林里就有强奸行为，而不是在死者的家中。”
我跟叶茜见状，也跳下车，想听听案件的情况。
“第二，死者的身上以及家中均有财物被盗的现象，庞羽这个人从来就不缺钱，所以他不会在作案的过程中伴有盗窃的行为。”
“冷主任，人我给你带来了，是他们说有重大发现！”马所长往明哥身边一站，说道。
“第三，庞羽的交际圈十分广泛，可以说是夜夜笙歌。以他的长相和身家，他根本不缺女人，就算死者不从，他也不会强奸杀人。他父亲的公司里就有法律顾问，法律上的东西他十分了解，所以他不具备杀人的动机。”
“想起来就好，我带你们去见见我们技术室的冷主任，你有什么跟他说。”马所长走在最前面，回头说道。
“第四，我们根据庞羽的描述，分别在他的上身和膝盖处发现了瘀伤，这一点跟他的口供吻合。”
“警官，警官，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一男一女一边向我们这边快速走来，一边喊道。
“第五，通过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发现，她本身在男女关系这一块就十分不检点，所以庞羽的那份口供有可能都是实话。”
“走运，这个案件没难度，都看见嫌疑人了！”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说完明哥掐灭了烟卷。
“辛苦马所长了！”
“那照这么说，嫌疑人真的是另有其人？”徐大队瞪着眼睛问道。
“在楼上，我去给你喊！”马所长笑着回答。
“按照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真正的凶手应该是庞羽离开之后作的案。这人能进入死者家中，很有可能跟死者熟识。通过作案手段来看，也不排除两者之间有仇恨的因素在内。”明哥捏着下巴回答。
“他们人呢？”明哥问道。
“下一步该怎么办？”徐大队长有些紧张地说道。
“他们说他们发现嫌疑人了！”马所长回答道。
“庞羽的羁押期限还有多久？”明哥开口问道。
“哦，什么发现？”明哥有些欣喜地问道。
徐大队看了看表回答道：“还有三个多小时。”
“根据房东提供的身份证件，死者叫麦芓芊，女，20岁，是福建人，别的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这楼下的住户有重大的发现！”马所长话锋一转，说道。
“先给庞羽办一个监视居住，让他这段时间老实一点儿。下一步我们的侦查重心要全部放在死者的社会关系上，就目前来看，这是唯一的突破口。”明哥回答道。
“死者的身份搞清楚了没有？”明哥又问道。
所谓监视居住说得简单一些，就是庞羽在这个案件没有侦办结束的半年里，不得离开云汐市，要保证随传随到，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否则就会被逮捕。说白了，就是让他在这半年里夹起尾巴做人，不要那么嚣张。
“我们是一个小时前接到的报警，报警人是这里的房东，叫胡磊。根据他的介绍，深夜两点钟左右，这六楼东户家里有人在放音乐，五楼的住户就有些受不了这噪声，起床叫门没人理会，接着就找来了房东，房东一开门，就发现他的租客死在了房间里。”马所长照着自己的笔记本介绍道。
“行，就按你说的办！”徐大队点头回答道。
“马所长，什么情况？”明哥一下车就问道。
“另外，徐大队，你派人通知咱们市的所有典当行，看看有没有人拿着死者的首饰去典当，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明哥又补充道。
一条新建的宽敞的柏油马路从我们技术室直通案发现场玫瑰园小区。接到报警，派出所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我们科室紧随其后。
“没问题！”徐大队回答道。
“杀、杀、杀、杀人啦！”中年女子的一声尖叫，打破了原本属于深夜的那份宁静。
“那好，我们这边就等着你们刑警队的调查结果，然后再开展相应的取证工作。”明哥平静地说道。
就在房门被完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在原地。
“好，我先把庞羽这边处理完，然后就抓紧时间开展调查！”徐大队说完便朝审讯室内走去。
“咦，什么气味！”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血腥的味道从屋内传来。
“忙活了半天，还把嫌疑给排除了。”我刚回到办公室内，就抱怨起来。心烦意乱的我，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烟卷，刚想点着，忽然看见叶茜桌子上的那个“NO SMOKING”的标牌，这时我才注意到叶茜并没有来上班。
这套房子的房东就住在隔壁楼，接到妇女的电话，他很快赶了过来。在拍门无果的情况下，房东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丫头跑哪里去了？”我嘀咕了一句。
“这丫头天天带男人来，这哪里像话，把我们这儿当什么了？不行，我要打电话给她的房东，不能再让她在这里住！”中年妇女说完，愤愤地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
接下来的三天，可以用惨无人道来形容。在明哥的带领下，现场被复勘了不下五遍，一个案发现场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们就像是走进迷宫一样，找不到出路。
男子出于好奇，走到女子跟前，抬头往窗外望去：“乖乖，还是宝马呢，车牌号还那么顺！”男子说完一脸羡慕。
目前，能提取的物证都已经检验完毕，剩下的时间只能等刑警队那边的调查结果。
“果然是的！老公快过来看！你看看那是什么车？”中年妇女使劲对男子挥着左手。
第四天早上，正当我叼着烟卷潜心研究着淘宝，叶茜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跟我想的一样，这丫头肯定又带男人过来鬼混呢，我去瞅瞅！”说着中年妇女几步走到了楼梯间的窗户旁边，朝外面望去。
“好啊，我不在的时候，你又在办公室里抽烟。”叶茜双手掐腰对我喊道。
嗡！嗡！就在这时，楼外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响。
“意外，意外！”我赶忙把手中的烟卷掐灭在烟灰缸里。
可不管两人怎么敲门，屋内就是没有一点儿反应。
“哼，这还像点儿话！”叶茜嘴角一扬，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快点儿开门，这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中年妇女也不甘示弱。
“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我看着她在办公桌旁忙碌，赶忙问道。
“开门！能不能把音乐关掉？”男子对着六楼的房门喊道。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我了？”叶茜十分无脑地冲我甩了一句。
嘭嘭嘭！
“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我往椅子上一靠，对她说道。
几分钟后，两人站在了六楼的房门前。
“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要干正事了！”叶茜说着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在电脑的主机上插入一个粉色的U盘。
“我跟你一起。你说得对，这小树不修不直溜，咱今天就把话说在明面上，不能让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中年妇女说着也“腾”的一声从床上坐起，快速地穿着上衣。
“你个打酱油的还能有什么正事？”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听听，这音乐是越放越大，不行，我这次必须上去提醒提醒这丫头，要不然以后这晚上就别想睡觉了！”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抓起了床边的衣物。
“还不是那个命案闹的。”叶茜一边在电脑中输入开机密码，一边回答道。
“我看这楼上的小丫头就是不自觉！我经常看她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过来。”睡在男子身边的中年妇女气愤地说道。
“这起命案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闹你什么了？”我撇撇嘴问道。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住在五楼的一位40多岁的男子，被楼上的音乐声从睡梦中吵醒，气急败坏地对着天花板喊道。
“你不知道，现在刑警队的所有侦查员都在搞这个命案，一般的案件都被放在了一边，姑父看我闲着没事干，就给了我一个系列案件让我先期侦查，我这几天就忙这个事呢。”叶茜点开一个文档，对我说道。
没过多久，房间内传出十分刺耳的音乐声。
“什么系列案件？”我起身走到她面前问道。
深夜两点，玫瑰园小区内，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小区12号楼前，一名男子晃晃悠悠地搂着一个女孩从车上走下，朝楼内走去。到了六楼，吧嗒吧嗒，随着几圈钥匙拧动门锁的声响，一男一女借着楼道里昏黄的灯光，走进了屋内。
“是一系列攀爬入室盗窃案件，我这几天一共梳理出了23起作案手段一样的案件，基本上可以确定为同一个人作案！”叶茜指着文档上一片红颜色的字对我说道。
“千真万确！”男子拍打着桌面保证道。
“这些案件现场派出所的勘查员都勘查过了没有？”
“真的？”女孩有些娇羞地问道。
“勘查过了，嫌疑人进入室内基本上都戴着手套，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叶茜有些失望地说道。
“气质，魅力！绝无仅有！”男子很认真地盯着女孩的眼睛，回答道。
“这个嫌疑人的作案手段是怎样的？”
“哦？怎么个不一样？”女孩端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口问道。
“根据我的总结，基本上都是在夜间，顺着小区的排雨管道攀爬进入室内，然后实施盗窃，而且他专门拣五楼、六楼这些没有安装防盗窗的住户进行盗窃，你说可恨不可恨！”叶茜气愤地用手拍打着桌面。
男子一副阴谋就要得逞的样子，眯着眼睛说道：“说真的，舞池中那么多人，我第一眼就看见了你，我十分相信我作为男人的第六感，直觉告诉我，你跟别的女孩不一样！”
“排雨管？”我听到这个名词仔细地思索起来。
“讨厌！”女孩被他这么一逗，嘴角挂起了笑。
“怎么，难道你有办法？”叶茜歪着头看向我。
男子的眼光不停地在女孩身上游走，听到女孩这么问，他端起酒杯，很绅士地喝了一口，然后回答：“如果我跟我的朋友，同时在酒吧里遇到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你觉得我们不会打起来吗？”
我突然灵光一闪，回答道：“说不定我还真的有办法！”
“哦，打起来，这怎么说？”女孩跷起穿着黑色丝袜的右腿，好奇地问道。
“什么？你快说！”叶茜兴奋地催促道。
“如果再多一个人，我真怕打起来。”男子答非所问地回答道。
我笑着回答道：“一般小区内的排雨管都是PVC材料，这种材料的表面十分光滑，如果嫌疑人是戴着手套进行攀爬的话，肯定是爬不上去的。”
“就你一个人来，没跟朋友一起？”女孩拿起桌子上的烟卷，很优雅地点燃，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问道。
“那要怎么爬？”叶茜瞪着眼睛问道。
女孩嘴巴一咧，把自己的左手搭在男子高举的手心之上，随着他离开了嘈杂的舞台。
“如果把手套去掉，就能增加摩擦力，这样就容易得多。”我乐呵呵地回答。
女孩冲他打了一个“OK”的手势。男子很客气地一弯腰，将右手抬起对着女孩说道：“请吧美女，到软包休息一下？”
“你是说嫌疑人虽然在盗窃的时候戴了手套，但是在攀爬的过程中是没有戴手套的？”叶茜惊呼道。
“你想喝什么，哥都请你！”男子一听女孩愿意上钩，开心地说道。
“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只要对排雨管进行处理，就应该可以从上面提取到指纹。”我往办公桌上一靠，回答道。
女孩闻言，停下了扭动的屁股，打量了一下站在面前的男子，从外表看，这名男子很符合她对异性的选择标准，于是她对着男子大声回道：“可以啊，你要请我喝什么？”
“可是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指纹能处理出来吗？”叶茜有些担心。“没问题，只要我出马，肯定可以！”我拍了拍胸脯。
“姑娘，请你喝一杯？”男子凑到女孩身边，对着她的耳朵喊道。
“什么？当真？”叶茜兴奋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10月31日晚10时30分，引火酒吧内，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正在舞池中卖力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突然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妹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要从油脂上下功夫就行了。”我学着李峰老师的腔调对她说道。
依旧是同样的地点，但人物不同。
“油脂？”叶茜有些纳闷儿。
扫毒风暴一共持续了半个月之久，而引火酒吧也被责令停业整顿两周。这家酒吧真的没有愧对它的招牌，果然是一个很能“引火”的地方。
“人的双手无时无刻不在分泌油脂，嫌疑人在攀爬的过程中，需要耗费大量的体力，所以新陈代谢加快，双手上的油脂分泌更为旺盛。油脂不溶于水，这段时间光照强度又不是太大，也不用担心油脂指纹会因温度过高而变形，所以咱们只要把这种指纹给处理出来，就一定能锁定嫌疑人！”我一口气说出了其中的缘由。
三 目击者
“那走吧，还等什么？”叶茜拽起我的袖子就要往门外跑。
十点钟，几名穿着嘻哈服装的DJ站在打碟机前拉开了架势。几秒钟后，一阵嘈杂的电子合成乐在酒吧内响起。此时酒吧内几乎所有顾客都起身朝舞池走去。而一场扫毒会战也在此时此刻拉开序幕，13名形迹可疑的人员在混乱中被悄无声息地带走。经过排查，只有一名男子排除了嫌疑，其他12名均为活跃在酒吧内兜售毒品的毒贩。这次扫毒，一共缴获了冰毒、摇头丸、K粉等毒品将近两千克，收缴毒资十几万元。这次行动是今年以来最为成功的一次，也让我在叶茜面前好好争了一把脸。
“等等，我还需要配制溶液，你着什么急？”我赶忙解释。
我们两个按照我的方法，在酒吧里一共找到了十几个可疑目标，这些人的情况，我们也在第一时间反馈给了埋伏在外围的侦查人员。
“那赶紧的啊！需要我干什么？”叶茜说着撸起了袖子。
“现在是九点半，我们先小心观察！”我拿起酒瓶，往椅子上一靠，眼睛瞟向了远方。
“姑奶奶，你站在旁边看就行了！”我对着她作揖道。
叶茜一脸欣喜地盯着我，没有出声。
两个小时后，我被迫跟着叶茜来到第一个案发小区的大门口。由于处理出来的指纹需要拍照固定，我本想拉着胖磊一起来，他一听要爬楼，果断地把相机光圈调整好，一把塞在了我的怀里。他还美其名曰，要给我和叶茜创造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我只能用两个字去形容他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那就是“呵呵”。
“很多毒品吸食者为了寻求刺激，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吸食毒品，然后到舞池中释放激情，所以我们只要注意那些背包者在这个时候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就可以有个准确的判断。比如在舞池中穿梭而不跳舞的人，或者游荡在各个包间和卡座之间也不喝酒的人，这样的人就有很大的嫌疑。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毒贩都会背着背包，所以我们还需要区别对待。”
“这行不行？我可还没谈对象呢，还没有享受美好的人生呢，不会掉下去吧？”我站在楼顶，低头看着叶茜在我身上捆的安全绳，胆战心惊地问道。
我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解释道：“所谓嗨点就是全场嗨翻的时刻。一般酒吧会分为三个时段，正常的都是在晚上十点、十二点、两点，两个小时有一个嗨点。这时酒吧会使用各种各样的噱头，吸引客人集中在舞池当中跳舞，嗨点也是酒吧里男人跟女人最容易擦出火花的时刻。”
“放心吧，这是我托人从消防队里借来的，绝对妥妥的，我把另一头拴在自己身上，保证没问题！”叶茜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什么叫嗨点？”叶茜皱着眉头问道。
我哭丧着脸，先瞅了一眼有将近20米落差的地面，然后又看了看十分苗条的叶茜，开口说道：
我看着服务员的背影，接着对叶茜小声说道：“在场子里背背包的只是可疑，不能一棍子打死，一般这样的夜场都会有嗨点！”
“哥这是在用生命帮你破案啊！”
“请慢用！”服务员拿起托盘转身离去。
“要不这样，我把受害人也喊过来，让他们帮个忙，这样行了吧？”叶茜噘着小嘴说道。
嘭嘭嘭！随着开瓶器的声响，我拿起一瓶啤酒吹了一口。
“我觉得还是这样稳妥一点儿！”我冲她嘿嘿一笑。
“打开！”我回答道。
叶茜闻言，放下手中的安全绳，转身朝楼下走去。几分钟后，我在几人的合力之下，被放到了五楼的位置。此时我双腿跨在排雨管两边，开始小心翼翼地处理上面的指纹。
“都打开吗？”服务员客气地问道。
利用李峰老师教我配制的改良型显现液，排雨管上的指纹清晰地显现出来。就这样，我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沿着五楼一直向下，把整根排雨管上的指纹全部处理完毕。
“先生，您的酒！”我正说着，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朝我们走了过来。
十 擒猴
“对啊，你想想，这里这么多人，一个毒贩一晚上怎么也能卖上几万块，这些钱放在口袋里肯定是装不下的，所以他们必须要在身上背一个背包，用来装大量的现金。”
这边指纹一固定，我们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小区。接下来的三天，我每天都在与一根根排雨管道亲密接触。
“这里的行情，一克冰毒八百元！”叶茜很适时地补充道。
“下一个小区是哪里？”我坐在叶茜的摩托车后座上疲惫地问道。
“确定这一点，那么身上背有背包的人就十分可疑。因为毒品虽然体积比较小，但是价格却很高，估计一小包冰毒都能卖到上千的价格。”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画满横线的A4纸，瞅了瞅，回答道：“玫瑰园小区。”
“有道理！”叶茜很认可地点了点头。
“什么？玫瑰园小区？”由于命案的原因，我对这个小区有本能的抵触心理，案件现在进入了困境，它对我来说就是心里的痛。
我用手支着额头假装喝水，对叶茜低声说道：“一般来这里玩的人，喝完了酒都会蹦迪，所以真正的顽主身上不会带什么累赘的物品。我刚才在门口注意到，他们这家酒吧有专门的储物柜，很多前来消遣的人，基本上就是从口袋中拿出现金，便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手包等都放在储物柜内。也就是说，身上空无一物的人我们基本可以排除是毒贩。”
“对，就是发命案的那个小区！”叶茜还不忘在我的伤口上撒把盐。
叶茜的动作，引来了周围客人的注意，她十分不好意思地冲着周围一圈人打着招呼。
“几号楼？”我叹了一口气问道。
“姑奶奶！你干吗那么大的反应？”我赶忙起身把她按回椅子上。
“11号楼！”叶茜看了一眼回答道。
“什么？”叶茜一听，从座位上“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走吧，这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再不赶快，马上就看不见了！”我在一旁催促道。
“五个！”我伸出了右手掌。
依旧是按照原先的套路，楼顶上几个人拽着安全绳，我一个人下去处理排雨管上的指纹。就在这根排雨管快要处理完毕时，我歪头看了一眼隔壁的楼房。
“我呸，难道你发现了？”叶茜有些不服气地问道。
“咦，这不是命案现场那栋楼吗？”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六楼紧闭的窗户。
“还好你把我带来了，要不然指望你，你那些刑警队的同事能在外面活活冻死！”我放下水杯，笑着说道。
此时，我忽然想起了我在勘查中发现的一个细节：
“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叶茜有些失望地回答。
“嫌疑人在作案的时候把窗户框擦拭了一遍！”
“你找到几个毒贩了？”我喝了一口桌子上的白水问道。
“他为什么要擦拭窗户框呢？难道，他是从窗户进去的？”想到这儿，我的心跳开始加速，眼睛死死盯着旁边楼的那根排雨管。
“哼，鬼才信。”叶茜对我翻了翻白眼。
“叶茜，快把我拉上去，换12号楼！”我抬头对着她喊道。
“我也是被强迫去的好不好？”我极力反驳道。
“你去12号楼干吗？那栋楼没有发生盗窃案！”叶茜伸出头，对我喊道。
“你是上学就不学好！”叶茜冲着我鄙视道。
“你别问了，赶快！”我焦急地催促道。
“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跟同学去过几次酒吧。”我老实回答道。
叶茜看到我着急的表情，冲我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叶茜疑惑地问道。
十分钟后，我带着忐忑的心情，被悬在了命案现场室外的排雨管旁。我先是对着管道哈了一口热气，制造一个潮湿的环境，然后将显现液小心地喷洒在了水管上。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她说道：“现在是九点，时间还早，一般像这样的夜场基本上都要到十点钟左右才会上人，咱们两个再耐心地等等。”
几分钟后，几枚清晰的指纹显现出来。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刻拿出了相机，对着指纹就是一顿疯狂的拍摄。
“那不看怎么知道谁是毒贩？”叶茜把头伸了过来，对我小声说道。
“放！”我对着楼顶喊道。
吧嗒。我点燃了一支烟卷，提醒叶茜道：“你这样盯着别人看，很容易暴露！”
接着我又下到了五楼半的位置。对这根排雨管，我显得格外细心，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才把整根管道处理完毕。
“贵宾稍等！”服务员对我们两个深鞠一躬，便转身朝酒柜走去。
站在楼下的我，仔细翻看相机中的指纹照片，如获至宝。这时，叶茜喘着粗气，跑到我面前：“什么情况？”
“给我来四瓶啤酒，一杯起泡酒，谢谢。”我把酒单重新递到了服务员手中。
“走，回单位说！”我欣喜若狂地回答道。
“嗯！”叶茜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刚到单位，我就一头钻进痕迹检验室内，接着我把这些天的所有指纹全部归结到一起，经过电脑初步的比对，这一百多枚指纹，均为一个人所留，包括命案现场外的那根排雨管上的指纹，也是这个人留下的。
“起泡酒喝吗？”我问正在四处张望的叶茜。
得到这个振奋人心的结果，我赶忙把明哥他们全部召集起来，从头到尾把整件事叙述了一遍。
服务员略带失望地问道：“那贵宾，您需要点儿什么呢？”
“叶茜，玫瑰园小区11号楼盗窃案的案发时间是什么时候？”明哥灭掉烟卷，有些激动地问道。
“不是，不是！”我赶忙冲着服务员摆手道。
叶茜低头看了一眼案件的简要案情，开口回答：“受害人在笔录上说，他在夜里曾听到屋外有动静而醒了过来，因为是在深夜，十分困乏，所以他并没有起床查看，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头的手机，便又睡了过去。根据他的回忆，当时的时间应该是11月1日凌晨1点20分左右。”她一说完，便瞪大眼睛看着我们。她就是再笨，也应该能意识到其中的玄机。
“嗯？”我听到这儿，低头一看，我的手指正好放在了一张标注有“40000”的酒瓶图片之上。
“这起盗窃案件发生的时间，距离命案发生不足半个小时，而且，一个是在11号楼，一个是在12号楼。我们在12号楼的排雨管上也提取到了嫌疑人的指纹，这说明嫌疑人当晚一定去过命案现场！换句话说，这个入室盗窃的嫌疑人有可能就是杀害麦芓芊的凶手，这也正好能解释，室内为什么会有财物损失！”明哥兴奋地拍着桌子。
服务员盯着我来回翻看的右手，越来越欢喜，当我翻到最后一页时，我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因为我到这一刻还在思索口袋中有多少钱。也许是服务员理解错误，他欣喜若狂地对我说道：“先生，您是不是要来一瓶拉菲？”
“小龙，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胖磊冲着我竖起大拇指。
骂归骂，当然不能表现出来。出来喝酒肯定不能让女生掏钱，我一边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的钱包中带了多少“毛爷爷”，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看着酒单。
我冲着胖磊嘿嘿一笑，谦虚道：“巧合，巧合！”
“奶奶的，一瓶250ml的啤酒要卖到30？比我想象的贵得太多，果然是暴利！”我在心中暗骂道。
明哥此时忽然眉头一皱，开口说道：“叶茜，你回头打电话回访一下所有被盗窃的受害人，重点问一下，这些人家里在失窃以后，电话线有没有被拔掉过！”
我接过服务员手中的酒单，仔细看了两眼，当看到价格一栏，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好的，冷主任！”叶茜兴奋地点头道。
“二位贵宾，请问喝点儿什么？”我和叶茜刚选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卡座坐下，一个身穿小礼服、扎着领结的男性服务员就赶忙走了过来。
“小龙，你回头选几张清晰的指纹，上全国的指纹库里查询，看看能不能查到这个嫌疑人的真实身份。”明哥接着又吩咐道。
“这小妮子又发什么疯？”我看着她似乎有些生气的背影，嘀咕了一句，然后紧随其后也上了二楼。
“明白！”我咧着嘴巴回答道。
“做贼心虚！”叶茜撂下这么一句话，松开抱着我手臂的双手，吧嗒着高跟鞋，独自一人朝二楼走去。
明哥之所以会对我下这样的指令，主要还是根据对这一串盗窃案件性质的分析。从嫌疑人的作案手法看，很明显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所为，不出意外，这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惯犯，不排除他有作案前科的可能。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我搞得一阵无语，我转头瞥了一眼在舞池中间只穿着很“简单”衣服的舞者，没有说话。
在我们国家，只要是因为违法而被带至公安局，一般都会提取他的指纹和血液样本，所以把现场提取的指纹样本，输入到全国的指纹库里，很快就能反馈回结果。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看这种表演？”叶茜忽然一歪头对我说道。
散会后，我从一百多张指纹照片中，精心挑选出十张比较清晰的指纹，飞快地输入到全国指纹库里等待结果。叶茜那边也传来消息，果真跟明哥说的一样，所有的被盗住户，全部都有被拔掉电话线的情况。这点正好说明了嫌疑人的作案习惯，从而让我更加确定，这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杀人凶手。
“走，上二楼，上面视野开阔些。”我开口对正在观看钢管舞表演的叶茜说道。
嘀嘀嘀！我的电脑上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酒吧内分为小包厢、软座和卡座三种。
“有、有、有结果了！”我有些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
“富丽堂皇”是我进来的第一印象。酒吧从面积上看，最少有两千平方米，分上下两层，中间位置是一个圆形的大舞台，现在正进行着钢管舞表演。正对出口的位置，是一个上下横跨两层楼的巨型LED电子显示屏，此时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黑眼豆豆的《Shut Up》（闭嘴）。
“快打开啊！”叶茜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催促道。
沿着一条铺设着高档石材的走道，步行十几米便进入了酒吧“腹地”。
“哦！”我僵硬地抬起右手，放在鼠标之上。
我跟叶茜刚一进门，门口两排身穿超短裙黑丝袜的迎宾小姐，就冲着我们鞠躬喊道。
吧嗒，随着一声鼠标左键的声响，一个举着身份标牌的男子照片出现在我们眼前。
“欢迎光临引火酒吧。”
“刘建元，男，1984年出生，武川省四平市九寨县人，2002年因为盗窃被判入狱三年，2005年4月释放。”叶茜眯着眼睛读出了屏幕上的一串小字。
二 扫毒行动
“磊哥，赶紧查查小区的监控，看看这个人在案发时间段有没有出现在玫瑰园小区！”我赶忙说道。
我站在酒吧门口，稍微稳了稳心神，转身瞅了一眼埋伏在我们身边的便衣侦查员，挺胸抬头地朝酒吧内走去。
“好咧！”胖磊又瞅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照片，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别看我跟叶茜打扮成这样，其实我们两个的内心都十分忐忑，从她抓我胳膊的力道，我就能感觉出她有多紧张。虽然我的心里多少也有些小不安，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临危不惧的精神此刻出现在我身上。
前后也就半包烟的工夫，胖磊办公室那边传来他的尖叫声：“有！就是他！”
酒吧，本来就是喝酒的地方，这人一喝醉就很难控制自己的言行，通常两个醉汉动手打架，基本上就两句话：“你瞅啥瞅？”“你再瞅一个试试？”这两句话在酒吧里可以说是“屡试不爽”。
听到他的喊叫，我们所有人一股脑儿地全部钻进他的办公室，一张被他处理过的视频截图照片摆在了我们面前。
引火酒吧在我们云汐市可谓“享有盛名”，这里的片警我以前也打过交道，根据他的描述，这个酒吧平均每天都要发生一起轻伤害案件，有的时候，一晚上都好几起。
“可以抓人了！”明哥说着拿起了手机，拨打了刑警队的电话。
我长这么大，来这种夜场的次数用一个手掌绝对数得过来，而且还是屈服于朋友的“淫威”之下，才极为不情愿地过来的。究其缘由，还是因为我生长在一个比较传统的家庭，尤其是受我父亲的影响，我对这种地方有种本能的抵触心理。
刑警队得知这个消息后，兴奋得炸开了锅。由于嫌疑人是流窜犯，很有可能现在已经不在云汐市，于是一支由刑警队为主力，行动技术支队、网络监察支队、交警支队等一系列职能部门为辅助的抓捕小组，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抓捕行动，行动代号为“擒猴”。
“我们刑警队已经在酒吧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咱们只要锁定目标，我一个电话就可以抓人，所以晚上我们两个的责任可重得很！”眼看就要走到酒吧门前，叶茜紧张地帮我分析着我们两个在这次任务中担任的角色。
经过多方的努力，在全国各个兄弟部门的配合下，刘建元终于在其武川省的家中被抓获，在他的家中，侦查人员还起获了大量的赃物，其中有四件首饰正是死者麦芓芊贴身佩戴的饰品。
我一边听，一边往酒吧的方向走去。
所有的证据，完全拧成了一条锁链，刘建元可以说是想狡辩也狡辩不了了。
“我们今天晚上的目标是公园西门的‘引火’酒吧。根据调查，这间酒吧在咱们市生意最为红火，经常有人在里面兜售毒品，今天晚上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他们一网打尽！”
明哥在得知嫌疑人落网后，便开始认真地制订审讯计划，一天之后，嫌疑人刘建元被铐在了审讯室的“老虎凳”上。
叶茜将摩托车停好以后，用同样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哟，这身行头不赖啊！品味不错！”说着，她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将我的左臂揽入怀中，对我小声说道：
我抬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刘建元，一米七的个头，上身穿一件黑色的夹克衫，下身穿一条灰色的牛仔裤。我始终没有弄明白，这样一个跟我年纪差不了几岁的男子，怎能下得了如此狠手，毕竟他跟死者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有必要置对方于死地。
今天晚上，叶茜上身穿了一件低胸吊带，外套一件黑色绒纱衬衫。下身是一条花色超短裤，修长的双腿上裹着让人血脉偾张的黑丝袜，脚上穿着一双粉色细高跟。她的脸上更是浓妆艳抹，烈焰红唇加上胸前若隐若现的沟沟，吸引着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行人的目光。这一刻，她绝对是焦点中的焦点。
“把头抬起来！”明哥走到他面前训斥道。
“哇！”我情不自禁地对着摩托上的叶茜喊了起来。
刘建元听言，慢慢抬起了头，看着明哥。
我抬头一看，眼前的一幕立马让我惊在原地。
“你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多大的祸吗？”明哥一副长辈训斥晚辈的口吻。
吱呀！半支烟的工夫，一辆摩托车停在了我身边。
刘建元叹了一口气没有言语。
“怎么还不来？”我站在公园门口，伴着寒风瑟瑟发抖地看着手腕上的手表。
“你为什么要杀害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明哥问道。
晚上八点，我跟叶茜约好在人民公园的南门见面，为了契合夜店的那种气氛，我在家里精心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本来不算长的头发，被我用发胶定了一个当下十分流行的“高冷男风”大背头。我上身穿了一件小皮衣，下身一条水洗收脚牛仔裤，脚踏一双英伦式黑色皮鞋。虽然咱兜里没钱，但是我今天晚上要做外表上的“富二代”。
“我也不想！”刘建元的语气中充满了悔恨。
虽然我知道这是她的激将法，但这招对我就是屡试不爽，没办法，就是这么任性。
“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这个道理你懂不懂？”明哥点燃了一支烟卷，塞在刘建元嘴巴里，问道。
我甩了甩头发：“哥就是这个暴脾气，说出去的话，我一定做到。”“OK！晚上等我电话。”叶茜面带微笑打了一个响指。
“懂！”刘建元叼着烟卷，点了点头。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反悔怎么办？”叶茜用手指着我，表情严肃地问道。
“你虽然是个外地人，但是在我们这里，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对你动粗，我们心平气和地把这件事情说一说，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明哥站在他面前，吐出一口烟雾问道。
胖磊看我们两个的架势，以为我们要来真的，一脚跨在了我们两个中间，想要阻止我们吵下去，他还没张口，我便一把将他推在一边对着叶茜喊道：“今天晚上几点？你定，我今天还就去了！”
刘建元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地看着明哥，使劲点了点头。
“我说你，怎么了？”叶茜不依不饶。
“那好，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你也看到了，我不希望从你嘴巴里说出一句假话，否则后果你自己承担，你听明白了吗？”明哥凶神恶煞地说道。
我听她这么说，立马不愿意了，脸一横对她大声说道：“你说谁不敢？”
“明白。我也知道我自己这次闯的祸有多大，肯定难逃一死，还不如死得干脆一点儿。你放心警官，知道的我都说！”刘建元咬牙点头道。
刚才可能是因为胖磊在，叶茜才表现得如此客气，听到我这么一说，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耷拉着脸，对我冷哼一声：“不敢去就直说！要不是我们刑警队的师兄脸都熟，我也不会选你。”
“说说你的作案经过吧！”明哥接着问道。
“去个屁，要去你去！”我揉着肩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刘建元听言，双眼微闭，回忆起来：
“小龙，这英雄救美的事，咱一定要去！”
“我们村的村民，很多都是在全国各地，靠攀爬入室盗窃发家致富的。我以前曾经来过你们云汐市，知道你们这边是矿区，人比较有钱，所以半个月前我又一个人坐火车跑了过来。”
胖磊面对我的抱怨，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尴尬，反而站在我身边使劲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声说道：
刘建元吧嗒了一口烟卷又说道：
“听见没有？你在这儿瞎掺和啥？”我幽怨地瞥了胖磊一眼。
“我记得那是10月底的一个晚上，我就沿着你们云汐市的小区一个一个地溜达，一直转到了半夜，我来到了玫瑰园小区的大门前。他们这个小区的排雨管比较粗，很好爬，于是我最先选中了靠里面的一栋住宅，我一看这栋楼的五楼和六楼都没有安装防盗窗，就打定主意，先偷这两家。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五楼，只偷到了几千块钱，接着我又往六楼爬，依旧没有多大的收获。”
叶茜低着头回答道：“我姑父刚才给我打电话，他们晚上要去夜店抓贩毒，因为我脸比较生，想让我先去卧底。我就寻思着让他假扮我男朋友陪我一起去，我是跟他闹着玩的。”她越说声音越小。
“我这个人有些强迫症，如果出来一次不偷个万把块钱，我心里就很不舒服，所以我又走到了前面一栋楼的楼下，准备接着偷。”
胖磊本想拉开架势继续说我的那些传奇故事，听叶茜这么一说，立马傻了，试探性地问道：“执行任务？执行什么任务？”
“当我爬到五楼时，发现这家的窗户从里面关上了，没办法进去，紧接着我又上六楼，我看这一家家里没人，于是我就戴上手套从窗户翻了进去。”
“磊哥，你真的误会了，我是说让他假扮我男朋友去执行任务。”叶茜焦急地跺着脚冲胖磊解释道。
“你把进去之后的情况说得细致一些！”明哥打断道。
我一把捂住了胖磊长满胡子的血盆大口，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嗯。”刘建元点了点头，接着开口道，“我这人有个习惯，偷盗之前喜欢拔电话线。因为我18岁那年，就是因为在偷盗的过程中电话机响了，人家才把我抓个正着，这件事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每次作案之前，我都会先观察住户家中有没有安装固定电话。”
“没事，没事，年轻人有些冲动我都懂。叶茜，小龙这孩子我是从小看着他长大，人品绝对没话说，我敢跟你保证，这小子到目前为止一个对象都没谈过，百分之百是‘原装’的！”胖磊一把将我拉在身边，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进屋之后，第一眼便看见了柜子上的座机，于是我先拔掉了他们家的电话线，接着在屋里找值钱的东西。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我当时一想，坏事了，可能是家里来人了。就当我准备跳窗逃走时，我听到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这时候我知道，跑是肯定跑不掉了，于是我拿起他们家床头柜上的烟灰缸，躲进了阳台。”
“磊哥，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叶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拿烟灰缸的目的是什么？”明哥看着他问道。
可能叶茜没有想到胖磊会推门进来，她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我害怕他们家里人多，我打不过他们，拿烟灰缸自卫用的。”刘建元老实回答道。
正当我刚想开口反驳时，胖磊嘭的一声把门推开，冲着我们竖起大拇指说道：“你们年轻人太牛了！哥是老了，我在旁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愿不愿当我的男朋友，给个痛快话！”叶茜撸起袖子，使劲一拍桌子，对我喊道。
“我这边刚闪进阳台，那边灯就开了。进来的是一男一女，那女的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脱得就剩条内裤了，那男的好像很反感似的，一把将女的推在了床上，然后摔门离开了。”
如果换成别人，还真能被她这招给骗了，不过这种小伎俩对我来说是百分百免疫，我一把将她的双手甩开：“滚犊子，你又在搞什么鬼？”
“男的一走，那女的就开始在床上骂，骂得那叫一个难听。接着女的又打开了空调和音响，开始在床上耍酒疯。估计是喝多了！”
“师兄，做我男朋友吧！”叶茜双手拽起我的右手，在空中荡起了秋千。
“音响是那个女的开的？”明哥针对这个细节，又补充问了一句。
“噗！”叶茜话音刚落，我一口水喷在了电脑屏幕上。我此时已经顾不得去擦拭屏幕上喷溅的水花，十分震惊地扭头看着叶茜，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你说什么？”
“对。”刘建元点了点头回答道。
“做我男朋友吧。”
“接着说吧！”
正当我考虑其中的缘由时，她双手扶着椅背，轻轻地绕到我的身后，把她那张粉嫩的嘴巴慢慢地靠在了我耳边，我能感觉到一丝暖流吹过我的脸颊。随着她在我耳旁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我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
刘建元把烟屁股吐在地上，说道：“我看这女的在床上来回打滚，就想着赶紧走，没想到她突然从床上起身来到了阳台，我知道这下是躲不掉了，只能做好硬碰硬的准备。”
我抬头看了一眼叶茜，她正捏着下巴上下打量我，我忽然意识到了一点儿不妙：“你干吗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那女的看到我站在阳台上，张口就要喊叫，我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举起烟灰缸对着她的头就是一下。这女的直接被我砸蒙了过去。”
叶茜没有回答，而是从座位上起身，双手插兜慢慢走到我身边。
“我一想这人已经被我砸晕了，这么走有点儿可惜，干脆还是拿一点儿东西走吧，于是我就把女的抱到床上。为了防止对面楼的人看见我偷东西，我又把屋内的灯给关上了。做完这一切我便在她的屋里翻箱倒柜地找值钱的东西，没想到就在这时，这个女的又醒了过来，扯着嗓子喊救命。如果当时让她这么喊下去，我肯定跑不掉，于是我又拿起烟灰缸朝她的头部砸了几下，一直砸到她不说话才停下了手。”
“徐大队找你回去？”我端起水杯好奇地问道。虽然叶茜在我们科室实习，但我们这里也只有发生命案时才会忙一些，平时还比较清闲，但叶茜这丫头平时根本闲不住，我们科室一闲下来，她就会跑去刑警队帮忙。我有时候都感觉，她的小宇宙基本上一直处于燃烧状态。不过人家这种敬业的精神确实值得我去学习。
“也许是因为我太紧张，用力有些过猛，等我松开手时，我看到一床的血，人早就被我砸死了！”
“喂，姑父。哦，好，几点？好，我知道了，晚上再联系。”说完，叶茜一脸兴奋地把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等我回过神来，我开始害怕，于是我从他们家卫生间里找到一条毛巾，把现场全部擦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后，我又从排雨管滑了下去。”
“咦，姑父的电话。”叶茜嘀咕了一句，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死者身上的首饰是不是你盗走的？”明哥敲着桌子提醒道。
嗡，嗡。我话音刚落，叶茜的手机便在桌面上振动起来。
“是的。当时人已经死了，我觉得不拿白不拿，就把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给顺走了。”刘建元低着头说道。
“总算能休息休息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坐在办公室内伸起了懒腰。
“人家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怨不得谁！”明哥盯着刘建元说道。
案件一告破，刑警队那边又马不停蹄地开始调查赵俊新口中的那些高利贷债主，经过一周的努力，这些人全部被抓捕归案。
“唉！”刘建元听到明哥这么说，十分懊悔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一“引火”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