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达伦……达伦·克拉克。”
“达伦？”
他是一个让人讨厌的极品。斯蒂芬一刻也不能明白，像艾玛这么可爱的人为什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他是不能被信任的人；他撒谎、骗人还违法，但她还是原谅了他，因为她就是这种人。
“去找你的男朋友，去达伦那里。”
“他的真名叫斯图尔特，”艾玛说，“但我不和他住在一起。”
艾玛停下了脚步：“听着，斯蒂芬。你看上去像是个好人，但我真得回家了。天要黑了，我得回去了。”
“我觉得你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他说，“你不应该和罪犯在一起——不应该和达伦这样的人在一起。你看上他哪点了？”
“回家找你男朋友？”
“拜托，斯蒂芬，我现在得走了。”她转过身，渐渐走远了。
“我赶时间。”她说道。
他无法再隐藏自己的感受了。现在是时候该让她知道对他来说，她有多重要了。“艾玛，我爱你。”她没有转身，但斯蒂芬完全相信，她会在回家的路上细细思量这句话的。他笑了。今天是个好日子。
“你还好吗？”他得小跑着才跟得上她。但他不是很擅长运动，才跑了几步就觉得累了。“有人惹你生气了吗？是他惹你生气了吗？”她看上去很是烦乱，甚至有些害怕。有人让她这样，他感到很伤心。
斯蒂芬·迈尔斯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他能听见母亲在厨房做饭的声音，能感受到沸腾的锅里散发出的热气，能闻到饭的味道。今天是周一，所以晚饭是香肠和土豆泥，然后是蛋糕和牛奶蛋羹。想到这些，他的胃咕咕叫了起来。
“拜托，斯蒂芬。我得回家了。”她说。
“斯蒂芬，是你吗？”
“艾玛。”看到她出现在电视摄影楼的大门口，他说道。他等了快一个小时，脑子里一遍遍想着她将如何回应他这个惊喜。她走近时他笑了，但她径直走开了，就像没看到他也没听到他一样。“艾玛！”他喊道，“怎么了？”他跑向她，相机在胸前跳动，磕得他很疼。“我有你的照片，”他努力跟上她，“在这儿。”她没有停下来看。“我要把它挂在我卧室的墙上。”
她听见他的声音了。但他是那么轻手轻脚。他在楼梯下停住了脚步，等着她再说些什么。但她没有。利用这个空当儿，他走上了楼，无法阻止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
“斯蒂芬，是你吗？”
他看着她走远，渴望离她近一些。他招了招手，但她没有看他。她有很多需要集中注意力的事情，他知道的。“希望很快能再次见到你！”
他没有理会母亲第二次叫他，踮着脚走向他的卧室。他推开了门，审视了一下左面的墙，那里贴满了照片，闪闪发光。这么多他见过的姑娘，还和她们说过话。她们仿佛也在回看着他，对他微笑。有时候他会花上几个小时，只是看着她们漂亮又和善的脸庞。这让他感觉十分开心，活力四射。他的母亲不喜欢他盯着照片看。她说这不健康，他应该少自己一个人待着，不然他会疯的。她说希望他能遇见一个好姑娘，与他相配的姑娘——适合他的姑娘。但她就是不明白。他拿出了他最新的照片，在他看来，这也是所有照片里最棒的。艾玛真是天然美女。“我真的爱你，艾玛。”别的姑娘根本没法和她相比。他捧着照片。照片完美地展现了她的美。她的皮肤、眼睛、那勾勒出她脸蛋轮廓的头发……
“我要走了。”艾玛说。
“你在做什么，斯蒂芬？”
他要向她证明她有多美：“没关系，已经拍了。”
斯蒂芬紧张了起来。他已经回来了？自己看照片看了多久？现在要有麻烦了。他垂下了眼睛。“嗨，爸爸。”
艾玛伸出一只手挡住了镜头。他认为她是羞于上镜，但她不应该如此。艾玛·霍顿的照片有多少都不嫌多。“不，斯蒂芬，请不要拍。”
彼得·迈尔斯站在门口：“我和你说话的时候看着我。”
“稍等。”他说，兴奋得差点忘了拍照。
斯蒂芬不再看着地板，抬起了头。他父亲看上去很严肃。他这模样总让斯蒂芬感到害怕。
她看上去也这么想：“谢谢。那么，我现在该走了。很高兴认识你。”
彼得·迈尔斯向前迈了一步：“我说。你在干什么？”
他专注地看着她在他的签名本空白页上写下一小句留言。她拿着他的本子，用他的笔写字，这让他无比兴奋。她把本子递还给他，他仔细看着留言。“致我的头号粉丝，来自艾玛的爱。”他抬起头看着她笑了。这句留言太棒了。“谢谢你。你不仅仅是漂亮——还很亲切。我觉得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我知道我们会的，从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
“我……我只是……”
“好的，斯蒂芬。”
“你没听见你母亲在叫你吗？”
“你想写什么都行。我叫斯蒂芬。”
斯蒂芬又低下了头：“我听见了，但是……”
“你想让我写些什么？”艾玛说。
“但是你无视了她，因为你想上楼来这里，躲在你的小世界里。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差劲？”
他笑着点了点头：“我喜欢看关于你的文章。”他常去店里，翻阅所有杂志，寻找关于他喜欢的名人的文章。他知道每一期到货的日期。他的笔记本里写着所有的日期。他会把所有找到的文章分类，根据杂志、发售日期、页码和他读到的日期分类列出。短短一年左右，他就开始用第三本笔记了。
“对不起，爸爸。”
“噢，杂志文章。你看的是杂志里的采访。”
“你以为墙上的姑娘会有人喜欢你？”
“我看来的，”他说，“我一直都在杂志里找关于你的文章。不过我从来不买杂志——我是在城区里的大报刊店看的。在那儿想看多久杂志都行——可以整天站在那里，完全免费。我喜欢去那里，尤其是有关于你的文章的时候。”
“我……或许吧……我不知道。”
他能看出艾玛很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他大笑了起来。“你这是什么？”他粗暴地从儿子手中抢过那张照片。
“你最喜欢的食物是意大利千层面，你最喜欢的电影是《辣身舞》。你是空手道黑带。你在十一岁读中学的时候开始训练的，因为艺术班上有个姑娘开始欺负你。你只用了五年就拿到了黑带。今年你在伯明翰备战英国锦标赛，但发现在出演节目期间很难找到时间训练。你一直都想做一名女演员，你也很想出演电影，但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没准备好。”
“拜托，爸爸，小心一点。”
“不会吧。”
“下楼，现在，”他命令道，“趁我还没做出什么让我可能后悔的事。”
她一直在看便笺簿，于是他弯下腰去看她的脸。可能她很害羞，就像他一样。他最喜欢害羞的姑娘了。他讨厌那些知道自己有多美、多有才华、指望每个人都爱她们的姑娘。有很多这样的姑娘，学校里和电视节目上都有。但艾玛不同。“我是你的头号粉丝。”他又说了一遍。他希望她明白，这些不是空话。他是发自肺腑。他稍微向前移了移，抵制不住想要离她再近那么一点点的念想。“我了解你的一切。”
“但是，爸爸，请别毁……”
“谢谢。”
彼得·迈尔斯重重地从侧面打了一下儿子的脑袋。
“我是你的头号粉丝，”他说，“这节目我本来看得不多。但自从你加入后，我就一集都没落过。如果播出的时候我不在家，就会录下来。有时候我在看的时候也录，这样就可以想回看多少次就看多少次了。”他看着艾玛，等着她为他写留言。“我觉得你是一位超级棒的女演员。”
斯蒂芬害怕地退缩了。他的半边脸火辣辣地疼。但这还不是最疼的。有时候会比这疼上许多许多。
“不客气，真的。”艾玛答道，拿好笔准备签名。这支圆珠笔大概只有普通笔的一半长，笔末端的塑料碎裂了。他希望她不会介意缠在上面的胶带——他有咬笔的习惯，尤其是塑料笔。有时候笔杆会碎，他就得把塑料碎片从嘴里拿出来。老师以前批评过他，但他觉得没什么害处。这在他情绪低落时很有帮助——比如被同学欺负的时候。
“看，这是你逼我的，”彼得·迈尔斯说，“现在就下楼。”
“太感谢了。”他热情高涨地把便笺簿和笔递给了艾玛。能离艾玛这么近，伸手可触，他兴奋极了。为了有机会见到她，他在大门外等了两个小时。一小时前，一场大雨把他淋了个透，但他不想跑去找地方躲雨，生怕错过了她。而现在，一切都值得了。超棒的艾玛·霍顿在和他说话！“你这么做我真是太感谢了。我以为你可能会太忙——我知道你忙——但你能为我花时间真是太好了。”
“是的，爸爸，我很抱歉。我很抱歉让你这么做。”
“当然，”她说，“没问题。”
“如果你把这事告诉你母亲，我可不会对我的行为负责，”他警告道，“我几分钟后就下去。”
“打扰一下，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彼得·迈尔斯等他儿子下了楼，然后又看起了那张照片。“好吧，斯蒂芬，你这次超越了自己。这次的照片真是超越了你自己。”他拿起了斯蒂芬一直放在墙边桌第一层抽屉里的记事本，翻看了最近的几页，专心阅读着留言。等他下楼的时候，晚餐已经凉了，但他完全不介意。实际上他都没注意到——他满脑子都是关于那个美丽的拥有巧克力色头发姑娘的幻想。
数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