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就资助门格勒，报复保罗。”
她的目光柔和下来，一度充满了怜悯。“保罗就是个笨蛋。”然后恢复了冷酷。“他开始尊重、钦佩犹太人。对别的种族也一样。他甚至开始相信，我们的家族、朋友们以及我们圈子里的人都是错的。然后，当他开始捐款给——”恼怒的神色弥漫在她脸上。“这就不能容忍了。”
“他的理念很有价值，值得资助，至今依旧。战争也许结束了，但问题并没有解决。我们有道德上的义务继续下去。默默地坚持。在我们的实验室里。现在，可以肯定，我们已经超越了门格勒好几光年。”
“他完全被那妖精迷住了。给她买衣服，租房子，甚至捐钱给她的事业。他只不过是被那娼妓所控制，所利用。证据就是，魏斯一回来，她就像一只长耳大野兔一样跑回了魏斯的床上。”
基因重组。基因定制。我竭力把相关的场景推出脑海。她的家人——丈夫，怎么能宽恕她？保罗·艾弗森为人正派，善恶分明，怎么能和这样的女人共度一生？除非——
莱尔。
“保罗毫不知情，”我突然说道。“他并不知道你在资助门格勒。”
她的笑容消失，目光变得钢铁般冷酷。“你知道吗，当你的丈夫为了一个娼妓而抛弃你的时候，你会是什么感受？”
“不错。”
“可你还是资助了他。毁灭生育、无情折磨、凶残屠杀——这就是你们的所作所为。”
“那么，是什么方式——什么原因——又是通过哪些人的……”，我接着说，试图解开过去的谜团。她资助门格勒。门格勒送报告给她。保罗·艾弗森对此一无所知。但有人知道，有人看过那些文件，或文件副本——也就是大卫在钟里发现的报告。“库尔特·魏斯。他拿到了报告。”
笑容加深了。“开始并没有。我非常谨慎。‘优等种族’概念颇有吸引力。那么令人动心，却又如此虚幻。怎么才能实现？耗资究竟多大？需要多长时间？而且当时我忙于带孩子，忙于做保罗·艾弗森夫人。”
她扬起一只眉毛。“从斯库尼克手里拿到的。”
“你资助了门格勒。”
砸脑袋与库尔特都看过那份报告。他们以前认识。
“几年以后，他开始研究‘优等种族’概念；先是参加了纳粹党卫军，然后通过在奥斯维辛的实验证明那个概念的正确性。但不幸的是，希特勒削减了他的研究经费，因为首先要保证军事、特别行动队以及所有集中营的日常开支。这时门格勒记起来了那个带着残疾女儿的美国富豪。当然啦，这时富豪已逝，女儿继承了制药公司。”
“据说，砸脑袋的女人和一个德国情报员上床，从他的烟草袋里偷出了那份报告。”
“门格勒！”我屏住呼吸。
和砸脑袋一起的女人——照片中那个。
“父母带我全世界求医。结果根本没救，但他们还是不放弃，依然带着我到每一处温泉，每一个疗养院，尽管希望渺茫，最好的结果也只不过是稍有改善。”她的目光变得迟钝而模糊起来。“那是在瑞士，30年代，遇见了一个年轻英俊而志向远大的医生。他在法兰克福读遗传学。我父亲有一家制药公司，于是我们就有了很多共同的话题。这个医生对我的病也治不了，但他与我们很‘投缘’——就像你们年轻人说的。他所说的，我们倾听，我们学习，我们喜爱。”
她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微笑。“斯库尼克传给了魏斯。可魏斯从没通过组织渠道传递上去。”她又喝了一小口水。“却在战后拿来与保罗对质。”
疼痛告诉我，继续让她说话。“小儿麻痹症？”
我听见了屋外的呜呜声，那是汽车引擎消音器的声音。我的目光扫过吉布斯，然后弗兰西斯，他们似乎还没注意到。我把身子挺直了坐着。
“身患小儿麻痹症、离不开轮椅的年轻姑娘。”
“保罗向库尔特保证，一定要调查此事。他冲回家来，要求我解释。我告诉他以后，他就说我们之间完了，他要离婚。”她凝视着旁边的落地式门窗，那儿覆盖着白白的薄纱，映衬着深蓝的夜色。“我当面嘲笑他。我说这有什么关系，你还不是被那娼妓甩了。‘魏斯把那份有着艾弗森名字的报告给莱尔看了以后，’我说道，‘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了。’”
“可是——可是当时你还只是个年轻姑娘呀。”
“保罗说我错了。他会请求莱尔原谅他，会用余生为我赎罪。”
“毫无疑义。”
她抚平自己的长袍，布料颜色很深，闪闪发亮。“当然啦，我说对了，莱尔抛弃了他。唉，保罗还不死心。可莱尔见都不想见他。然后，在魏斯遭到不合时宜的死亡以后，这关系就彻底完了。保罗知道那娼妓肯定会怪罪他。”
“二战之前？”
“不合时宜的死亡？可我还以为——”
她微笑着，射来一个讽刺的目光。“有趣的是，我们的争论与犹太人无关。至少，开始时无关。你们犹太人很聪明。也很有用。对于我们而言，有色人种才是问题。棕色人种，黑种人，黄种人。他们才是麻烦。他们像兔子一样繁殖力极强，让世界人口过剩，消耗宝贵的资源。”她把头一甩。“还在战前我们就明白这个道理。”
“那时，情况非常紧急。有关集中营的内幕已经开始传出，人们惊骇异常。我们差点儿遭遇灭顶之灾。”
她双手撑着轮椅。“许多爱国的美国人……有产者……杰出人士……都信仰希特勒，和他的理念。分开麦子和麸皮。领袖们来自底层。这也有道理。但也总有一些人出类拔萃。我的父亲，亨利·福特，库格林神父，他们都看出了这些思想里的智慧。希特勒只是加速了实现其理想的进程。”
我全身一震，犹如掉落冰窖。“你杀害了魏斯！”
弗朗西丝神情淡漠地打量我，然后瞟了一眼哑嗓子尤金。“她有资格这么问。”
她简单地点了一下头。
我张开嘴，双唇干燥破裂。“为什么？”我的声音低沉嘶哑。“我不明白。”
“可保罗决不能容忍此事。因为他知道莱尔会认为是他干的。”
温热而黏糊糊的血液粘住了我的T恤衫；两边乳房疼得不住颤动；浑身无力，头晕眼花。真想蜷缩成一团，婴儿般倒地而卧；算了吧，别硬撑了。但疼痛并不放过我。一个念头闪过：引诱他们说话，拖延时间。
“我说过，他是笨蛋。”
哑嗓子插嘴道。“夫人，恕我冒昧地说一句，我们没有时间了。”
“于是他就自杀了。”
“我说过不要低估她。”她身子前倾锁定刹车，然后靠回了轮椅后背。
“似乎如此。”
我转身面向弗朗西丝。“原来报告上是你的名字，并不是你丈夫的。”
似乎如此？“不，不可能！他可是你丈夫呀？”
疼痛剧烈至极，简直无法忽略；但其他神经细胞却异常活跃，显示出惊人的潜能。此刻思路极为清晰，以前那些模糊晦涩的联系浮现出来。或许因为我猛烈地对抗疼痛，才让大脑的其余部分完全释放出潜能。
她耸耸肩。“心脏病发作。也许是自杀。他威胁要把我们曝光。公司。研究项目。我们决不允许。”
“很遗憾，艾利。玛丽安很喜欢你；这就是你现在还活着的真实原因。她说服我们不要伤害你。可现在，当然啦，别无选择。”
车门砰的一声。脉搏开始加速。
我在椅子里扭动。
“什么东西在响？”惊慌掠过吉布斯脸上。
吉布斯举起手掌。“稍等。”
“伯尔。进来，”哑嗓子喊道。
哑嗓子大声道：“伯尔弄来了她的车。你还是要让它从桥上翻下去吗？”
戴着钓鱼帽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去看看外边是谁。”
“正在处理这事，”吉布斯答道。
“好的，尤金。”
“我给你说过她会惹麻烦。”她吸了口气。“我们决不能浪费时间。”
吉布斯坐在椅子上烦躁不安。我还得让他们不断说话。尤其是我已经猜到了外面是谁。
弗朗西丝缓慢地把轮椅滚进了屋里；一只骨节突出的手，从巨大的轮子上抬起；然后指了一下红木桌子。吉布斯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她喝了一半，便递了回去。
不过，弗朗西丝又喝了一小口水以后，安静了下来。
“弗朗西丝。”吉布斯满脸堆笑。“今晚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见鬼。再想想，艾利。我不顾疼痛，清了清嗓子。
我不住喘气。
“砸脑袋坐牢那么多年出来以后，你怎么知道他又开始采取行动了？”
“我提醒过你。”一个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低沉粗哑，几乎不像是女声。我扭过头。弗朗西丝·艾弗森出现在门口。
“问得好，亲爱的。”弗朗西丝摊开双手。“我们有同盟，有朋友。他们位高权重，提醒了我们。”
“事实证明，你就是个麻烦，艾利。”
我皱起眉头。什么样的朋友？什么样的职位？然后想起来了。砸脑袋曾经给中央情报局发过电子邮件。“中情局？”
我使劲想要缩小。
“有很多——最高层级的公共和私人部门都有——他们依旧和我们信仰相同，尤其是现在。”
吉布斯起身走近我，他此时呼吸急促。
“现在？”
我想把头移到另一边，可没那个力气。吉布斯再次点头。哑嗓子放下手枪，一把抓住我的T恤衫往上拉到颈子处，再把手滑到我的左胸，就像捏一个葡萄柚一样捏住我的乳房，然后划了一刀。鲜血喷射而出，我顿时瘫软倒地。他再一次把我提起塞回到椅子里。疼痛鞭打着我的皮肤，在我耳里发出巨响，使我全身颤抖。我大口吞咽空气，尽量撑着不要昏过去。
“还不明显吗？社会已变粗俗，秩序意识丧失殆尽。愤怒与暴力司空见惯。甚至儿童上学都不安全。”
“别对我撒谎。”
吉布斯接过话头。“如此之多的不公平依然存在。仅仅由于平权法案1，优秀的年轻人失去了应得的工作，却让少数族裔得到；还有发给游手好闲者食品救济券及福利补贴等等；多样性2计划除了将平庸制度化以外一无是处，纯粹是浪费金钱；动辄数以百万计美元的经济发展项目，到头来却变成了贫民窟。”
“没有。”
我的大脑已经转不动了——好像进入了一个哈哈镜，那里黑白颠倒，是非易位，法西斯成了大救星。
“你不是和他一起工作过吗？”
“卡尔·冯·克劳塞维茨3，”弗朗西丝说道，“大概是最杰出的军事理论家，说过‘准备战争即确保和平’。我们一直在备战。”她的眼睛斜视着旁边。“我那位年轻干练的朋友懂得新技术，他的同伴们，可以这么说，就是我的臂膀和腿脚。”她轻声地笑了起来。“我提供战略思想和——”
“不知道。”我喘息着说。
“金钱。”
“拉蒙特到底知道些什么？”
黑暗似乎有了生命，它包围拢来，逼近我。
“怎么样，艾利？”他身子前倾，嗓音低沉沙哑，似乎性意识才被唤醒。
我试图扭动手指，但已完全麻木。想起了多莉和拉乌尔。“劳动节集会上引爆炸弹是你的战略部署之一？”
我一声尖叫——火辣辣的剧痛穿透全身，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涌出。我开始倒下，但哑嗓子抓住了我，把我推回到椅子里。我疼痛难忍，眼前如红雾翻滚，脑袋无力地倒向一边。吉布斯的脸色混合着恐怖与着迷，似乎欣赏着一场可怕的意外事故，目光贪婪，舔着嘴唇。
弗朗西丝两手紧握。“战争不可能只有一条战线。”
哑嗓子一边用格洛克指着我，一边绕到我前面，从衣袋里取出一把瑞士军刀；一打开，寒光闪闪。他用枪管挑起我的T恤，然后在我右胸划过一刀。
“你在制造混乱。引起内乱和无政府状态。”
“唉，艾利。”他朝哑嗓子点了一下头。“本来以为你很明智的。”
“我们只是在加速已经存在的社会进程。”
我摇摇头。
“你们精心组织的，却要嫁祸于别人。”
“别犯糊涂。”他把拇指向哑嗓子猛地一竖。
“大众躁动不安，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我紧闭嘴唇。
“你们声称为了拯救世界，干的却是首先毁灭世界。”
“别想当英雄，你不适合。拉蒙特知道吗？”
“这不正是真正的革命精髓吗？六十年以前发生的只是序幕，现在是为了我们的生存而战。”
我看着他，目光坚定。
“你不是在战斗，”我说道。“而是在资助恐怖主义。”
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们知道你发现了那份文件，你和你的男友。问题是，还有谁知道此事，艾利？你必须告诉我们。”
“那只是文字游戏。”弗朗西丝挥了一下手。“只有在不久以后，人们才会看清楚必须重建社会结构与秩序，而且必须要有英明果断的领导人，才能带领我们走出这场大动荡。”
我怒目而视。
“玛丽安。”
他耸了耸肩。“他在图书馆帮助斯库尼克。谁知道他听到了多少？还有——不用你问——不错，那个老太太——弗莱希曼。她是个绊脚石，但说出了你的名字，我们找到你就容易多了。”他用手指整理了一下衬衣领口。“你一直都没闲着，而且挺能办事，当然也就到此为止了。我钦佩你。居然还能侵入斯库尼克的电子邮箱，还有在巨人公园能躲过我的眼睛。”
弗朗西丝微笑着。“或许吧。”
突然间，我想起了另一个常在图书馆的孩子。“你们杀害了哺哺，他可是无辜的！”
“可她正是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你这个战略必不可少的部分。”我突然闭嘴——一句私语卡住了：也许她并不是！
我不想理他，但又好奇他是从哪里学到的。难道他小时候也是独来独往，常常出没于图书馆？那不正是心理疾病的起点吗？
弗朗西丝等着我提问。“她或许认为她不是；她花了很多年学他的父亲，竭力让自己确信一点儿也不像我。可她是政治家，政治生命是最强大的激励因素。我预料她最终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亚里士多德之言。”
“如果她不干呢？”
他竖起一根指头贴住嘴唇。“你会明白的。耐心诚痛苦，果实分外甜。”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着我称赞他博学——不过是卖弄罢了。
“如果她不干，那么……”她与我目光相遇，浅浅一笑。
“什么？他还知道哪些我不知道的情况？”
外面突然传来打斗之声。哑嗓子冲到窗口。“伯尔？”
“很抱歉。他知道得太多了。”
没有响应。他把窗帘推到一边，盯着夜色之中。
“放过他吧，你已经抓住了我。”
“伯尔？”
他用手指梳理着头发。“老家伙倒很厉害，而且跑得快。算他走运。当然，他最终还是跑不掉的。”
仍无响应。他转过身，用枪管指着我的胸膛。
“你们还企图杀害我父亲。”我怒火直冒。
“你想干什么？”吉布斯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闪过一丝尴尬的浅笑。“包括你的电邮。”
“把该做的做完，”他拉开枪栓。“然后，我要——”
“我的电话。你们——”
“不行，”吉布斯尖叫着，打断了他。“我们不能冒那个险。也不能有枪伤。只需一场事故。最好就是车子翻下桥。”他眼里冒火。
“不错，我们知道他正在路上。”
“把枪给我！”
我的头猛地抬起。
“没有时间了——”
“别担心，他一到我们自然会接待他。”
“给我！”
我声音低沉沙哑。“大卫呢？”
哑嗓子犹豫不决，目光从吉布斯滑向弗朗西丝。
“说什么？”
“照办，尤金。”弗朗西丝命令道。“拿好你的装备。”她眼神冰冷，声音死亡一般平静。
我动了动嘴唇。
哑嗓子很不情愿地把柯尔特交给了吉布斯，然后弯腰去拿帆布包；我先前还没注意到有这么个包在这里。我考虑冲向吉布斯；如果够快的话，可以在他开枪以前就撞倒他。也可能他打不中。但我的双手依然被铐在背后，没人帮助，我连站都站不起来。
“只有我们才懂得礼仪。”他坐下来。“可是，擅自闯入算什么呢？”他愤怒地把手一挥，责备道。“他们——好啦，早就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可你呢？你应该比他们强些吧。”他挺胸昂首，面色冷峻。“你还真的以为我们不会改变警报器的密码？还真的以为能找到我们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
思考，我用力对自己说。思考如何拖延时间。可我头昏眼花，四肢无力，很想睡去。我强迫自己挣开手铐。手铐的铁齿钉进了皮肤，剧痛迫使我醒着。
他拿走杯子，我们目光相对——我赶紧转向一边。他把杯子放回桌上。
“拉蒙特知道，”我骗他们。“他的报道48小时后见报。”
“良好的教养只存在于昔日；对吗，艾利？”
“到了这个份上，当然什么都得说了。”
我狠狠地喝着。
我嘴唇裂开。“你肯定？”
“尤金，小心点！这地毯可是很贵的。”吉布斯起身夺过杯子，举到我的唇间，缓缓地把水倒进我的口里。
吉布斯眯起双眼。
那家伙拿起水杯，放到我嘴唇之间倾泻而下；冰水一下子塞满我的口腔，溅起水花并溢出，流过下巴、胸部，湿透了衬衣和牛仔裤。
哑嗓子匆匆站起，拿着一只装满清澈液体的注射器。“准备好了。”
吉布斯示意哑嗓子：“给她。”
“行动。”吉布斯点头说道。
我的喉咙干燥似火，嘴唇张开。
1 平权法案：又称“平权行动”指在就业、教育等方面鼓励聘用、录取女性、少数族裔等弱势群体的政策与法律措施。
吉布斯的两根手指抚摸着黄胡子，打量着我——似乎时间过了很久。他倒了一杯水，扑通扑通地放入冰块。
2 多样性计划：指保证多元化社会各种因素和谐共存的政策与法律措施。
耶利米·吉布斯懒洋洋地躺在艾弗森家的锦缎沙发上；他穿着白色亚麻布的休闲裤，丝绸衬衫，恰像一个悠闲的绅士。夜色紧紧拥抱着窗户，几盏台灯绚丽夺目。哑嗓子用格洛克枪管顶着我的脖子，把我推进了一把簇绒椅子。前面的红木桌上有一个大水壶，我眼巴巴地看着它。
3 克劳塞维茨（1780-1831）德国著名军事理论家，著有《战争论》。