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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挂的人头

侦探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随后话锋一转:

“哈哈哈……”明智侦探也陪着他笑起来,笑声当中带着刺,“减去二,再加上二,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还是老样子。您明白我的意思吗?简单的加减法。”

对了,我今天去了养源寺的墓地和篠崎家的后院,有一个有趣的发现。您猜是什么?是一条连接这两个地方的狭窄地道。养源寺和篠崎家分属不同的街区,而且大门口也相隔很远,但是这两处的屋后却只隔了一片十来米的空地,可以说是紧挨在一起的。印度人就是利用了这种错觉,挖了地道,营造出凭空消失的魔法效果。

“这话说的,就好像我使了什么障眼法。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春木先生笑得有些尴尬。

养源寺墓地有一座古老的石塔,把基石移开,就露出了地道的入口。至于篠崎家后院那边,地道口上搁一块木板,再铺上长草的泥土,乍一眼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而且地道口周围草木茂盛,光线幽暗,伪装得很漂亮。

“没有,他们说没有看到你。没有人进门,也没有人出门。”说话间,明智侦探紧紧盯住春木先生那张英俊的脸。

“印度人从墓地消失,其实是通过地道潜逃到篠崎家,从篠崎家盗取钻石的时候,也是利用这条通道,逃到了养源寺。这两个地方表面上看相隔好远,所以没人看透其中奥妙。哈哈哈……这就是印度人玩的鬼把戏。”

“那么,他们看到我了吗?”

春木先生听着,竭力掩饰惊讶的神色。

“您可别小看了他们。孩子对一件事情上了心,可比大人专心多了。在那种情况下,我更愿意相信孩子。我登门拜访之前去处理了一些事情,其中一件,就是去会会当时守门的孩子。他们的回答很清楚,绝对没有离开一步,也没有东张西望。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不过是偷块宝石嘛,何必这么大费周折呢?更便利的手段也不是说没有。”他反问侦探。

“是么?我没留意。或许我进门的时候,他俩刚好去了别处呢?说是严密监视,毕竟只是小学生,靠不住吧。”

“您说的对。这两个人的确是在瞎折腾。这还算是小折腾,还有更大的呢。春木先生,这就是这起案件的奇妙之处。非常有趣。”

“大门口有两个孩子把守的。您看到他们了吗?他们就像哨兵一样站在门边。”

明智侦探卖了个关子,望着春木先生。

“嗯,我是从大门进来的。”

“您说更大的瞎折腾?”

“怪事还不止一桩呢。您回到家的时间,是在孩子们发现印度人之后,警察赶到之前。这期间孩子们正严密监视着这幢洋楼……您,是从大门进来的吧?”

“印度人脱光了在隅田川游泳,还在东京各地游荡,搞得人心惶惶。还有,他俩两次抓错了人,把别家的女孩当作是篠崎家的小绿,诱拐了去。都是些徒劳无功的行动。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瞎折腾?春木先生,您有何高见?”

“就您反映的情况,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两个印度人,莫非会一些超乎你我想象的魔法么?”

“哎呀,我都听糊涂了。”春木先生脸色都变了,有些不自在。

春木先生听了侦探的话点了点头,满脸惊悚:

“您还不明白么?那么我来说说管见。他们这么做,是在为自己打广告,向社会传递一个信息:我们是皮肤漆黑的印度人,我们要拐走篠崎家的小绿。准确地说,是向篠崎夫妇传递这个信息,目的就是为了让篠崎先生相信,有两个印度人不远万里来到日本,要取回那颗被诅咒的宝石。”

“这二十分钟里,六个孩子围在洋楼四周进行监视。正门就不用说了,印度人就算是从后门,乃至翻墙逃跑,都逃不过孩子们的眼睛。”

“为什么他们要高调打广告?”

其实我这次登门,是想亲耳听您说说那晚发生的事情。我最想不通的,就是印度人的凭空消失。您大概已经有所耳闻,几个孩子组成了一个少年侦探团。就在那晚,警视厅的中村组长到达这里的二十来分钟之前,孩子们亲眼目睹了印度人在二楼的某一个房间里。您在警察到达之前回到家,这时印度人已经不在了,您不觉得蹊跷么?

“如果真是印度人来寻仇,别说打广告了,肯定是想方设法销声匿迹。他们的所作所为全是逆向的,所以,我们必须颠倒过来思考。”

明智侦探见机直奔主题:

“颠倒过来思考?”春木表示不解。

“我早年丧妻,和厨师两人住在这里,别无家人。家里太宽敞,我就租了房间给那些印度人,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他俩是经人介绍的,所以我没有起疑心。”春木先生望着厨师离去的背影,听口气像是在为自己开脱。

就在这时,两人对话中出现的“颠倒”这个词在现实当中得到了印证——看窗外!

说着,春木将侦探迎进门,领到二楼的客厅。两人对面坐下,寒暄了几句,这时三十岁上下、身穿高领上装的厨师端来红茶。

玻璃窗的上边缘,突然冒出了一张人脸,头朝下,就像是吊在空中。这不正是“颠倒”么!暮色沉沉的窗外,此人头发朝下耷拉着,满脸通红,双目倒悬,密切监视着房间里的风吹草动。

“欢迎光临寒舍。久仰大名,在下早想会会您,不想您亲自登门,不胜荣幸。请进。”

窗边倒挂着一张人脸,太不可思议了。

青年绅士春木先生出门迎接,见到明智侦探,他似乎很高兴:

更不可思议的是,春木先生看到这张脸,不惊不讶,反倒对他使了眼色。这张倒挂的脸眨了眨眼睛作回应,紧接着刷地消失了。

侦探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暂且按下不表。让我们从明智侦探上门拜访春木说起。

他是谁?怎么有点眼熟呢?对了!这不就是那个厨师么?刚才上茶的人。这也太离奇了。你们见过谁家的厨师倒挂在屋外头,窥探室内的?真新鲜呐。

约好见面时间,明智侦探即刻出了门。说是在和春木见面之前,先去做一些调查。小林芳雄执意要跟随侦探,不过侦探念其疲劳尚未消除,令他留守事务所。

那扇窗户刚好在明智侦探身后,所以侦探丝毫没有察觉倒挂的人头。各位,情况不对劲啊,明智侦探不会遇到危险吧?这幢小洋楼里,是不是还酝酿着什么可怕的阴谋呢?

明智侦探打算和向印度人出租房间的洋楼主人春木见上一面,了解一些情况,便给春木打了电话。对方回话说白天不方便,请晚上七点左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