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旁边一个打手狠狠推了慕野一下。
“嗨，你们也来了！”
“夏莲子呢？”景文问。
慕野见了他们，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在手术室。”
景文和许戈被几个打手押着，乘电梯到了地下一层。在地下一层的大厅中，他们看到了双手被捆的慕野。
“我叫你闭嘴！”
景文刚想动作，另一个打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慕野又挨了一下打，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许戈没能把话说完，一个打手出现了。
刚刚米兰医生被医护人员叫回了手术室，说被慕野踢坏了的分离机的配件送来了，他们正在维修，有些细节需要向米兰医生确认。米兰医生离开前，特别叫了几个打手看着慕野，等她忙完了，要亲手处理他。
“那就好。”许戈微微点头，声音有点虚弱，“我会跟警方合作的，我会把自己知道的，都讲出来。以后，我再也不躲了。”
慕野被几个打手捆起来，刚被拎到大厅，就看到景文和许戈也被押来了。
“我已经报警了，警方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坚持一下。”景文告诉许戈。
这下好了，全军覆没。
景文立即去一间医疗室找了卷绷带，帮助许戈把袖子撕开，帮他把伤口包扎上。
打手们推搡着景文和许戈，有个人拿来了绳子，也要把他们俩捆绑起来。
景文打开手机照明，照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整条衣袖上都是鲜血。
景文被捆绑得结结实实，被打手推到了慕野身边。之后，两个打手准备开始绑许戈了。
“嗯，皮肉伤，没事。”
慕野眼睛亮晶晶的，笑了一声：“没必要再捆他了吧？”
“你受伤了？”
“是啊，我年纪大了，就算不捆我我也跑不动了。”许戈说，“而且我胳膊也受伤了。”
许戈缩在一个资料柜的后面，捂着一只胳膊。
两个打手迟疑了一下。
一楼的一个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是许戈。景文马上走过去。
慕野又笑了一声：“这里只有我和景文两个外人了，许戈，你没必要演戏了。”
“景文！是你吗？”
许戈吃惊地看着慕野：“你什么意思？”
景文顺着楼梯下到一楼。
“你，许戈，就是RB组织的老大。我说得没错吧？”
人影走后，景文马上绕过信号干扰，拨打了报警电话。希望顾白他们能来得快一点啊！
“什么？你误会了——”
人影转身冲了出去。
“是吗？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今天我和景文出现在中心医院，其实跟夏莲子无关。我们根本不知道夏莲子被带来了医院。”
下面有喊叫声传来。
许戈眼神闪烁，他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米兰医生把人抓住了！”
“你们RB今天的计划是绑架夏莲子，利用她的骨髓和血液，提取什么基因因子，做成‘人生之光’。你们做这种事，一定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你们只派出了那个小混混黎加一，用非常低调的方式把夏莲子骗到了这里。这件事，我和景文是不知道的。
“手术室有情况！”
“我们俩今天能到这里，是因为发现了两年前大火案中的疑点，跟你许戈有关的疑点。为了找到你，我们经过分析和推理才来到了这里。我们和夏莲子一前一后都来到中心医院，说起来，是一场巧合。但是，这件事在RB的人看来，肯定是有另一番解释了——夏莲子前脚被带到医院，我和景文后脚就来了，在别人眼里，我们显然为了寻找夏莲子而来。所以，才引发了RB组织一系列的骚动。”
刚刚，那黑暗中逼近景文的人影，在接触到柜子的一刻，忽然停了下来——楼下响起了一阵喧嚣。
“我还是没听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景文挂了电话，轻手轻脚地从藏身的柜子里出来，侧耳倾听了几秒钟，从房间走了出来。他找了个扳手，拎在手上当武器，悄悄走下了楼梯。
“RB组织今天的行动，一定有个指挥者。这个指挥者隐藏在幕后，一边指挥着打手追踪我和景文，一边又指挥着康复中心的手术医生故设迷局坚持把夏莲子的手术做完。这个指挥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又特别低调，无处不在，却又处处不在。要做到这一点，许戈，作为一直跟我们待在一起的人，你是最好的人选。”
“掉头！掉头！”顾白马上大喊，“回市区的中心医院！”
“我跟你们待在一起，是为了帮助景文。”
确实是景文的声音没错！
许戈看起来特别无奈。
“……我们现在在康复中心，情况危急，对方人手太多，已经有一个人中枪身亡，请赶紧来救我们……”
“是为了帮助景文，还是监视景文？你摸不准我们知道多少，你透露RB组织的内幕获得我们的信任，然后再查清我们的底细，利用我们混淆警方的视线，以达到你金蝉脱壳的目的吧？我想，这个RB组织垮掉之后，你还会计划着以许戈的身份重回社会？”
随即，对讲机里响起了那个报警电话的录音。
许戈终于恼怒了：“你这是往我头上泼脏水！就算你年纪小，也不能这么信口开河随意污蔑别人！”
顾白一怔。
“信口开河？你以为自己做的真的就没有一点破绽？”
“报警的人说他叫景文。”
“第一个破绽，是一双鞋子，那个帮助你从精神科病房逃跑的清洁工的鞋子。他穿了一双锃亮的皮鞋，鞋子很好看，但要做拖地板、洗拖把这些事，却完全不合适。那双鞋子，跟到精神科找我和景文的那两个男人脚上穿着的鞋子一模一样。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这个帮助你逃跑的清洁工跟那两个打手是同伙，那么你呢？同伙的同伙？”
“怎么可能？肯定是犯罪分子混淆警方视线！”
许戈沉着脸，没有吭声。
“指挥中心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慕野和人质都在东江中心医院旁边的康复中心。”
“第二个破绽，是黎加一的死。黎加一被发现的时候，腹部中了两枪，已经危在旦夕。后来我背着他的时候，那些打手又开了几枪，那个时候，你走在我的身后。我们躲进那间医生诊疗室之后，发现黎加一已经死了。你给他做检查，还特地把他翻过身来，指出他背部又中了一枪，被击中了心脏。这件事很奇怪。当时光线昏暗，我们被追捕，逃得又急又慌，你是怎么发现黎加一背部中枪了？如果不是知道他背部有伤口，为什么会特意把黎加一的身体翻过来呢？正常人的想法，不是首先应该归因于黎加一前面两枪的伤势过重吗？”
“我是顾白，什么事？”
慕野停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事实的真相，应该是你趁乱杀了黎加一吧？”
“顾警探，呼叫顾警探！”
许戈的目光已经变了，他阴沉地盯着慕野。
顾白带着二三十个警察，刚刚到达郊区的东江中心医院分院，还没有下车，就听到了对讲机响起来。
“我们三个分头逃跑之后，我特地回了一趟那个房间，又察看了黎加一的尸体。他背后的伤口不是枪伤，应该是一个类似于冰锥的细长又坚硬的凶器，从背后直接插入了心脏。这件事，必须由接近他的人才能做，而当时接近黎加一的，除了我，就是你许戈了。你趁着我背着黎加一的时候，在枪声的遮掩下，刺穿了他的后背。”
“等一下！”慕野喊着，举起双手从一扇门的背后走了出来，“不要冲动！凡事都好商量！”
“我有什么理由要杀他呢？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本来也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
“一，二——”
许戈恢复了一个学者的儒雅和耐心，他带着几分求知的好奇问慕野。
米兰医生对着门外喊，把枪顶在了夏莲子的太阳穴上。
“因为他察觉到了你的底细，他知道你是RB的负责人。原本，他大概是想用这一点来敲诈勒索你的，他在路上说自己耳朵灵，听过任何人说话的声音之后，便会过耳不忘。我当时觉得这是废话，现在想想，这话是说给你听的吧？他是想让你知道，他已经认出你是RB组织的人了。后来他中了枪，明白RB组织对他痛下杀手，他要想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跟警方合作。你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我背着他的时候，他两次想挣扎着说话，他当时是想警告我，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吧？可惜被你捂住了嘴巴。至于你杀害他的凶器，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地盘，我们三个分头逃跑的时候，你有大把的机会处理凶器。”
“我数三下，你自己走出来投降！不然，我就把这个女孩子一枪爆头！”
许戈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慕野：“你分析得很精彩，不过，再怎么精彩，这些也都只是你的个人推测。哦，你还以为黎加一尸体上的伤口算得上证据吧？不过，如果黎加一的尸体消失不见了呢？警方找不到尸体，自然没办法确定他到底是死于枪伤，还是别的什么伤口……所以，你还是没有证据。”
她一脚踢开了手术室的大门，吩咐助手把手术室的门敞开。
沉默了良久的景文开口了：“要证据吗？我有。”
她不再追着慕野跑，转过身，大踏步地往回走。
所有人都看着景文。
米兰医生被一个记录本的硬壳砸疼了额头之后，忽然冷静了下来。
“我发现这幢建筑里有三部手机可以绕开信号屏蔽仪的干扰。我锁定了这三个号码：一个手机信号一直在手术室，一个手机信号在打手头目那里，第三个手机信号就在你的身上。”
而慕野在奔逃中，只要找到趁手的东西——包括一个电话机、一个器械托盘、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堆病历文件夹和几个记录本——就把它们砸向身后的米兰医生。
景文说着，用被绑起来的手指，按了一下胸前口袋里的手机。
米兰医生的视线被门板阻挡，无法瞄准蹿得比兔子还快的慕野。
他再用被捆着的双手，碰了一下衣兜里的手机，手机自动播出了一个号码。
慕野一边跑得飞快，一边随手打开两边房间的门。
很快，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康复中心的地下部分比地上部分的单层面积，大出了一倍不止。地下一层的走廊两边都是隔开的一个一个的房间。
铃声来自于许戈的身上。
气红了眼的米兰医生拿着枪，追着慕野，在地下一层的走廊上跑了好几圈。
许戈哑然，沉默了一会儿，笑了。
两个破绽和一阵铃声
“果然，还是没办法啊。”他转向了景文，怜悯地看着他，“我绕着圈子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保护你，我真的很想救你。可是，景文，你为什么就这么倔强，跟你的父亲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