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野和顾白跟在小熊的后面，顾白明显酒喝多了，脚步虚浮，一边走，一边傻乎乎地笑：“你们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楼梯呃——”他打了个酒嗝，“就是楼梯不太直，这台阶，台阶也有点打滑……”
小熊脚步咚咚地跺得楼梯直响。
慕野不忍直视他醉醺醺的样子，便紧走几步，跟小熊搭话。
她一手拎着慕野的拎包，另一边肩膀上扛着顾白的背包，走得健步如飞：“我妈说你们俩住201房间，二楼一共有六个——不，五个房间，你们来了，全住满了。”
“对了，刚刚那四个人，去年来过这里吗？”慕野问小熊。
“这是我们的客房服务！”
“嗯，他们是回头客，去年来我们‘松果’的时候我们刚开业没多久。他们很喜欢吃我爸做的菜，也很喜欢我们这里的温泉。”
慕野个子比小熊高半个头，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扛行李——慕野刚伸出手，却被小熊敏捷地闪身躲开去。
“你们这里的回头客多吗？”
“我来吧。”
“很多。我们店位置虽然有点偏，但这里环境好，很清静，又有高山温泉，大家说我们这里的温泉里含有大量的矿物质，钠镁锌锡玻尿酸什么的……我也不懂，就是泡了女孩子可以美容，男孩子可以强身健体，总之好得不得了。”
小熊一边说，一边力大无穷地扛起顾白和慕野的行李。
小熊说着，瞟了慕野一眼：“对了，你是第一次来我们酒店吗？”
“跟我来。”
“嗯，第一次。”
吃完饭，秋梓太太收拾碗筷，老夏擦桌子，摆方凳。秋梓太太叫小熊带慕野和顾白去他们的房间。
“奇怪了，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后来就是小熊拎着大白鹅来了……再后来小熊跟他们聊天，聊天的最后，小熊提到了去年……此后，他们的气氛好像就有点不对了。
小熊侧脸打量慕野，说话的样子很认真。
慕野一直注意着邻桌四个年轻人的动静。这种浓得化不开的诡异的气氛，想注意不到也很难……唔，他记得跟顾白刚泡完澡出来，看到他们四个在酒店大堂的时候，他们还有说有笑，那个苏格，不是还提议一起去唱歌喝酒来着吗？
慕野差点说出“我也是”三个字，勉强忍住了。
沉默而压抑的气氛在三个人中弥漫。
还是算了。
其余的三个人目送她的背影。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这种话题，跟一个同龄的小姑娘说，还是太尴尬了。
苏格把碗一推，站起来，随手拿走了温彦面前的两罐啤酒。
上了楼梯，小熊把两件行李放在左首第一个房间门前，用钥匙开了房门。
“我没胃口，不吃了。”
“这就是你们的房间了！”
她埋头吃饭，不再吭声了。
她闪开身，让慕野和顾白先进去，自己再把行李扛进去。
邱静脸红了，掩饰地咳嗽两声：“嗯嗯，不好意思……”
房间有二三十平方米左右，一进门是个小门廊，门廊一侧是卫生间。门廊走进去是一个很小的休闲区，摆了一张双人沙发，一张小圆桌，一个矮柜。再里面，占了多半个房间的，是高了休闲区地板有六十厘米左右的榻榻米。榻榻米上已经整整齐齐地铺好了两床被褥。
秋梓太太温和地：“野生动物不可以乱吃哦，很危险。对人危险，对野生动物也危险。”
“哇，山景房！”
“既然来过，应该知道我们家的规矩吧？我们家野味只有三种，松山白鹅，野猪肉，野兔肉，别的一概没有。要想吃别的，恕不接待！”
醉醺醺的顾白脱了鞋，直接上了榻榻米，榻榻米靠墙有一扇大窗户。顾白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风景——窗外是黑灯瞎火、阴云密布的山林之夜，正常人类应该什么都看不见，顾白却欣赏得津津有味，一脸痴迷般的悠然神往。
“啊？”
唉，算了，不重要。
正喝酒喝得愉快的老夏沉下脸，不满地看了一眼邱静：“你们去年不是来过我们这里吗？”
“好啦，祝你们晚安。”
邱静还想为调节气氛再努力一下，转脸问老夏：“对了，我听人说，有一种笑面狸很美味，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
小熊站在房间门口说。
果然，其他三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
慕野转脸看她，忽然吓了一跳。
季轩话说了一半，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神情不自然地看看三个同伴。
小熊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两根橡皮筋，把刚刚披在肩膀上的头发扎了两个马尾辫，蓬松地垂在胸前。
“对，茉莉花炒蛋也很特别，这是‘松果’的特色菜，我记得去年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特别喜欢吃这个菜——”
她扎起了头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今天的菜真好吃，这个松茸汤真新鲜，我们在城市里肯定吃不到。”邱静努力找话题调节气氛。
慕野瞪大了眼睛。
温彦坐在苏格的对面，也不吃菜，只拿着一罐啤酒，低着头，一口一口喝着闷酒。
蓬松的双马尾，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翘鼻子，喜欢微微侧着脸打量人的样子，短裙子、修长的双腿……
“不够瘦。”苏格心情恶劣地说。
慕野忽然想起他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了！
“你还要减肥？你今年比去年已经瘦了很多了。”邱静说。
“你，你姓夏？”
苏格只给自己盛了一碗松茸汤，宣称减肥中，只喝汤，不吃主食。
“当然，我爸姓夏，我也姓夏。”小熊翻了个白眼。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小熊是你的小名，所以你的大名是……”
他们刚刚开始的气氛，不是很愉快吗？
小熊把一条马尾辫甩到肩膀后面。
相较这边桌上大说大笑的老夏和顾白，另外一桌上四个年轻人就安静很多了。
她的眼睛亮如晨星。
松果温泉酒店的大堂，两桌人正在吃晚饭。
“夏莲子。我叫夏莲子。”
我是夏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