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轩也站起来：“你晚饭的时候是不是喝多了，温彦？”
苏格腾地站起来：“你够了吧！”
他手搭在温彦的肩膀上。
“养不活自己，可以去死啊。”温彦说。
温彦甩开季轩的胳膊：“那点酒算什么。”
“怎么可能？”苏格一哂，耸耸肩，“我开个玩笑而已，我知道狐狸是保护动物……再说，我住的是单身公寓，又经常要出差，没办法养宠物。我们跟某些人不一样，我们得靠自己打拼，努力养活自己都不容易。”
邱静拉着苏格坐下：“他心情不好，别理他。”
“那后来呢？”慕野继续问苏格，“你真的带走了一只小狐狸吗？”
这几个年轻人气氛越来越奇怪了啊。
慕野却对刚刚的话题很好奇。
慕野看看那个气得脸色铁青的苏格……她这么漂亮，性格又活泼直爽，为什么温彦会一直跟她过不去呢？
而温彦在邱静打了圆场之后，也不再瞪苏格，他转过头，把目光投向窗外。
不，应该是说，这个温彦，好像在跟所有人都过不去。
季轩好像早已经习惯了苏格和温彦的针锋相对，他捧着咖啡杯，慢悠悠地啜饮一口。
既然这么不开心，为什么还要一起来旅行？
“以为自己有个有权有势的父亲，就可以为所欲为。怪不得除了我们，他根本就没朋友。”苏格嘲讽。
秋梓太太把餐厅和大堂都收拾好，脱下围裙，对丈夫说：“你喝了那么多酒，还是早点去睡吧。”
她又转头对着温彦：“你啊，少说两句，我们这次又不是来吵架的！”
老夏摇头：“我再多喝一倍也没问题。”
邱静忙拍拍苏格的手：“好啦，好啦，别生气，别生气，温彦的脾气咱们都知道。”
“那不然去泡泡温泉？”
温彦也把手里的咖啡杯咚地放下，阴沉沉地看着苏格。
老夏还是摇头，他更喜欢跟年轻人聊天。
苏格本来笑吟吟的，听到温彦的嘲讽，把手里的咖啡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瞪着他：“你脑子有病吧？你才白痴！白痴加酒鬼！”
“对了，我记得你们都是中学同学吧？那就是说，你们至少认识六七年了？这么多年了，还联系这么密切，每年都要一起旅行一次……”
温彦冷哼一声：“白痴！”
“只是表面的交情而已。”
邱静也笑起来：“我记得，我记得！她说她要带回去当宠物养。”
说话的又是温彦。他面带讥诮：“他们几个听说我要出国了，吵嚷着要我请客，我才计划了这次旅行，平时我们也都不怎么联系，能有多好的交情？”
季轩兴趣盎然：“明天我们去林子里看狐狸吧。你们记得吗？上次我们来，曾经发现了一窝小狐狸，当时苏格非要带走一只……”
季轩擦着被咖啡热气熏模糊了的眼镜片，一脸戏谑：“我们心情跟你不一样，我们可是高兴得很，好不容易盼到你远走高飞了，总算不用对着你这张讨人嫌的脸了，肯定得庆祝一下啊！”
家里有两个猎人的秋梓太太，肯定很乐意相信这样的山神传说吧。
邱静笑了：“以后少了温彦，没人说怪话了。想想看，我们还是会怀念的。有温彦给大家扫兴泼冷水的聚会，才是属于我们的聚会嘛。”
“嗯，我们这里的确有山神的传说，不过不是红狐狸。”秋梓太太细声细气地，“山神是这片山脉的守护神，猎人们进山打猎，遇到危险，向山神祈求，山神总会保佑的。”
苏格在一边懒洋洋地喝着咖啡，听了邱静的话，撇嘴笑了一下。
慕野想到来这里的山路上，遇到的那只大摇大摆的红毛狐狸。原来是这样，难怪这里的狐狸不怕人。
温彦看看邱静，又看看苏格：“以后？你们之间还有以后吗？我以为这次是个仪式，我们正式成为陌生人的仪式。”
老夏哼了一声：“跟守护神什么的没关系。我们这里不打狐狸，是因为野生动物保护法的规定。”
邱静笑不出来了：“温彦——”
邱静也点头：“对，我们上次来就听说过。这片山林的守护神就是狐狸，所以你们猎人从来不打狐狸的？”
“不是吗？这次聚会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见了面，彼此就当陌生人好了。”
“也可能是个狐狸精。”坐在一边的苏格，听了他们的话，忽然插嘴，“这里不是有很多狐狸吗？也有很多狐狸精的传说。”
“可是，我们不是陌生人……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这跟北司舅舅又对不上号了……
温彦哂笑：“你也说了——曾经。曾经跟现在不一样吧？”
不过，秋梓太太说这个小偷跑得很快。
季轩喝了一口咖啡：“温彦，你今天酒喝得太多了吧？”
他在这片山林流浪，居无定所，肚子饿了就偷东西吃。
“是酒后吐真言吧。”苏格冷笑着。
这个小偷会不会是北司舅舅？
慕野看了一下挂钟，已经是晚上九点十分了。
一个只偷食物的小偷……不知道怎么的，慕野想到了北司舅舅。
夏莲子泡温泉时间总是这么久吗？
有老夏和小熊这两个保镖在，她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小偷有什么危险。
他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秋梓太太一脸温和的笑意，手脚却格外麻利。
再等十分钟，如果她还不出来，他就先问问老夏和秋梓太太。如果陈北司来过这里，还跟夏莲子很熟，那老夏和秋梓太太也一定认识他吧？
秋梓太太一边说，一边把一个杯子端给慕野，里面是一杯温牛奶。
当然，前提得是，陈北司如果不是那个一直偷人家猎物和食物的小偷或流浪汉的话。
“小熊说看到过。她有天早上刚起床，听到厨房有动静，跑过去，正好看到厨房窗口有个影子一闪。她奔到窗口，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已经不见人影了，不知道是什么人，跑得这么快。”
“苏格，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吧？”
身为“少年神探”，慕野对小偷这件事特别感兴趣。
也许觉得聊天气氛实在不好，邱静另有提议。
慕野问老夏。
“好啊。”苏格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夏叔叔，你看到过这个小偷吗？”
“你们不唱歌了？”季轩问。
苏格喝了一口咖啡，懒洋洋地：“嗯，咖啡不错。”
“算了，没心情了。”
季轩把手机丢到桌上：“也好，平时大家聚会，有一半时间都是自己看自己手机，至少在这儿，我们还可以聊聊天。”
苏格翻了温彦一个白眼。
“是啊，我们南麓森林的信号塔还没有建起来呢，我们这里不像北麓森林那边那么热闹，这里只有我们一家酒店，不好申请呢。不过，电信公司总算给我们铺设了一条电话线，你们有需要的话，可以打我们酒店的固定电话。”
“秋梓太太，我们去泡温泉了。”邱静对正在吧台后面整理东西的秋梓太太说。
“秋梓姐，你们这里没有手机信号，真是很麻烦啊。”苏格说。
“好啊。”秋梓太太答应一声，“小熊还在泡温泉，麻烦你们帮我给她说一声，叫她快点出来，我还有事情要她做。”
秋梓太太给四个年轻人一人端了一杯咖啡。
“好的。”
真是个情绪化的女人啊。
邱静挽着苏格，两个人一起穿过后门，走进后院。
原本回到房间休息的苏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楼，她换了一身衣服，心情似乎又重新好了起来，正在跟邱静和季轩有说有笑。
山中天气变化多端，秋雨过后，天气转晴，月亮穿过云层，洒下了一片柔和的光辉。
大堂一张长桌旁，坐着那四个年轻人，苏格，邱静，季轩，温彦。
“我们也去泡温泉？今天月亮真好。”
秋梓太太端着四杯咖啡出来，正好听到了老夏的话。
季轩问温彦。
“熊爸！别说得那么吓人！也许就是个流浪汉，肚子饿了，所以才来偷东西吃的。”
温彦摆摆手：“我去睡觉了。”
“还有我们厨房的腊肉、面包、奶酪……”老夏越说越生气，“不长眼的家伙！如果是肚子饿了，来说一声就是了，竟然偷偷摸摸！哼，这个家伙，被我逮到，非剁了他的手不可！”
他站起来，身形有点微晃，一个人上了楼。“喂——”
“这个小偷除了你们陷阱里的猎物，还偷过什么东西吗？”
季轩想叫他，却又咽了回去。
慕野坐在吧台边，一边跟老夏聊天，一边等夏莲子出来。
他看着温彦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忧虑。
慕野下楼后没找到夏莲子，老夏说她每天晚上有泡温泉的习惯，这个时间应该去泡温泉了。
松果大堂里只有老夏夫妻、季轩、慕野四个人了。
此时，老夏坐在吧台，正用一块干抹布，仔细擦着他的大斧头。
老夏终于擦完了自己的大斧头，搁到一边，从吧台里拿了一罐啤酒。
老夏和顾白一起喝酒，顾白都快喝趴下了，老夏却一点事儿也没有，他那双埋在满脸胡须中的眼睛，反而更亮了。
他一边喝啤酒，一边问季轩：“你这个朋友好像有什么心事？”
老夏很肯定地对慕野说。
季轩摇摇头：“温彦下个月就出国了。他们家这两年生意都转到国外去了，移民也办好了，所以他这次走，以后也许真就不回来了。说起他这个人，其实还是挺不错的，他家境好，性格比较高傲，嘴巴也比较毒，但心地不错，否则，我们也不会做这么多年的朋友。”
“嗯，真的有小偷。”
季轩说了这么多，却并没有回答老夏的问题：这个温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表面交情而已
其实，老夏的问法还算是委婉的，要是顾白在这里，他肯定就直接问：这个富二代温彦，跟你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