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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上怪物

那是一个刮风的夜晚。白天家里的年轻夫妇因事出门,到晚上也没有回来,家里只剩下一个年已七旬的老主人,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女管家,还有三个女仆。晚上他们几个早早地锁了门睡下,早晨起来一看,钟楼上那个四方形的白色钟表盘不见了,钟内的各种机械也都不翼而飞。钟表盘直径在一米左右,安装在钟楼的四方底座上,前后左右一共四面。被偷的除钟表盘外,还有里面的时针、表芯以及巨大的齿轮和发条。如今钟楼帽子似的尖顶下空空如也。

事情同样发生在东京都内。多摩川上游的大片农田里,有一处小山坡,周围树木丛生,就在这小山坡上矗立着一座奇怪的钟楼。钟楼的主人是明治时期一位著名的钟表商,他家的房子都是古色古香的红砖建筑,包括这座钟楼,钟楼上还有一个帽子似的尖顶。大多数的东京人都不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一座钟楼。后来发生的怪事让这座钟楼一夜成名,钟楼上的钟一夜之间被人偷走了。

罪犯一定是那个怪物,除了他还有谁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呢?那个青铜怪物定是下定决心偷光世上所有的钟表。

有人竟想出这么古怪的解释。不过,让一个机器人靠吃钟表里的齿轮活着,也未必不是一个好主意。可话说回来,就在白宝堂案发一个月后,又发生了一桩骇人听闻的事。倘若那怪物偷钟表是为了填饱肚子,这次他的胃口可太大了。

奇案发生后,立刻成了重大新闻,在东京人尽皆知。于是各种各样的流言又在城中传播开来。

“就是啊。我觉得他一定是靠吃钟表才能活的那种鬼,钟表就是他的粮食。身体上有那么多齿轮,如果不每天吃钟表的话他就活不下去。”

“钟楼被盗前两三天,附近一位年轻农民曾看到那个铜像似的怪物,站在钟楼上怪笑呢。而且每次都是太阳快下山的时候。”

“还有专门偷钟表的鬼?”

“真的吗?那他怎么不告诉那家的主人,或者报警呢?”

还有一些地方的人说:“说他是金属做的,那么硬的金属怎么会像烟一样消失呢?太不可思议了。我觉得一定是鬼,青铜鬼。”

“报告了当地的派出所,可警察都以为他见鬼了,没人理他。铜像似的人怎么可能站在钟楼的钟表盘前面呢。”

“兴许是吧。真是一个可怕的发明。这么了不起的发明用在一个小偷身上,太不像话了。真希望赶紧抓到他,把那些机器的秘密来个大曝光。”

“不过,他到底是怎么把那个大家伙偷走的呢?”

“是不是一种自动的机器啊。不然哪有这么灵活的机器人?也许另外有罪犯躲在暗中通过无线电操纵呢。”

“听说是这样的。这也是附近的农民看到的啊。就在那天半夜,有人回家时经过那个小山坡,看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说是把人装在青铜里,又有点不大像。我看他连身体都是机器做的,身上到处是齿轮。否则他每次出现时,身上怎么都会发出机械摩擦的声音呢?”

“是那个机器人?”

有人这么说。其他地方又有人这么说——

“嗯,还不是一个两个呢,起码有十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拿着长梯子在那儿爬上爬下。”

“是个打不死的人啊,身体就跟坦克似的。”

“哦,还有梯子啊。”

“是啊,是啊。听说警察在后边朝他开枪,子弹的一声弹了回来。”

“是啊,那个长梯子也很奇怪。听说样子跟消防梯一样,可往钟楼前一放,它就自动向高处伸,一直伸到钟楼顶上。几个机器人就通过那个长梯子上下。”

“好像他全身都是铁或者铜做的呢。听说那天晚上他什么都没穿。”

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简直成了离奇的鬼话。结局不外乎那几个机器人最后都飞上了天,腾云驾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报纸天天报道这样的消息,流言越传越广。

即使不相信这样的传闻,钟楼上的钟表盘和钟内机械被盗却是不可动摇的事实。看来盗贼要偷的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怀表,而是一切和钟表沾边的东西,无论大小,包括钟楼。那就不仅仅是钟表癖这么简单的事了,他简直就是一个疯子。此外,这疯子究竟是人是机器,还是天外来客?大家对此一无所知,这使整件事更加诡秘。

然而,那个怪物并没有就此消失。自上次钟表店事件之后,短短一个月时间他又在东京的其他地区接连做了五六起相同的案件。而且被盗的都是名贵钟表店、藏有珍稀钟表的人家。他对普通钟表一概视而不见,下手的净是些镶宝石的高级钟表、昂贵的古董表。作案人都有一张青铜面孔。每遇追捕,他就趴在地上像狗似的飞奔,且每次都消失在拐角处,仿佛化作了一缕青烟,叫人怎么也抓不着。

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伙想要的只有钟表,且不是普通的钟表,而是高级的珍贵的有年头的钟表。建于明治时期的红砖钟楼便是因此引起了他的注意。清楚了这一点,让所有家中收藏着珍贵钟表的人都感到惶惶不安。他们彻夜难眠,担心也许下一个盗窃目标就是自己。

第二天的晚报满是关于似人非人、来路不明怪物的消息,引起了东京居民不小的骚动。大街小巷到处是谈论这一消息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