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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庾瓒不禁连连点头,道:“果然是按牌子杀人,哎,可怎么还有秀一老弟你呢?”

“王朗,林衡,李秀一……”

李秀一却懒得解释,只轻蔑地哼了一声。韦若昭这时突然叫起来:“这儿还有一个,萧长辉?”

众人听言都围过来。韦若昭将枕头的缝线扯开,倒过来抖,果然几块许愿牌从枕芯儿里掉了出来,落在床上。韦若昭当即一块一块地拿起来念。

萧长辉?庾瓒听了脸色登时一变,口齿也变得没那么利索了,就听他结结巴巴地道:“这……萧长辉……这是御史大人啊!”

韦若昭这时在床边翻检了空的被褥枕头,忽然叫起来,道:“哎,他枕头里有东西!”

独孤仲平与韦若昭不禁面面相觑,韩襄惊讶道:“这么说他下一个要杀的是萧御史?”

庾瓒明知李秀一的讥诮之意,却还是嘿嘿笑着,道:“秀一老弟,话也不能这么说嘛。改天我做东,请两位饮酒。”他说着也不忘看了独孤仲平一眼,“你们也不用太那个,多帮我破几个案子还不什么都有了?”

“现在没有下一个了!庾大人何不拿着这块牌子去找这位御史大人表表功呢?”李秀一又不乏讥诮地开了口。

李秀一轻蔑地一撇嘴,阴阳怪气道:“吓坏了长安百姓,庾大人从京兆府领的赏钱也不少一个子儿,凶犯自己跳渠淹死了,既不能算我,也不能算独孤兄抓住了他,庾大人又可以省上一笔,这案子结得多么完美啊,我这里给庾大人道喜了。”

庾瓒一拍脑袋,点头道:“嗯,这倒是个好主意。你们再好好搜搜,我先去一下!”他说完便拿起那块写着“萧长辉”的许愿牌,扔下一屋子人扬长而去。韩襄等人见状自然赶紧跟上。

“哎呀,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庾瓒一看眼前的巨大狼皮便倒吸了口凉气,“这就是凶犯作案时候穿的?真是太狡猾了!淹死了也好,省得一审一判,案情传扬出去,吓坏了长安百姓!”

李秀一朝独孤仲平一拱手,道:“独孤兄,多谢了!不过我可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你的。”

说话间,庾瓒就在众金吾卫士的簇拥下咋咋呼呼地闯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化度寺的管事僧人。

独孤仲平只一笑,道:“谢我干什么?我再大度,也不至于把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了空的线索告诉你啊!”

众人听了这话望向李秀一的眼神更加惊诧,李秀一却故作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这事自己说了又不算,你看呢?”

韦若昭听言,脸上一阵发烧,不由得羞愧地低下头。

独孤仲平又一笑,道:“我瞎猜的。那你是狼的一半多些,还是人的一半多些?”

李秀一道:“不是你让方驼子给我送来了这个玩意,我差点吃了这条人狼的大亏。放心,我一定还你这个情!”李秀一说着将那护颈的铁皮举到独孤仲平面前,独孤仲平却露出吃惊的神色。

“独孤兄何出此言啊?”李秀一决定装糊涂。

“方驼子?我还没找到他,怎么可能让他去给你送这个呢?”

李秀一眉毛一挑,略有惊色。他万万想不出独孤仲平是如何知道自己有与狼相处的经验的。其他人也都吃惊地看看独孤仲平,又看看李秀一。

李秀一也是一惊,看独孤仲平的神色不像是在撒谎,便道:“什么?不是你?那……”

独孤仲平听了李秀一的话突然一笑,道:“李兄,你在山里,和狼一起待了多久?”

独孤仲平想了想,道:“你见到方驼子了?”

“狼并不喜欢吃人,世人不了解这一点,以讹传讹罢了。”

“昨天碰上个人,他没说自己姓甚名谁,但是个驼子,装作卖斗笠,拦住我送了我一顶,里面放着这玩意儿,还说我晚上会交好运,不是他是谁?”

“怪不得他用狼的方式把人杀了,但内脏都没有少,他毕竟还没到吃人的地步。”韦若昭若有所思地说道。

独孤仲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应该是他,你在哪儿见到他的?”

“可以这么说吧。”李秀一点头又摇头,“只不过哪一半更多些,就说不准了。”

“街上啊。我忽然意识到这人可能是方驼子,就去追,没想到他三转两转就不见了。”

韦若昭一愣,道:“也就是说他一半是人一半是狼?”

“他脚有毛病,走不快,突然消失——是哪个坊?他一定就住在那个坊,你才会跟丢了。”

“这是用真狼皮做的,只不过不是一张,而是几张拼的,你们看这儿。”李秀一说着指指狼皮隐蔽的接缝处,“狼头和狼爪也是真的,所以那些死鬼身上留下的伤痕完全和狼撕咬的一模一样。不过做这身狼皮不是这小子最厉害的,能穿上它,像狼一样行走、猎杀,才是他的本事,他的过人之处。我猜他一定和狼在一起待过,他对狼太熟悉了,他不是在装狼,而是一条地地道道的人狼。”

“是在——”李秀一刚要回答,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转了口,“这么说你很想找到他?不过,既然这东西不是你派他送来的,我就不欠你什么了。我为什么要把他住处的线索告诉你呢,除非——”

一行人很快回到化度寺的那间僧房,李秀一从床下大洞中将那身狼皮拎起来在众人面前展开,房间里自然响起一片惊呼。众人都被眼前的大狼皮吓呆了,韦若昭上前仔细摸了摸那狼皮,又摸了摸狼头和狼爪与皮子相连的地方,忍不住惊叹道:“天哪,居然还有这样精细的活计,做得太像了,这可比你那……”韦若昭说着望向独孤仲平,独孤仲平冲她使个眼色,她立刻闭了嘴。

“除非怎么样?”

韩襄、韦若昭等人顿时一脸惊讶地看着李秀一,李秀一对众人的反应却毫不意外,只哼了一声,道:“你们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除非你和我合作,告诉我他的底细,和我一起找他。”

“就是他,所有的案子都是这个披着狼皮的人干的。”

独孤仲平一愣,道:“你也要找他?为什么?”

“好了,好了!李兄——”独孤仲平上前拍了拍李秀一,“你能肯定就是他咬了你?”

“因为我不能允许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居然这么了解我,还屡屡在暗中安排我!”李秀一顺手抄起被丢在地上的狼皮,“考虑一下吧,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李秀一见状急忙俯下身,拨弄了几下地上的了空,失望地站起来,狠狠踢了他一脚,还不解气地骂道:“叫你再咬老子,你他妈倒是起来啊!你不是属狼的吗?”

李秀一卷起狼皮扬长而去,韦若昭急忙凑近独孤仲平,解释起来。

“什么,死了?”韩襄顿时嚷嚷起来,“这么不中用还要往水里跳!”

“师父,你别生气,都是昨天,李秀一吃了那人狼的亏,晚上到我那儿苦苦求我告诉他些线索,我看他浑身是伤太可怜,就——师父你千万别生气——”

韦若昭这才看清下水的金吾卫士正是那日在荣枯酒店后院碰见的那个,名唤江平。江平将了空平放在地上,一脸懊丧地道:“这小子好像不行了,要不是我手快,险些就沉了底儿了!”

韦若昭说着脸已涨红,却被独孤仲平笑着打断。“怎么会,我还要感谢他引出了方驼子呢!”

韩襄朝水中一指,但见那个率先下水的金吾卫士已经一手划水、一手抱住了空朝岸边游来,一众金吾卫士赶紧上前接应,将他们从水中拉了起来。那金吾卫士将了空夹在腋下,朝坝上走。了空一动不动,双腿拖在地下,身后拉出一道水痕。

“师父,你真的不生我气?”

“怎么样了?”韦若昭不等独孤仲平开口便着急地问韩襄。

独孤仲平摇摇头,韦若昭这才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和李秀一私下里来往,师父也都心里有数了,可他为什么从来没提过呢?是支持自己这么做,还是有别的想法?韦若昭心里盘算着,嘴上把话题引向方驼子,好像这样可以让自己刚才的尴尬好受些。

韩襄与李秀一这时正站在坝上焦急地翘首期盼,见独孤仲平出现,两人一个急切地迎上前,另一个却只冷哼一声,不予理睬。

“师父,这个方驼子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帮李秀一那个讨厌鬼呢?”

独孤仲平、韦若昭赶到堤坝之上,只见一道高高的土坝横在水渠中央,水渠在这道坝面前拐了个弯,朝另一个方向流去。

“只是过去的一个熟人。许久没见了,还有点想他。小事,不提了。”见韦若昭一副刨根问底的模样,独孤仲平也笑着岔开话题道:“你赶紧去把那块写了庾大人名字的木牌毁掉,免得那胖子瞧见了后怕!”

清明渠是一道贯穿长安城西部的人工长河,河水波澜不兴,却颇有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