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别……”
“是啊，如果我们还要留在室内，我想要忙起来。”
“不，我是说真的。告诉我在哪儿，我就去拿，”她低头扫视了一圈地板，“我是说，这地方真心需要打扫一下了。”
“吸尘器？”
“在我们卧室大衣橱的最底下一层，但真的，丽兹，我可不想让你来干我们的家务活！”
“不错。那么，”丽兹说道，“吸尘器在哪儿？”
但丽兹已经出了门，不一会儿就拖着吸尘器管子从卧室走了出来。然后她就开干了，很专业地打扫起走廊来。艾玛看着她，感觉自己懒洋洋的。然后她决定也加入，便抓过壁橱上的抹布掸子，擦拭起客厅里的相框来。她在自己和丹的合影前停住了，那是他们交往一年时拍的，俩人手挽着手，背景是埃菲尔铁塔。丹为了纪念他们第一次约会一周年，请了三天假作为惊喜。他们乘坐的是欧洲之星的头等舱，在最后时刻抢到了优惠，包括升舱，还入住了一家叫作卢浮酒店的可爱小旅馆。他们一直在合照，丹伸直胳膊，反持相机，想把两人都纳入镜头，这时候一个巴黎当地的学生路过，提出可以给他们拍照。这只是在几年前，但他们看上去都要年轻很多，而且那么无忧无虑。她心想着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们都老了多少。
“我完全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很了解。都是我经纪人告诉我的。但是我希望人多点，鉴于那剧播放了那么久，演员也来来去去的没少换。”
丽兹带着吸尘器走了进来，看到艾玛正盯着照片，她停住了脚步，一旁的机器还在呼呼作响。
“听起来是分散注意力的大好机会。大约会去多少人呢？”
“我只是在回忆回忆。”艾玛提起嗓门越过噪音解释说。
两个月前和斯图尔特的妹妹夏洛特那场不愉快的争执，她还历历在目。她指责是艾玛毁了她哥哥和莎莉的感情。艾玛和夏洛特曾经很亲密。“我知道，但是她想为发生的事找一个解释，而她能所想到的，就是我了。我希望她能想明白，如果能再做朋友就太好了，但如果不能的话，也不会扫了兴致——那儿还有很多人可以叙叙旧。我共事过的演职员们人都很好，能再见到他们中的一些人真是太棒了。”
丽兹点点头，继续打扫，跪下来拿着管子绕着沙发底部吸了一圈。“要知道，这是真的相当令人满意。”她吼着，脑袋被吸尘器遮住，人都快要消失在沙发下面了。
“但那并不是你的错。”
艾玛用掸子最后扫了一下那张巴黎的照片，把它放回到壁炉上面。她正要拿起下一张镶框照片——那是她五岁时候在威尔士假日野营时与父母的合照——就听到吸尘器发出了一记刺耳的声音。
“夏洛特吗？那我就打个招呼，表现得和善点啰。她那样想太可惜了，因为我们以前好长一段时间都那么亲密。但我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对发生的事感到烦乱而痛苦。她失去了哥哥，而且觉得那是我的错。”
丽兹从沙发底下探出身子：“怎么……？”
“那如果遇上了那个谁呢？”
“吸到什么了。”艾玛说着用脚按下了关闭的按钮。她蹲伏下来，从丽兹手中拿过管子。她快速摇了摇管子，看来不管被吸入的是什么，现在都已经掉入了口袋中。真是遗憾，要找到这东西可是个又脏又麻烦的活。
“正是如此。”
“可能是钱，”丽兹说道，“我就碰上过，不过很可惜，往往都是1便士、2便士的小钱。从没遇上过一磅的硬币。”
“也许吧。我知道那个姑娘，艾碧嘉儿在澳大利亚出车祸去世的时候，我们随即就得知了消息，尽管她几年前就离开了我当时出演的那个剧。”
“听起来像是金属，”艾玛表示同意，她打开了盖子，将手伸进了孔中。她的手在一簇簇的灰尘和毛发中游移，尽可能够得远些。
斯图尔特在那部剧里担任了几年的主演，那时他和艾玛是一对荧幕金童玉女。只要提到《左邻右舍》，艾玛自然永远地会被同斯图尔特联系在一起，而他的缺席一定会引人注目。“我也考虑过。我准备好有人会谈起斯图尔特了，而且老实说，如果没人提及他，我才伤心呢。团聚会上他应当被人想起。但是希望不必由我来道出坏消息。大多数人也许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我们这行风言风语可是传播得很快的，不是吗？”
“我的手更小些。”丽兹说道。
“你觉得如果有人和你谈起斯图尔特的话，会不会……有点不舒服？”
艾玛又伸远了一点点。“没事，我摸到了。”就像在游乐场里玩抓娃娃机一样，艾玛拼命地紧紧攫住那东西，然后慢慢地把手伸出开孔处。当从吸尘器内部伸出手时，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抹去了灰尘，金色的指环显露出来。“这是丹的结婚戒指。”
“没事的。就像丹说的，如果到了那儿我又觉得不想去了，扭头走人就好。”
“哇哦，”丽兹说道，“幸好我们摸了摸。它怎么会在那儿的呢。”
“小艾，你确定自己去参加那个团聚会没问题？我是说，如果你觉得不好，也许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掉了吧，我猜。”但是艾玛很是慌乱，丽兹也看了出来。
艾玛笑了笑表示感谢。
“那是因为太大了吗？”她说道。
“当然，”丽兹说道，“由你决定，全听你的。你觉得怎样最好，我都同意。”
艾玛将戒指套在自己的手指上：“不是。至少我不这么觉得。”
艾玛又有了其他想法：“不然晚点再出去吧，吃过午饭后。”
这时候，丽兹放在厨房的电话响了。艾玛坐在了沙发上，检视着戒指，丽兹接起了电话。戒指里圈刻着丹和艾玛的名字，还有他们的婚礼日期。那是多么棒的一天——是她人生迄今为止最美好的一天。她闭上眼睛，脑海浮现出美好到令人目眩的米奈克剧场，那天秋高气爽，它那石制的露天剧场浸润在金色的阳光下，海面则闪烁着蓝色的光芒。感觉那就是他们都应得的美好结局。
丽兹似乎对提起这件事感到抱歉：“我们就出去几分钟，不走远。”
但如果他们的故事并不会有美好的结局呢？
“别。”艾玛说道，只是想想这种可能性，她都几乎要受不了了。
“真是不好意思，小艾，”丽兹回到房间时说道，“我得去剧院一趟。制片人要开全员会议。他们也不肯说是为了什么，但是要我们现在就过去。”
“听着，对于彼得•迈尔斯逃出来这事，我和你一样担心，但是要是我们整天都留在这儿，听着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准会疯掉的。而且我们出去肯定比在这儿安全，这可是他会找上门的地方啊。”
“别担心，我没事的。”
“你觉得这样明智吗？”丹坚决认为艾玛待在公寓里最好，无论彼得·迈尔斯有多不可能接近她们。威尔也很谨慎，但丽兹好像更为放松。
“你想的话，也可以一起来。不过我不知道会议要持续多久。”
“也许你该去的，”丽兹抵着椅背回答说，“我跟你一起去。”
“没事的，我在这儿可以的。”
眼下是十点半。威尔和丹已经出去了一个半小时，时间像蜗牛爬一般缓慢。她们看了一会儿电视，但这令人头脑麻木，而且非常让人沮丧。所以她们又换成了听收音机，两人都看了会儿丽兹包里带的垃圾名人杂志。但是绯闻来来回回也就那么点儿。
“你确定吗？我会直接回来，结束后不会在那逗留的。”
“无聊啊，”艾玛说着站了起来，“我好想出去跑个步。尤其是下着雨的时候。没有什么比在雨中奔跑更能让人脑子清醒的了。我真心觉得自己可能很需要去跑一跑。”
“我会看看电视剧光碟，”艾玛说道，“或者继续打扫。说真的，你就去吧，别担心了。”
“你没事吧？”丽兹从浴室出来，发现艾玛正双手支着脑袋伏在餐桌上。
“谢谢，小艾，”丽兹说罢吻别了自己的朋友。她向门口走去，“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