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推理悬疑 > 长安三怪探之孽海缘 >

众人回头看看,不免心中有些发怯。

一排金吾卫士跑步站到众人身后,各个持刀肃立。

仵作许亮监督着两个金吾卫士将康连城的无头尸首也抬到了荣枯树下。

众人围着荣枯树坐了一圈,庾瓒居中,旁边一侧是韦若昭,另一侧是副使戴尔斯,以下依次是碧莲、谷大厨、阿得以及翘翘、米娅等一众侍女、胡姬、伙计。

庾瓒脸色严峻地开了口:“各位,多事之秋,出了这人命关天的大案,不得已,只好把各位都留在了这里,在排除各位的嫌疑之前,谁也不得离开这荣枯酒店。本大人虽然与各位大多是旧相识,但你们也知道,办起案来,本大人最是铁面无私的,你们当中如果有人杀了这位康连城康正使,最好赶快出来自首。”

荣枯酒店不得不闭门谢客,大堂被布置成审理案件的公堂,酒桌全部撤下,几个金吾卫士甚至将大门关上,落了锁。

众人互相看看,都不吭声。

听了这话,众人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庾瓒更是冲韦若昭赞许地点点头。这丫头,看来这阵子没白跟独孤仲平学,越来越精明得体了。

“没有?那让本大人查出来,可就别怪我无情了!”庾瓒一脸严肃,“老许,你先说说,你从尸首上都查到了什么?”

戴尔斯一时间找不出理由反对,看起来自己如果坚持要走,任何人都会觉得自己嫌疑不小,只好不情愿地点点头,说:“好吧,我就留下来,好好看看你们如何查这案子。贵国有句话,身正不怕影斜,谁也别想把脏水泼在我身上,或者想什么找人顶罪的歪主意蒙骗过关。”

许亮在圈子中央盘腿坐下,看看四周的人。

庾瓒的脑筋在这种事上向来转得不慢,当即堆笑道:“那是!您想走就走,我们照样查案子,不过,我为您考虑,要是您留下来,全程参与,我们找出来的凶手是不是真凶,您不也好有个鉴别吗?再说,万一哪个奸人想洗脱了自己,诬攀您,您要是在,不也好当场戳穿他?免得他哄骗了我们。”庾瓒见薛进贤露出赞许的眼神顿时更有了底气,“毕竟像韦姑娘说的,大唐律并不赦免犯杀人罪的外国人,哪怕他是外国使节,这点可不能让人利用了,是不是副使大人?”

“你们都认识康连城?”

“我走怎么了?我就不信你们敢扣留外国使节!”戴尔斯气得脸色煞白。

众人点头称是。

“在下韦若昭,只是庾大人手下小小随员。我不过说了些人之常情而已。副使大人,你真的要走吗?”

许亮道:“我到现在其实也不认识他,因为脑袋没了,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戴尔斯恼羞成怒。“血口喷人,你到底是谁?”

话音还未落,众人已然爆发出一阵哄笑,但很快大家又意识到时机不对,笑声戛然而止,气氛不由得又紧张起来。

“副使大人这么说,就是执意要走了?你是外国使节,我们当然不能强留你,但大唐律上并没有说外国使节在大唐杀了人就可以免罪,哪怕他杀的是其本国的长官,如果我们在你不在的时候查出来是你,那七天之后,你的属下就可以带上你的头和康正使的尸首一起上路了。”

许亮接着说:“从尸首看,是个胡人,三四十岁,男的。死前显然喝了不少酒,而且我能肯定,这是康国上等的葡萄酒。老板娘,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戴尔斯彻底恼怒起来,“我……我不与你们废话,薛长史,请和我一起去面见贵国礼部堂官,我找他们说话。”

碧莲当即点头。“没错,你怎么知道?这酒是他自己带来的。”

韦若昭看出薛进贤和庾瓒已经动容,便道:“我们只说嫌疑,并没有说就一定是你,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呢?除非,你并不是那么想抓住真凶,要么就是心里头有些……”

许亮道:“那就是了,我最好这一口,一闻就知道。老板娘,这些酒没都喝光吧?在哪儿放着呢?”

戴尔斯的脸色越发难看,气呼呼地道:“薛长史,我要抗议!那些都是康大人的醉话,他们居心叵测,居然想诬陷我这个副使!”

碧莲回答:“在厨房,还有半箱吧。”

众人顿时连声附和,碧莲自然添油加醋,道:“这个没良心的,我看他才像凶手。”

庾瓒有些不解。“你问这干吗?”

“会不会要查过才知道。”韦若昭一笑,“起码我们都听见了,康连城正使昨晚上说,有些人不要野心太大,刚刚升上副使,又盯着别人正使的位子,就算这位子空了出来,也轮不到你,有没有这话?”

许亮一笑。“回大人话,问清楚了以便大人取来查验。”

戴尔斯不禁一脸茫然。“我有什么嫌疑?我是康国副使,难道我会杀正使吗?”

庾瓒哦了一声,道:“先往下说吧。”

碧莲记恨戴尔斯对自己的态度,当即大声嚷起来:“没错!我证明戴尔斯也在,他也有嫌疑。”

“他死亡的时间是在午夜子时到丑时之间。”

庾瓒一愣,道:“此话当真?”

“你如何知道?”问话的是戴尔斯。

“你自己啊。”韦若昭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大家都看见了,昨夜你可是和正使大人一块儿来的,一晚上你都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就留宿在我隔壁的房间里,不是吗?”

“看庾大人身上的血迹,若不是子时到丑时,而是大人发现尸体的卯初时分,死者血刚刚流出来,尚未凝结,您会跌进一大摊湿湿的血里,身上可就不只沾这些了。同理,要是死的时间再早,就算您在地上再多坐一会儿,血早都凝了,您身上也沾不了多少。”

“谁?”

众人听到这里都点头,戴尔斯也微微颔首。

“那么你好像放走了一个人!”韦若昭道。

许亮继续道:“这杀人的凶器确实是这把厨刀,我已经查过,这刀头并不甚宽,用来切人的脖子,得反反复复割上好几刀,我已比对过,尸体上的刀痕与这刀头是完全合得上的。”

“当然!”戴尔斯点点头。

许亮说着就要去掀盖着尸体的白布,庾瓒急忙摆手,同时瞥了谷大厨一眼。

两人转身要走,韦若昭突然向前一步凑到两人面前,笑道:“等等,副使大人,你刚才是不是说,昨晚出现在这酒店里的人,都有嫌疑,谁都不能走?”

谷大厨的态度却很是强硬,怒道:“看我干什么?干了就是干了,没干就是没干!老子杀他做什么?”

戴尔斯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好,薛长史,我们走吧!”

许亮接着分析:“这案发的地点嘛,也很明显,就是在二楼康大人所住的那间客房内,墙上所溅的血迹和地下的拖痕,都能说明凶手是在康连城房内将他杀死,又将他尸首拖到走廊之中,然后才割下他的头颅,拎着割下的人头和刀,跳开地下的血,匆匆离去。”

“是,是,七天,就七天!”庾瓒虽然还有独孤仲平这个锦囊,但七天也实在太过紧张了,但看形势,不答应也得答应啊。

“凶手为什么要把尸体拖到走廊里?”庾瓒一脸不解,“要我说留在房里不是更不容易被发现吗?还有,他干吗要把康大人的脑袋拿走呢?”

见戴尔斯以不容置喙地语气下了七天破案的通牒,庾瓒只能忙不迭点头答应。

韦若昭缓缓开了口:“也许凶手本想把整个尸体都带走,拖到走廊中才发现太重,太麻烦,声音也太大了,于是割走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